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花了很久的時間才得以讓自己確信，眼前的這一幕確實不是假象。
“這特麼什麼情況？”鄭筱楓匪夷所思地說道。
那旅鼠的死狀相當離奇，腦袋幾乎看不出個形狀了，上面有許多參差不齊的傷口，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嚼爛了一樣，已經成了肉泥。鄭筱楓趕緊開啟揹包，又去看其它旅鼠，發現無一例外，全都成了這個樣子。
揹包內側已經完全被鮮血染紅了，血跡還沒有凝結的跡象，感覺它們才剛死了不久。
“我人傻了。”鄭筱楓道。
程如雪的表情像吃了苦瓜一樣，問道：“它們為什麼會死？”
鄭筱楓難以給出解釋，這一幕確實太過離奇，要知道揹包的位置不曾移動過，拉鍊也沒有開啟的跡象，這讓鄭筱楓很難說服自己，是有什麼野獸出現了才造成的這樣。
“難道是自相殘殺？”鄭筱楓嘗試著說，“齧齒類動物確實有互相殘殺的天性，但也只是在特殊情況下才會發生，而且自相殘殺的話……總歸能活下來一個才對吧？”
程如雪不懂太多的生物知識，只能按照她自己的思路推測，道：“那不是野獸，也不是自相殘殺，那能是怎麼回事？難道還能是有鬼不成？”
當然，這話算是一句胡扯的話，就算真有鬼，也沒見過誰家的鬼是對旅鼠下手的，那麼問題就來了，莫非是人？可一旦有人靠近，他們兩個也不可能毫無察覺啊。而且哪個精神正常的人是會特意過來把旅鼠的腦袋都給嚼爛的，然後還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這不純粹有病嗎？
或許這個神經病是徐青雲，這是唯一說得通的可能。
所以越捉摸，這事就顯得越發的離譜。
鄭筱楓猶豫了一下，起身又去看了看大樹那邊，剛才放揹包的位置沒有什麼異常的痕跡，雪地非常平整，說明任何東西如果靠近過，它只能是會踏雪無痕的輕功才行。
或許……又是從樹上下來的東西？之前在塔里木山的時候兩個人是有過類似的經驗的，那個時候劉不帥的女朋友突然失蹤，結果不一會兒半張臉皮就出現在了鍋裡，難不成這兩次的情況是異曲同工？
想著，兩個人同時抬起了頭，但樹木算不得濃密，上面的情況很容易就可以盡收眼底，確實也沒什麼異常。
兩個人是真的一頭霧水了。
“感覺我們只能說服自己，它們確實是自相殘殺了。”鄭筱楓攤了攤手，無奈地說道，程如雪怪笑了一聲，說：“這好像確實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釋了。”
兩個人便只好重新坐了下來，嘗試著告訴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沒頭緒的事情，畢竟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填飽肚子總是最重要的。現在的情況倒是也有一個好處，就是旅鼠處理起來更加方便了，去頭、剝皮，都是可以一氣呵成的事情。
用了大概一個小時，兩個人把十幾只旅鼠處理完畢了，升起火堆，用樹枝串成肉串，烤了起來。肉香很快又瀰漫了開來，但這一次，兩個人卻顯得沒那麼有食慾了。
甚至可以說，現在的心情是有一些壓抑了。
不管怎樣，這個離奇的事件還是讓兩個人控制不住地想要去思索，肉熟了，兩個人小口小口地吃著，怎麼吃都覺得不踏實。
怎麼形容呢，這感覺就像是吃了已經被嚼爛了的饅頭，關鍵在於他們還不知道這饅頭是被誰，或者說被什麼東西嚼爛的，這就更容易引發人豐富的想象力，一時間各種怪異甚至噁心的想法都一股腦地冒出來了。
長時間身處於危險之中，兩個人已經培
養出了非常敏感的神經，任何蹊蹺的事情都會讓他們非常極其的不舒服。吃了一會兒，程如雪忽然就又想起了那道掌心雷的痕跡，現在再想起來，忽然就覺得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了。
程如雪就道：“筱楓，你有沒有想過，董缺得他們為什麼會釋放掌心雷？”
鄭筱楓遲疑了一下，說：“也許是為了留下標記，或者是遇上了什麼獵物，狩獵時意外擊中的。”
程如雪臉色凝重，放下了手裡的肉，說：“之前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現在想想覺得好像有些不對。你想，如果是為了留下標記，他們大可以選擇用刀刻、或者留下標識物這樣簡單的方式，何必非要動用法力？至於狩獵，恐怕就更不可能了，董缺得不是說過，他們任意門的法術對活著的生靈是沒有太大作用的，就算真是如此，孫萎的通靈術可以加強體能，速度足以跟得上任何動物，又何必動用掌心雷呢？”
此話一出，兩個人同一瞬間都猛地怔了一下，包括程如雪自己，都是在這一刻才真正意識到自己話語之中暗藏的玄機。
“對活著的生靈沒有作用”，那難道說，他們遇到的根本不是活物？
或者說，是有鬼怪之類的東西纏上了他們？！
“臥槽……不是吧……”鄭筱楓忍不住說道，程如雪也被自己的思路搞得打起了冷顫，如果真是這樣，那接下來的形勢立馬就變得不一樣了，他們恐怕得做好隨時遭遇不測的準備才行了。
而且，任意門的四人現在會是什麼境遇，就必須要他們重新去考量了。
兩個人面色慘白地沉默了半天，最終還是鄭筱楓先開口說道：“應該不會這麼離譜吧……這裡是海島，又不是在墓裡，如果連這兒都能遇到靈異事件，咱們的運氣是不是也太背了點了？”
程如雪嘆了口氣，並不打算抱有這樣的僥幸心理，她咬了咬牙，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如果……這裡真的有個墓之類的東西呢……”
