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光在夜空中一圈圈, 漣漪一般地蕩開, 葛城的大街小巷黑暗被浮光擾動。光影交錯顯得有幾分詭異。
齊秦王朝與仙門的戰爭已經擺到明面上之後, 夜裡每每有宗門的人與王朝的人廝殺,因此如此的齊秦百姓入夜便不再於街上行走了, 以免被波及。
如今, 在入夜之後,還會走在街上的, 除了更夫,就是剩下的那些,握著刀劍,隨時準備把命拼上的人。
陸二手按在腰間佩刀的刀柄之上。
他找了個去青樓喝酒藉口,從酒樓中溜了出來,出來的時候掌櫃的還罵了他一句滑頭, 要女人不要命。其實他哪有什麼心思去找什麼女人啊。
如果掌櫃的在這裡, 一定認不出眼下這個帶著斗笠,腰間掛著刀的人是他眼裡那個愛打瞌睡的滑頭夥計。
陸二的腰間除了那把長刀外,還掛著一枚暗沉的青銅牌。
那枚青銅牌便已經說明了陸二的真實身份。
他不是什麼偷懶的夥計, 也不是什麼南來的流民。他是隸屬於齊秦王朝的修仙者——陸二是在來到葛城之前加入齊秦王朝的。
其實王朝在很早的時候就在招收修仙者了。
仙門的勢力雖然龐大, 但也不是所有修仙者都屬於仙門的。一方面是仙門挑選弟子的嚴苛, 一方面也並非所有人都願意為宗門所趨勢。
這部分修仙者雖然不是修仙界的主流,但其實數目也不小。
陸二原本就是這樣一名修仙者。
後來, 王朝的人找到了他,他加入了王朝。
在加入不久後,齊秦王朝就將連同陸二在內的一批修仙者分別派遣到了齊秦王朝的邊境。他們被賦予了新的身份, 一些不引人注目的身份。
陸二被派到了葛城。這裡沒人認識他,他在明面上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夥計,暗地裡是齊秦王朝的眼線,數年如一日地替王朝收集著訊息,注意著葛城之內仙門的動向。
像他這樣的人,還有很多,他們隱匿在齊秦王朝的城池之中,成為暗中的又一雙眼。
這些日來,各個城池宗門的人之所以屢屢暴露,就與這些王朝早早就埋藏下的釘子有關。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繩鋸木斷非一日之功。
看起來,齊秦王朝彷彿是以摧枯拉朽之勢,奇跡般地毀滅了九州錢莊。可事實上,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的奇蹟啊?
所謂的奇蹟,不過是日積月累,經過無數恐怖龐大的累積創造出來的。
只有真正的參與者,才知道在表現之下,到底隱藏了多少的努力與付出。
在剛被派到葛城,充當夥計的時候,陸二其實並不是多高興。但是時間長了,陸二也就逐漸地喜歡上這份活了,他喜歡葛城的懶散安寧,喜歡這裡的平靜。
但是,就像他不是真正的普通夥計一樣,這份安寧也不會永遠地保持下去。
接到那一張寫著簡短命令的紙條時,陸二明白,他懶散的日子恐怕就要結束了。
天上的金色漣漪一圈一圈地泛開,葛城的小巷子裡金光流水一般飄忽地浮動。陸二按著刀柄一步一步地走著,感覺迎面而來的風裡都似乎帶著凌冽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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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天夜裡,葛城之內,像陸二這樣的修仙者全部出動,一條街一條街地封鎖巡邏。
這麼大的動靜,陸二接到的命令是一旦遇到不屬於王朝的修仙者格殺勿論。
格殺勿論?
陸二不覺得能夠讓王朝動這麼大架勢準備追殺的人,是自己能夠應對的。他被對方殺的可能性比殺了對方的可能性高多了。
夜風大了,涼意越重。
陸二不由得打了哆嗦,他剛想抱怨兩句的時候,呼吸忽然一頓。
——不對……他怎麼會因為普普通通的夜風而打哆嗦?
念頭掠過閃電一般地掠過腦海中,還來不及細想,陸二豁然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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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長老緩緩地將他那把灰沉沉的,並不符合武道精神的刀推進刀鞘。
白離上前一步,接住了倒下的屍體,避免屍體摔下發出聲音。
被秦長老殺死的這名刀客在最後關頭察覺到了異樣,但是已經晚了。他還沒來得及轉身,手中握著的刀剛剛出鞘不到一寸,秦長老的刀就奪走了他的性命。
白離將刀客的屍體悄無聲息地放到地上。
刀客頭上帶著的斗笠歪斜,在金色的浮光中,白離看到了斗笠下的那張臉。她皺了皺眉——是他們之前落腳的酒樓裡那個懶散夥計的臉。
白離心念一動,明白對方是齊秦王朝的暗探。
想到這一點之後,白離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他們進葛城後最先落腳的地方就是這人隱身的客棧,幸虧對方沒有發現她與秦長老的身份,否則此次行動恐怕就要失敗了。
“長老?”
