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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極月狂洋 0307 雙重人格

鄭筱楓實在無法理解,這個人的刀怎麼會快到這種程度。

理論上講,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風魔欽用的是長刀,招式本應該是大開大合的那種才對,但打了這麼半天,他卻一直都是以靈巧取勝,刀在他的手中異常的輕盈,強與險兩者都被他給佔盡了,想要拿下來他,實在是異常艱難。

除了白千羽以外,所有人每對上一招就要被彈出去好幾米遠才能停下來,這導致場面看起來像是眾人圍毆,但實際上跟車輪戰沒什麼太大區別。白千羽頂著相當大的壓力,幾乎是和風魔欽面對面、硬碰硬地在拼刀,風魔欽總是可以輕易地攻向他的要害,但他卻很難近風魔欽的身。

長髮、大氅、忍刀,三者同時旋轉律動,彷彿是在跳舞一般,風魔欽遊走於五個人的刀光劍影中間,如同走馬觀花,氣定神閒,孫萎的小臂上多出了好幾個口子,他自己甚至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砍中的,直到主動發力的時候傷口才自己崩開,鮮血橫流,痛感迸發。

幾分鐘下來,白千羽足足和風魔欽交鋒了上百次,短兵相接,鋒鳴聲一下接著一下,好像一個又一個音節一樣,恍惚間竟像是組成了一首緊鑼密鼓的樂曲一般,火花在兩個人的中間四濺散落,彈在一旁的樹皮上,甚至引起了縷縷的黑煙。

終究,白千羽還是落入了下風。

倒不是有多累,有多疼,打了這麼久,身上並沒有多出任何一道傷口,但白千羽明顯能感覺到身體的異樣,這種感覺和與無臉男對決的時候完全不同,渾身上下愈發的軟綿無力,忍刀傳遞而來的力道在他的體內反覆迴盪,搞得他像是受了內傷一樣。

而白千羽落入下風意味著一個糟糕的現實,那就是五個人全都落入下風了。

想要躲過風魔欽的攻擊愈發吃力,好幾次好幾個人的要害都差點被擊中了,白千羽深呼吸了好幾口氣,示意所有人散開,先緩一緩再說,但風魔欽卻不願意給他們這個機會,一刻也不停地就又壓了上來。

就在這時,程如雪忽然高喊了一聲:“這邊!往這邊跑!”鄭筱楓回頭一看,就見她和張詩萌兩個人齊刷刷地站在那裡,表情似乎有些怪異。

鄭筱楓一點就通,立刻明白了過來,大手一揮示意其他人:“大家一起!”

所有人毫不猶豫,全都按照鄭筱楓的意思扭頭就跑,儘管他們可能並不清楚程如雪是什麼意思,風魔欽戰意正酣,見此情形想都不想就追了上來,整個身子高高躍起,凌空一劈,五個人緊忙四散逃開躲了過去,可風魔欽再起身的時候,卻發現雙腿已經被禁錮在了原地,無論怎麼動都動不了了。

白千羽大喜過望,叫道:“好陣法!”

泠瀧就道:“大家一起上,打暈他!”

除了程如雪和張詩萌,所有人一擁而上,全都是奔著風魔欽的腦袋去的,風魔欽還想掙扎,但無濟於事。“啊——!!!”只聽他突然間高喊一聲,狀態已經近乎癲狂了,手中的刀毫無章法地瘋狂揮動,周圍的空氣都被劈出了陣陣爆鳴聲。

白千羽一馬當先,和風魔欽硬拼了幾刀,迫使風魔欽的刀尖無法再轉向他處,董缺得和劉博趁機摟住了他的左臂,孫萎則將他的右臂死死地抓在了手裡,風魔欽躲無可躲,只能任由幾個人像包餃子一樣把他圍在了中間。鄭筱楓從後面冒了出來,朝

著後腦勺結結實實地來了一拳,可沒想到風魔欽根本沒暈,再度暴喝一聲,身體瘋狂甩動,險些將幾個人全都甩飛出去。

鄭筱楓罵了一聲,這一下掄圓了胳膊,從腳尖開始發力,牽動著肌肉一路向上,最終將全身的力氣全彙集在了手上。這一下可是使出吃屎的勁了,只聽見一聲悶響,風魔欽的動作猛地一停,足足過了五六秒,終於一點點閉上了眼睛,徹底安靜了下來。

“你大爺的,真特麼絕了這人。”白千羽氣息微喘,情不自禁地吐槽道,眾人小心翼翼地鬆開了他,將他靠在了一邊的樹幹上。

儘管風魔欽已經暈過去了,但所有人還是不敢掉以輕心,武器還都死死地握在手裡,生怕他又突然來個暴起,但泠瀧這時候已經收回了刀,似乎在她看來,已經不會再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鄭筱楓等人還在捉摸著要不要用繩子把風魔欽捆起來,泠瀧就道:“不用擔心了,等主人再醒過來的時候,自然就會恢復正常了。”

幾個人互相看了看,心裡都有些沒底,白千羽就問她道:“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情況?你是時候能告訴我們了吧?”

泠瀧一怔,顯得有些猶豫,但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她也知道不解釋不行了。良久,她組織了一下語言,終於還是開口說道:“那好吧,但我有個請求,這件事還請大家今後守口如瓶,不要對任何人提起,盜寶界的權力爭鬥錯綜複雜,這件事一旦為人所知,難免會被心懷不軌的人加以利用。”

眾人自然而然是點了點頭,鄭筱楓就道:“這一點你儘管放心,我們都懂的。”

泠瀧“嗯”了一聲,就道:“那……其實……其實我家主人是一個雙重人格患者……剛剛我們見到的,其實他的另一個人格……”

“納尼?!”

