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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極月狂洋 0330 終局將至

事情恐怕還是要追溯到幾個月以前。

西疆,塔里木山,那個假扮徐青雲的人死在了飛鷹隊眾人的面前。

就是徐四。

而在大局貌似塵埃落定以後,張子揚等人全都離開了事發地點,到各處去收拾殘局,而那時的嚴飛宇獨處於山林之間,打出了一個電話。

與此同時,極樂天也接到了一個電話。

嚴飛宇:“事情已經辦完了。”

極樂天:“辦完了?!這就叫辦完了?!你說好會給我們提供保護,結果呢?!”

嚴飛宇:“青雲會很快就將徹底消失,而星神還存在。”

極樂天:“Shut up!我不想聽你狡辯,你自己做過什麼事你自己心裡清楚,你最好乖乖合作,不要逼我把真相公之於眾,否則不要說警察,姓白的就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這就是當時他們在電話中提及的內容。

然而,事實上,嚴飛宇和極樂天並不在同一個電話的兩端。

這其實是兩段談話,而在這兩段談話中其實還有第三個人,便是摩根。

真實的情況是這樣的——

第一段談話:

嚴飛宇:“事情已經辦完了。”

摩根:“非常好!徐青雲和他的青雲會終於走到盡頭了,我們的工作取得了莫大的成就!謝謝你,嚴!”

嚴飛宇:“青雲會很快就將徹底消失,而星神還存在。”

摩根:“沒關係,一步一步來,我相信你的能力,事實已經證明這一點了。”

第二段談話:

摩根:“事情已經辦完了。”

極樂天:“辦完了?!這就叫辦完了?!你說好會給我們提供保護,結果呢?!”

摩根:“極樂天先生,我請你冷靜!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我已經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是你自己中了徐青雲的圈套,當時整個飛鷹行動隊都在場,我總不能親自出面去保你吧?!”

極樂天:“Shut up!我不想聽你狡辯,你自己做過什麼事你自己心裡清楚,你最好乖乖合作,不要逼我把真相公之於眾,否則不要說警察,姓白的就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摩根:“不用你提醒我!你聽好了極樂天——這三年你能屢次在嚴飛宇的手中逃脫,還不都是我提前告訴你的訊息?!嚴飛宇已經開始起疑了,也許已經開始暗中調查走漏消息的人到底是誰了,最近你做事最好收斂一點!要是我暴露了,你覺得你還能活多久?!”

有了這兩段話,事情可能就清晰很多了。

時間回到現在,神廟之中,嚴飛宇看著白千羽,又指了指地上的麻醉針,平靜地道:“現在你明白了?當年害你的人並不是我,現在看來應該就是摩根了。”

白千羽一時間心亂如麻,張子揚等人更是驚得目瞪口呆,緊接著窗外又傳來了摩根的聲音:“可惜啊,你知道的太晚了,對於死人來講,任何真相都是沒有意義的。”

嚴飛宇冷笑了一聲,不為所動,而白千羽的心中卻猛然生出了滿腔的怒火,一股衝動幾乎讓他想要站起身,什麼也不顧地就和外面的人交起火來。但他終究還是忍住了,幾秒鐘後,他從牙縫裡艱難地吼出了幾個字,道:“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摩根被這麼一問,臉色瞬間就變得無比陰狠了下來。

“你說呢?!還不是因為你自己!”只聽摩根瘋狗般地嘶吼道,“本來獵風行動的時候,我立下了那麼多功勞,可就是因為你的出現,我所有的成績都顯得黯淡無光!你要是不出事,我怎麼往上爬啊?!你就是死了都不可惜!”

白千羽一時間如同五雷轟頂一般——因為這個?就是因為這個?就這種人,也他媽的配做警察?!

