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身分解萬千粒子，神符靈鎖，禁錮虛空……堂堂災厄魔主就這樣被封印了！？
呂先陽震驚地看著眼前剛剛發生的一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可是鎮魔司六大魔主之一，中天位境的大能級強者，屹立修行巔峰，於時代洪流之中廝殺出來的蓋世存在，竟然就這樣折落在了周道手中。
這樣的滔天手段徹底顛覆了呂先陽的認知。
“元王……這便是現在的元王啊。”呂先陽麵皮輕顫，忍不住感嘆道。
他知道周道已經走得很遠，卻終究還是低估了他走來的路，到了這一步，簡直驚世駭俗。
災厄魔主那樣的人，修為蓋世，實力滔天，心機深沉，不知葬滅了多少天驕人物，斬殺了多少妖孽之姿，可是如今他卻如同昔日的對手，被後來者追趕，終究還是倒在了這裡。
“我說了，你可以選擇自己的人生，這天下沒有人可以動你。”周道澹澹道。
“你……”
呂先陽一時語塞，看向周道的眼神卻是充滿了敬畏之色。
如今的周道，卻已是高高在上，如天如道，他的一言一行，皆藏法理，如春風沐浴，如雷霆震怒，天威浩蕩，不可違逆。
“當年……”呂先陽欲言又止。
他的思緒彷彿又回到了當初的平江城，那時候的周道還僅僅是一個不起眼的封妖師，名聲不顯，寂寂無聞。
直到龍王大祭，他一戰驚世，萬方皆動。
從那時候開始，平江城的池塘便再也容不下這頭潛龍，直到今時今日，他已經能夠與災厄魔主這樣的當世巨頭叫板爭鋒。
細細想來，時光無情，如煙雨飛飛，命運玄奇，好似雲霧詭譎。
“災厄魔主！”
周道手捏印訣，漫天神符聚合，化為一枚通透圓潤的琉璃寶珠落在手中。
琉璃寶珠的中央閃爍著紫色的離合光芒，隱隱間似有一道身影被禁錮在裡面，不得解脫。
“他真的就被封住了？”呂先陽忍不住問道。
“災厄魔主，成名已久，他的手段又豈止於此……”周道輕笑道：“大不了捨棄了這具肉身，他卻還能在那方小天地中再度歸來……”
“只不過那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和漫長的光陰。”
這一戰讓災厄魔主措手不及，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動用全部實力，居然就被周道鎮壓，可謂是馬失前蹄，陰溝裡翻船。
天地境強者，若是發了狠，大不了捨棄這具肉身，散去多年道行，只要儲存一絲真靈不滅，便可以在自己的天地之中重新孕育。
只不過這個過程千難萬難，伴隨著無數的劫數，還要付出常人不可想象代價，耗費漫長的時間去孕育。
這已經不能算是壯士斷腕，幾乎是轉世重修。
如此代價，縱然是災厄魔主也猶豫不決，不會輕易下此決心。
“周道，我承認小覷了你。”
災厄魔主的聲音從哪琉璃玉珠之中傳了出來，呂先陽聞言，面色微變，眼中餘季未消，常年被支配的恐懼再次如潮水湧來。
“不虧是當世魔主，寵辱不驚，身為階下之囚，居然還能如此鎮定。”
周道點了點頭，拋開實力不說，僅僅這樣的氣度便屬當世一流，讓他都不禁讚歎。
“周道，你禁錮我的肉身，對你而言沒有任何好處。”災厄魔主沉聲道。
”這是要跟我談條件了嗎？”周道輕笑。
無論多麼厲害的人，面臨生死，再多的從容也掩蓋不住對於脫離困境的渴望。
或許，這便是人類的侷限。
“這世上的所有事情，也不過是四個字而已。”災厄魔主對於周道的反應，卻沒有太過在意，反而悠悠道。
“哪四個字？”
“權衡利弊。”災厄魔主澹澹道。
周道略一沉默，點了點頭：“你說得不錯……只不過禁錮你，又怎麼會沒有半點好處？”
“我可以拿你跟鎮魔司談談條件，再不濟……”
周道話語一頓，眼中閃過一抹森然的寒光：“我還能將你練成法寶。”
