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週二，照常上學。
沐宇陽在顧卿卿房門口擺了好幾個姿勢，最後選了一個自認為最凶神惡煞的模樣。
門開啟，顧卿卿出來，朦朧大眼還有幾分惺忪，長髮有些亂，在小臉上胡亂貼了兩縷，像只被吵醒的貓科動物幼崽。
有、有點萌……
少年撇開眼，回了一會兒血，裝出個兇惡嘴臉，“顧卿卿……”
“譁”。
紅票子在招手。
將紅票子塞進口袋，少年輕咳一聲，“媽喊你下樓吃飯。”
忽而又覺得折損了做哥哥的雄風，於是惡狠狠說：“別磨磨蹭蹭的，耽誤我考華大饒不了你！”
顧卿卿看他，目光不鹹不淡。
少年就有點心虛，胸腹反而挺得更高，還挑了挑眉：“沒見過吹牛皮嗎？”
“嗯，見過。”
聲音帶著剛起床的乾啞，軟、輕、糯，如羽毛撩過心口。
少年耳尖子突然紅了個透。
就知道撒嬌，哼！我才不吃這一套！
顧卿卿打了個呵欠，揉了揉眼，終於清醒過來，看到她的便宜哥哥，走路好像順拐了。
唐唯將顧卿卿打扮得漂漂亮亮送出門，指甲縫都透著滿足。
“宇陽、卿卿，你們現在是兄妹，要友愛！”
視線落在顧卿卿的書包上，沐宇陽狠狠咽了口氣，提起崽崽妹妹的小書包，嗯，似乎，有點香。
沐繼山親自來接的人。
一臉春風盪漾，比昨天還熱情了幾分。
“卿卿、宇陽，這是給你們買的衣服鞋子，你們回頭試試，看合不合適。”
我的名字都排崽崽後面了？
提著兩個書包的沐宇陽又不得勁了。
上車前，顧卿卿問：“媽，你想我考第幾？”
唐唯扭著手絹，好緊張，感覺遇到了人生第一道送命題。
“卿卿考多少都沒關係，不要給自己壓力，你開心就好。”
“嗯。”
唐唯看不出她情緒，也不知道這個回答到底是對還是錯，回頭就跟老公煲起了電話粥。
一個年級倒數第一，隨時會被校方勒令退學，一個作弊考了順數第一，已經被校方明確表示要開除。
兩個人一起出現在校門口，毫無意外引來一場圍觀。
少年黑了臉，提著書包就想走。
“媽媽說，要友愛。”
少年回頭，多提了個書包走。
那頭，葉成軒和葉傾城也剛下車。看到沐宇陽的動作，葉成軒也回頭提起了姐姐的書包。
沐宇陽瞥了一眼，“無聊。”
葉傾城看看沐家的車，昨天還是幻影，今天又成了庫裡南，再看自家雷打不動的賓士S，一口氣有點喘不上來。
“姐，走了！”
愣頭青少年葉成軒故意大喊一聲，好像誰稀罕他這聲姐姐似得。
顧卿卿眼神都沒給他一個。
“卿卿，校長那裡我已經打過招呼了。他們會把你調入一班，學習氛圍比三班還好些，你去報到一聲就行了。叔叔還有一個重要的專案要談，沒辦法陪你。”
“謝謝。”
依然沒有預想的感激涕零，但今天沐繼山心情好，不跟她計較。
“雪晴，那是你爸吧？”
沐雪晴剛從車上下來，便被蘇晚拉住。
“他不送你，怎麼送顧卿卿和沐宇陽過來？顧卿卿怎麼會跟他們在一起？”
旁邊同學腦門上都掛滿了相同的問號。
沐雪晴看了一眼，“顧卿卿被葉家趕出家門，我大伯母看她可憐便收養了她。為了她能留在一中，我爸把給我下個季度定衣服首飾的錢都拿來捐樓了。”
“什麼？她是你大伯家的養女憑什麼讓你們家捐樓，還動給你的錢？”
“她怎麼這麼不要臉？”
“無恥……”
沐雪晴臉上很淡靜，抬手將被風吹亂的頭髮挽到耳後，美好又純淨，活脫脫的校園女神。
“都是一家人，你們別這樣說她。我們家照顧一下大伯父家也是應該的。”
“她可是作弊連你年紀第一都給搶了，你們還這樣幫她？”
沐雪晴抿抿嘴，“小地方來的，難免有些不良癖好，大家包容著點，給她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
旁聽的人裡，有些還以為沐家敢收養顧卿卿，是相信顧卿卿的人品，沒想到竟然是這樣。
“雪晴，你真是太善良了！你們一家都是天使！”
就在這時，校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驚呼：“默少回來了！”
一輛超跑在眾目睽睽之下，開進了校門。
一時間，所有人駐足觀望。
“幾個月不見，默少又帥了！”
“默少不是去帝都開研討會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還用說？肯定是知道葉傾城出事了，特地趕回來的！”
“他是怕葉傾城被葉家欺負吧？畢竟顧卿卿才是葉家正牌大小姐，葉傾城只是個養女。”
“有林亦默當護花使者，好幸福！”
車從身邊經過時，帶起一陣熱風，顧卿卿清楚感覺到一股不容忽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她沒見過林亦默，但無數次從葉家人嘴裡聽說過。
聽說這位初中就自學完了高中全部課程，兩年前就被華大選中，但他偏偏要留下來體驗什麼高中生活。
華大和一中怕耽誤了他的天賦才華，特地為他籌建了一座實驗室，華大知名教授遠端指導。
剛剛十八歲就獲得好幾項科研成果。
他的存在，讓一中的逼格從市重點一躍成為省重點，不僅上面會偏重分發教育資源，漢城乃至附近城市有錢有勢的，誰不想捐棟樓過來，給兒女搶個名額薰陶薰陶？
這樣一尊大佛，校長都得舔著臉供著。
她能進一中聽說也是他特地跟校長打電話，那邊才破例的。
跑車在葉傾城身邊停下，林亦默下車，來往女生甚至連男生都挪不動腿。
可憐的小白蓮見到自己的護花使者突然紅了眼眶：“亦默哥。”
林亦默視線落在她打了石膏的左手上，眸色微暗，“別怕，我回來了。”
葉傾城：嗚嗚嗚……
沐宇陽扯了一把顧卿卿：“你看什麼？林亦默這種天才連常年穩居第一的沐雪晴都看不上，還能看上你？”
顧卿卿：……
剛好從這邊路過的沐雪晴：……
“沐家家風正，你敢早戀，我讓爸爸打斷你的腿！”
顧卿卿：……
“我去找潘主任。”
臉上就挺淡的。
沐宇陽：……
葉傾城偷偷瞧顧卿卿方向，不無得意，誰知顧卿卿搭都沒搭理她，徑直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