殺意從白千羽的眼神中猛然間顯現了出來,他真後悔為什麼沒有早些把這個人給除掉。

嚴飛宇這時就道:“看來這件事情被極樂天知道了,否則你也不會這麼死心

塌地地和他合作了。”

摩根頓時無話了,看來是預設了。

但這裡就又出現了一個新的問題,極樂天是怎麼知道摩根的小秘密的。

白千羽氣憤地喘著粗氣,想破了腦袋卻也沒有想清楚,嚴飛宇大概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想了想就又對摩根講道:“摩根先生,或許你說的對,今天我們都會死得很慘,但就算如此,我們畢竟是很多年的朋友了,在我們死之前,你就不想把這一切的真相都解釋清楚嗎?我總要帶點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去死才肯安心,否則,嚴某雖然殺不掉這麼多人,但全力而為單單殺掉你一個,還是相當有把握的。”

此話一出,摩根更是陷入了沉默,良久,他才忽然怪笑了一聲,回應道:“也好,反正你們今天插翅也難飛了,這麼龐大的真相如果不讓你們知道,不讓你們帶著憤恨悲慘地死去,確實是有些浪費了。那就聽你的,聊聊吧,你打算讓我從哪開始說起呢?”

嚴飛宇猶豫了片刻,道:“就從白先生的事情聊起吧。”

摩根冷哼了一聲,示意沒有問題,於是接下來,一段冗長的對話便出現了在兩邊人的口中,簡而言之,可以概括為以下這個聽起來十分簡單,卻又令人難以置信的故事。

一切還是要從白千羽的警校時期說起。

眾所周知,白千羽之所以加入獵風行動,是源於對盜寶界的憤恨,幾個文物販子害死了他青梅竹馬的戀人,這才繼而開啟了他鮮衣怒馬的傳奇生涯。

但卻很少有人知道,當初那幾個文物販子盜得的寶物,最終的買家究竟是誰。

其實就是極樂天。

白千羽破獲了那樁案子,無疑是壞了極樂天的生意,以他那種睚眥必報的性格,其實早就想狠狠地害白千羽一手了。

而摩根正是為極樂天提供了機會的那個人。

摩根出於對白千羽的嫉妒,出於對位高權重的渴望,漸漸生出了暗害白千羽之心,可是他也清楚,白千羽是個何等強悍的高手,如果處理不當,很可能把自己陷入非常被動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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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全世界,能動得了白千羽的人少之又少,而有興趣動他的人更是微乎其微,但身為盜寶界四大勢力的星神,顯然有這個實力。

於是,原本是因敵對關係而有聯絡的兩個人,這一次卻達成了共識。

而對摩根來說,這其實無異於與虎謀皮,這件事之後,他也再沒有辦法抽身了。

當年,日本北海道,那個出事的廢棄倉庫,摩根先是借別人之口給白千羽傳遞了假情報,而後,無臉男先一步到達了那裡,做好了一切準備。

而那些警察,其實全都是無臉男幹掉的,至於那麻醉針,自然也是無臉男的手筆。

白千羽自已也想不到,他與無臉男之間的恩怨從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對於極樂天這樣的變態來講,殺死白千羽不是目的,折磨才更可能帶給他快樂。

於是,白千羽自此開始了十幾年的流亡生涯。

而有一點是不得不提的,一個因意外出現在那裡,並且目睹了全部真相的人,正是沈千珏。

當年沈千珏和嚴飛宇共同拜於影大人門下,而影大人訓練他們的方式只有一個,簡單,有效,就是讓他們陸續去到世界上各個混亂危險的地方,要求不多,只需要活著回來。

那時的日本,顯然很符合訓練的要求。

說起來也算是無心插柳了,沈千珏知道了真相,嚴飛宇自然也就知道了,也正是從那時起,嚴飛宇意識到,警方內部有一個內鬼,一個他必須要揪出來的內鬼。

“所以……其實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是被冤枉的?那你為什麼還要裝傻?!”

聽完這些話,白千羽已經差不多處在崩潰的邊緣了,他幾乎是毫無冷靜地質問嚴飛宇道。

“我其實一直都在幫你,調查這個內鬼的真實身份,是我這麼多年始終在做的事情。”嚴飛宇無比嚴肅鄭重地解釋道,此刻的他看起來,竟是

前所未有的正派,“可摩根先生隱藏得很深,我沒有線索,只有將計就計才可能得到機會,我相信,只要你還活著,還在盜寶界流亡一天,這個內鬼就一定會有再出現的時候,相反,如果光明正大地把你找回來調查,一切可能就永遠地銷聲匿跡了,無臉男做下的事情,你覺得會有多少有價值的蛛絲馬跡留存下來?”

