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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八章 偶遇才女

朝會散去,李二陛下把房玄齡、楊帆、長孫無忌幾人叫到了甘露殿。

一看到楊帆,李二陛下便陰沉著臉問道:“你這混小子,怎可立下那樣的賭約,你可知道失敗的後果?”

此時,李二陛下吹胡子瞪眼睛,恨不能把這個小子打死算球。

前腳剛誇這小子鬧得好,可轉眼功夫卻又做出如此沒有勝算的事,簡直是荒唐。

若是崔範博勝出,難道自己真的要下罪己詔?

“罪己詔”究竟是什麼呢,令李二陛下這麼害怕?

《罪己詔》其實是古代帝王反省罪己的御用文書。

用現在的話來說,這是君王自我反省的口諭或者詔書,通常會在三種情況下頒佈。

一是皇帝幹錯了事。

二是天災人禍導致民眾受難,而這些天災人禍與皇帝有息息相關。

三是政權即將傾覆之時,其用意是自責,只是情節輕重有別。

當然,這其中也少不了某些帝王別有用心的個人表演,以此來獲得更好的名聲。

論其起源,當從禹、湯開始。此後,周成王、秦穆公、漢武帝……都曾經頒發過罪己詔。

罪己詔大多是在階級矛盾異常尖銳、國家處在危難之時頒發的,目的是消除民怨、籠絡民心。

但是,其中也在一定程度上包含著帝王對自身過錯和失敗的反省懺悔。

在李二看來,罪己詔那是萬萬不能下的。

若下了罪己詔,自己的名聲可就遺臭萬年了!

大禹下罪己詔!

據說大禹在剛剛登上帝位後,看到犯罪之人,便痛心的哭了起來。

左右忙問其故,大禹回答:“以前堯舜在位的時候,人人都能堅守本心,可是當我即位後,居然還會有犯罪之人,實在是令人痛心,這都是我的過錯,我要向天下人謝罪。”

說起來,犯罪之人跟他屁事沒有關係,大禹的作為只是為了籠絡人心罷了,有很大的表演成分,是為了以慈善仁德的面目示人。

商朝的開創者商湯也曾下過罪己詔,那是他在征伐夏桀得勝歸來的路上,向天下諸侯宣佈了自己政權的正統性。

他痛陳了夏王朝暴政,並告訴諸侯,滅夏的責任都在自己與其他人無關,將所有過錯都承攬在自己身上。

商湯說:“爾有善,朕弗敢蔽;罪當朕躬,弗敢自赦,惟簡在上帝之心。其爾萬方有罪,在予一人;予一人有罪,無以爾萬方。”

在該“罪己詔”釋出後,諸侯的顧慮紛紛被打消,盡皆歸附新君商湯。

自此商湯在諸侯中確立了自己的威信。

而商湯這種有擔當的大氣魄,也為後世人所歎服。

說到底,這次罪己詔其實是為了安撫諸侯,商湯是以勝利者的姿態下罪己詔。

而李二陛下此次的情況完全不同,因為他是被世家大族逼著。

本來李二陛下得位不正,兢兢業業的想當好皇帝,就是想爭取一個好名聲?

如今若搞一個罪己詔,那今生都洗不白了!

而讓李二放棄科舉改革,更加不可能。

因為他的志向就是要極力削弱世家門閥的力量,把大唐帝國推向巔峰。

因此,李二陛下是絕不可能退步的,那不是他的風格!

如今楊帆跟崔範博打賭,其實也就是跟世家的較量。

這個賭約是他李二親自點頭同意的!

若是輸了,他李二陛下也將逃脫不了干係。

李二陛下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向楊帆,認為這傢伙簡直在給自己添亂。

一天到晚總是惹事兒,根本沒個消停的時候!

