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中燒的那人,不是別人。
正是之前先眾人一步進入宮門的清越縣主木薇兒。
怒火中燒的原因,不為別的,只是一個很簡單的理由。
那就是,又撞衫了。
同樣是一身火紅。
君晚晴穿著便似怒放的紅蓮,說不盡的曼妙迤邐。
更如雪中的一團烈火,霜雪中一枝盛放著的紅梅,一出現,便立刻就吸住了眾人的目光。
木薇兒撫著自己面紗下尚未痊癒的面龐。
這臉未受傷前便比不過她。
現在更是比不得了!
這君晚晴猶如是她的天敵一般。
同是一邊守將的女兒。
同是喜著紅衣。
更氣人的是,她還能站在自己喜歡的人的身邊!
實在是木薇兒的怒意太盛,明玉錦想忽視都不行。
便呶呶嘴道:“晚晴,那清越縣主和你有仇?”
晚晴只輕瞟了一眼,便道:“她從小到大都輸給我,對我有怨念也不是一時半刻了,阿錦不用在意。”
明玉錦明白了,如果她們二人生在三國,那清越縣主必然會長嘯一聲既生瑜何生亮啊!
對這個原本就名不符實得清越縣主明玉錦都有些同情了。
不多時,上首高位處就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靜一靜,舞技比賽已經結束,請剛才表演的閨秀們上臺。”
幾人明白,這是要投票了。
很快的,臺上便嫋嫋婷婷地立著一排的閨秀。
君晚晴一身紅衣,氣質出塵中又帶著爽朗,霎是醒目。
再瞅瞅那些閨秀,嗯?
“怎麼明玉華也上臺過了嗎?”明玉錦問著身邊的百曉生李嫣然。
李嫣然撇嘴道:“她們姐妹每年都輪番表演兩項,今年她應該表演的是舞和樂,不過平心而論,她的技藝也算出類拔萃了。”
兩人說話間,就有男賓們依序上臺投票了。
各人手上捏著一朵綵帶織就的花,置於閨秀們身前長桌上的銀質托盤內。
這花的花蕊內是空心的,有些有心之人還會做上一首情詩,置於其間。
明玉錦便放出精神力,細數各人身前的花朵。
君晚晴和明玉華二人的票數竟然不相上下,想想剛剛嫣然的話,這明玉華倒應該也是有真才實學之人。
只是。。。
勾唇一笑。
男子投完票,便有小太監上來唱票。
“御史大夫之女喬桑芷陸票~”
“少府監之女葛馨兒捌票~”
“國子監祭酒之女閔秋柒票~”
。。。
“副相之女明玉華叄拾伍票~”
明玉華聽到自己的票數時,便朝明玉容露出了勝券在握得笑容。
臺下的韓氏也終於不陰沉著臉,露出些許喜意。
那自信的笑容,豔若桃李,燦若繁星。
迷得了臺下一片男子,紛紛捂住胸口,深吸口氣。
真是色不迷人人自迷啊。
。。。
“靖西大將軍之女君晚晴叄拾陸票~”
隨著小太監這一句唱票出口。
形勢陡然反轉。
明玉華剛剛浮在面上的如花笑容,便顯得有那麼些諷刺了。
連唱票的小太監面上都有些尷尬了。
主要是這明大美人從晴轉陰得過程太過迅速。
小太監覺得自己和這氣場不相合啊。
趕緊敷衍的把剩下的票唱完。
正想一溜煙的下臺。
“等等!”
沒能逃出生天的小太監苦逼的轉回身,躬身道:“奴才在,不知明大小姐有何吩咐?”
明玉華死死盯著自己和君晚晴身前的銀盤,冷聲道:“你把我們兩個的票,再數一遍。”
小太監無法,只得躬身應是。
只是,這數出來的票數自然是同之前一般無二得。
本以勝券在握,以為要登得頂峰的明玉華。
以一票之差含恨落敗,自是不甘到極點!
且她本也不是什麼能沉得住氣的人。
“我不信,你給我再數一遍,不,換人來數!”剋制不住的,就嘶吼出聲了。
方才明眸流轉,綽約風姿,顧盼生輝的形象,一息間蕩然無存。
明玉容之前見勢不妙之時,便已起身想上臺阻止自己的姐姐。
明玉華喊完也知糟了,趕緊拾起笑臉。
只是,已然來不及了。
臺下眾人把這前後反轉的一幕盡收眼底。
真是多年美名一朝喪啊。
對比君晚晴的淡定從容,泰然處之。
高下立判!
君晚晴見結局已定,便淺施一禮,下得臺來。
如此寵辱不驚,笑看庭前花開花落得姿態,又是贏得了許多人的好感。
這邊,明玉華姐妹見此,也只得悻悻得下了臺,面上仍是掛著往日的笑容。
只是如今這笑容落在眾人眼中,便不是原來那個味道了。
明玉錦遠遠看著,還點評了一句:“這兩姐妹過得也累啊,不論何時何地都得裝模作樣得,比演員還敬業呢。”
明玉衡也是掃了一眼,卻是不置一詞,點點她的小腦袋,輕聲問:“是不是你搞的鬼?”
