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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章:蒼墜

悽慘的叫聲響徹教堂,隨之淹沒在悲鳴的雷聲、雨聲裡。

鮮紅色的液體從教堂之中溢位,擴散在雨地裡,就彷彿這個教堂有著巨大而駭人的傷口。

轟隆!

暴風雨在獰笑,瓢潑的大雨取代了黑暗而深沉的夜晚,成為了這個世界的主旋律。瘋狂的暴風吹打著教堂那並不算太結實的大門。

砰砰砰...

被狂風控制的大門,與牆面碰撞的聲音不斷的在教堂之中迴響,就像是高塔上的喪鐘,在午夜十二點的時候,一下又一下的敲著,紀念死去的昨天。

整個教堂陷入了一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只有外面的那些閃電帶來的蒼白光芒,偶爾間還會照亮教堂,照亮曾經天堂的地域。

蒼墜從二樓的樓梯間摔下,她的手掌和膝蓋在這一摔之下全部擦破,稚嫩的肌膚上中流出猩紅的血。但是她此時已經沒有精力來關注自己的傷勢了,在落地之後,並立刻爬起來,她大哭著,跌跌撞撞的來到譚雅的身邊,搖著她的褲腿。

“姐姐...你不要打其他姐姐..你這樣好可怕..不要這樣!!”

小姑娘哭著、搖著,面對站在血地之中曾經最親近的親人現在變成了一個渾身是血的怪物,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傷心的痛苦著,希望著一切能夠變的和以前一樣,姐姐變得溫柔而那些倒在地上的人也可以重新站起來。

但是這樣的方式有用嗎?對於一個已經失去了理智的怪物,她用這樣的方式去阻止她有用嗎?

譚雅摸了摸蒼墜的腦地,動作輕且溫柔,就在蒼墜以為自己的行為有效喜出望外的看向譚雅的時候,她望見的只是一雙猶如寒霜一樣冷酷的眸子。

砰...

蒼墜被擊飛到天上,胃酸混著血液從她的口中吐出,這一刻她是不是明白了曾經溫柔待人的姐姐已經消失不見,留在這個地方的只有一個已經發瘋了野獸?

蒼墜哭著,縮在牆角,那雙暗紅色的眼睛驚恐的盯著眼前的譚雅,但卻不敢再像剛才那樣,上去搖晃了。

雷聲,從窗外傳來。蒼白色的光芒瞬間取走了黑暗。蒼墜哆嗦著,她蜷縮著身子,握住還在隱隱作痛的腹部,兩道因為太過害怕而流下的淚水已經彙集在了她的下巴尖上。

曾經那個除了修女之外,最照顧她,對她最親的人已經背叛了她,而其他重要的夥伴已經被她用刀子打在地上,再也沒有站起來。年僅六歲的蒼墜還沒有死亡的概念,但是隱約著,她也知道有一種比疼痛更加可怕的事情正在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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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睛在黑暗的教堂與外面的雨夜間來回跳躍,在思考片刻之後,她終於下定了決心,咬緊牙關,對著大門邊衝了過去。

她還沒有到達大門,身體就被一股猛烈的風暴吹倒,無數瓢盆的大雨落在小姑娘的身上,像是一根根帶著寒氣的針頭扎進她的肌膚,讓她感受到外面世界的冰冷、殘酷。但是無論怎麼樣都比教堂內部的地獄要好上太多了。

掛在臉上的淚水更多了,她大哭起來,四周的一切都讓她害怕不已,可即使她是那樣的哭泣、害怕卻依然冒著那些雨水衝出教堂。她不停地嗚咽著,兩隻小腳不間斷的踩著泥濘的地面前進,雙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卻被再次落下的雨水打溼。

在暴風雨之中,她縮著自己弱小的身軀,小小的身子卑微的前進,但也許是因為跑的太快了,撲通一聲,她跌倒了。

泥水濺在她的臉上,叫上擦破的皮更發出陣陣疼痛,她費勁的站起來,冒著大雨,在身後擁有金色眼眸的人注視下緩緩來到了石堡的大門前。用全身力氣拍打上面的門環。

虛弱無力的敲門聲彷彿是黑暗中燃起的微小的希望之火,脆弱渺小,又有些悲涼。

今天是被黑暗吞噬的夜晚,一切可以照明的東西在這個被黑暗包裹的夜晚中都實在是太渺小太不值一提,特別是那種名為希望的東西,註定只有被吞噬的宿命。

無論她如何拍打,面前的石門依舊紋絲不動。相反她的精神越來越疲憊,身體也越來越麻木。

終於她的手停了下來,整個人縮在門前,任憑冷雨侵蝕她的身軀,而她再也沒有力氣掙扎或者反抗了,前方是絕望而身後亦被黑暗與冰冷籠罩。

她雙目無神的蜷縮在門前,豆大的寒雨拍在她的身上,狂風肆意的爭奪她僅存的溫熱,寒冷開始吞噬起她的身體,四肢凍僵,使她疲憊痛苦。她幼小的生命之火,在這個雨夜中搖搖欲墜,就如她的名字一般,僅僅見到一絲陽光便會墜下。

...

....

....

雨停了?

不,雨沒有停下,所有的雨水被一個身影擋住,將她與外面的寒冷隔絕起來。

蒼墜抬起頭呆呆的望著譚雅,譚雅也回以一個溫柔的笑容。

看到這麼笑容,蒼墜一下子就委屈的哭了出來。她一把抱住了譚雅,在她的懷裡面痛哭,眼淚鼻涕一同從湧了起來,似乎在此刻她就是這麼世界上最傷心的人,最需要傾訴委屈的人。

譚雅溫柔的撫摸著她的後背,輕聲的安撫著,像是一個溫和的大姐姐,一個曾經她無比熟悉與眷念的大姐姐。

匕首,從後背通入心臟。

懷中的蒼墜僅僅掙扎了一會後就不再掙扎了,相反她更加用力的抱起譚雅,緊緊的將自己的身子貼近。

“..蒼墜..最..喜歡..姐姐了..”

譚雅依舊笑著,帶著些許血絲的眼淚從她的眼眶中流出。她溫柔的將懷中的蒼墜放在地上,脫下自己的斗篷蓋在蒼墜的身上,她的眼裡含著笑容就像是陷入甜美夢境的孩子一般。

做完這一切之後,譚雅將目光對向了石堡,眼中最後一絲溫柔已經消失不見,剩下的只有無與倫比的冷靜,冷靜到讓人看到這充滿理智的眼神都忍不住瑟瑟發抖。

....

.....

砰砰!!

充滿節奏的敲門聲從門外傳來,諾斯卡揉了揉睡意朦朧的眼睛,輕輕的挪開自己妹妹搭在自己身上的腳之後躡手躡腳的來到門前,回頭再次確認了一下母親與妹妹都還在熟睡之後,才握住門把手準備開門。

會是誰在這麼晚的時候還會來找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