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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賣身

雨,淅淅瀝瀝的下著。

這些陰冷的雨水沖刷著這黑暗的城市,落在那灰色的街道上,也落在那傘上,那頭藍髮之上......

劍姬舉著傘,視線冷漠的看著站在雨中的艾麗米。這個女孩的雙手死死捏住自己的裙襬,原先對於自己父親的痛恨,可以為了報仇不顧一切的表情現在卻變的有些遲疑,有些害怕。她的臉色蒼白,她已經有些後悔剛才自己說出的那些那些豪言壯語了。

劍姬看著她,雨水在她的傘上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

艾麗米則站立在雨中,任憑那雨水侵襲著她的身體。

“如果我說我後悔了,不想找我父親報仇,只想跟我母親一起好好生活,你會願意放過我嗎?”

“你不會好好生活的,你對你父親的怨恨你比誰都清楚,懷著那樣的恨意你怎麼會甘願就此罷手。”

傘下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

艾麗米先是一驚,但隨後卻是逐漸變成嘲諷。她大笑道:“你又不是我,我恨誰,有多恨,你又怎會知道,或許我只是生氣他離開我們,過幾年我就消氣了原諒他了,我犯得著為了他而送命嘛,你們的要求實在太瘋狂了,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人如此的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外來的總歸就是外來的,不知道瓦爾哈拉家族的厲害。你們這樣做就是送死,你們都是些白痴嗎?還是說今天是愚人節,你們合起夥來跟我這個一窮二白的傻傢伙開的玩笑?”

雨傘下的冰冷始終維持著,似乎對於艾麗米這樣的反應早有預料。

“我不開玩笑,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確實,我們不清楚你到底有多恨你的父親,但是......”

“沒有密碼,你手中的魔晶卡等同廢紙。這是一筆你絕對需要的錢,除了從我這裡得到這筆錢外你絕無他法。”

“而你......”

劍姬緩緩抬起頭,直視面前的少女。

“為了這筆錢,一定會同意這筆交易。”

雨,越下越大了。

艾麗米的瞳孔縮小,咬著牙,用一種憤怒的神情看著劍姬。但在這一刻,她卻是說不出話來。面對這種冷酷的眼神,她發現,從最開始選擇她的時候,她就已經跑不了,自己的一切早就在她們的掌握之中,從一開始她就別無選擇。

她看著,看著.......

最後,低下頭。

在雨水的澆灌下,兩道淚痕,緩緩的......從她的頰面滾落......

“你們這種人真是的是惡魔......”

她捂住自己的臉,身影哽咽。但即使如此,雨傘下劍姬那冰冷的眼神卻依舊沒有絲毫的波瀾,平靜的猶如堅冰。

“我會幫你,那個王八蛋的東西大部分我都丟了,但是仍有一部分被我母親藏了起來,我知道它們在哪裡,我會把他們找出來給你們的,也會帶你們去你們想去的那個地方,那麼你老實回答我,你們答應過我的事情可以辦到嗎?”

沉默著,良久的沉默著,許久之後劍姬才緩緩開口。

“能不能找到你的父親,這得看你提供的線索,其他的沒有問題。”說罷,劍姬閉上眼,轉身。

而得到她回答的女孩則是哭著,慢慢跟隨。

她們一前一後,走到一個早就決定好的目的地。就在艾麗米的那件小木屋前,劍姬停下了腳步,從懷中取出一張手帕,看都不看,遞給了身後的艾麗米。

艾麗米接過手帕,淚水卻再一次落下。她抽泣了一下,終於止住了眼淚,拿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後,走進了家門。

房間內,老婦人已經起來,她坐在輪椅上,焦慮的望著窗外,似乎在擔心自己的半夜出去的女兒。

當這位母親看到自己的女兒渾身溼漉漉的回來之時,連忙推著輪椅上前,關切的說著普天之下大部分關心兒女的母親都會說出的話——

“艾麗米,這麼晚了,還下著這麼大的雨,你去哪裡?怎麼渾身都淋溼了?快,快去換上衣裳,不然等會該著涼了。”

可是面對母親的溫柔,艾麗米卻是低著頭,不說話......

等到她的母親艱難的來到她的面前之後。

她,抬起腳。

踩在婦女的輪椅上。

狠狠的踹了出去。

碰!

輪椅後退,撞擊牆面。

房間外的劍姬則是默默的聽著這個聲音,眼神,比那雨水還要冰冷。而在她的身旁不知不覺中出現了四五個撐著雨水的黑色的人影,它們恭敬的站在劍姬的身後。

“艾麗米?你.....你......”

“我什麼我,老不死的傢伙。”

作為一個母親,這名老婦女可能永遠也想不到她傾注全部愛意的女兒會有一天會這麼對自己。

艾麗米抬起頭,看著自己的母親的眼神充滿了輕蔑,她居高臨下的望著下半身癱瘓的母親,彷彿看到一堆令人厭惡的垃圾一般。

“艾麗米......”

“哼,你也別叫的這麼親熱了,我是過來跟你斷絕母女關係的,我今天也不怕告訴你,我可是被一個富豪包養了,他出手可大方了,你看這是什麼?”

艾麗米甩了一下自己的頭髮,看著自己母親的眼神充滿了嫌棄,她找了一張乾淨的椅子坐下,就從懷裡摸出一張魔晶卡,往桌子上一扔。

“給你,這算是給你的好處費。”

婦女儘管不太認得魔晶卡的性質,但她也知道這種卡是有錢人才會辦理的。當下,便愣住了。

“這...這是?”

“哼,所以你才是老不死的,這是魔晶卡,只要到銀行輸出密碼就可以取出大量的錢,在這裡面整整存了十五萬,而密碼到時候會有人告訴你的,那個包養我的富豪可是超有錢的,這十五萬便是給我的見面禮。只不過他不希望我一天到晚到處往外面跑,所以這十五萬就算是我斷絕我們關係給你的好處費吧。等會有人會來接你,一早的魔導車的票也給你準備好了,到時候帶著這十五萬把你的爛腿治好,就在某個不知名的小城鎮待著吧,你以前女兒就要徹底的融入這個光鮮的大城市裡面了。”

母親的身體顫抖著,視線從桌上的魔晶卡一直轉移到自己那一臉神氣的女兒,再轉移到魔晶卡上......

她沒有說話。

作為一名母親,她突然發現,自己竟然連開口說話的力量都沒有。

女兒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而自己卻只能像是一個寄生蟲一般,靠著女兒錯誤的人生苟延殘喘。

兩行淚水,無聲無息的,從婦女的眼眶中流了下來........

窗外,雷鳴轟響。

許久之後再聽不到交談的劍姬輕輕的點了點頭,得到許可的黑影立刻破門而出,他們直接扛起虛弱的老婦人就消失在雨幕中。

艾麗米笑著,看著生她養她的母親像是貨物一般被扛出去也依舊微笑著,一副那個女人會怎樣都毫不在乎的樣子。

劍姬緩緩走進房間,艾麗米望著劍姬笑著...

笑著....

然後哭了。

在那瓢潑的大雨中,這個女孩蹲在地上,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失聲痛哭著,眼淚就像是那雨一般,綿綿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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