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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回[仙家戲術,一葉障目]

季禺左手捻決兒,右手拂塵一甩,飛出一溜清煙化作一片蝴蝶偏偏飛舞,兩翼圓潤垂黃翅,繞樑三匝栩栩生。

拂塵一抖,蝴蝶散為清輝聚攏變化,時而化作飛鳥,時而變為虎豹豺狼,仙草瑤花,清光吞吐不斷,又化仙女舞樂,神仙法相。

季禺滿意頷首,拂塵又揮,平地一捧白霧霞光騰起裹住周身,待白霧散去,季禺卻已消失不見,榻上空無一物。

半晌收功,季禺身形隱現,重新現於榻上,默然無語,沉凝半晌才笑道“不愧是仙家正宗妙法,雖只是障目之術,倒也變化多端,尋常鬼神道人若無法眼,也看之不穿了,哈哈…”

煉成修行以來第一道法術,雖然只是障眼法,所化虎豹不過虛張生勢,唬弄他人,隱身遁形不過遮人雙眼,視之不見,但到底煉就玄妙變化,增添一道保命手段,心中欣喜不已。

正自心喜,門外忽有小廝來報“稟大法師,昌候召集諸將軍議事,眾位將軍都來申邑了,在軍府等您呢”

“吾曉得了,你先下去罷,吾隨後就到軍府”季禺穿上橙黃八卦雲鶴法衣,戴五嶽觀,水火絲條,扎束整齊推開院門,提著拂塵朝軍府而去。

季禺終究還是穿上了道袍法冠,水火絲條。

只是成湯所賜鑲金鑲玉翡翠蓮花如意冠還是沒戴,季禺清楚自家斤兩,連霽雲公都只戴蓮花冠,不敢戴如意冠。

不論何時,如意蓮花都是玄門道家高深上乘功果,前古時期,唯有三教大羅仙,散數高人,內煉功行極深厚,或已得不老長生之輩所戴。

就是後世祖天師張道陵改革道門,改變先秦煉氣士之法,使正一符籙派大行其道,也只有授了天庭法籙的高功法師能戴如意蓮花冠。

此輩或神通內煉不及前古先秦煉氣士,但也能燒一道符咒通傳天宮三界,呼風喚雨,召役天神,出入幽冥無礙,方才算得高功大法師,龍虎三壇大法主。

季禺一入軍府,見果是伯嚴坐於首案,其下三邑諸將都已聚齊,正於殿內設宴。

見季禺過來,伯嚴忙道“先生來了,快快入座,就等先生到來,吾等好開宴飲”

“怎敢勞煩昌候與諸位將軍久候,季禺慚愧矣…”季禺對伯嚴抱拳一禮,隨即挨著呂嶽入座。

宴飲開始,諸將各續軍務,上表軍情,而後開始互相攀談敘舊,比竟分駐三地,半月不見也甚是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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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禺一直與下首呂嶽與大兄伯蒼小聲交談,談及私事,也是伯嚴寬容大度,換其他君主見自家設宴,下方眾臣竊竊私語早拍案而起,把吵嚷的叉出去了,畢竟此時可講究食不言,寢不語的。

吉伯嚴見眾將齊樂融融,也是面帶笑意,一變宴飲時而也轉頭與季禺,牡醜交談幾句,眾人互相你來我往,推杯換盞,喝得面紅耳赤,醉醉熏熏。

伯嚴搖頭晃腦,醉眼朦朧看著下首諸人笑道“盟主的賞賜下來了,吾之表請,俱都同意,稍後各有分發,今日吾等殺豕宰羊,以饗三軍,以酬功勞,眾將也暢快痛飲,不醉可不許歸家,二三子,可盡興麼?”轉而目露男人都懂的表情道:

“素聞山南歌姬,婀娜妖嬈,吾且喚人叫幾個上來,與眾君歌舞一番,助助酒興好麼?”

