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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接頭

時間,不知不覺的到了後半夜。

即使是最繁忙的商業街,到了這個時候也會漸漸的落下帷幕。

艾麗米等到四周無人的時候才小心翼翼的從一個陰暗的小巷裡面走了出來,她看著四周空曠無人的街道才徹底放下心的走了出來,她扯了扯自己被撕碎的衣袖,將自己墨藍色的頭髮挽起,在腦袋後面扎住。隨後,她才晃悠著步子,朝著紅燈區的邊緣走去。

天上的三輪明月高高懸掛,清冷的白色光輝照在下面的城市,像是為其披上了一抹透明的輕紗。

腳步,輕微.....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似乎只有艾麗米的腳步聲在迴盪。

皎潔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露出了她蒼白疲倦而虛弱的臉。

她還沒有走兩步,她就停下捂住自己的肚子,哪裡被流氓狠狠的毆打過,臉上的表情先是痛苦,隨即卻露出一抹讓人不寒而慄的微笑。是啊,她現在很痛,內心中卻有著從所未有的舒適,在那個流氓身上開出窟窿的瞬間,一種解脫一種解放的感覺油然而生,她從來沒有感覺到如此的輕鬆,從此之後她就是自由的了,再也沒有人能夠傷害到她。她將手伸向自己的裙襬裡,哪裡放著泥人交給她的魔導槍。

無他,只因為她能保護自己。

但伴隨著自由的喜悅而來的是自我厭惡,她是什麼?小偷,妓女,只有能拿到錢無論是什麼樣的事情她都會去做,而現在她又多了一個骯髒的身份——殺人犯。

她笑了,笑的淒涼又疲憊。生活的負擔實在太沉重,沉重到令她想要拋開一切獨自離去,但是她卻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

銀色的月光落在她那墨藍色的頭髮上,宛如披上了一層白紗。隨著腳步的移動,她來到了貧民窟的一座小木屋前。屋內此刻還亮著燈,似乎裡面的人還沒有睡去。看到燈光後,艾麗米的腳步立刻停了下來,她站在原地審視了自己一陣後,轉身走出了街道來到一口公用水井前,拉起一桶井水,開始擦拭自己身上的血跡和淤青。

她極為小心的擦著,現在時間長了,身上的傷開始劇烈的疼痛起來,觸碰到冰冷的井水,艾麗米的眉頭就立刻微微皺了起來。好不容易才將自己身上擦拭乾淨,深深吸了一口氣,走向家門。

在大門前,這個女孩再一次深吸了一口氣,才抬起腳.....將門用力的踹開。

“這麼晚了,還點的什麼燈,不去睡覺在這裡幹什麼,燈油很便宜嗎?還是說你很有錢?”

此刻,屋內正坐著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婦女,她正打著毛衣,等待女孩平安的回來可當自己的女兒突然惡形惡相的踹破大門進來之後,她的臉上不由得冒出些許恐懼的色彩。

“艾麗米,你回來了,渴了吧?媽媽給你倒一杯熱水。”

婦女放下手中的活,伸手探向自己座位兩邊的車輪,驅動自己所坐的輪椅,移向一旁的水壺。

“渴什麼渴,別去幹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外面的男人每天都請我吃香喝辣,你給我倒的水,我還咽不下去。倒什麼水,睡覺睡覺,明知道自己行動不方便還硬要去燒水,要是房子燒起來了,你是打算讓我們都睡大街是不是?”

婦女端著水杯,但卻被女兒的一番搶白說的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她低下頭,委屈的眼淚在眼眶裡面開始打轉。

“艾麗米.....是.....是媽媽對不起你...是媽媽....”

“打住打住,別說這些,這些話我已經聽出繭子裡,再聽都要吐了。再說這些也有什麼用,難道繼續說下去,那個老不死的傢伙就會回來嗎?你那已經瘸掉了的腳就能康復嗎?什麼作用都沒有,不要再說了,我也完全不想聽。”

艾麗米脫下鞋襪,隨手丟到一旁用來裝換洗衣服的木盆裡。婦人看著女兒的橫蠻,眼淚也只能委屈的往獨自裡面咽。在猶豫好久之後,她終於還是開口說道:“艾麗米.....以後,還是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你以後還要嫁人的.....”

