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文博即使知道是自己的女兒有錯在先,也一力護著段安嫻,同時先發制人,逼著杭正毅給個交代。
而杭修雅的父親,此刻正對她怒目而視。
“你怎麼蠢笨至此,連這麼拙劣的招數都會中?”
杭正毅坐在床邊,對著虛弱的杭修雅,卻沒有半點好臉色。
杭修雅想起以前段安嫻軟糯可愛的模樣,哽咽一聲,只覺得心碎。
“她是,女兒從小玩到大的好姐妹。”
杭正毅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失望至極。
“早跟你說了,人間無真心,你偏不信,就跟你那個娘一模一樣,沒有半點用!”
“用?”杭修雅傷心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她早知道他冷漠無情,卻不知道他無情到這個地步。
“您真的是我父親嗎?”
她的目光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
“孃親去世多年,我從不見您懷念過她,她究竟有什麼不好,讓您如此瞧不起她?”
淚珠成串掉下,杭修雅心痛得無法呼吸,她質問著杭正毅。
杭正毅被杭修雅的目光和語氣刺得渾身不舒服。
“我原以為你搭上了段安嫻,總算是開點竅了,沒想到給我惹出如此大的事情。”
他冷哼一聲,“軟弱,無能,我這一輩子,就是被你們兩個拖累的!”
起身甩袖,杭正毅摔門而走。
杭修雅靠在床頭,無語淚流。
憑空中,熟悉的聲音突兀響起。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黑暗。”
杭修雅止住了哭聲,她迅速擦了幾下眼淚,四處檢視。
“誰?”
她不自覺將被子拽進了一些。
“傻丫頭,我就是你啊。”
那個聲音繼續說,話語輕柔,卻又暗含誘惑。
杭修雅迷失了一瞬,她又很快地清醒過來。
搖搖頭,她厲聲呵斥:“不要裝神弄鬼!”
“哦~~~”它語調微揚,帶著幾分調侃與慵懶,“你不信我啊?”
外面有人敲門。
“小雅,你還好嗎?”
是哥哥。
杭修誠溫柔的嗓音如宛若春風拂面,將杭修雅內心的慌張與恐懼一下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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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禁露出一個微笑。
不再理會憑空冒出的聲音,她朝門外喊道:“我沒事,哥哥放心吧!”
杭修誠繼續說:“近日春光大好,待小雅身子好些了,哥哥帶你出去踏青。”
“好的!”杭修雅應著,陰鬱的心情也有了些微好轉。
哥哥是最疼她的。
她又想起當時將她抱在懷裡的盛煊,揉了揉被角。
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對她好的。
“你信不信,再過不久,他們都不會再對你好了?”
杭修雅臉色一變,“你胡說!”
她躺下來,大被蒙過頭,打算再也不理會外界的聲音。
而那聲音只是輕笑一聲,意味深長地說:“總有一天,你會發現,我才是那個能一直陪伴著你的······”
杭正毅幾日來都不見人影,杭修雅的身子已經完全養了回來,精神狀態也恢復到了從前。
杭修誠帶她去郊外踏青。
市井繁華,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哥哥,好熱鬧啊!”
杭修雅興奮地將頭探出窗外,目光掃遍每一處攤位。
“看來你真是在府裡拘得緊了,見著人多的地兒就如此興奮。”
盛煊騎著馬靠近,他眉眼多情嫵媚,面含笑意。
杭修雅轉頭,目光直直撞上盛煊。
她忽然覺得臉龐有些燥熱。
“我帶小雅出來玩,你來湊什麼熱鬧?”
駕車的杭修誠注意到車廂這邊的動靜,雖不能轉頭看,聽到那調調也知道是誰來了,頗為不滿。
“怎麼,不能順路嗎?”盛煊回覆了一句。
他又看了杭修雅一眼,“有佳人同遊,此行不虛。”
杭修雅展唇對他羞澀一笑,縮回了車廂裡。
“嘖嘖嘖,現在有多甜蜜,待會兒就有多慘痛哦~~~”
那聲音再次出現,說著風涼話。
杭修雅臉上的熱度還沒有降下來,她捧著臉下意識朝前瞪了一眼,正要張嘴反駁,卻又想起自己已經決定忽視這個聲音了,便又裝作不曾聽見的模樣。
只是相比之前散漫的坐姿,她的姿勢卻正經起來,透露出一種緊張的氣息。
去往郊外的路似乎無比漫長,總也走不到頭,馬車搖搖晃晃,晃得杭修雅昏昏欲睡。
終於,她再也支持不住,合上了雙眼。
“嘖,還不快醒醒。”
她聽到它的聲音不耐煩地叫她。
“再不醒來,你的好哥哥們可就要被搶走了哦~~~”
杭修雅睜開雙眼,馬車已停下,她掀開小窗的簾子,外面綠草如茵,顯然是已經到了目的地。
“哥哥~~~”她叫道。
沒有人應她。
慌亂突然漫上杭修雅的心裡。
她彎著腰出了車廂,車外,空無一人。
杭修雅小心翼翼地想要下車,卻還是在落地時不小心崴到了腳。
忍著痛苦,她一瘸一拐地走了許久。
正當她有些勞累,原地垂著自己的大腿放鬆的時候,餘光瞟到熟悉的身影。
是哥哥!
