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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一個向左,一個向右

孔父在陪床,夜裡轉了轉身,許是吵擾到了孔林,皺了皺眉似是要醒來的預兆。

怕他瞧見自己,門外的人忙側身隱到一旁,動作太急以至於肩膀撞到牆壁,傷口立馬一陣尖銳的疼痛,她咬牙忍住才不至於發出聲來。

背上有虛汗冒出,等了半晌,裡頭沒有聲音,便又悄悄探頭去看,裡頭的人果真已然醒來,睜著雙眼動也不動地看著天花板。

他在裡頭出神,漆黑的眼什麼情緒也沒有,她第一次,在這雙她鍾情的眸眼裡看到什麼情緒也沒有的樣子,心臟就那樣輕一下重一下地扯著疼。

似乎是覺察到了什麼,孔林轉過頭來朝向門外,外頭的為初慌忙又躲到一旁,他只看到空空如也的過道,除了半明的燈,什麼也沒有。

…………….

往後兩天,孔林也沒等到她的出現,心便一點一點地死去。

白天阿維來給他送衣服,順便燉了一些潤肺的湯來,這邊孔林一邊喝,那邊阿維掛衣服“你送來醫院時的那套衣服壞了,我前兩天給扔了,明天你穿這套,到時候我10點鐘在樓下等你,叔叔會給你辦出院手續”

孔林幾口灌完了湯,這幾日來他都是這樣,像例行公事一般囫圇就吃完了飯,提不起多大食慾,送來的東西都吃下不過是為了父母安心。

“昨天我回了公司開周會,香港那邊沒什麼問題,《茶廊》這邊因為你住院,我跟芋子忙不過來就請了一個兼職生,人還不錯,上手也快,就是一沒有客人的時候就愛玩手機,不過沒什麼要緊的,客人在時他倒自覺”

他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只得到自家老大一個表明知曉的“嗯”

孔林的情緒在人前不大表現出來,可阿維跟了他這麼多年,是瞭解他的脾性的,說這麼多,無非是想讓他開懷些。

“這幾日,你見過她嗎”那麼突兀的一個問話在病房內響起,嗓音低啞而平靜。

可是卻叫阿維頓了頓,有些心疼自家老大“沒有,言大說那一日過後她請了假,沒來上班”

孔林便沒再發聲。

下半夜的時候,為初又來了,守在門口看著他,臉上的傷淺了許多,她內心慶幸。

看了看病房裡頭,今夜沒看到人守著,病床旁也沒有陪夜的折疊床,幾番猶豫下,她悄悄開了病房門。

走進去的腳步很輕,一則因為怕牽動傷口,二則更怕驚醒了熟睡的孔林。

在床邊停下,寂靜的夜裡聽得他呼吸平穩,沒有醒來的跡象,她只能趁著這無人的時刻,方能好好地將他端詳。

垂下眸眼,目光探到他包著繃帶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探出去摸了摸繃帶——他沒有反應。

她便大著膽子用指頭碰上他的手指,他比前幾夜睡得熟,沒有被吵擾到,她纖細無骨的手便滑入到他的掌心中,隔著厚厚的繃帶握住他的手,心裡一陣一陣地發疼。

張了張嘴,像呢喃一般的聲音發出來“對不起”

話音落,未多久,一道沙啞清冷的嗓音響起“對不起什麼”病床上他的眼睛睜開來,對上她震驚慌亂的眸眼。

她的身體驀然僵住,下一瞬就要抽出手轉身離去,他纏著繃帶的手收緊,牢牢地將她重新抓在手心裡,力道將兩個人的傷口都拉扯開來,誰也不知道彼此的。

她背對著他,背上的傷口痛得細眉蹙在了一起,一直未敢回頭。

兩隻手交纏,他的熱,她的冷。

眼睛牢牢盯住著的後背,他聲音冷硬“為什麼不敢看我”

就連第一次見面,他也未曾有過這樣的語氣,而今夜,他們變成了這一副田地。

為初進不得,退不了,只能轉過身來,目光看向他的,儘量使自己看上去平靜一些。

孔林看清她的臉,蒼白而帶著病態,覺得有些可笑,躺在這床上的明明是他。

“你來這做什麼”他硬下心腸。

好半天,她才能找回自己的聲音“路過醫院,來看看你”

“半夜深更,路過醫院?”