楊帆憋了憋嘴不為所動,不過也並沒有爭辯。

一旁的房玄齡長嘆一聲,出言安慰道:“陛下,在那種情況下,微臣認為忠義侯的作為也不失為一個緩兵之計。”

在房玄齡看來,楊帆此次的賭約是輸定了。

若三天之內真能下雨,還用得著你楊帆來攪局。

長孫無忌瞅了瞅李二陛下,又瞅了瞅擔憂的房玄齡,再看了看一臉無所謂的楊帆,心中有些幸災樂禍,口中卻咐合道:“某認為房相說得不錯,忠義侯應該是緩兵之計……”

很快,話鋒一轉:“可是忠義侯怎麼不把時間說的長一些,時間拖得越久,下雨的機率就越大,為什麼非得說個三天,三天彈指即過,到時候陛下將退不可退……”

雖然長孫無忌的話像是在為楊帆辯解,其實卻是暗藏殺機。

因為話裡話外都是暗諷此次賭約是一次失敗的算計,有落井下石之嫌。

楊帆當然能聽出其中之意,不悅地道:“我也想啊,可你認為那幫世家官員是傻子麼?”

“朝堂上半數官員都為崔範博撐腰,而這些人能夠身居高位,明顯是各世家極為出眾之輩。”

“要是拖的時間越長,到時候這些人直接不同意,連三天的時間也爭取不到。”

“打折他們的腿很容易,可是傳到百姓耳中,必然是風言風語,這些被打斷腿的世家官員定然會被美化成愛民如子、捨身諫言的好官,而所有的髒水都潑到陛下身上,到時候陛下該怎麼辦?”

“若趙國公有好的計策,為何當時一句話也不說,難道啞巴了嗎?”

“不知好人心!”長孫無忌老神在在,輕輕低咕了一句。

楊帆只是呵呵一笑,這個老陰人能夠憋出好屁,太陽真能從西邊出來。

於是乎,甘露殿內,眾人又陷入了沉默。

時間來到正午,太陽從窗外照射進來,透著一股子熱氣,讓人愈加煩躁。

李二陛下手裡婆娑著茶杯,直到茶水涼透,俊朗的面容也漸漸升起怒意,冷哼一聲,說道:“這群高高在上的傢伙,簡直不知死字怎麼寫,真以為朕不敢殺他們嗎?”

話雖然這麼說,李二陛下卻知道還真不能殺他們。

起碼沒有正當的理由之前,李二不敢動手。

雖然曾想過將這幫子自命清高卻裹挾民意的傢伙統統殺了了事。

但是,這個決定還真不能輕易下!

因為殺他們很容易,但卻不好收場。

若真將那些官員統統殺掉,不必懷疑,明天就會天下大亂。

各地的世家門閥必然全力發動百姓造反,若一家、兩家李二陛下並不怕。

但是整個大唐的世家門閥聯合起來,那將是大唐的災難。

到時候,又一個亂世即將來臨。

要知道,這些世家門閥、豪門大族各個都經營了幾百年,方方面面早就滲入當地的每一個角落,影響力極大。

若只是一味簡單的一路殺下去,殺得人頭滾滾,殺得血流成河。

雖然李二陛下有信心將這幫子世家門閥一網打盡連根拔起。

可是殺完之後呢?

整個大唐必將千瘡百孔。

更何況,若把這些世家之人通通殺光,難道靠著那些連字都不識幾個的莊稼漢來管理天下?

要知道,所有識字的大唐子民當中,有超過九成是各個世家的子弟。

剩下的一成,有半成寒門與各個世家有利益糾葛。

只有最後的半成才是出身寒門,就這些人,還都是能力比較差的,只能擔任最底層的官員。

像是馬周那樣出身寒門卻能力出眾者,實在是鳳毛麟角,所以李二陛下才左右為難。

那些世家門閥正是抓住了李二陛下的痛腳,才敢群起逼宮。

因為他們心有所持!

在世家看來,若把他們都殺了,誰去替李二管理這個國家?

聽到李二陛下發洩似的話語,房玄齡眉頭皺的更深了!

因為他知道這是李二陛下無奈的咆孝罷了!

此刻,平素沉穩睿智的房玄齡面對死局,他覺得棘手至極。

破局的方法只有在此次賭約中勝利。

可思來想去,房玄齡都覺得楊帆毫無勝算,於是只能苦笑勸道:“陛下,即使輸了賭約,也萬萬不可迷了心智。”

“如今盛世之景已現,最需要的就是穩定,雖然他們能破罐子破摔,但您不能啊!”

