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二是給裴司宸看病的日子。
顧卿卿一走進裴家別墅，陳進就迎了上來。
那小心賠笑的模樣，活像個乖孫子。
“這次都是我的錯，不該當眾揭您的馬甲，也就不會被人誤認為我跟您有私交，您就不會被人網暴。”
為了表達自己的誠摯歉意，陳進掏出了自己的銀行卡。
“家裡管得嚴，這是我結婚二十年來好不容易攢下的私房錢。”
顧卿卿滿意點頭，這是一個值得培養的乖孫。
接過銀行卡，啟口，“你很懂事。”
陳進擦乾冷汗，終於將心臟放回了胸膛。
“那就是顧卿卿？”
落地窗前，裴一航看到自己重金聘請的博士這伏低做小的模樣，以及小姑娘目中無人，拿銀行卡沒一點手軟的樣子，三觀差點碎盡。
憑什麼自己要在陳進這裡開後門時，老家夥只會橫眉冷對，還諄諄告誡，搞科研做不得假，怎麼到這個禍害精身上，他就這麼“乖巧懂事”了？
裴一航用他的凌人語氣充分表達了他對顧卿卿的不屑。
陳深過來看了一眼，說：“她的醫術很高明。”
裴一航：“呵！”
醫術再高明，人品不行又有什麼用？
他絲毫不懷疑，顧卿卿就是仗著給裴司宸治病的身份，威脅利誘了陳進。除了裴司宸的關係，誰有本事能讓陳進這樣當孫子？
顧卿卿進門就嗅到一股不和諧的氣息，抬頭，看到了裴一航。
裴氏財團作為華國三大財團之一，幾個掌事的人的資料她還是知道的。
裴氏嫡系不知道什麼原因，死的死，病的病，勢力漸漸旁落，是裴一航突然崛起，殺伐果決，把裴氏大權重新握在手中。
帝都頂頭的幾大家族，這是唯一一個由年輕代掌權的家族。
但這樣的人，並不放在顧卿卿眼中，她的視線一滑，便錯開他，徑直往樓上去。
大總裁架子都端穩了的裴一航突然被人無視，就很不得勁兒。
身子稍稍一側，攔住了小姑娘去路，“你就是顧卿卿？”
“嗯。”
“你的師父是誰？”
顧卿卿：“鬼醫聖手。”
裴一航：“不可能！”
顧卿卿一臉無所謂：“看吧，我說了你又不信，那何必廢話問。”
裴一航：……
狠狠緩了一口氣，重新端穩裴氏財團總裁的架子：“你說的是真的？”
少女眨巴著大眼睛，“假的，騙著你玩的。其實，我就是鬼醫聖手。”
草！
好好一個小姑娘，為什麼要長一張嘴？
他就不該跟她搭話！
聽得聲音，裴司宸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裴一航，你在做什麼？”
裴一航是背對著樓梯口的，只感覺背脊被寒意浸透，趕緊讓開，賠笑，“九叔，我替您接客呢。”
九叔？
顧卿卿視線輕飄飄地落在裴司宸身上。
這輩份……
裴司宸只淡淡掃了裴一航一眼，視線更冷淡了。
裴一航這下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他兒時殘存的最早記憶，不是父母的模樣，而是去裴家老宅，看到跟他年紀相仿的九叔，坐在花園裡，捧著外文書教程，還能用三國語言板著臉跟老師辯論。
當時， ABCD他還只會念阿啵次得。
那時的九叔就像頭頂開了一道天光，跟天神一樣耀眼。
大概是童年印象太過深刻，乃至於他在這位九叔面前，從來不敢造次。
裴司宸親自下樓，攤開大手。
顧卿卿疑惑了一下。
裴司宸說：“《愛的教育》第一章第一節。”
顧卿卿恍然大悟，差點忘記裴司宸套餐升級的事。
將小手放到他手心，裴司宸突然張開五指，跟她十指相扣。
顧卿卿洞大的眸子滿是疑惑：“牽手是這樣牽的嗎？”
裴司宸一本正經臉：“教程上沒有具體描述，但我研究了別的資料，這應該才是標準牽手姿勢。”
顧卿卿點頭：“原來如此。”
十指相扣可以將肌膚的接觸面最大化，那個人教她的時候，都沒注意到這種細節。
細節決定成敗，難怪那個人教不會她。
她一直覺得他理論知識很紮實，但是在科研上的成就卻不如她，多半是實踐能力所限。
裴一航下巴都要驚掉了。
這特麼是什麼鬼？
他一把抓住陳深這棵救命稻草，三觀岌岌可危。
“陳深，我是不是產生幻覺了？”
他家九叔怎麼能碰女人？
還是以這樣莫名其妙的方式？
陳深扶扶平光眼鏡，“這只是小祖宗治病的方式而已，裴總，別大驚小怪的。你應該是有見識的人。”
一臉淡靜，活像裴氏總裁是個沒見識的鄉巴佬。
裴一航：……
正上樓的顧卿卿突然問：“我該怎麼稱呼裴一航？”
裴司宸默了一下，“大侄子。”
大，不是因為輩分大，而是因為年紀大。
裴一航一臉便秘色，陳進一臉欣慰，幸好自己會見風使舵啊，裴爺真跟小姑娘有點啥。
“你們沒事的話就回去，別在這裡礙眼。”
這個你們，毫無疑問是指裴一航和陳進。
陳深為了跟他們撇清干係，取了針灸要用的一些東西正兒八經上樓打下手。
“我有事。”裴一航不要臉地說，拿起筆記本就坐到一旁辦公去了。
九叔想趕他走，門兒都沒有！
不保證九叔的安全，他哪裡有臉回去面對裴氏那些老古董？
陳進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猶豫了一下，乖乖離開。
顧卿卿給裴司宸治療完剛好十一點半。
柏木提前下來準備午飯。
顧卿卿沒有在這邊吃飯的習慣，但剛到樓下，濃郁的糖醋味突然灌進鼻腔，口水不受控制地分泌出來，腳下跟著便是一頓。
“咕嚕。”
她咽了口口水。
裴司宸就在這時恰到好處啟口：“一起吃飯，我記得有這堂課。”
小姑娘嘴角扯了扯，勉為其難答應下來。
吃飽喝足，顧卿卿又要走，柏木看似無意地說，“我讓廚子做了些糕點，千層、慕斯、蛋撻……顧小姐，你喜歡吃什麼？”
提起的書包默默放下，“我就一樣來一份吧。”
裴司宸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動了一下，出口的話卻是：“記得做作業。”
裴一航算是看出來了，不是小姑娘要攀他家九叔這根高枝兒，而是他家九叔想把小姑娘留在身邊。
得出這個結論，他渾身的毛孔都透著一股不爽利。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顧卿卿坐在書桌前，有條不紊地掏書。
“你看不出來？”
裴一航橫眼，你可別跟我說什麼真愛！
正準備掏銀行卡揭開她的虛偽面目，顧卿卿卻說：“當然是為了錢。”
不打自招！
裴一航心頭一喜，“九叔，你聽見了嗎？她是為了錢才跟你在一起的！”
裴司宸有飯後看書休息一下的習慣，捧著手，多餘的視線都沒給裴一航一個，反而盯著小姑娘，語氣有些過分的認真。
“哦，我有錢。”頓了一下，“還挺多！”
顧卿卿：……
午後陽光投照在男人臉上，將下頜骨弧線拉得從未有過的漂亮，男人突然好有魅力的樣子。
小胸脯噗通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