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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第一次海戰

很快。

嶽謙、季鐸和袁彬就查清楚了,他們到底有多少人,來自哪裡,何時起航,有多少條船等等一切有關舟山列島的海盜的情況。

這些資訊都不是很難查。

嶽謙還找到了個瞭望點,檢視他們的軍備調運情況。

這個位於岑港外的烏石巖山,是瞭望碼頭的最佳地點,他們偽裝成了香客上山。

其實無須偽裝,因為沒人管。

這裡因山頂有多塊黑褐色巨巖,故稱烏石巖山,有一處望海亭,透過千里鏡,可以看到繁忙的岑港碼頭的忙碌。

一旦火藥開始裝船,那麼就說明了他們要出海作戰了。

他們等了一日左右,就看到了火藥裝船,而三個緹騎下山,划著鬥衝離開,隨後用最快的速度,向著松江府市舶司而去。

在倭寇來之前,松江市舶司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唐興帶著三十條船,在昏定之前,離開了松江市舶司,將船靠在了大小七山,隱藏了起來。

大明在黎明時分扎好了口袋。

這次的主攻是倭人,他們善於海戰。

星空璀璨,一顆顆明亮的星星遠在天邊,又彷彿近在咫尺,忽遠忽近,輕輕閃爍。

松江市舶司的觀星樓上,坐著兩名窄袖儒服的男子,面容卻是莊嚴肅穆,他們正抬頭專注地觀察著星空。

這個姿勢好似亙古不變,眼神裡有一種痴迷與執著。

日復一日,兩人觀察著星空,不斷地在星圖上畫下新的記號。

這自然是李賓言,他和貝琳在觀天。

“雙魚座、白羊座、海獸座、金牛座、人座、陰陽、巨蟹座、獅子座、雙女座、天秤座、天蠍座、人蛇座、人馬座、魔羯座、寶瓶座,一共十五星座的都畫好了。”貝琳合上了手中的畫卷。

黃經、黃緯和六等星等《黃道南北各像內外星經緯度立成表》、還有黃道座標的十五副《凌犯入宿圖》放在一旁。

貝琳是漢人,他們家曾經是元朝時候的星官,在洪武十五年的時候,貝琳的祖父曾經和大學士吳伯宗、翰林李腫一道,奉高皇帝命令,翻譯西域天文書,制定大統歷。

欽天監靈臺郎海達爾·阿答兀丁,回回大師馬沙亦黑、馬哈麻等,在南京右順門開局,共同翻譯西域天文陰陽曆象,次第譯之。

而貝琳家學淵源,兩個人多有進步。

後世為人所熟知的十二星座,就是貝琳翻譯而成。

而人、人蛇、海獸三座是東方獨有的三個星座,這是中西合璧的黃道星圖。

牽星術是一門正經的航海學問,可以確定自己的位置,可以判斷自己該何去何從,大海上最怕的就是迷失方向。

若是司南失靈,沒有牽星術,很難確定自己的位置。

心懷宇宙的李賓言,觀天的目的是為了記錄星圖,而貝琳手中有一堆回回星圖,這些星圖來自於伊利汗國的天官記錄。

“貝琳,你說咱們真的住在一個球上嗎?”李賓言看著浩渺的星空感慨萬千的問道。

貝琳猶豫了片刻說道:“應當是的。”

“東晉咸和五年,會稽太守虞喜,觀察到了一個奇觀的現象,那就是日月五星列宿,猶江海之有潮汐,通而計之,未盈百載,所差二度。”

“時至今日,已過千年有餘,冬至黃昏中星,經歷了昴、胃、婁、奎四個宿共五十三度,曰五十年差一度。”

“祖沖之則認為每四十五年十一個月後退一度,郭守敬郭太史推算是六十六年又八個月差一度,我的推算是七十年差一度。”

“如此這般,兩萬五千八百年為一個輪迴。”

郭守敬為什麼斷定說住的腳下是個球呢?

在元朝廣袤的領土上,分佈著無數的觀星臺,歲差,就是郭守敬斬釘截鐵的原因之一。

而貝琳繼往開來,終於將歲差又確定了一些。

計算歲差幹什麼?

算萬年曆,推算節氣,安排農時。

大明朝有大統歷,但是大統歷已經用了八十餘年,已經有些不準了了。

比如正統十四年的日食,就比推算的要晚了整整一天,這對所有的天官而言,都是莫大的恥辱!