“如今忠義侯拖延了三天時間,咱們再好生琢磨琢磨,一定能想到解決的辦法。”

李二陛下微微一嘆:“哎,算了,無論如何,楊帆能拖延這三天時間,讓朕早作準備,也算是大功一件,眾位愛卿再合計合計,看看是否有什麼辦法可以破局。”

正當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

“咳咳……”

楊帆輕咳兩聲,有些無奈的說道:“誰跟你們說,這個賭約我輸定了?”

“說大話誰不會,有本事……”長孫無忌開口擠兌,剛說出口,卻突地醒悟過來,不可置信的看向楊帆,驚問道:“你是說,這都是你設下的圈套?”

李二陛下此時也看了過來,目光不停閃爍。

難道這小子真有辦法贏了這個賭局?

轉念一想,卻發覺根本不可能。

此次旱災,李二陛下已經對大唐天文氣候的專家問詢了個遍,卻根本沒有什麼收穫。

這些人都是一口同聲,一月之內是不可能下雨的。

隨即李二陛下又有些懷疑的望向楊帆。

這小子該不會讓朕屈服,承諾把科舉改革的舉措廢掉吧?

對於眾人驚奇的目光,楊帆鼻子朝天,得意地道:“趙國公,你說這是圈套,那就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這是計謀……懂嗎?哎呀,誰他麼敢打我?”

卻頭一看,卻不知李二陛下已經跑到了自己身後,楊帆便是被李二陛下狠狠扇了一下腦瓜子。

只見李二陛下瞪圓著眼,大喝道:“你罵誰呢?有什麼算計,還不趕緊道來。”

李二陛下的暴怒,並沒有使楊帆害怕,反而表情有些幽怨。

看了看李二陛下手中的茶盞,楊帆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

與崔範博這些世家官員交鋒了一早上,早已口渴難耐,李二陛下卻拿著茶盞過來膈應人,這皇帝簡直是虐待員工啊!

不理會李二陛下,楊帆對著一旁卡哇依的小宮女說道:“美女,能不能給我也來一杯茶水?”

那小宮女俏臉一呆,估計是從未遇見過敢在陛下問話的時候要水喝的官員。

一時有些茫然失措,只能轉頭看向李二陛下。

李二陛下看了一眼手中的茶盞,沒好氣的說道:“你這小子就不能懂點規矩,先回答再喝水?”

話是這麼說,可還是擺手讓小宮女給他斟了杯茶。

楊帆渴得要命,也沒那心思品這茶是什麼味兒,反正都是被李二陛下從自家勒索來的產品。

咕冬咕冬幾聲一口氣喝乾,楊帆舔舔嘴角:“美女,怎麼稱呼?勞煩再來一杯!”

“當不得侯爺如此稱呼,奴婢徐氏名惠。”小宮女偷偷瞄了一眼一臉黑線卻並未阻止的李二陛下,忍著笑又為楊帆續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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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杯茶喝完,楊帆將茶杯遞給小宮女,展露一個溫和的笑容:“謝謝啊,徐美女。”

別人幫忙,禮貌的道謝,這是楊帆一直的習慣。

即使穿越到了唐朝,一時間也改不過來,也沒打算改。

雖然穿越到了一千幾百年前,身份地位和環境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能再遵循以往的那一套,可楊帆還是覺得自己應該有一些堅持。

哪怕這些堅持有些不合時宜,甚至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

可只有堅持,楊帆才會感覺自己還保留著前世的一些東西,而不是這個時空的一具軀殼。

因為從這些不同可以讓自己知道,自己還沒有被厚重的歷史塵埃所掩蓋,他還有一些與眾不同的東西。

比如不歧視女人,比如會對自己的僕人主動打招呼……

“奴婢徐慧!”得了一聲謝,小宮女小臉蛋羞得紅紅的,美眸快速瞟了楊帆一眼,輕咬著嘴唇從楊帆手上接過茶杯,退到一邊,輕輕回了一聲,隨即低下了頭。

李二陛下黑著臉,瞅著楊帆,覺著這小子怎麼瞅怎麼來氣。

自己正在等待他回答,這小子居然去泡妞,真不知死字怎麼寫。

只是這小子為啥女人緣看起來那麼好?

