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周程說罷，緩緩自懷中摸出一塊足有手指大小的黑色膠囊。
只見他雙指用力稍稍一按，黑色膠囊砰然一聲在手中炸響，瞬間升起一陣煙霧。
不多時，隨著那陣升騰的煙霧消散一空，周程手中赫然多出了一把磁暴短槍。
“你們都是業內最負盛名的教授，磁暴槍會對寄存在義體中的靈魂造成多大的傷害，就算不用我說，你們也一定很清楚，所以……”
周程說著，徑自解開了西服衣釦，看似隨意的坐在萊利斯的工位上，將槍口對準了身前二人後，這才繼續說道。
“所以，我希望你們二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萊斯利看著眼前明晃晃的槍口，心中自然升起一陣恐慌，可現在事已至此，也只好硬著頭皮說道。
“周程先生，我有理由懷疑，伊甸園計劃之所以兩百年來毫無進展，應該是跟記憶重置脫不了干係！”
“這兩百年來，每當實驗體遭受到不可抗力的影響，在我們所構建的實驗環境中死亡的時候，我們便會下意識重置實驗體的記憶，然後將這一切推到重來，週而復始。”
“可記憶重置的技術尚未成熟，並不能完全將實驗體上一次迴圈的記憶徹底清除。”
“如此一來，高頻率的記憶重置之下，勢必會給實驗體大腦造成極大的負荷，從而造成記憶混亂的狀況。”
“而這種極不穩定的記憶混亂，往往就會直接演變成實驗體下一次迴圈的死因！”
雖然，萊斯利教授明面上是伊甸園計劃的總負責人。
可暗地裡，周程才伊甸園計劃的絕對核心，小到實驗體生命維持裝置的日常養護，大到是否決定進行下一次的記憶迴圈，都是周程一人說了算。
所以，在萊斯利話音落下的瞬間，那周程便陷入沉默之中，半晌之後這才抬起頭問道。
“你的意思是說，七號實驗體今天之所以會死在這一次的迴圈中，是因為不斷地記憶重置，讓他混淆了上一次迴圈的記憶？”
看著似有些豁然開朗的周程，一旁的萊利斯教授連忙將實驗記錄調轉出來，呈現在眾人眼前的透明螢幕之上。
“你說的沒錯！周先生！你看這裡！”
周程循聲看去，在萊斯利滑動手指的牽引下默唸出聲。
直到此時，周程這才想起，七號實驗體在上一次迴圈中，確確實實曾有過一段，親眼目睹了雲海巨鯤發狂墜亡的經歷。
“正是因為七號實驗體，在上一次迴圈中親眼目睹了巨鯤發狂，所以在這一次迴圈中，那雲海鯤舟就成了實驗體混亂記憶的觸發器！”
“一旦產生了記憶混亂，實驗體便會將兩段記憶進行糅雜，從而讓他在潛意識中認為，是自己乘坐的雲海巨鯤發狂墜亡！”
“周先生你看！不只是這一次！第七次迴圈、第六次、第五次也都曾經出現過記憶混亂的狀況！只不過那時候我們並沒有放在心上，這才會導致實驗週期不斷延長……”
就在萊斯利滔滔不絕的時候，身後的李教授卻用手肘輕輕捅了捅前者的腰身。
直至此時，萊斯利這才發現，眼前的周程，不知何時早已在沉默中站起了身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隨著萊斯利教授閉口不言，實驗室中頓時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
半晌之後，周程沉默中緩緩收起手中的磁暴槍，隨後看向身前如釋重負的二人，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換上一副溫暖的笑意。
“呵呵，萊斯利教授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既然會影響到實驗進度的話，便將記憶重置系統從實驗體腦中解除安裝吧。”
那周程說完便要轉身離去，就在他快要走出實驗室的時候，卻突然轉過身來，向著身後二人微微說道。
“從今天開始，我會對你們開放伊甸園計劃的所有執行許可權，希望你們不會讓我等的太久……”
直到周程的背影徹底消失在眼前，這二人才如釋重負的齊齊嘆息一聲。
“萊斯利，剛才真是太危險了，我剛才差點覺得我就要去見上帝了。”
“是啊，李。”
李教授說完，看著眼前透明螢幕上的實驗記錄，忍不住出聲問道。
“萊斯利，你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現，實驗體會出現記憶混亂的狀況？”
聞聽此話，萊斯利突然轉過腦袋，對著李教授露出一副耐人尋味的表情。
二人自大學時期，便是同窗好友，可以說除了家人以外，李教授最對是最瞭解萊斯利的人。
看著眼前萊斯利這幅表情，李教授如遭雷擊一般怔在原地，顫抖著指向眼前的實驗記錄，不可置信的驚呼道。
“關於你口那個記憶混亂……是假的？”
萊利斯看著一臉震驚的李教授，有些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
“李，用不著這麼驚訝，幾乎人類社會中所有偉大的科學進步，都是基於假設發現的。”
“你是一個優秀的科學家，這點應該比我更清楚。”
萊斯利一邊說著，伸手按下了操控臺上的紅色按鈕。
【叮！記憶測試結束！】
伴隨著系統的冰冷聲音落下，螢幕畫面中顧三思所處的構造空間，瞬間化作一顆顆畫素塊後，逐漸瓦解消散。
半晌之後，直到螢幕畫面上僅剩下低頭不語的顧三思時，萊斯利這才緩緩俯下身子，靠近操控臺上的麥克風淡淡說道。
“七號，方才的對話，你都聽清楚了嗎？”
正當身旁的李教授一連疑惑的時候，畫面中的顧三思竟緩緩抬起頭，直視著螢幕對面的二人沉聲說道。
“萊斯利教授，我聽的很清楚！”
直到此時，李教授這才明白，原來先前不管是顧三思在記憶測試中的表現也好，還是萊斯利跟周程的那番對話也好，都這這二人演下的一出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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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雖然周程已經離開，可卻仍有半路折回的可能，萊斯利心知情況緊急，顧不得跟身旁這位老友解釋，連忙向著顧三思說道。
“七號，接下來你明白要怎麼做嗎？”
顧三思一聲輕笑後緩緩點頭。
“自然知道！對了，萊斯利教授……”
“我叫顧三思，不是什麼七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