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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狼騎士

伴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灰濛濛的天空徹底黑暗下來,所有的光芒都徹底消失不見。

或許還有些霧,不過都看不清了。

沒有人點火把,也沒有掛起油燈,整個世界完全融入黑暗之中,唯一可以看到的亮光只有那天空偶爾劃下的閃電,樹根般粗壯的銀白色閃電從天而降,像是一把標槍投向大海深處。

四周說話聲、跑動的聲音越來越低。在這樣的環境下,心都是壓抑的,許多年紀尚小的人感覺自己都不能大聲說話,只能大口的喘氣。

“深呼吸,放輕鬆。感到害怕就想想海神,莫端斯是海神祝福過的城市,我們有海神的庇護一定可以沒事。”諾斯卡安慰著四周的人,鎮定而嚴肅。她伸出手摸向那些眼裡全是恐懼的年輕人的頭,他們一直在抖的腿終於在諾斯卡的鼓勵下有了好轉

“你看起來怎麼一點也不害怕?難道到現在你還認為這些魚蜥還是只能在水裡遊的生物嗎?”諾斯卡轉了一圈之後,又回到譚雅身邊,她也沒有徵求譚雅的同意用力一抱,將譚雅抱在懷裡,感受譚雅非常舒服的觸感。

“誰說我不怕,我現在可是怕的要死,但是害怕有什麼用呢?該來的總會來,與其浪費時間去害怕不如想點辦法,活......你在幹什麼,滾開!”

譚雅被諾斯卡的反應嚇了一跳,手本能的摸向腰間的匕首,在摸到自己的匕首的時候,才猛然覺醒現在諾斯卡並不是自己的敵人,連忙鬆手。但是此時諾斯卡已經將她抱的緊緊的,連正常的呼吸都變的有些困難,更別談從她身邊掙開。

“放手!快點!”

“不放,抱著舒服,而且天氣這麼冷,抱團取暖,不懂?”

“放手,我不冷,你要是覺得冷,想要抱團取暖,那麼多人隨便你抱,相信他們也不會拒絕吧。”

“不要,我喜歡抱著你,你身體舒服。抱起來很贊。”

“......你是變態嗎?”

——————————

烏雲籠罩夜空,沒有月光。

黑暗之中,一聲聲狼嚎響徹天際,蓋過了天空的悶雷。

森林之中無數群狼躍起,它們朝著譚雅所在的山坡開始聚集起來。

“狼群也會參戰,哪怕是沒有騎士的狼,也會在魚蜥入侵的時候戰鬥。甚至可以說,這些壯的跟牛一樣的莫端斯巨狼,才是正面與魚蜥戰鬥的主力,每一次對抗魚蜥的戰鬥中,死傷最重的不是人類,而是這些巨狼,是它們用血肉換得莫端斯的勝利。千百年來,每當魚蜥有了入侵的兆頭,它們就會警覺起來,變得躁動,準備進行一場殊死戰鬥。這種習慣已經銘刻在它們的血脈之中,隨著基因世代相傳著。它們不用人類的指引,就會自發的聚集在人類對抗魚蜥的陣地上,與人類並肩作戰。”

諾斯卡,放下譚雅,望著黑暗中不斷湧動的身影,向譚雅解釋道。隨後吹了一個口哨,伴隨一聲狼嚎,諾斯卡的狼同伴奔到了她的腳邊,低下身子,蹭了蹭她的手。她揉了揉那只灰狼的毛茸茸的脖子,親暱了一會,身體一躍,騎了上去。

“好了小姑娘,我不管你是不是那帶著面具的女人一夥的,也不在乎,但是作為一名年長於你的姐姐以及......一名經歷過魚蜥入侵的受害者,我給你最後一個忠告。離開這裡,這裡莫端斯,現在這裡很危險。”騎在巨狼身上的諾斯卡有著一股說不出來的英氣,她坐在巨狼身上,取過巨狼腰上的彎弓,傲然的望著大海方向,她拉了拉巨狼的脖子毛髮,示意它先停下。

諾斯卡背對著譚雅,用一種略帶悲傷的語調說道,說完她最後想說的話之後,她輕輕的踢了一下身下的巨狼,得到命令的巨狼,抬起頭仰頭長嚎,隨後粗壯有力的後腿用力一蹬,狼與它背上的少女便像是一陣風一般消失在譚雅面前。留下來的卻是那此起彼伏的狼嚎聲,就像是一種感染性極強的傳染病一般,迅速的在莫端斯的戰場上擴散開來。

暴雨依舊繼續,每一個響雷都像是一聲讓敵人膽顫的戰鼓,這些轟隆的巨大悶響直擊著人的心靈。

嗚!