若是以往,李二陛下必然斥責兩句,可是現在,李二陛下對楊帆報以期望,只是哼了一聲了事。

聽到小宮女的回答,楊帆頗為意外,不由驚訝的問道:“你就是那個才名傳天下的一代才女徐慧?”

“奴婢只是端茶遞水的小宮女,不敢當侯爺如此稱讚,侯爺您是才名滿天下的一代宗師,能見你一面,奴婢三生有幸!”

徐惠眼中泛著小星星,儼然一副追星族的狂熱。

她的回答讓楊帆有些不確定小美女是不是心中的那個徐惠。

歷史上的徐惠,據史料記載,徐惠乃湖州長城(今浙江高官興縣)人,為李二的妃嬪。

徐惠年少時便才華出眾,五個月大就開始說話了,四歲就熟讀《論語》、《毛詩》,八歲擅長寫文章。

父親徐孝德曾讓她試著擬《離騷》作詩,她寫了《擬小山篇》

徐孝德看後大吃一驚,知道這孩子的才華想蓋都蓋不住,於是徐惠的作品馬上廣為流傳。

李二聽說後,將她納為才人,後被封為婕妤,接著又升為充容。

貞觀末年,李二頻起征伐、廣修宮殿,徐惠上疏極諫,剖析常年征伐、大興土木之害,李二認可了她的看法並對她厚加賞賜。

貞觀二十三年,李二陛下駕崩,徐惠哀慕成疾,不肯服藥,求早死,又作七言詩和連珠以示其心願,永徽元年病逝,年僅二十四,被追封賢妃,陪葬昭陵石室。

最讓楊帆驚訝的並非她的才名,而是徐惠這種忠貞的感情讓楊帆羨慕萬分。

遍數華廈幾千年,這樣的女子也沒有幾個,簡直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

可看她那個小模樣,對李二陛下並非有這麼深的感情,反而看向自己的眼睛充滿了小星星,楊帆更是得意非凡。

歷史的程序被改變了,已經與記載的有些不同!

不過,李二陛下也太禽獸了。

小姑娘應該只有十一二歲的年紀,居然隨意使喚童工,李二也不覺得臊的慌。

為了確定心中所想,楊帆輕吟道:“仰幽巖而流盼,撫桂枝以凝想,將千齡兮此遇,荃何為兮獨往?”

這是徐慧寫的《擬小山篇》,眼前是歷史上真正的徐惠,她一定認識自己寫的詩。

聽到楊帆吟出來的詩句,徐慧驚訝莫名,俏臉滿是通紅,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侯爺居然也知道奴婢的詩?”

“聞名久已,只憾不得一見。”楊帆微微一笑,也為認識這樣忠貞女子而高興。

兩人是高興了,一旁的李二陛下卻黑了臉。

這個徐惠是好不容易才招進來的秀女。

因為徐惠才名遠揚,又因為年紀還有些小,李二陛下打算養兩年,哪知道卻被楊帆給盯上了!

想到與徐惠相處了這麼久,知道她對自己只有敬畏沒有愛慕。

反而對楊帆這小子冒起了小星星,李二陛下確實犯酸了!

哼哼兩聲後,李二陛下開啟了教子模式:“茶水也喝了,名字也問到了,是不是該回到正事上來?”

“你天天只顧圍著女人轉,能不能有點出息,整日只知道享樂,真是俗不可耐。”

“年輕人不要驕傲,應該要把這心思放在正事上,日後也能成為朝廷之棟樑,才不負朕的期盼!”

這話若是別人聽到,怕是得激動得跳起來。

能得到李二陛下如此敦敦教誨,那可是無上的榮耀。

更代表著往後仕途通暢、一路青雲,怕是美得鼻都子冒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