“哪有,她本來就是輸的嘛!”明玉錦反駁道。
見明玉衡冷眸微凝,便輕聲道:“我不過是讓她的票從輸四張,到輸一張,我還給她長臉了呢!”
明玉衡無語。
明玉華要是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輸了四張,大概也不會這麼失了方寸啊。
一票之差,那是多讓人飲恨的事情啊!
不管是不甘或是欣喜,這舞比已然落下帷幕。
接下來的便是書畫。
就見上首的玉含煙起身,淡淡道:“書畫比試開始。”
見狀,要參比的閨秀便紛紛從座位上起身。
溫暖自然也是去了,在接下一眾姐妹的鼓舞打氣後。
明玉容掃了溫暖幾人的座位一眼,也緩緩起身,往臺上行去。
玉含煙見眾人在各自書案前站定,便示意身邊的丫鬟拿出試題誦讀。
“半炷香內,畫出一副雪梅圖,並在畫上隱入韓夫人的千字詠梅篆。”
眾女譁然,半炷香內畫出一副雪梅圖已是為難。
還要在畫中隱入韓夫人的詠梅篆,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得事。
往年根本就沒有出過這麼難的題目啊!
明玉容也蹙緊了雙眉,這確實太難了,她也沒有把握。
“若是沒有把握的,現在便可下去了。”玉含煙依然是淡淡的開口。
自知完成不了的眾家閨秀的,紛紛下臺回了原位。
反正這麼多人都完不成,那也不丟面啊。
最後,臺上便剩下兩人。
明玉容,溫暖。
見溫暖留下了,明玉容心裡便泛起了嘀咕。
她自己也是沒什麼把握完成的,只是在賭。
大家都下去了,她自己在這臺上。
那在氣勢上,她便已勝上一籌,即便最後真的完成不了,那也不會落於人後。
只是這溫暖竟然留下了,她就有些摸不清了。
她自是知道溫暖四藝上以書畫驚絕,不然也不會安排人去傷了她的手。
想到她去年傷了手卻還能險些勝了明玉華。
難道她有那個自信可以完成?
不,不可能,便是玉師父,怕是也沒有自信可以做到。
八成她也是和自己一樣在賭。
如此一想,心裡便也落定了。
見有兩人留下,玉含煙便示意場上的小太監,點香。
時間緊迫,明玉容便也不再做它想。
磨墨調色後,便提筆作畫。
只是沒過一會,便聽到臺下傳來驚歎之聲。
其聲甚大,讓她忽視不得。
循聲望去,卻見臺下眾人目光俱凝在溫暖所站的方向。
便抬眸看去,不看還好,一看卻是心中一驚。
原來溫暖竟能雙手執筆,且看那翻飛的速度,竟是不分上下。
明玉容心亂了,恍惚間把剛剛繪好的一枝紅梅也沾了墨色。
如此一來,便更是顧此失彼,疲於應付了。
而溫暖這方,卻是沉浸在繪畫書寫的氛圍裡,對外間之事一概不知。
雙管齊下,下筆有如神助。
半炷香時間未到,便已提氣收筆。
而明玉容也將將在規定的時間內收了筆。
待四名宮女上前,將二人的化作展開。
溫暖採用的是潑墨畫梅法,隨筆勢的迴轉筆鋒亦隨之相互轉換,這需要一次蘸墨一氣呵成。
後面具體的筆法,點評的老者並沒有多加詳述,只是讓臺下眾人自行觀看。
只是老者眉宇間的讚譽之色,卻是形於面上了。
溫暖將梅花的低昂,俯仰,分合,卷舒,從萌芽到花開,從盛放到凋零的美態一一描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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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畫勾勒出了梅花短短的一生。
千姿萬蕊,姿致各異,在鬱密之中具有清奇的韻致。
更讓人驚豔不已的便是,在那梅蕊的中心,正是雋雅的小篆。
眾人紛紛上前細數了起來,正是韓夫人的千字詠梅小篆無疑。
字與花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處,以字頌花,以花揚字。
真真是蘭心蕙質啊!
這樣一看,明玉容那邊便明顯的相形見絀,黯然失色了。
實在就有些看不下眼了。
就如明珠與石子,見過了明亮璀璨的明珠,那平平無奇的石子,哪裡還能入得眼去啊。
這一場書畫比試,便以溫暖實力碾壓明玉容而告終。
明玉容見高下已分,便行至溫暖面前,淺笑恭賀道:“恭喜溫暖學妹了,學妹這技藝真是讓玉容驚為天人,只怕是玉師父也略有不及呢。”
溫暖和煦一笑,還施一禮道:“明二小姐過譽了,溫暖這技藝出自玉師父的悉心教導,有道是名師才能出高徒,溫暖只是不敢辱沒恩師的諄諄教誨罷了。”
其意便是,同一個名師,我學會了,你沒能學會,這可只能怪你自己學藝不精了啊。
明玉容一口氣湧上心頭,吐不得咽不了。
如鯁在喉,實在是難受。
擠出最後一絲笑容道:“那玉容便在此恭喜學妹了,望學妹好生保重這技驚四座的纖纖玉手,下次玉容還想再跟學妹討教討教呢。”
溫柔也不懼她,清淺笑道:“溫暖自當恭候大駕。”
如此,溫暖便收穫了滿滿一銀盤的花兒,載譽而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