晚上依然是有一場酒局的。
跟柴明、熊保安這兩位暫時要避嫌,短時間一起吃飯不合適,陳一鳴原本打算跟宿舍幾位出去吃個飯的,劉嘉義不說,周超和張昊也出了不少力,至於金國興和楊建成,白吃一下也沒啥。
不過一個電話,改變了晚上的安排。
電話來自老高。
先前從佟偉辦公室出來,高志國很快就從逆襲的喜悅中冷靜下來,開始了冷靜的思考。
從失敗的頹喪中振奮很難,但從喜悅中鎮定就會相對容易許多。
幾根手指輪流敲擊著桌面,他想著能夠決定這個任命的有三個人,部門一把手佟偉、分管領導曾副校長、學校一把手劉校長。
任何一個人意願強烈而其餘兩人不反對的話都是可以實現的。
當然,如果劉校長意願強烈的話另說。
佟偉一貫是中立的,所以今天上午的事情才會促使他做出了選擇;
曾副校長位置相對尷尬,也一直沒有對這個事情表過態;
那麼,逆轉多半就是出在劉校長的身上。
自己人知自家事,他並沒有劉校長的關係,跟這位坐鎮學校長達近十年的一把手是再正常不過的上下級關係。
所以,就應該是有外力讓劉校長做了這個決定。
在先前的談話中,佟偉暗示說是因為主樓的修建,需要提拔一位熟悉供應商管理的人。
和胡小林一樣,高志國也想說一句蒙誰呢!
要是因為這個原因,這事兒不早就定下來了,至於扯了這麼久?
可惜這事兒不能跟同事聊,否則他也能問一句,XX,你怎麼看?
那一絲劃過大腦的靈光出現在一個相熟的科長前來道喜之後。
那名科長滿是感慨地調侃說佟主任倒也機靈,沒把咱們的會議決定報上去,否則臉都丟完了。
高志國一頭霧水問為啥,對方讓他看官網上的最新動態。
開啟官網,兩篇通報逐字逐句地看完,機敏的高老師瞧出了端倪。
細細推敲著,冷汗漸漸冒了出來。
若是自己當時將被牽連的怒火發洩在陳一鳴身上......
即將成為副主任的高科長拿起手機,撥通了陳一鳴的電話。
晚上五點半,盛寧軒。
大堂經理晃悠到前臺,“今天包間預訂情況咋樣?”
“滿了。”前臺小妹一臉高興,“還有人都沒訂上呢!”
“咱們生意這麼好,正常。”
大堂經理笑著拿起預訂記錄本,笑容逐漸凝固,“你怎麼回事!怎麼還有兩個人坐包間的!”
他教訓道:“兩個人怎麼能允許他們坐包間呢!他們能消費幾個錢,我怎麼跟你說的!這是規矩,是原則!連這個都把握不好嗎!”
前臺小妹默默承受著領導的怒火,等大堂經理罵完了才弱弱道:“這是
老闆親自吩咐的,說是後勤管理中心的領導訂的。”
大堂經理沉默了一會兒,“小蓮,你去檢查一下包間的空調有沒有問題、碗筷這些擺好了沒有。”
“算了,還是我親自去吧。”
......
五點五十,陳一鳴和高志國前後腳抵達了包間。
高志國笑著道:“不是說六點嘛,來這麼早。”
陳一鳴遞上一支煙,“怎麼敢讓高老師等我。”
高志國對陳一鳴這樣的態度很滿意,主動拿起打火機幫陳一鳴點上。
“我記得高老師是喜歡在一食堂三樓的小餐廳吃飯的?”
陳一鳴主動倒起了茶水,笑問道。
“想換個口味。”高志國沒有明說,他相信陳一鳴猜得到。
陳一鳴真就沒再糾纏,“很難在晚上跟高老師吃飯啊。”
高志國點點頭,“家裡妻兒老小都在呢,能早點回去就早點回去。”
他笑著從腳邊拿出一瓶酒來,“所以啊,今晚咱倆就這一瓶,喝個微醺,剛剛好。”
陳一鳴點點頭,“我當然是聽高老師的了。”
接下來推杯換盞的過程中,高志國將今天後勤管理中心發生的情況說了,陳一鳴也將所有的線索都串起來了。
他舉杯恭喜,高志國欣然答應。
在得到確切訊息的第一時間,選擇了跟陳一鳴吃飯,這本就代表了許多意味,心知肚明的二人都沒有多說。
一瓶見底,二人還真成功微醺。
陳一鳴笑看著高志國,微醺的高老師從吧檯又要了一瓶酒,豪邁道:“滿上!”