白千羽一聽,完全說不出話了,他想反駁,卻又無力反駁,十幾年光陰,再也回不來了。

“草!”良久,他只能狠狠地罵了一聲,僅此而已了。

“那在紅城的時候,你為什麼要出賣我們?”愛迪生這時候又問道。

這顯然又是個很關鍵的問題。

嚴飛宇這回倒是變了變表情,不由得嘆了口氣,思索了許久才解釋道:“同樣是為了調查,自獵風行動結束,我再也沒有找到有關內鬼的任何線索,可是非洲三年,每一次針對極樂天的行動最終都以失敗而告終,這不斷地告訴我一個事實,這個內鬼是真實存在的,而且,他一定就在飛鷹隊中,不僅如此,還是個職位很高的人。於是,最近一段時間,我開始和極樂天取得聯系,假意和他合作,以圖獲取他的信任,只要他真的信任了我,那麼我和這個內鬼早晚就會有產生交集的一天,至於你們,無非就是我換取信任的籌碼,而如果內鬼真是你們當中的某一個,自然當場就會漏出馬腳。”

嚴飛宇此話一出,可真是令人無比的心寒啊。

“所以,你的計劃就是讓我們都去死?”張子揚、莉莉絲、賀顯弼等等等等,許多人都異口同聲地問道。

嚴飛宇很坦然地點了點頭。

“這麼多年過去了,直到現在我才下了這個決定,已經是對你們莫大的憐憫了。”嚴飛宇如是說。

所有人全都是瞠目結舌,這嚴飛宇簡直就是一個離譜到極致的人,感覺他和外面的那些人本質上根本沒有任何區別,但他的目的卻是正義的。

這讓所有人一時間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態度去面對他,想罵出口,卻又不知道該從那裡開始罵,心中有的只有糾結、糾結、再糾結。

這時候摩根就再度開了口了:“幾位,話也聊得夠久了吧,相信你們的心中也都不再有疑問了,既然這樣,是不是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了?”

一眾人互相看了看,心跳愈發沉重,猶豫了半天,終究還是要看嚴飛宇的態度。

數秒後,只聽嚴飛宇回應道:“很抱歉,既然我們已經知道了真相,就更沒有死的理由了,倒是我可以給你選擇的機會,是放我們走,還是真的讓我和你同歸於盡。”

話音落下,摩根先是一愣,而後竟突然前仰後合地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是那樣的囂張,那樣的喪心病狂,感覺就像是又一個極樂天來到了這個世上一樣。

足足十幾秒過後,甚至更久,笑聲才堪堪停了下來。

而後,就聽摩根幽幽地說道:“嚴先生,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浪費真麼長的時間真的是想和你閒聊吧?我知道,你非常厲害,所以我也不過是在等一個更好的時機罷了,那個人馬上就要到了,你們已經再也沒有還手之力了。”

嚴飛宇的眉頭登時一皺,其餘幾個人也全都被摩根這話搞得莫名心慌了起來,片刻後,嚴飛宇就嚴肅地問:“那個人?是誰?”

摩根嘴角一撇,回頭望了望,而後忽然側過了身子,身後的眾多星神僱傭兵也立馬分成了兩邊,龐大的隊伍中間,一條路很快被讓了出來。

一個十分魁梧的身影忽然間從遠處靜靜地飄蕩了過來。

“大人!”一瞬間,所有的僱傭兵突然異口同聲地喊了一句,一股不祥的預感頓時莫名地襲上了所有人的腦海。幾個人小心翼翼地探了探頭,結果,就看到一個穿著紅衣服的人已經赫然出現在了摩根的身邊。

剎那間,包括嚴飛宇在內的所有人瞳孔都是一緊,那分明就是那個紅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