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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極月狂洋 0293 鼠條

一直走出了很遠,兩個人始終沒有發現有動物留下的痕跡。

偌大的草地上只有他們兩個人的腳印,天地之間,彷彿只有他們兩個活物,腳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可以傳到很遠很遠,聽起來空靈、深邃。

程如雪道:“該不會這座島上連一隻動物都沒有吧?”

鄭筱楓搖頭,道:“應該不至於,對於極地動物來講,這也算是舒適的生存環境,如果沒有動物存在,簡直違反了生物圈的規律,再找找吧,這才哪到哪啊,我們並不缺這點時間。”

月光灑落在雪地上,映出微弱的銀色,這讓兩個人勉強可以看清遠方,不至於太過昏暗,幸虧這是在北冰洋,地面有雪層的覆蓋,若是在低緯度的海島遇事,可能現在真的就是兩眼一抹黑了,現代人對於光和電的依賴已經徹底刻進基因之中了,完全漆黑是什麼概念,誰也不想過多地體會。

鄭筱楓不曾想過,這一趟居然是專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旅程,遭遇海難,就連這麼低機率的事都能讓他們遇到,老天還真是一向愛開他的玩笑。

不過話說回來,這一趟的路線是風魔欽安排的,他這麼細心的人,居然事先沒有注意到天氣的問題,這讓人覺得有點匪夷所思,也許是百密一疏吧。

接下來的兩個多小時,兩個人一直在雪地上穿行,鄭筱楓覺得,靠近海岸的地方可能不會有大型動物的存在,所以他們一直在往海島中心的方向走,到了這會兒,他們已經前行差不多快有十公里了,身後的救生艇早已經看不見影子了,但好在程如雪有指北針,他們不至於迷路。

遠方的那片森林越來越靠近了,已經可以看到黑壓壓的一片,樹冠連綿在一起,勾勒出了一條暗黑的曲線,好似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豎立在那裡,裡面遮擋的不知道是屬於誰的舞臺。

又走了大概幾公裡,程如雪忽然激動地一抬手,示意鄭筱楓停下動作。

“你聽——好像有聲音——!”

程如雪既大聲又小聲地提醒道,生怕驚擾了那聲音的來源。

兩個人緊忙一同安靜了下來,豎起了耳朵,果然,有一陣微弱的“沙沙”聲似乎是從周圍的雪地裡傳了出來。

“好傢伙,終於有活物了。”鄭筱楓喃喃道,這樣持續的聲音肯定不會是死物搞出來的,看來他們總算沒有白走這一趟。

只是四周只有雪地,能隱藏在雪裡的,看來不會是什麼大家夥,程如雪也這麼說,但鄭筱楓道:“能有就不錯了,就算是蒼蠅也是肉啊。”

兩個人便開始四下觀察,嘗試去找聲音傳來的方向,果然很快就在左側幾十米的地方發現了異常,那片的雪地看起來並不平整,顯然是有東西經過留下來的痕跡。

兩個人小心翼翼地摸了過去,腳步儘可能地能有多輕就放多輕,聲音越來越明顯,到了近處的時候,兩個人看見地上出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雪洞。

一坨毛茸茸的東西在裡面若隱若現,它肯定已經聽到兩個人的聲音了,但並沒有著急逃走,可能這小家夥並不怕人,更可能它是根本就沒見過人是什麼東西。

鄭筱楓伸手一抓,很輕鬆地

就把它捏在了手裡。

是一隻巴掌大的小花鼠,長得很圓潤,乍一看還挺可愛的,只聽它“啾啾”叫了兩聲,用嘴巴碰了碰鄭筱楓的手指。

“這是……?”程如雪問。

“是旅鼠。”鄭筱楓回答,“估計也可以吃,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以前的鄭筱楓還是很喜歡看書的,天文地理、生物歷史,他都懂一些,稱得上是一個文武雙全的全才,只是他這種見多識廣和董缺得的那種還是不盡相同,一個是學院派的知識,另一個則完全是旁門左道,不過現在在這種情況下,顯然鄭筱楓的知識儲備是更能派得上用場。

程如雪不是嬌弱的人,點了點頭表示可以,南方人裡有很多都是吃過鼠肉的,像什麼竹鼠之類的,據說也是一道美食,程如雪也是南方人,不知道她以前有沒有吃過。

“但這只是一隻,怕是連塞牙縫都不夠吧?”程如雪道。

鄭筱楓就說:“那我們只能繼續找了,可惜,如果是在春季,這玩意兒會大規模的遷徙,也許我們能看到鋪天蓋地的旅鼠從我們身前過,隨便一抓就一大把。不過好在這玩意兒不是獨居,有了一個就一定會有其它的,這玩意兒是現在世上已知的繁殖能力最強的動物,一隻一年差不多就能生上百隻,實在不行我們在這兒定居都可以,旅鼠吃都吃不完。”

