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金鈺因為陽光刺眼而睜開眼睛時,已經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她迷迷糊糊地向前看去,正看到刺目的金光。
臉上熱辣辣的。
金鈺小小尖叫一聲,雙手捂住臉,往床裡面滾了一圈,避開了直接照射的陽光。
外頭的安嫻早已憑藉著極佳的耳力捕捉到了金鈺房間內的動靜。
她知道藥效已退,金鈺已醒,就走進了房間。
推開門,朝床那邊走去,只見到金鈺背對著身子,身上攬著一小床被子,身子微微起伏,呼吸綿長。
她靠近,俯下身子,看到側著臉的金鈺卷翹的睫毛。
眼睛是閉著的。
“金鈺。”安嫻輕輕呼喚一聲。
回應她的是連綿不斷的小小的呼嚕聲。
安嫻笑笑,一把揪住金鈺的後衣領子,另一只手將被子一掀,就把金鈺從床上拎了起來。
“別在我面前裝睡,你騙不過我的。”她湊近金鈺的耳朵,吹著氣。
金鈺渾身汗毛倒立,她急急忙忙睜開眼睛,感覺到自己的脖子被勒得難受,面上閃過慌亂。
她掙扎道:“誒,我錯了嘛,小姐饒命啊,放過我吧!”
安嫻單手拎著金鈺的後衣領子,毫不費力,她看著在床上掙扎的金鈺,好整以暇地問:“錯在哪裡了?”
金鈺面上泛紅,她一邊扯著領子,一邊試圖脫衣服,奈何安嫻另一只手牢牢把控著金鈺身上衣服的各處緊要連接處,盤扣什麼的,一律不讓她有解開的機會。
這種鈍刀子磨肉的感覺,讓金鈺有些許的絕望。
她漸漸放棄了掙扎,軟軟地癱在床上。
“我,我不該裝睡。”金鈺粗喘著氣,如此說。
安嫻搖頭,“不是。”
金鈺毫不猶豫地又說了一個理由,“我不該把昨天晚上那盤紅燒肉全部吃了。”
這下說的是有氣無力。
安嫻笑了,她扯扯金鈺的後衣領子,聲音裡透露出幾絲愉悅,“我看起來像是那麼小氣的人麼?”
金鈺脖子前頭被勒住了一下,她咳嗽了幾聲,“輕點,輕點兒!”
她顫顫巍巍地抬起手,想要摸摸自己的後脖頸,卻發現整個身子都有些綿軟無力,也就作罷了。
手抬到半空中又重重地放了下來。
“你不像。”她說完,又肯定地說,“你不是這麼小氣的人。”
安嫻鬆開了衣領子。
金鈺松了一口氣,順著安嫻的身子,整個人就滑倒在了床上,完全沒有了以前生龍活虎的樣子。
安嫻翹著二郎腿,坐在床沿上,看金鈺緩過來一些,輕輕問她,“為什麼告訴葉清,你的名字是‘金襄玉’?”
輕輕的一句話,飄進了金鈺的耳裡。
金鈺坐在床上,撓撓頭。
好半會兒,她才反應過來。
“這個啊!”
她眼裡的迷糊總算退了下去,搖頭晃腦一番,金鈺清醒了許多。
“我也不知道這個名字從哪裡來的。”
她咧開嘴笑著,“就是那時候腦子裡忽然閃過這個名字,我想著跟我的名字還挺相似的,就這麼說了。”
安嫻盯著金鈺,“真的?”
金鈺無辜地回望安嫻,“真的。”
她問:“這個名字是出什麼問題了麼?”
安嫻搖頭,她站起身來,背過手,“沒什麼。”
“哦。”金鈺愣愣地坐在床上。
安嫻側過臉,斜覷金鈺一眼,“還不快起來。”
金鈺聽了,如夢方醒,她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馬上,馬上。”
安嫻正等著金鈺打扮好自己,就聽到門外有人叫道:“冷兄弟在家麼?”
她仔細聽了聽這個聲音,是李晴在喊她。
安嫻看了金鈺一眼,催促她,“快些,有客人來。”
她說完,便不等金鈺的回答,帶上門,走到了院子處。
開啟院門,卻見李晴一家子都在門外。
安嫻和李晴的目光直直對上,她朝後走了兩步。
李晴的身邊,是蒙著面紗的葉清,還有跟在葉清身後的嫣嵐。
安嫻抱拳,“李兄。”
李晴看了看安嫻身後,道:“可否讓我們進去一敘?”