日食是一種天文現象,天狗食日的傳說在漢朝張衡之後,就已經被當成了民間神話了。

“去天邊看看!”李賓言看著靜悄悄的海平面,笑著說道:“喲,來了,等了一晚上,黎明時分才到啊。”

倭寇的船已經到了能夠看到的地步,李賓言站起身來,站在觀星樓上,笑著說道:“點燃烽火臺吧。”

“這可是舟山倭寇裡,為數不多的真倭寇啊!”

位於海邊的烽火臺上,立刻狼煙四起,沖天的火光燃起。

斯波義敏正帶著人向著松江市舶司的海港而來,就看到了海岸上,點點星火,變成了一條火龍,照亮了整個海岸線。

“當主!我們好像中伏了!”斯波義敏手下的武士驚怒萬分的喊道。

斯波義敏抽出了倭刀,鎮定的說道:“已經來不及了!點燃草料船,衝進港灣!”

“天鬧黑卡,板載!”

斯波義敏的命令是點燃所有的船舶,來一出火燒市舶碼頭!

“板載!”無數的武士拿起了火把,點燃了草料船,向著港口拼命的劃去。

但是讓他們絕望的是,武士們划著點燃的船到了港口的時候,卻看到了空空如也的港口。

一條船都沒有。

岸上站著無數的大明軍隊,他們的甲冑鮮明,結陣以待。

李賓言笑意盎然的說道:“在大明面前玩火燒連營,不是班門弄斧嗎?我大明定鼎之戰,就是鄱陽湖水戰的火攻啊!”

這些武士看到沒有船舶,紛紛跳海,因為火船已經快燒沉了。

他們只有一個去處,那就是登岸,但是剛剛從水裡掙扎的上了岸,等待他們的是大明的鳥銃。

武士從水裡出來的時候,是一個十分明顯的緩坡,壓根沒有的遮掩,而且因為從水中遊動,站起來這段時間,行動緩慢,這比打靶還要簡單。

斯波義敏見狀大聲喊道:“調頭,調頭,回舟山,調頭!”

斯波義敏調頭的時候,就看到了三十餘艘戰艦,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在距離兩千步距離的時候,炮火聲轟鳴響起,混合著晨曦的朝陽,炮彈砸落在了水中。

大明的戰座艦是四百料的戰船,行動迅速,兩側均有火炮。

戰座船劃開了波光粼粼的海面,船上的火炮在不停的轟鳴。

斯波義敏指揮著船隊,艱難的躲避著火炮的攻擊,但時不時也有倭船中炮,船艙漏水,甚至有的倭船被打了個穿倉而過。

倭奴哀嚎著選擇了跳海,否則船舶沉沒帶起的旋渦,會把他們徹底捲入海底。

斯波義敏終於等到接舷戰,大明的船舶正在靠近,斯波義敏抽出了倭刀,歇斯底里的喊道:“板載!”

迎接他們的不是大明水師的接弦作戰,按照大明皇帝的指示,大明的軍隊能用火器解決,就用火器,所以迎接斯波義敏的是大碗口銃。

大碗口銃口徑三寸四分七,長一尺一寸,沒有瞄具,開口闊,火藥之上放著數十枚鉛子,等到接弦的時候,點燃火藥。

大明船高面闊,並未靠近,鉛子如同一個扇面一樣,呼嘯的打在了倭寇的船舶之上,在進行了大碗口銃這種介於霰彈和炮之間的轟炸之後,大明的軍士們才勾住了倭船,準備登船作戰。

唐興著甲,籠手反繞著繩索,滿是興奮的蕩到了倭船之上,穩穩的落在了倭船之上,鉤鐮槍一橫,厲聲喊道:“殺!”

“人呢?”

唐興持槍,四顧茫然。

經過了炮轟、近戰炮鉛子洗禮之後的倭船,是能抵抗的已經寥寥無幾。

倭寇幾乎人人負傷,在甲板上哀嚎不已。

“就這?就這還來偷襲大明水師?”唐興掏出了燧發手銃,砰的一聲,殺死了一名還在抵抗的倭寇,

怒火中燒,他還沒開始殺人,這幫人就已經哀嚎著不想再打了?

李賓言得到的最高指示是料敵從寬,雖然在人數、船隻的數量上,大明的優勢僅僅倍之,但是軍備呢?