眾將聞言歡呼雀躍,吵吵嚷嚷道要看濟候妾女歌舞助興,肆意癲狂。

季禺也喝得醉熏熏,頭暈目眩,聞聽此言,有心顯擺神通,遂把拂塵一甩,出言笑道“且不忙叫,吾新練成道術一門,變化多端,正好演練演練,給諸位兄弟,昌候品鑑一番”

吉伯嚴面色陀紅,聽這話打著酒隔吵嚷道“先生即煉就道術,確實該演練演練,快快使來…快快使來,與吾等做個耍子”

牡醜也迷迷濛濛期待道“先生所學不凡,定是仙家妙法,先生且使來,且使來,與吾等開開眼界…”眾將俱都吵吵嚷嚷,讓季禺使出來看看,給大家開開眼。

季禺打了個酒隔,吐出一口濁氣微微一笑,略微思付,捻了決把案上一根筷子丟擲,拂塵一掃,筷子落地翻倒幾下,憑空騰起一片白霧。

眾人睜大眼睛,只見白霧緩緩散去,散出一位仙女,好生美豔不可方物,不類凡人:

紅羅包鳳髻,繡帶扣瀟湘。

一瓣紅蕖挑寶釵,更顯得三寸金蓮窄窄,兩彎柳葉翠黛拂秋波,只覺玉溜沉沉。

嬌姿綽約,慵捻針指好婀娜,玉手青蔥,懶傍紅妝意風發。

桃臉兒通紅,羞羞答答輕歌吟,玉梗微很,嬌嬌怯怯舞羅裙。

二八佳人灑水袖,鳳釵搖擺弄流雲。

這個美人兒,乃是季禺夢中一位明星,憑記憶變化出來的。

昌候眾人直接看呆了,滿室寂靜,鴉雀無聲,一個個瞪大眼睛直勾勾盯著殿內美人舞姿吟唱俚語,連相來不近女色的呂嶽都半端杯盞,呆呆不語。

吉伯嚴等更是口水直流,目不轉睛,美人兒打翩翩起舞,打著轉兒從眾人案前飄然而過,帶來陣陣香風,如蘭似麝。

吞煙口水聲不斷,美人漫步登臺,到了吉伯嚴面前,吉伯嚴不禁一把撫過仙女玉手,只覺入手柔若無骨玉露含溫,白如羊脂美玉。

美人娥眉微皺,似是不願,似嬌似嗔,伯嚴只覺心都要化了,扭動雲要,嬌嗔一聲,把玉手從伯嚴手中扯下,又下殿內起舞弄清影。

到牡醜案前,見其也目不轉睛,季禺有心戲弄,仙子攏雲袖,伸手撫摸牡醜臉旁,青蔥玉指輕點其額頭,牡醜閉眼深吸一口蘭麝香,出口讚歎道:

“先生好道術,果是仙流正宗,此番變化已深得五音,五味,五感,五觸之境,實令末將佩服不已”

季禺微微一笑,端杯與其對飲一杯,搖頭不語。

這般舞弄半晌,雲裳仙子跳了幾曲歌舞,回到季禺身前跳到案上,一陣白霧漫起,雲煙散去,那還有什麼仙子,不過筷子一根斜躺案上。

吉伯嚴等人緊盯季禺桌案,擦了擦眼睛,確定只是根筷子而已,皆是回首歎服,美人消逝,只覺心裡空落落的。

吉伯嚴搖頭低嘆道“六宮粉黛無顏色,此真是天人也,見識如此姿色,只覺凡人歌姬猶如俗粉庸脂,縱是妹喜怕也不過如此了”

季禺搖頭晃腦,笑意隱隱,揮舞拂塵道“此間樂,不過神仙戲法兒,不足為道,雖看似有血有肉,到底不過海市蜃樓,可觀而不可玩,君候享盡人見富貴,已是羨煞旁人,何至如此,不虞沉迷,這個俱是虛幻爾”

吉伯嚴頷首點頭,可總感覺心裡空落落的。

季禺見此轉移話題道“六國諸軍如何,何時能到申邑,吾等也好整軍征伐許國”

“昨日俱都譴使過來了,說正在籌備糧草,要寬限半月,才能集軍來會”吉伯嚴肅然道。

“如此緩慢,他們不知軍情緊急麼,許國已然派遣數波探子試探安邑了,若其發覺不對,大軍來攻,吾軍兵力不足,如何能守”黃伯蒼面帶些許不滿煩躁道。

牡醜也點頭贊同道“確實如此,吾二人在安邑抓了數波探子了,許乃葛天氏於河南第一大國,有數座城池,兵力眾多,能人異士也不少,若其發現不對,吾等如何能擋…”

季禺也微眯雙眼,若有所思道“這個也就罷了,只是許邑離昌邑不過數十裡山脈阻擋,若其直插昌邑,那才要命了”眾人聞此言不禁脊背發寒,悚然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