白離低聲道,望向披著黑袍神情嚴肅的秦長老。
九州錢莊的人行動速度也很快,在做出趁青冥塔的改變沒有沒有徹底完成之前的決定之後,江長老與陳長老很快地就將活下來的弟子召集了——不過也沒有多少人了。連同白離秦長老兩人在內,他們這行人一共十五人。
一個僅次於主宗的分莊,一路廝殺突圍趕到這葛城,最終只剩下區區十三人。
其慘烈到了這種地步,令人愴然彷徨。
九州錢莊的九名弟子都披著一件斗篷,九州錢莊的弟子實力不像江長老他們那麼高,不能夠藉助自己的靈識將天上的凌霄鳥矇蔽過去。因此不得不藉助身上披著具有獨特功能的斗篷來隱蔽自己。
這些原本富得流油讓其他宗門弟子恨得牙癢癢的九州錢莊年輕弟子,此時一個個形容憔悴,身上也不見往日那般靈寶仙器光芒灼灼。白離初見這些九州錢莊的弟子時,幾乎不敢相信這些人是九州錢莊那些“為富不仁”的傢伙。
江長老帶領著這僅剩的九名弟子,一張死人臉越發冰冷。
陳長老看了一眼被秦長老殺死的夥計,臉色不是很好看,他咒罵了一聲:“怪不得老子前幾次都差點陰溝裡翻船被逮住,齊秦的這些人也太奸詐了,到處都有他們的眼線。”
秦長老招了招手,陸二腰間的青銅符牌凌空飛起,飛到一名九州錢莊弟子面前。那名弟子一伸手,接住了。
“青銅牌已經夠了,我們快走。”
秦長老手已經按在刀柄上,並沒有鬆開。
不僅僅是他,江池的手也按在腰間的劍柄之上。
三名長老,除了不著調的陳長老之外,都處於一種高度戒備的狀態。
江池與秦長老不像陳長老,他們是慣於在生死之間廝殺的人,眼下的行動雖然順利,但是一種隱約的不安感若有若無地籠罩在他們心頭。
這種感覺是在過去那麼多年的生死廝殺中,磨鍊出來的直覺。
白離從陸二的屍體身邊離開,跟上秦長老的步伐,一行人轉身就要朝著西南輔城門的方向奔去。
就在這個時候,距離此地約莫有兩條街的一棟樓閣上,一道白光忽然呼嘯著沖天而起。
“不好。”
秦長老臉色一變。
遊蕩在長街之中的風忽然急速起來了,就像原本緩緩流行的水,陡然變得湍急起來。風聲忽然尖銳起來,像金屬長長地拉扯而過。
刀光陡然掠出,將在小巷中烈烈而行的風割裂。刀光割裂的時候,就如同劈砍開了一面堅硬的銅牆,聲音冰冷而清越。
“走!”
秦長老厲聲道。
掠出的時候,秦長老長刀一轉,朝著背後遠處斬出。
秦長老的刀光掠出後,急速流動的風猛然停頓下來,周圍一片死寂。秦長老聲音落下之後,一行人毫不遲疑,急速掠出。
風被刀光割裂的瞬間,在兩條街巷之外,剛剛那道白光升起的樓閣處,一個盤腿端坐,臉上帶著白紋面具的暗衛劇烈地咳嗽起來,像是受到了重創。一隻凌霄鳥停落在樓閣的屋簷瓦片上。
他是屬於金唐“白鴉”的暗衛。
白鴉伸出手,凌霄鳥從瓦片上飛下來,落到他手上。
“清石街……”
他嘶啞著聲,艱難地說話著。
然而沒等他把地點說完,一道無形的刀氣破空而來。白鴉的瞳孔陡然放大,他猛地站起身,想要向側面掠出避開那道刀光。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樓閣的支柱被斬斷,帶著面具的白鴉暗衛鮮血掠空而起。
“北……北三道……”
白鴉暗衛重重地倒在地上,一隻凌霄鳥至灰塵中沖天而起。
——秦長老他們想錯了。
巡邏的修仙者根本就不是為了攔截他們的。凌霄鳥監測不到仙門的人,但是能夠監測到那些修仙者的蹤跡,分佈在葛城各個區域的白鴉暗衛任務只有一個,透過凌霄鳥對修仙者監測的反饋,尋找九州錢莊與九玄門的人的蹤跡。
咻咻的風聲響起,姬烏帶著金翎的人破空而來。
見到的就是刀光下,樓閣毀,白鴉暗衛被斬殺的一幕。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還是沒有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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