石堡平臺上的號角響了起來,這一刻不管是睡著的還是醒著的,都站了起來。在山坡上來回巡視的狼騎士朝著海灘趕去,而已經提前來到海灘上的騎士則紛紛下馬,揭開蓋住自己腦袋的皮袍,跪了下來,雙手托住狼夥伴的腦袋,將自己的額頭抵在自己同伴的腦門上。

而在山坡上,少年少女們將箭筒掛在自己的後背。

有人在調整肩帶的長短,有人用力搓揉著冰涼的手指。有人開始去搬動巨大的石塊好讓它們可以裝載進投石機上,有人流著淚水擁抱身邊的朋友,還有人慢慢的抽出了武器,高舉而歌。

“鋒利的刀刃映照英勇的面容,沉重的腳步將會踏碎敵人的骸骨。”

“莫端斯,海神之城,神的故鄉,是靈魂的歸宿,不容玷汙。”

“海神祝福我們,大海擁抱我們,大地養育我們,在這裡的每一塊土地都孕育這祖先們的鮮血。”

起初是很低的歌聲,只是幾個人在哼唱,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這個旋律在海灘跟山坡上迴盪。

“我們在等待死亡。”

“給予敵人死亡……”

第一塊石頭被搬上投石機,投石機的機簧開始嘎吱嘎吱作響起來,人們拉住繩索,把石頭高高地懸空吊起。

弓箭手們將火藥的粉末倒在白布上,然後拿著這一塊布用力的擦拭箭頭。

狼騎士翻身躍到巨狼背上,冒雨前行。海灘邊出現了縱橫清晰的五列隊伍,整體呈一個半弧形。所有人面向大海,雨下的很急,天地間都彷彿掛起了一層厚厚的簾子。

雨滴砸在武器上,落到木箱上,給歌聲增添了許多伴奏的雜音。

“我的故鄉,莫端斯。”

“我願在您的身邊安葬。”

“我的朋友,請不要為我心傷。”

“來年的時候,我會化作一抹清香繼續為你歌唱。”

譚雅的身後傳來一聲厲喝。

“放!”

她還沒有注意到是誰發號指令,軍人服從命令的本能就已經讓她鬆開了手,投石機的絞盤也在同一時刻飛速旋轉,橫槓重重往上一揚。

瞬間那塊巨大的石頭便劃開雨幕,和它幾十個同伴一起飛向無盡的黑暗之中。

一道閃電劃過天際,照亮了遠處海面上隱隱綽綽的黑影,它們起伏著,就像準備登陸的小舢板。

巨石沿著拋物線軌跡,開始下墜。

“轟!”雷聲跟石塊砸入海水裡的動靜同時響起。

幾十道密集的水柱沖天,在閃電慘白的光亮裡,譚雅看見了被石頭砸飛出海面的黑影。長長的尾巴,強健的後肢,黑褐粗燥的表皮……

這些只比石塊稍大一些的傢伙,像一個漏氣的破皮口袋,被砸得在空中狂噴鮮血,四肢亂揮,沉悶的吼叫聲此起彼伏。

“別愣著,快點繼續裝石頭!”譚雅對著身邊已經呆若木雞的同伴吼到。他們大部分和譚雅一樣,都是第一次見識了真正的魚蜥。

以往魚蜥的恐怖只是透過老一輩人口頭述說,但當自己親自面對這個龐然大物的時候,他們還是被這些怪物嚇壞了,這其中也包括譚雅,但很快她就恢復了過來,開始大吼著提醒身邊的同伴。也正因為譚雅這一聲怒吼,四周的人也才如夢初醒,摸了摸身上的汗水,開始更加迅速為投石機添置石塊,因為他們明白,不努力的話,就一定會死,那樣的怪物來到自己的身邊一定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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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端斯,海神的故鄉,我的故鄉。”

“我的朋友,我的夥伴,我的愛人,如果我死亡,請不要將我安葬。”

“我願在火焰裡化為灰燼,落入芬芳的泥土,來年還能聽見你的歌唱。”

他們的聲音在發抖,歌詞幾乎是從喉嚨裡面用力擠出來的,但是這充滿害怕恐懼的歌聲中,卻流露出一種能夠感染人心的堅強。

“弓箭準備!”

.........

“放!”

唰!

箭支帶著破空的風聲飛向那一片海面。

箭頭帶著整根箭支急速旋轉著,鋒利的箭頭冒出火花,扎在了那些身體巨大的魚蜥身上。

砰然爆響,中了箭支的魚蜥劇烈地燃燒起來,即使跌落到海里,火焰還是迅速地躥升著,就像一朵朵綻開的紅蓮,照亮了周圍。

浮於海面的紅蓮,映照著割裂夜幕的蛇狀閃電,天空跟海面彷彿成了一幅巨大的畫卷,顏色濃烈,筆觸飽滿,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正要從畫卷的黑暗處呼之欲出

“吼哧哧——”

巨大又沉悶的咆哮,就像對著鐵皮桶吹的鼓風機。

海面上出現一個明顯的波浪狀彎弧,燃燒的魚蜥屍體可以衡量這個弧度的高低落差。這道“波浪”越升越高,十多個黑影破水而出。

頭顱很小,鱗甲狀的外皮,背後生著荊棘般鋒利的骨板。它們沒有前肢,但是後肢卻粗壯有力,尾巴又粗又長足足有身體的三倍之長。它們與蜥蜴很像,這也許就是它們被稱為魚蜥的由來吧,但是要譚雅來說與其說像蜥蜴,不如說更像譚雅前一世所認知的一種生物,一種名為“恐龍”的可怕生物。

這些令人憎恨的生物,對著山坡上放箭的人類發出一陣憤怒的咆哮,隨後張開自己的血盆大口,狂吼著衝向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