那些火炮、鳥銃、碗口銃,又該怎麼衡量戰鬥力?

戰爭無非手段和意志,大明在手段上,以火器為主,而倭船以倭刀為主。

在這種跨度之下,已經不是喊兩句板載,就能夠振奮作戰意志的。

在松江市舶司,大明軍完全戰勝了對手。

那麼大明的主力戰艦,到底在何方?

在翁洲。

在敵人發動突襲的時候,大明朝發動了對倭寇的總攻。

在松江市舶司的海戰開始的時候,大明軍隊已經佔領了翁洲的碼頭,也就是說,斯波義敏即便是可以回到翁洲,也會面對大明水師。

大明的總攻開始了。

翁洲的碼頭被最先攻克,隨後是抽分所,大明的軍隊從三個方向,完全合圍了翁洲城。

舟山諸島的海盜的抵抗意志有多差?

事實上,在結成了反明同盟之前,各家各部都已經那開始了轉移自己的資財。

其實斯波義敏帶著倭寇,一如既往的履行著他們的使命,棄子。

這些倭寇去襲擊松江府市舶司的主要目的,就是吸引大明朝的注意力,為自己轉移財產打掩護。

但是大明軍來的太快了,近六萬的海盜,不計其數的財寶等物,還未來得及全部轉移,僅僅不到半數的財富離開了舟山列島,向著琉球而去。

大明朝已經的大軍已經將整個翁洲團團圍住,甚至連碼頭都被佔據。

火炮聲持續了一上午之後,大明軍開始了有序入城。

翁洲城的城池很是低矮,四面城牆被轟破了三面,唯一一面,還是大明軍手下留情。

大明軍隊入城之後,將一座座拒馬安放在了各大路口,這些拒馬,就是坊牆。

李賓言在四月的尾巴,進入了舟山翁洲城內,開始組織安民工作。

在五月的第一天,李賓言手持陛下聖旨,將數千名海盜綁縛在巨石之上。

這些人都是海盜,他們打劫大明商船無數,在進行了第一次查補之後,罪大惡極之徒。

陛下說了要沉海,那必然要沉海!

為了裝這數千名海盜沉海的石頭,李賓言動用了三百餘艘船。

罪大惡極之徒,手上鮮血淋淋,除惡務盡,李賓言組織了舟山百姓觀禮。

李賓言看著碼頭上人山人海,他們的目光裡全是憎惡,但並非指向了大明軍隊,而是看著那些海盜。

海盜對外打劫,對內就會懷柔了嗎?並非如此,他們對舟山諸島的百姓漁夫的壓榨,更是無序的。

李賓言站在海邊,遲遲沒有下令沉海。

他似乎有點迷茫在思索著什麼,隨後他開口說道:“沉!”

兩名緹騎,掏出了手中的響箭,射向了天穹,響箭帶著尖哨聲衝上了雲霄,炸出了一個大大的煙花。

已經完全綁好的海盜們,被大明軍卒一個個的扔到了大海之中。

咕咚咕咚的響聲和水花從遠處的海面傳來,宣告著舟山海盜的滅亡。

而李賓言也完全想明白了,此次海戰,大明到底給舟山列島帶來了什麼。

那就是秩序。

一個有序的社會,要比一個無序的社會,要強上數分。

就像是天上的星星有星等一樣,秩序也有等。

海盜這樣的暴力組織的社會秩序,最為雜亂,充斥著各種無序的暴亂。像極了失去了朝堂的朝綱之後,逐鹿天下。

而南衙僭朝是第二種,是想做好,卻無能為力,朝廷無力解決問題,不能長期維持,這種僭朝隨時有可能滑落像無序,可謂黑道寡頭。

而第三種則是神器假手於人,朝綱矇昧。

這類的朝廷,必然是多災多難,但是並不是不可以維持,朝中依舊有賢臣,朝外有忠義之士去維護,跌跌撞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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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正統年間。

第四種就是大明此時的模樣,有一名英主,朝綱健全,雖無太多開闢之舉,但足以讓百姓富足安康,通常稱之為治平之世。

最後一種,就是像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那般,常有開闢之舉,將國力推至巔峰,萬國來朝,上兼備文武大才,下良臣輔佐,萬民一力,則可稱之為盛世。

大明從鼎盛盛世滑落到三等的朝綱矇昧,只用了短短的二十四年。

當李賓言想明白這個時候,背後陣陣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