定居什麼的當然不是認真的話,只是說這麼個意思,讓程如雪安心。程如雪欣然點了點頭,兩個人便開始在四周繼續尋找了起來。

很快,兩個人就抓到了第二只,看來鄭筱楓說的果然沒有錯,緊接著是第三只、第四只,手裡抓不下了,鄭筱楓乾脆把它們一股腦地扔進了揹包裡。

這些旅鼠有的是花色的,有的是白色的,顯然白色的更難發現,不過這兩個人都屬於眼神很尖的那種人,只要動了,就難逃他們的魔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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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中又行進了幾千米,旅鼠也抓了十幾只,一頓飽餐肯定是夠了,兩個人便捉摸著生火,先把它們烤了再說。

程如雪在一片相對平整的雪地上架起了火爐,燃料還剩兩罐,用完這兩次之後他們再想生火,就只能去遠處的森林裡鑽木了,鄭筱楓抽出了刀,從揹包裡抓了一隻出來,臉上露出了邪惡的表情。

說實在話,這小家夥長得是真的可愛,探頭探腦的,對人也沒什麼防備心,這讓鄭筱楓和程如雪都不是很忍心吃掉,但沒辦法,人命關天,兩個人也只能咬咬牙,心狠手辣了。

“吱——!”

一聲慘叫,刀戳進了旅鼠的肚子裡。

掙扎了一會兒,小家夥不再動彈了。

剝了皮之後,手裡只剩下一根細小得可憐的肉條,估計烤完之後就跟牛肉乾沒什麼兩樣了,不過這樣也好,現在這種情況下,一次吃太飽對他們而言也不見得是好事。

程如雪也抓了一隻,動手清理了起來,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大概一個小時之後,十幾只旅鼠就都處理完畢了。

“鼠啊鼠,你們的大恩大德我會牢記在心裡的,就是不知道任意門承不承包超度的業務,要是有的話,回頭我一定叫董缺得好好感謝感謝你們。”

鄭筱楓說著,把一塊鼠肉用刀挑起,放在了火苗之上,肉條登時發出了“嘶嘶啦啦”的聲音,很快空氣裡就飄起了肉香,兩個人全都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

這一幕若是被人記錄下來,放到“愛鼠人士”的面前去看,不知道兩個人會不會被罵慘,但說到底,所謂的“愛鼠人士”的出發點也不過是個愛心而已,只是善意這東西也應是有限度、有主次之分的。

為人,首要的品質應是“愛人”才是,倘若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人都能有愛人之心,愛其它生靈當然也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這便是為什麼殺生也有“虐殺”與“非虐殺”之分,一個能虐殺動物的人,你很難相信他有愛人之心,因為暴戾已經是他內心深處的種子了,但食物鏈之所以存在,是因為這本就是自然的天道,當然沒有違背之理。

徐青雲身處黑道,但為什麼他給人的感覺從來不是壞人,想想或許也是這個道理,適者生存並不意味著暴虐,弱肉強食在他的行為裡,從來都不是一個貶義詞。

所以,某些以“適者生存、弱肉強食”為由,為自己暴戾的剝削做開脫的人,顯然他們已經混淆了這兩個詞的真正定義,那些天生認為自己高人一等的人,說白了就是個腦殘。

十分鐘過後,肉烤好了。

表面已經鍍上了一層誘人的焦黃,兩個人從來沒見過這麼香的食物。

當然,如果現在手裡烤著的只是一坨屎,他們肯定也是相同的想法。

鄭筱楓把肉遞給了程如雪,示意她先吃,自己又去烤下一塊,程如雪順手把肉掰成了兩半,把其中一半塞回到了鄭筱楓的嘴裡。

外焦裡嫩,巴適得很。

兩個人互相看著,笑了笑,有些時候,並不需要驚天動地的浪漫,幸福還真就是這麼簡單,他倆也算是有點老夫老妻的樣子了。

一頓飯持續了好幾個小時,十幾只旅鼠全都清空之後,肚子裡其實還是意猶未盡。

但餓了太久,短時間內不能吃太多葷腥,兩個人就此停了下來,收拾收拾,啟程去找下一波食物。

旅鼠確實是夠用的,但若想滿足出海的需求,感覺還是抓到大型動物更靠譜一些,鄭筱楓和程如雪恐怕還是得到樹林裡去尋找了。

兩個人於是繼續向海島中心進發,在距離樹林邊緣還有十公里左右的時候,睏意漸漸襲來了。

“找個地方,先睡一覺再說吧。”程如雪提議道。

鄭筱楓表示贊同,兩個人便就近找了一個大雪堆,挖了一個雪洞以作保暖,兩個人就這麼躺在裡面睡了過去。

這一次,鄭筱楓沒有做噩夢,因為程如雪就在他的懷裡,沒有比這更能令他感到安心的事了。

這一覺睡得也很舒適,畢竟有這麼個軟糯的妹子在身邊,睡得不好才很奇怪吧。

足足六個多小時,兩個人才再次醒了過來,這已經是這段時間他們睡得最好的一覺了。

沒有耽擱太久,精神清醒了一些之後,兩個人就繼續出發,兩小時後,他們到達了樹林。

距離和大部隊失散,已經足足過去了一週之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