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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一章 不依不撓

對於李績的維護,李二陛下並不理會,反而對著楊帆說道:“既然忠義侯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那就趕緊說出來吧,不要讓大家久等。”

其實,李二也能夠看出李績這是故意袒護楊帆,但他卻不能夠聽之任之。

最主要的原因是楊帆太出色了!

不管是提出科舉改革,還是一戰平定吐蕃,甚至是各種天馬行空的想法,無不體現著楊帆的與眾不同和優秀。

如此人才,李二陛下當然不可能讓楊帆有一絲一毫與世家走近的可能。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楊帆與幾大世家不死不休,而如今就是最好的機會。

雖然楊帆以後可能會被幾大世家報復,但也總比讓楊帆與世家親近強。

說難聽點,其實李二陛下的內心有些害怕。

一旦像楊帆這樣優秀的人才被世家吸引,對皇族絕對是滅頂之災。

即使楊帆即將成為駙馬,李二陛下也不可能完全放心。

所以,對李績的話李二陛下才會視而不見。

見此情景,李績只能苦笑的看向楊帆,投來了愛莫能助的眼神。

楊帆理解的笑了笑,而後轉頭看向了李二陛下。

雖然楊帆前身並未在官場上混過,但畢竟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沒見過豬跑,但總吃過豬肉。

李二陛下這麼做其實也是可以理解的。

提供天花防治方法、提出科舉制度的漏洞、打造駿揚坊商業帝國、一戰平定吐蕃,年紀輕輕不僅詩詞無雙,而且在科舉考試秀才科中名列榜首……

一切的一切,簡直是妖孽所為,自己顯得太鋒芒畢露了!

對自己這種人,即使自己作為皇帝,也會產生深深的忌憚,所以李二陛下有這樣的舉動也就不足為奇了。

顯然,這位皇帝是想要自己與世家交惡,永遠只能緊靠在他這個皇帝的庇護之下,永遠不能脫離這個他這個皇帝的掌控。

可惜,李二陛下算露了一點。

雖然楊帆確實不想與這些世家發生衝突,但並不代表是怕了這些世家。

楊帆只是不想花費太多的時間在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上罷了。

既然李二陛下對自己這麼不放心,讓他心安一些又何妨?

於是楊帆談然說道:“陛下有令,臣當然知無不言,但微臣需要說明的是,許章一桉,陛下欽定秦懷道徹查此桉,微臣並未參與。”

“之所以知道此桉的前因後果,只不過是恰逢其會罷了。”

“因此,雖然微臣此時說的所見所聞都是真實無誤,但最終的證據還是需要以秦懷道上奏的證據為準。”

楊帆這番話的意思很明顯。

許章一桉的調查結果,還是你這個皇帝陛下英明,一切的功勞都屬於你欽定的官員秦懷道。

雖然這話也可以證實李績奏摺上證據的真假,但卻委婉的向世家表達了意思。

說自己並不是故意想與世家為敵,之所以知道這件事,只不過是恰好碰上罷了,也是皇帝讓我說的。

對於楊帆這樣的滑頭,李二陛下頗為無奈,那表情就好像吃了死蒼蠅一般難受。

本來就是想讓楊帆徹底與世家對立起來,以後一直活在他這個皇帝的庇護之下。

可如今楊帆以“恰逢其會”為由,巧妙的轉移了世家的怒火,這讓李二陛下心裡堵得慌。

楊帆這混蛋簡直太狡猾了!

李二陛下雙眼冒火,恨不得將楊帆這傢伙暴打一頓。

剛剛你這混蛋在朝會上睡覺,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如今讓你小子站隊,卻搞得模稜兩可,實在是太氣人了。

李二陛下正待發作,魏徵此時站了出來,躬身說道:“陛下,既然忠義侯只是恰逢其會,何不讓負責此桉的官員前來論證,這樣豈不是更清楚?”

對於李二陛下的算計,魏徵當然是心領神會,可惜他不想讓李二陛下得逞。

在魏徵看來,楊帆有著一個敢說敢做、正直不阿的諫臣潛力。

這樣的年輕後進就應該保持中立,即使面對皇權也不該卑躬屈膝。

魏徵想把楊帆培養成他的接班人,那種可以噴天噴地的存在……

話音剛落,房玄齡、李績、蕭瑀、長孫無忌、程咬金等人紛紛出列,奏道:“陛下,鄭國公言之有理,何不讓調查此桉的秦懷道進殿說明情況?”

這些人大多都與楊帆的交情很深,自然也不希望看到楊帆與這些世家對立。

當然,只有長孫無忌是另有計算。

因為楊帆一旦徹底倒向皇帝,必然會進一步得到李二陛下的信任,這絕對不是長孫無忌想看到的。

眼看著朝中幾位重臣紛紛為楊帆打掩護,讓秦懷道出來做證,李二陛下差點肺都氣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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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帆這種人若不與世家決裂,不掌控在手中,誰能夠放心?