“What?!”

“什麼?!”

“你說啥玩意兒?!”

所有人一下子就懵了,脫口而出地追問道,泠瀧認真地點了點頭,示意她不是在開玩笑。

董缺得一時間不由自主地就結巴了,道:“不是——你確定你說的真的是雙重人格?就是那個有雙重人格的……雙重人格?”

“我確定,你們沒有聽錯。”

眾人駭然,互相對視了許久,也反應消化了許久,這絕對稱得上是一個驚天秘聞了,以往都是只聽過多重人格這個概念,誰也沒想到自己真的會遇上有多重人格的人,更沒有想到這個人居然會是風魔欽。

“關於這件事,具體是怎麼回事,你能跟我們講講嗎?”白千羽就問。

泠瀧便回答道:“這一切恐怕還要追溯到十幾年前,當時嚴飛宇領導的獵風行動給我們整個靈風廳帶來了重創,三主人風魔青慘死,許多族人也難逃殞命,主人身為族長,一方面要忍受悲痛,另一方面還要肩負著重整靈風廳的巨大壓力,在那之後的十幾年,靈風廳陷入了持續動盪的局面,族內分化出了很多派系,最有代表性的就是我們以及二主人那邊的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利益,各個派系之間紛爭不斷,流血事件常有發生,但我家主人生性溫和,從來不願意以暴力手段解決問題,雖然維持了靈風廳沒有完全分裂,但也始終沒能將問題斬草除根。不管面對怎樣的事,他總是很剋制自己的行為與情緒,但這更加增重了他的心理負擔,我

懷疑他的雙重人格就是在這個過程中慢慢形成的。大概是在三四年前,我第一次見到了這個隱藏在他內心深處的另一個人,這個人非常可怕,暴戾,冷血,喜歡殺戮,和主人平時的樣子截然不同,好在那一次是在一座古墓,他殺光了墓裡所有的怪物,最終力竭昏了過去,醒來後才得以恢復如初,後來類似的事情就常有發生,只要情緒受到強烈的刺激,他的人格就會發生轉變。主人自己也清楚,他的身體裡住著另一個人,但他時常會混淆,自己究竟說過什麼話,沒說過什麼話,做過什麼事,沒做過什麼事,所以我必須時常跟在他的身邊,提醒他,免得別人察覺出異樣……我之所以組建玲瓏小隊,很大程度上就是出於這個原因,只有玲瓏同時出手,才能將主人的第二人格制服,免得造成難以彌補的後果。”

這一大段話,顯然已經將一切解釋得非常明了了。

這麼看來,一直以來玲瓏“天下無人能擋住其聯合一擊”的名號真的不是浪得虛名了。

鄭筱楓隱隱的有一種感覺,就是風魔欽的這個第二人格可能要比他們想象中的更加恐怖,剛剛他那種狀態,顯然一副非要把周圍所有的活物全都砍成碎塊的架勢,興許風魔欽平時省下的殺孽,在人格發生轉變的時候就全都追補回來了,但這些泠瀧肯定是不會明說的。

畢竟白千羽在這兒,他現在的身份已經發生轉變了,嚴格意義上講他是警察,而不是盜寶界的人了。

程如雪這時就問:“那照你這麼說,剛剛風魔欽的情緒應該是又受到了很大的衝擊,那……會是發生什麼樣的事了呢?”

泠瀧搖了搖頭,示意她猜不出來:“只有等主人醒過來之後才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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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筱楓嘆了口氣,道:“那我們就只好在這裡先等一會兒吧,反正這裡安全,等他醒了我們才好行動。”

眾人沒有異議,便各自坐了下來,剛剛這麼半天屬實也很累了,也是時候歇一會兒了。

事情整體來講還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的,畢竟風魔欽來了,他們突圍成功的機率又多了一大截,雙重人格什麼的他們也不是他們應該過分關注的事情,只要他能保持在正常的狀態,一切都好說。

這還真是應了那句話:黑化強一倍,洗白弱三分。所有人都有這種感覺,第二人格下的風魔欽,身手可能要遠比平時強的不止一星半點,兩個一十六盜加任意門四大弟子再加鄭筱楓才勉強拿下,這是什麼概念?這是很難想象的概念。

白千羽問泠瀧:“他醒來大概需要多久?”泠瀧想了想回答:“最多一小時,最少四十分鍾。”

董缺得就道:“得,看來咱們能歇很長時間了。”

眾人一時沉默了下來,沒有什麼更多的話可以說了。

鄭筱楓坐了一會兒,心裡卻有些不安分,泠瀧的話讓他覺得有些不踏實。

他有點想知道,風魔欽遇到的強烈刺激到底是什麼,或許這周圍還隱藏著什麼其它的東西,不知道會不會威脅到他們的安全。程如雪發現了鄭筱楓表情上的變化,心裡馬上就明白了他的所想,於是就問:“要不要就近探查一下?”

分析的事,她是幫得上忙的。

鄭筱楓欣然點頭,說:“行。”便站起了身,兩個人一同朝稍遠些的地方走了出去,倒也沒離開大部隊的安全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