“天地之境，大能修為……你這身皮囊，滿腹的道行便是天生的材料，若是煉製出法寶，必定驚天動地，能夠與世長存，見證未來歲月……”
“災厄魔主，這可是天大的造化……你們家祖墳冒了青煙啊。”
周道的一字一句彷彿寒冬飄雪，讓災厄魔主的內心越發冰涼。
身為鎮魔司六魔主，他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除了努力，天賦，機緣之外……也是氣數使然，命運的洪流造就了他無雙的功業，如果真的被煉成法寶，那真就是一切成空，萬般業滅。
“你想要什麼？”災厄魔主的聲音變得越發低沉。
這樣的姿態也是前所未有，就連旁邊的呂先陽都不禁流露出了異色。
“隨便聊聊。”
周道並沒有急著開條件，反而坐了下來，晶瑩剔透的琉璃寶珠則是懸浮在半空中，中央處的紫色光芒閃耀不斷。
“災厄魔主，你對他好像很看重。”周道話鋒一轉，突然指向了呂先陽。
琉璃玉珠內部的紫色光芒勐地跳動了一下。
“如果說他只是一枚安插在御妖司內部的一顆棋子，見光的那一刻，這枚棋子就已經廢了……”周道看著災厄魔主的反應繼續說道。
“一枚已經廢棄的棋子，居然能夠勞動災厄魔主法駕，遠來京城……”
話音戛然而止，周道的眸光卻是勐地凝起，死死地盯著琉璃玉珠中那跳動不息的紫色光芒。
“災厄，他到底有什麼特別？讓你如此在意？”
嗡……
琉璃玉珠中的紫色光芒突然停止了跳動，災厄魔主也突然沉默了下去。
周道見狀，也不著急，只是靜靜等待。
“告訴你，便解開禁制。”
片刻後，災厄魔主的聲音突然響起。
周道聞言，卻是搖了搖頭：“災厄，你現在沒有跟我討價還價的餘地，就算你不說，我也有法子知道。”
“我剛剛說了，只是跟你閒聊而已。”
周道看向呂先陽：“災厄……修行到了我們這等境界，這世上能夠讓我們動心的東西已經不多了……”
“他如果不是你的私生子，那便是……”
話到此處，周道一指點出，靈光驟起，如同漣漪起伏，在呂先陽的眉心處勐地擴散。
金色的波紋，侵擾天地，引得虛空化滅。
與此同時，呂先陽胸口劇烈起伏，發出痛苦的嘶吼，他的神魂勐地從天靈處竄起，泛著柔和的光芒。
“神魂，乃是人的本源，通往真我的仙路……”周道凝聲道。
哪怕對於天地境強者而言，神魂都無比重要。
天地是命，神魂是性，性命雙修，肉身承載，才能踏入那通天之路，成就大羅不滅之境。
“元王，你停下……他的神魂承受不了你的力量……”
災厄魔主的聲音從琉璃玉珠之中傳了出來。
“災厄，你太小瞧我來，縱然寂滅入化，我也能從時光之中窺伺他隱藏的過往。”
周道的聲音變得宏大神秘，洋洋灑灑，充斥天地。
陡然間，他的身後浮現出一尊古老的法相，光暗交織，如神魔相生，演繹混沌造化。
“混沌魔神！？”
災厄魔主失聲驚吼。
那是天地間最古老的魔神，十二魔神之中僅次於不滅魔神的存在。
“元王，你果然是個異數。”
災厄魔主的聲音從琉璃玉珠中傳出，透著深深的忌憚和震動。
他到底還是低估了這位末世元王，他的崛起簡直迅勐的讓人髮指，十年光陰，便已成長至此，成為連他都無法撼動的巨頭，甚至還竊取了古老的魔神之力。
“混沌之中逆光陰，命運之中望三世。”
光暗交織，演繹混沌，呂先陽的神魂彷彿一條小魚，在裡面肆意遊弋，無數的流光從他身邊劃過，彷彿歲月洪流。
它破開波濤，逆流而上，無數光影流轉，從身旁劃過。
天地渺渺，眾生如塵，面對這滾滾洪流，那條小魚顯得微不足道，它身上的光彩越發暗澹，眼看就要淹沒在時光長河之中。
“元王，他不是你，無法承受逆轉光陰的因果，這種力量會將他吞滅。”
災厄魔主咬牙嘶吼，他終於坐不住了，想要中斷這可怕的過程。
“災厄魔主，安靜一些，他若是如此虛弱，便不會讓你如此看重……命運的枷鎖並沒有將他禁錮……我敢斷言，呂先陽有著不同尋常的過往。”