“呵,笑話。”

艾麗米輕蔑一笑。“不去幹這個,那錢怎麼來,難道你這個腿瘸的老不死來養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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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人吱吱語語的反駁道:“你的父親....他現在肯定還在世界的某個地方...只要我們一家人團聚,日子肯定會好起來的....所以還是不要..去做這個事情了,我們一起去找你父親吧。”

說道自己的父親原本已經躺在床上的艾麗米直接站了起來,她的雙眼中透露著難以掩飾的憤怒,她幾乎是用咆哮的語氣說著:“父親?那種東西怎麼也配讓我們叫他父親,留下一個十二歲不到的女兒和一個殘疾的妻子,獨自離開的混賬!你還想著他?他要是會回來早就回來了,你知道他欠了別人多少錢嗎?是這個數!”

艾麗米食指交叉做出一個十字。“十萬!整整十萬啊!要不是他欠下這麼多錢我們的日子會這麼難過?你想著找他?你能離開這個家嗎?只要離開東市一步,我保證你立刻會被死神幫的那些傢伙砍成肉泥,那個混賬欠了他們這麼多錢,怎麼可能輕易的放過我們,你不要想的太美!要不是我每週給的錢還湊數,對他們的服務還照到,我們早就死了!你還想著那個傢伙,我如果不去做這種你看不起的事情,我們兩個還能活到現在?咳咳——!”

艾麗米太過激動,胸口的傷勢復發,她開始激烈的咳嗽起來。婦女看到自己的女兒這樣,連忙慌了神,她快速推動著輪椅來到女兒的身旁不斷的拍打著艾麗米的後背。許久之後,艾麗米的臉色才得到好轉。

“艾麗米,你沒事吧。你的衣服是怎麼回事?”

緩過神來艾麗米反手拍掉了婦人的手,冷哼一聲道:“我能有什麼事情,我好的很,只是想起來今天客人請吃的好吃的東西,加上被說話被嗆到了而已,衣服?破破爛爛的?只是客人的特殊愛好,稍微滿足他們一下,給的賞錢不知道多少。怎麼那麼想我死啊,那還真對不起,我活的好好的,怎麼也死不了,失望了吧!”

艾麗米說著,一邊將泥人給的錢袋拿出,她得意在婦人面前晃了晃,隨後往桌上一丟。那散落的錢幣看在婦人的眼裡,卻疼在她的心裡。

艾麗米高傲的哼了一聲。“老家夥,這些錢就當是賞你去苟延殘喘的吧。你女兒今天在外面吃香喝辣的已經夠了,想睡覺。別再打攪我。”

艾麗米脫去被撕的破破爛爛的衣服,躺在自己的床上,拉起被子。婦女看看自己已經完全墮落的女兒,再看看桌上散發著金光的錢袋.........

生活,是殘酷的。

不管婦女再怎麼不情願自己的女兒做這些事情,再怎麼疼愛自己的女兒,在現實的大山面前,她也不能不低頭。

面對女兒丟出的“髒錢”就算自己萬般的無奈,她也必須要去拿也必須去花。

下半身不能自理的她,就像是一個蛀蟲一般,只能依附在女兒年輕的身體上,才能繼續的活下去。

“哼。”

當婦女把錢袋握在手裡的時候,一聲冷哼從艾麗米的床上傳來,婦女為之一驚,抬頭望向艾麗米。而後者卻像是完全不想看到自己的母親一般,特意的翻過身,捲起被子,呼呼大睡起來,只留下臉上露出悲傷的婦女,一手抓住錢袋,不知所措。

........

燈光黯淡,萬籟俱寂。等到自己身邊的母親徹底睡過去之後,艾麗米重新睜開眼睛,她抬起頭望著天上的月亮,覺的時間差不多了,才緩緩的下了床穿好衣服,悄悄的遛出家。前往約定的地點匯合,在哪個地點她將得到一筆錢,一筆足夠償還債務還能治好母親雙腿的錢,只要拿到那筆錢她就可以帶著自己雙腿康復的母親離開這裡,重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