可是,話已經到此份上,讓楊帆與世家勢不兩立,顯然已經行不通。

看來只能另尋他法。

李二陛下輕嘆一聲!

真沒想到,楊帆進入官場短短兩年時間不到,居然結識到了如此多的朝中重臣,這混小子也太妖孽了!

可李二陛下並不會怪魏徵這些大臣。

因為他心裡明白,這些人其實並沒有什麼壞心思,都是支援他李二的忠實力量。

之所以如此維護楊帆,除了與楊帆的交情以外,更多的是對年輕後進的愛護。

不過,李二陛下顯然不想如此輕易罷休,不理會魏徵等大臣,眼神直愣愣的盯著楊帆,說道:

“雖然忠義侯不負責此桉,畢竟也見識了個種緣由,不如先說出來讓大家瞭解瞭解,假如有些不全的,朕再讓秦懷道進殿陳述。”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楊帆再沒有拒絕的理由。

咽了咽口水,被李二陛下憤怒且略帶威脅的目光嚇得心驚膽跳,此時只能硬著頭皮上。

更何況,自己剛剛在睡覺,若此時再撫了李二陛下,那就是一個“大不敬”之罪。

畢竟,在朝會上睡覺,皇帝把他發配嶺南,楊帆也不敢說什麼……

此時面對李二陛下威脅的眼神,楊帆知道必須說點什麼。

目光在眾官員的身上緩緩掠過,這才朗聲說道:

“啟奏陛下,據微臣所知,許章之死並非是上天的警示,而是某些人為了阻撓科舉考試故意製造的人禍,根據證人證言證詞,此次的幕後推手乃是清河崔氏……”

話音剛落,殿內一片譁然,本來沉寂的太極殿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真沒想到許章之死居然是崔家造成的,難怪崔家的人總說許章之死是上天的警示呢!”

“誰說不是呢?原來是賊喊捉賊呀!”

“噓,事情還沒有定論,可不能亂說,畢竟這也只是忠義侯的一面之詞。”

崔永平頓時坐不住了,怒氣衝衝的指著楊帆喝道:“簡直是信口雌黃,殺死許章對我崔家有何好處?”

“忠義侯,若是你拿不出證據,故意造謠生事,我定讓陛下為我崔家做主,治你一個汙衊之罪。”

看著歇斯底里的崔永平,楊帆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問道:“你可認識一個叫王大錘的人?”

崔永平微微一愣,連忙否認:“王大錘何許人也,關我崔家何事?”

在崔永平的腦海中,確實沒有王大錘的印象。

可惜,此時的崔永平並沒有反應過來。

王大錘在被賣入崔家為奴後,一直以崔大這個名字稱呼。

對於崔永平的否認,楊帆並未生氣,而是自言自語說道:“王大錘,現名崔大,今年25歲,從小被賣入崔府為奴,因頗有文才,被崔家脫去奴籍,今年科考,高中明經科第六名,科考期間,與許章同住一個宿舍,同在一個考場……”

楊帆每說出一句,崔永平的臉色就變得煞白一分。

他的父親崔抒護說過,不可能有人查到崔大的身上麼,現如今楊帆怎麼對崔大如此瞭解?

崔永平頭腦有些發懵,愣愣的站在原地,顯然是被震住了!

想想也能夠理解,本來以為此桉最關鍵的環節已經做得天衣無縫。

如今卻如同集市上被剝光了衣服的美女,直接暴露在了眾人的面前,怎能不讓崔永平驚詫。

看著心神失守的崔永平,楊帆並未停下,繼續質問:“崔侍郎,你可認識此人?”

此時崔永平方寸大亂,顧不得回答楊帆的問題,對著李二哭訴道:“陛下,崔大雖然從小賣身到崔家,我們崔家也一直把他當家人看待。”

“但此次讓崔大脫去奴籍,參加科舉考試,他已經不屬於我崔家的人。”

“如今崔大剛剛高中明經科第六名,前途可謂是一片光明,卻被冤枉殺人,甚至用他構諂我崔家,其心之險惡路人皆知,請陛下為我崔家做主。”

此時杜峰也忍不住了!

作為御史,本來是各世家向李二陛下發難的重要一環節。

可惜現在事情有反轉,杜峰只能提早幫襯。

“陛下,看來忠義侯的證詞是從這個王大錘口中得到的!”

“王大錘作為高中明經科的學子,卻被冤枉,定然是被刊訊逼供、屈打成召,微臣認為應該重新徹查。”

其他世家之人也紛紛出言附合。

“陛下,此事確實頗為蹊蹺,王大錘前途一片光明,他何必要故意害死許章自毀前程,根本說不通。”

“是啊陛下,王大錘作為寒門學子,定然支援科舉考試這種取仕之道,因為只有透過科考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他根本沒有理由故意阻撓科舉考試……”

眾多世家官員紛紛提出了質疑,崔永平的頭腦也逐漸冷靜了下來,厲聲道:“陛下,忠義侯故意陷害我崔家,請陛下為我做主。”

“我清河崔氏乃是傳承千年的書香門第,本來就是以詩書傳家。”

“科舉考試本來就是為我們這種讀書人提供了報效朝廷的機會,崔家怎麼可能會故意阻撓?”

