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卿低垂著頭,手不自然地想要去捋頭髮。
杜氏一把抓住她的手,正色道:“你可不許說謊。”
許卿看著強勢的二舅母,臉頰倏爾紅了。
“我答應過他不說的。”
範氏狐疑道:“什麼來歷竟連你也不能說?”
許卿搖了搖頭道:“不是不能說。只是他來嘉興好像還有公務,借住宋府做先生也是為了掩飾身份,現在若是說了,怕對他不利。”
杜氏和範氏對視一眼,面面相覷。
“不會是來查什麼貪汙案的吧?”杜氏猜測道。
許卿搖了搖頭,心想他一個王爺到不至於來嘉興這種小地方查貪汙案。
眼看是問不出什麼了,杜氏握著許卿的手道:“好姑娘,你只說一句。他會不會是來對付宋家的?”
範氏跟著點頭,緊張道:“對對,這個得問清楚。”
許卿好笑道:“不會。以他的身份要想對付宋家,不需要這樣藏頭露尾的。”
杜氏警覺地品了品許卿說的“身份”二字,緩緩放開了許卿的手。
只聽她道:“如此說來,咱們對他恭敬些便是。”
許卿點了點頭道:“不招惹,不慢待,不深究,他辦完事或許還會對宋家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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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眼眸一亮,頓時鎮靜道:“我明白了。”
範氏一頭霧水,小心謹慎地問道:“你明白什麼了?”
杜氏拉著範氏道:“你跟我走,我慢慢告訴你。”
範氏還是懵的,人已經被杜氏拉走了。
許卿緩緩松了一口氣,想起床喝杯水。
竹露和凝霜掀簾進來,見她臉頰緋紅,連忙上前攙扶著。
許卿失笑:“我只是想喝杯水。”
竹露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緊張道:“小姐又發燒了。”
“怎麼會?”凝霜緊跟著伸手探了探。
許卿拂開她們的手,無語道:“沒有。是我剛剛太緊張了。”
“二舅母和三舅母一心想探趙玉郎的身份,可我答應過趙玉郎不說的。”
“二舅母那麼精明的人,我要是說謊她肯定一眼看穿。雖然沒有明說,但只怕也瞞不了多久了。”
竹露聞言,連忙道:“不怕的。等京城來信,說不定小姐和李大爺的親事就定下了。到時候咱們回京備嫁,也不用管楚王爺留在宋家的用意了。”
凝霜跟著點了點頭道:“正是,小姐別擔心。”
許卿喝了茶也不覺得舒適,反而覺得胸口悶得慌。
話說她請趙玉郎查李麟的身份,也不知查得怎麼樣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麼?按理說遇見李麟這樣風度翩翩,有教養有學識的公子是好事,可她總覺得心裡不踏實,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被她忽略了一樣。
……
夏季的夜晚蟲鳴不絕,縈繞在耳。
皓月當空的夜色裡,繁星遍佈。杜氏打發提燈籠的下人們遠遠跟在後面,她則挽著範氏悄悄低語。
範氏一邊小心看路,一邊側耳聽著。
只聽杜氏道:“聖上一共有九個兒子,個個都封王了。這趙先生保不準就是其中一個。”
範氏咂舌,驚訝道:“不會吧。”
杜氏輕哼道:“怎麼不會?你好好想一想,什麼人能自由出入靖王府?什麼人從七八年前就認識卿丫頭了?又是什麼人連知府大人都得敬著,偏又要瞞著身份不肯明說?”
“我想來想去,估計也只有其中一位王爺了。靖王爺因永寧侯府跟咱們宋家也算交好,可你別忘了,還有一位楚王爺橫在中間壞事呢?”
“也許來的這位王爺跟靖王爺交好,但又不想明著得罪楚王爺。聽聞英王一直依附靖王,且為人膽小,估計就是他了。”
範氏忐忑道:“可這位趙先生的氣度看起來並不怯懦啊?”
杜氏道:“那要看對什麼人了?對著我們這些老弱婦孺,又只是三四品外放官員的家眷,他堂堂一位王爺有什麼好怯懦的?”
範氏一聽,覺得也對。
這妯娌二人越想越覺得對,這趙先生的來歷就是一位王爺。
在那長廊盡頭,月亮拱門下,人隨燈影散盡。
早早看見人影就悄然躲避的宋江雪慢慢走了出來,她原本是怕兩位嬸嬸夜裡過來商量她的事情,畢竟現在正房那邊已經空了,只有她還在聽雨閣住著。
細聽了幾句,雖說跟她無關,可還是讓她心潮浮動。
趙玉清那個人太傲了,目中無人,一看就不是等閒之輩。
之前她暗暗猜測是位郡王爺,倘若是位親王,那……怪不得看不上她了。
輕哼一聲,宋江雪想起了今日打的洪昌。
她可以先給一些銀子收買洪昌,只要洪昌願意說出趙玉清的一些喜好,她不信自己一點機會都沒有。
……
五月二十一日,從課堂回去的趙玉郎寫了封信,命洪昌送去春暉堂給許卿。
洪昌回來的時候,已經是酉時了。
趙玉郎等得不耐煩,看著傻笑的洪昌道:“怎麼去了那麼久?”
洪昌攤開手,只見他捧著幾兩碎銀子。
“許卿賞的?”趙玉郎伸手去拿。
洪昌搖著頭笑道:“三小姐賞的我藏起來了,這是宋二小姐賞的。”
趙玉郎眉頭一皺,把銀子扔回去,順便在洪昌的衣服上擦了擦手。
“宋江雪補償你的?”
這是指昨天洪昌被打的事情。
洪昌輕哼道:“人家哪裡會把我們這樣的下人看在眼裡?她是這是想從我嘴裡套話,想知道主子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呢?”
趙玉郎黑了臉,瞪著洪昌道:“把她的銀子扔掉,別讓我看見。”
洪昌聽話地往那草叢裡一扔,正準備掏許卿賞的銀子。趙玉郎立即阻止:“你先去洗手。”
洪昌手一頓,很快跑去耳房裡打水洗手。
等他再次回來,發現傅元恆在草叢裡撿銀子。
“這……”洪昌傻眼了,心想這也行???
趙玉郎冷哼,沒說話。
洪昌把許卿賞的銀子奉上,趙玉郎拿在手裡掂著,嘴角含笑道:“她說了什麼沒有?”
洪昌回稟道:“三小姐說明日會準時赴約的。”
趙玉郎把銀子收起來,想了想道:“我還有什麼沒穿過的新衣裳?”
“啊?”洪昌一時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