鄭筱楓一驚，登時瞠目結舌道：“你是說？！你的意思是……我們恰巧來到了古書上說的那個地方？！”
程如雪聳了聳肩：“雖然可能性很小，但既然是我們兩個……發生什麼樣的事應該都不算奇怪了。”
鄭筱楓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了，說實話，他並不是想不到這一節，只是他壓根沒敢往這方面想罷了。可是被程如雪這麼一說，再去重新思考這些事的時候，鄭筱楓立刻就意識到她說的是完全有可能的，而且可能性還很大。
大洋環流，尤其是北冰洋的大洋環流，千百年來日日夜夜方向都是大致不變的，事實已經證明了，洋流經過這片海域是高頻率事件，否則他們也不會和董缺得等人來到相同的一座島上了。
那麼假設，當年那個手持蠍子旌旗的不死使者也是依靠著大洋環流才找到那個古文明的呢？
在科技落後的古代，航海術想必也不先進，或許大洋環流對船隻的控制效果要高於船員本身才是。
而還有一個細節，就是那本古書上並沒有記錄有關這次行程的具體路線，那麼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那就是那個蠍子使者當年同樣也遭遇了海難。
不知道路線，當然也就記錄不下來了。
這就像是一套電腦程式，輸入了同樣的變數，那麼顯然會得到同樣的輸出量，對於這件事而言，輸入量就是同樣的海難，運算過程就是大洋環流，那麼輸出量自然就是——鄭筱楓和程如雪陰差陽錯來到了那個他們本就想去的古國。
顯然，這雖然只是憑空的推論，
但真的很有可能。
“真是這樣的話，董缺得他們現在的處境恐怕不是很樂觀啊。”鄭筱楓正色道，兩個人一時間也沒有興趣再吃下去了。
程如雪說：“只能但願我們的想法是錯的吧。”
鄭筱楓苦苦地冷笑了一聲，沉吟了數十秒，大腦裡依據現在的情況迅速地做出了一套預設的編排。
“我覺得有兩件事是我們現在亟需去做的。”鄭筱楓就道，“第一，是儘快確認這裡是不是真的存在古文明，只有確認了這一點，我們才能對接下來的行動做出合理的準備和安排，第二，是儘快找到董缺得他們的行蹤，不排除他們現在正在遭遇生死危機，正急需我們的幫助。”
程如雪點了點頭，表示非常贊同，而想要達成這兩件事，途徑無疑是同一個，那就是得他們兩個好好地調查周圍是否有什麼蛛絲馬跡才行。
鄭筱楓最先能想到的調查方向，當然還是之前揹包停放的位置，兩個人便又走到了樹下，再度更為仔細地觀察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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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還是沒什麼發現，鄭筱楓不甘心，兩個人便以那樹為中心，一點點地向遠處擴散。
雪地還是雪地，樹林還是樹林，感覺這真的就只是一片自然世界而已，之前他們還覺得極夜的光線也不是太昏暗，有月光和極光，根本不影響什麼，但是現在立刻就覺得這種昏暗是多麼的不友好了，所有東西看在眼裡都是半清不楚的，總要看上好幾眼才能確認到底有沒有東西。
鄭筱楓控制不住地就覺得心煩意亂，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一直在海上飄著來得舒坦呢。
就在這個時候，程如雪忽然大叫了一聲，似乎在她那邊有所發現。
鄭筱楓趕忙跑了過去，是在距離揹包停留位置十幾米的地方，程如雪愣愣地定在那裡，伸著手，示意鄭筱楓向地面看去。
而鄭筱楓一看，表情當場是大為駭然。
在雪地上，憑空出現了一串腳印，只有四五米就停了下來，再往四周就沒有絲毫的延續了，而那腳印的形狀也是極為離譜，尺寸非常小，五個指頭形狀分明，乍一看竟像是嬰兒留下來的一般。
“靠，不是吧？別告訴我這裡天寒地凍的，還能有小孩子？”鄭筱楓十分驚詫道。
程如雪也是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問道：“會不會是類似人的什麼靈長類動物？”
鄭筱楓搖了搖頭，示意他哪裡知道答案，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極其細微且不易察覺的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飄進了兩個人的耳朵裡。
“嘻嘻嘻……哈哈哈哈……”
“嘻嘻……哈哈哈……”
乍一聽，竟然像是小孩子的嬉笑。
兩個人一瞬間頭皮就麻了，這聲音實在太他媽的突然了。
只是這兩陣，然後聲音就停了，聽起來虛無縹緲，給人感覺幽幽的，雖然是笑聲，但在這樣的黑暗下，實在是令人毛骨悚然，恐怖片裡什麼樣，那聲音就是什麼樣，一般在恐怖片裡，小孩子的出現都不是什麼好的預示。
兩個人控制不住地後退了幾步，來回搖頭去看，可是聲音到底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根本感覺不清楚，兩個人看了半天，什麼也沒有發現。
“你大爺的……那真的是小孩子的笑聲嗎……”鄭筱楓毫無底氣地問道，程如雪以同樣的語氣回了一句：“我怎麼能肯定……但聽起來確實像啊……”
無盡的樹林一瞬間就變得陰森妖異了起來，在這種鬼地方能冒出小孩來？鬼都不會信。
除非那本身就是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