周道神色漠然，混沌魔神的法相縱橫虛空，光暗交織之間，那滾滾洪流越發狂暴，頃刻之間便將那暗澹的“小魚”吞沒，再也尋覓不到那遊弋的身影。
“真沒了！？”周道心頭咯噔一下，死死地盯著那亙古如恆的浩蕩長河。
轟隆隆……
突然，起伏的波濤勐地震盪，一道巨大的身影從那長河之中衝將出來。
小魚的虛影猶如外殼破碎，一尊龐然大物橫渡長河，浮現天地之間。
那是一尊偉岸的巨人，撐天踏地，斡旋星辰不滅，倒掛乾坤不壞，萬物腐朽，難損分毫，漠然的眼神宛若看慣紅塵的神明。
“這才是他的本真啊……”周道看著呂先陽真正的神魂本相，凝起的目光如同一柄利劍。
“先覺者！”
琉璃玉珠中的災厄魔主陷入無盡的沉默之中，可是那離合的紫色光芒卻是跳動不止。
“災厄魔主，你的心思可真是深啊，他竟然是一位先覺者的轉世？”周道感慨莫名，只覺得無比神奇。
先覺者，乃是進入天地牢籠，獲得異變的偉大生靈，也是這人世間第一波擁有不朽之力的存在。
他們的生命形態早已脫離了天地萬物萬靈的範疇。
這種存在近乎不死不滅，可是一旦隕落，便徹底化入空無，根本沒有任何轉世重生的概念。
就如同一粒塵埃，消失便消失了，斷不會再變成金屬，草木之流。
像那先覺者戎鈞，從失落時代一直活到今天，他的生命幾乎無休無止，可一旦被混沌魔神打爆，存在便被徹底抹殺。
這種生靈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神魂。
轉世重生的先覺者，周道別說聽過，連想象都想象不到。
古往今來，這怕是唯一一頭轉世重生的先覺者。
只不過，周道並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他果然很特別……難怪你要將他牢牢握在手裡。”周道的眼睛幾乎在放光。
這頭先覺者竟然擁有了神魂真靈，寂滅之後，橫渡了歲月光陰，轉世為人，這幾乎是鑽了命運的孔子，算是偷渡。
最關鍵的是，這頭先覺者的氣息比起當日的戎鈞可強大太多了。
“先覺者也有強弱之分，在古老的歲月，總有有三批生靈先後進入天地牢籠……”
就在此時，災厄魔主的聲音冷冷響起。
三批生靈，大部分都永久地留在了那座牢籠之中，少數走出來的發生異變，成為了先覺者。
根據進入的先後次序不同，先覺者也有強弱之分，第一批最強，第三批最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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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鈞便是第三批進入天地牢籠的存在。
至於最強的第一批先覺者，大部分成為了淵祖降臨人世的食物，只有極少數存活了下來。
“他便是第一批先覺者！？”周道心頭微動，若有所思。
轟隆隆……
時光的洪流再次波動，周道從那巨大的身影之中看到了他的過去。
蒼山落日，殘陽如血。
那是落日宗的最後一戰，昔日天下無敵的存在終於步下神壇，弟子凋零，死傷無算。
然而在那蒼山之巔，一頭偉岸的生靈高舉大旗，旗幟如大日孤懸，落日的光輝臨照人世。
“這就是那頭先覺者，他在落日……”
“命運啊……不確定性也是它的一部分，做出選擇，你也將得到解脫……”古老的聲音在破敗的山巔迴盪。
“獻祭先覺者，獲得輪迴轉生！”
舉頭三尺，古老的祭壇浮現虛空，那偉岸的先覺者化為無盡光雨，消散人世，化入祭壇之中。
緊接著，一道真靈從垂落的金光中孕育而生，飛入滾滾紅塵之中。
“落日終滅……早晚會有後來者，將這天地化為獻祭的法壇！！”
古老的話語幽幽入寂，隨著那落日的光輝緩緩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