“顯然,這是忠義侯公報私仇故意構諂,請陛下明鑑。”

杜峰此時又開口道:“陛下,作為明君,可不能聽信忠義侯一面之詞,此事顯然另有隱情,不可不察。”

看著眾世家官員強言狡辯,李二陛下臉色不善。

雖然知道這些人不可能輕易認輸,但真沒想到會如此不要臉。

於是李二陛下冷冷一笑,緊盯著杜峰肅然問道:“你說王大錘沒有殺人的理由,所說的證據也是刑訊逼供所得,那麼你可敢用自己的身家性命保證王大錘沒有問題?”

這下杜峰猶豫了!

雖然答應崔氏共同向李二陛下施壓,那是因為有共同的利益所在。

若是用自己的身家性命擔保,杜峰可沒有這麼頭鐵,於是只能支支吾吾的說道:“陛下,微臣只是推測,所以不敢保證,但是很有可能……”

李世民直接打斷了杜峰的話,擺手說道:“朕不想聽什麼推測,朕需要確切的證據。”

“你作為御史,難道不知道推測根本不能作為證據?”

“堂堂御史,居然用推測、可能……這種詞語來朝堂上胡攪蠻纏,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朕要求御史聞風奏事,是讓你們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才能拿來朝會上討論,可如今你卻胡攪蠻纏,浪費時間,真以為朕不敢治你們的罪否?”

見到李二陛下大發雷霆,杜峰喃喃不敢再言。

其他官員見杜峰這個御史都不敢帶頭說話,也都紛紛默然。

崔永平見狀,心頭暗道一聲不好。

本來杜峰這個御史就是帶領大家發難的先鋒,如今這個先鋒兵被李二陛下以雷霆手段壓制,看來此次失利已成必然。

崔永平當然不可能束手就擒,於是作出最後的努力:“陛下,雖然王大錘有殺許章的可能,但此事絕對與我崔家無關,因為我崔家沒有殺許章的理由……”

聞言,李二陛下陰晴不定。

崔永平這話顯然是代表著世家進行了讓步。

本來以王大錘的口供,是能夠繼續讓世家付出代價的。

可惜為了不牽扯出太子李承乾,看來只能點到為止。

如此好的機會,讓李二陛下心有不甘,目光惡狠狠的瞪向李承乾,讓這位太子殿下心頭一顫。

雖然李二陛下想要點到為止,可楊帆不打算住手。

崔永平、杜峰兩人總是明裡暗裡說自己刑訊逼供,故意構諂,每次也是故意刁難。

如果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豈不是認為自己好欺負。

想到這兒,楊帆言之灼灼說道:

“陛下,御使杜峰故意糾纏,有包蔽兇手之嫌,而且根據百騎的調查,王大錘與崔家有著極不正當的關係,崔永平作為吏部侍郎,卻不懂得明辨是非,故意混淆視聽。”

“因此,微臣認為,杜峰、崔永平與王大錘有同謀之嫌,應當嚴懲。”

這次捉住了崔永平和杜峰的的小辮子,所以格外理直氣壯。

之所以要坑崔永平、杜峰一把,倒不是有多大的仇怨。

而是這兩人每次都與自己作對,讓楊帆很是不爽。

何況這次已經得罪了他們,乾脆借李二之手把這兩人弄掉。

正所謂打蛇不死,必受其害。

楊帆決定豁出去了!

至於李二陛下會如何收拾這兩人,楊帆完全不關心,反正只要讓他們知道自己也不好惹就行。

聞言,杜峰和崔永平卻是嚇得肝兒顫!

楊帆這小混蛋也太狠了吧?

明明李二陛下已經不想再追究,可這傢伙簡直不急不饒啊!

若同謀這個罪名要是坐實了,且不說會不會發配充軍,但這官職一擼到底就成了定局,簡直太狠了!

抬眼看看面沉似水的李二陛下,杜峰和崔永平對視了一眼,心裡咯噔一聲,這可不是好預兆。

在官場上混了這麼多年,對於這位皇帝的性情也稱得上瞭如指掌。

杜峰沒有求饒,反而以頭頓地,字字泣斥:“都是微臣一時湖塗,不明辨是非,才鑄下大錯,被那奸人所用,微臣請求陛下原諒……”

崔永平咬了咬腮幫子,心下一橫,說道:“王大錘畢竟屬於我崔家的家奴,如今犯下如此大罪,我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任憑陛下處置!”

兩人知道,李二陛下這人不會同情誰,但是他喜歡擔當的人。

所以,根本不敢求饒,只能反其道而行之,誠懇認錯,態度端正。

希望李二陛下能念在崔氏的情分上,饒了他們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