安嫻估摸著金鈺應該是差不多了,又後退了幾步,讓道:“自然。”
四人來到屋裡,果然見金鈺已經穿戴整齊在屋子裡候著了。
見安嫻領著李晴等人進來,金鈺自覺地便走到廚房處去沏茶。
幾人紛紛落座。
安嫻等著李晴開口。
然而李晴看看安嫻,卻並沒有說話,他又看向身邊的葉清。
“冷姑娘。”
女子的聲音傳入安嫻的耳朵裡,安嫻看向葉清,她蒙著的面紗隨著嘴巴裡撥出的氣流而微微浮動。
“嵐兒已經將所有事情都告訴我們了。”
“我們的身份,想必姑娘也已經知道了。”
安嫻看看李晴,搖搖頭,“不。”
三人俱是一愣。
“我還有一件事情要確定。”
葉清道:“姑娘請講。”
“或許···”安嫻勾唇一笑,“葉夫人知道清妃麼?”
“清妃?”嫣嵐語氣疑惑,“那是誰?”
李晴變了神色。
“靖國現下在位的皇帝,寧遠帝的生母。”安嫻一字一句,口齒清楚地說,“也清,空空如也的‘也’,清冽如水的‘清’。”
“也清?”嫣嵐說著,將目光轉向葉清,“母親。”
葉清淡淡出聲,“我知道。”
她看向安嫻,“你猜的不錯,我就是‘也清’。”
嫣嵐睜大了眼睛,她驚訝道:“母親!”
安嫻並不看向嫣嵐,話卻是衝著嫣嵐而說。
“倒也不必如此驚訝,姓名都是這般相像,會懷疑到葉夫人的身上,是很正常的事情。”
說完,安嫻又問葉清,“如此說來,姜允真是您的親生兒子麼?”
李晴一掌拍向桌子。
安嫻身形不動如鍾,她面不改色。
葉清的手緩緩附上李晴緊握的拳頭。
她的眼神清澈,不見絲毫慌亂,也沒有別的雜質。
與安嫻對視一會兒,葉清終於點頭。
她的聲音平穩,“對,允兒,是我親生的孩子。”
李晴轉過臉去,鬆開拳頭,回握住葉清的手。
“清兒。”他喚了葉清一聲。
這一聲又喚起了安嫻腦海深處的某些回憶。
她眼神一凝,仍舊看著葉清,“哪個清兒?”
“是清兒,還是青兒?”
嫣嵐原本就被葉清還有一個孩子的事情,而且是靖國皇帝的事情震得不輕,又聽到安嫻提出這樣一個似是而非的問題,好半天搞不明白。
她不明白,李晴和葉清卻都聽明白了。
葉清一笑,“冷姑娘知道很多事情。”
安嫻頷首,“以我的身份,不知道不行。”
葉清又說:“看來,姑娘的身份,是說不得了。”
聽葉清這麼一說,安嫻便知道他們因著自己的這些話多想了些什麼,不過她本就沒有什麼身份,巴不得他們誤會。
“真是不公平呢。”
她感慨道:“姑娘對我們瞭若指掌,我們卻不知道姑娘的分毫。”
安嫻謙虛道:“瞭若指掌不敢當,略知一二罷了。”
葉清擺擺手,“難怪冷姑娘會知道巫族聖物的事情。”
金鈺捧著一壺茶走了過來,感受到圍繞著四人的緊張氣氛,她便知道這不是自己可以多待的地方,等沏了茶,她又安靜地退了下去。
被金鈺這麼一打岔,原先的氣氛也散去了不少。
安嫻舉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明人不說暗話,有什麼事情,葉夫人請直說罷。”
葉清端正坐著,她搖頭,“原是有的,現下沒了。”
“想必冷姑娘會將事情做的很好。”
她道:“我本就是捨棄了聖女的身份逃出來的,只是希望,在我死去以後,姑娘可以回來,將另外半枚祭祀之刃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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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指安嫻藏著祭祀之刃的袖口,“那時,這一半會有反應。”
安嫻答應了。
葉清站起身,李晴也緊跟著葉清站起來。
反而是嫣嵐不大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神色懵懂。
但最後,她還是跟著自己的父母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