這就是喝酒界的微醺悖論。
高志國不出所料地多了。
不過對他這種久經沙場的人,多了也不妨礙回家洗漱睡覺,無非就是腳有點飄而已。
將老高送上車,陳一鳴也暈乎乎地叼著煙在校園裡溜達。
喝了酒,對香菸的需求往往就會急速上升。
於是第二天一早起來,嗓子疼、腦袋疼、口渴、口苦,悔不當初。
但等到身體恢復過後的下一個寂寞夜晚,又會覺得,今晚,我就想喝死在座的各位。
腦袋裡轉悠著這些經驗,陳一鳴笑著在找了張燈光明亮的椅子坐下。
這應該也算是另一種情況下的聽過了許多道理依然過不好這一生。
他掏出手機,撥通了蘇萊的電話。
“幹嘛呢?”
“聽歌。”蘇萊美妙的聲音乾脆利落地響起。
自從那晚被蚊子咬了,還真就沒再專門出去接過陳一鳴的電話。
“給我聽聽唄。”
蘇萊將一支耳機放到話筒邊,鄧麗君深情的嗓音響起,你問我愛你有多深......
兩人都不再說話,只是默默聽著耳機裡的旋律。
一曲聽罷,陳一鳴的聲音也似乎被染上
了一層溫柔,“挺好聽的。”
蘇萊頗感意外地一挑眉,“你怎麼沒說不像我風格之類的?”
陳一鳴嗤笑了一聲,“根據一點小事就給人貼標籤、臉譜化,然後按照自己的理解強行跟別的東西掛鉤是很沒品的事情。是魯州的就一定得能喝,是領導就一定要不苟言笑,是高冷御姐屋裡就必須是黑白灰的性冷淡風,這都是傻子才幹的事情。就像我是蜀州人,所以我一定得能吃辣嗎?好吧,我的確是挺能吃辣的。”
蘇萊聽得咯咯直笑,“你喝酒了?”
“這都聽得出來?”
“你以前很少在我面前這麼鋒芒畢露,也很少這樣指點江山的。”
“的確喝了。”
“慶祝曹操快送順利度過危機?”
“那都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不值得慶祝。”
新歇後語:陳一鳴裝嗶——信手拈來。
“我聽人說,許多人喝了酒會控制不住地說實話?”
“有這麼回事,你想試試?”
“總想乾點不符合自己風格的事。”
“比如問我愛你有多深?”
“你的答案呢?”
“沒量過。”
“嗯?”
“應該有十八。”
夜風微涼,陳一鳴握著手機,耳中聽到對面咬牙切齒地壓抑憤怒,“這個仇我記下了!”
電話那頭傳來忙音,陳一鳴無所謂地一甩手,這些大家千金就是這樣,罵人都不會。
記仇?上次來報仇把她自己搭進來了,這次再報仇怕不是要讓自己憑億進人。
陳一鳴想著想著,不禁露出了猥瑣的笑容。
收斂心神,和楚夏又打了一個純潔的電話後,陳一鳴心滿意足地回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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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道買了些水果,補充宿舍的果庫。
如今,陳一鳴和劉嘉義默默承包了宿舍的水果供應,主要是他們自己要吃,又不差錢,乾脆就每次多買了些。
張昊看不過去,有一次趁著陳一鳴和劉嘉義不在,跟周超、金國興和楊建成商量,一人買一天,陳一鳴錢多點,讓他買兩天。
周超沒二話,點頭同意。
金國興躺在床上,將最後一瓣桔子塞進嘴裡,癟了癟嘴,嘀咕著,“我又沒逼著小鳴和老七買,人家自己要買你管得著嘛!”
楊建成想了想,“大不了我就不吃了。”
說完起身去了自習室。
後來張昊將這事兒跟陳一鳴說了,陳一鳴笑著安慰道:“人家說得也沒錯,這本來就是我自己想吃,所以買來大家吃的,沒關係。別替哥們兒省錢,哈哈。”
周超在一旁點點頭,“他的意思是幫他多掙點。”
幾人笑了笑便沒再提這事兒。
所以晚上陳一鳴將東西朝桌上一擺,宿舍全員照例圍了過來。
有這麼個土豪的舍友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