她開心地想要大喊一聲。
然而在他的身邊出現了另一個人。
河岸邊綠草青青,而那個一身鵝黃衣裙,杏眼圓圓,不停吃著東西的姑娘,不是段安嫻還會是誰?
段安嫻雙頰鼓鼓,看起來是如此清純可愛。
可是誰能想到,她那赤子般的外表下,有一顆那麼惡毒的心!
哥哥為什麼會和她在一起?
杭修雅著急地朝他們走去,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她停下了腳步。
她的哥哥,正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身邊的姑娘,眼裡有他可能自己都沒意識到的似水柔情。
幾縷髮絲被段安嫻吃進嘴裡,他伸出手,指腹擦過她的唇邊,小心翼翼。
杭修雅震驚了。
他們怎麼會?
他們怎麼可以!
“哥哥!”
她跑向他們,中途因為不曾注意腳下,被絆了一跤。
但是她毫不在意,爬起來又跑到杭修誠身邊。
“你怎麼會來這裡?”
杭修誠看見她,頗為驚訝。
段安嫻也是一臉意外,她看著杭修雅滿身狼狽,不自覺露出嘲笑的目光。
“哥哥,你明明知道是段安嫻害的我!”杭修雅隱隱有了哭腔,她感到不可思議,同時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杭修誠露出了責備的神情。
他說:“安嫻多麼善良,你怎麼可以這麼中傷她?”
這話就像一盆冷水將她從頭澆到尾。
她哆嗦著,用手指著杭修誠與段安嫻,卻說不出話來。
她的喉嚨彷彿被人掐住。
杭修誠見她這樣,倒有幾分關切的模樣,他向前幾步,伸出手想扶住杭修雅。
一個精緻的香囊出現在他手上。
“這是什麼?”
杭修雅一把抓住他的手。
杭修誠面上幾絲羞赧,他另一只手想拿過香囊,又被杭修雅死死按住。
“誰給你的?”她執著地問。
“我送給修誠哥哥的。”
段安嫻上前一步,雖然面色平靜,話語裡卻隱隱露出幾分倨傲。
杭修雅盯著她,段安嫻面色不變,嘴角動了幾下,隨後微微勾起。
她在嘲笑著此刻的杭修雅。
杭修雅讀懂了段安嫻的口型。
她在說:“看吶,你的哥哥,已經成為我的裙下之臣了哦~~~”
怎麼會這樣?
杭修雅不可置信地後退一步。
她後背撞到硬邦邦的東西。
盛煊扶住她。
“盛煊~~~”
杭修雅滿懷希望地喊。
不料盛煊只是隨手將她往旁邊一推,抬腳便向段安嫻與杭修誠走去。
他將段安嫻扯到身後,對著杭修誠不屑冷笑。
“不過區區養子,也敢與爺來爭?”
面對著氣勢洶洶的盛煊,杭修誠卻一點也不惱,他氣定神閒。
“盛兄此言差矣,螢火之光也可與日月爭輝。”
“更何苦,盛兄是否能算得上日月,尚未可知。”
他一隻手搭上段安嫻的手腕,不經意間露出那個香囊。
杭修誠的小動作自然是被盛煊注意到了,他氣得磨了磨後槽牙。
“看你面上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樣,內心骯髒得很!”
杭修誠目光如炬,對上盛煊輕蔑的視線。
兩人之間,看不見的硝煙彌漫。
段安嫻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派柔弱之情,她焦急地說:“你們,你們不要為我吵架啊~~~”
杭修雅在一旁看著,只覺得是亂紛紛一場鬧劇。
她心神大震,思緒紊亂。
為什麼只是閉了個眼,一切就都不同了呢?
段安嫻她怎麼能?段安嫻她怎麼配?
“想知道為什麼嗎?”
它的聲音適時出現。
這一次,杭修雅再也沒有忽視。
她堅定地說:“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