“你的傷,還好嗎”

“託你的福,明天出院”

她不是沒聽出他話裡的嘲諷“那就好,那就好”

“為什麼來看我”孔林本不想問這個問題,把自己放到卑微又可憐的境地上,可他內心又叫囂著渴望,渴望能從這一張嘴裡聽到哪怕一丁點關於她在意自己的話語。

“你因我而受傷”

他在等她的後文,可是等了又等,那沒有血色的一雙唇瓣展也不肯展,只這一句,唯這一句。

內心深切的渴望終究還是落了空,心臟劃過一種尖銳的疼痛,用冷漠來將它掩蓋“謝謝你的探望,不送”

緊抓著彷彿怕她走掉的那只大掌鬆開來,她的手從他的掌心滑出去,指尖與他的擦過,熱與冷交替。

孔林看也不看她的背影,可耳朵控制不住去傾聽她的腳步,輕得像沒有重量一般,直到門開了又關,許久,他方才轉過頭,看著外頭空蕩蕩的過道,內心也跟著空空蕩蕩,所有的東西也都跟著她的背影一塊消失了。

她穿著母親為她從家中帶來的大衣,大衣攏得很緊,底下是與他身上一樣的病服,沒有被他發現。

一步步地往回走,她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一來一回,又在病房裡站了太長時間,抑或傷口疼痛的緣由,以至於額頭與脖頸才會冒出一層一層薄薄的細汗。

穿過長長的過道,經過護士站前,值班的護士與她的目光對上,兩個人都是相互點點頭示意一下,又繼續往前走,左手扶著扶梯,慢慢地抬腳上樓。

不過是上了十幾級臺階,氣息已經有些紊亂,到達半層樓梯拐角,她停下腳步,左手扶著扶梯慢慢蹲下來,低低的嗚咽從嘴裡跳出,難過得胸口如同刀子在剜心。

值班的護士沒聽到她的聲音,想著那病人剛剛走過的模樣,臉色看著比前些晚還要來得憔悴,心裡頭又覺著怪異,不過是上下一層樓,怎麼每次都要夜裡來探望。

………….

孔林出院那天,為初站在病房內的玻璃窗前,身上披著一件外套,看著醫院門口那輛來接他的車。

他出來了,一身黑衣,即使隔著6樓的高度,他的身形依然頎長偉岸,在門口與阿維交談了幾句,跟著父母先後鑽進了車內。

車子慢慢駛出醫院,她的目光遙遙跟著,直至再也看不見。

後背的傷口又隱隱作痛了起來,她控制不住跟著咳嗽,手虛攏著放到嘴邊。

母親從家裡送飯過來時,她坐在病床上,一邊吃一邊說了一聲“媽,明天幫我辦理出院手續吧”

一弦聞言是反對的“醫生還不讓出院,你的傷也不允許”

“我不想住這裡了,一天費用也高”

默了默,問“你是因為他走了,所以也不想留在這?”

“不是,就是想回去了”

既覺得無可奈何,又不想傷了女兒的心,一弦只有點點頭,同意了。

………………

夜幕漸漸垂下來,到了洗澡的時間,幫女兒把衣服拿到衛生間,她攙著她進去“有什麼就喊我”關上門在外頭等著。

為初左手掀起衣角,困難地將上衣從左肩脫到頭頂,再慢慢讓衣服從右手滑出來,把上衣放到一邊,又去褪褲子,一系列的動作下來,眉頭已經微微蹙了起來。

背後的傷口不能著水,她撈起毛巾,用左手儘量把水壓幹一些,慢慢擦拭脖子、肩膀,再到腰身,毛巾還有許多水,水珠順著她擦拭的動作一顆一顆地滑下來,溼了半邊身。

右邊擦完了,用右手接替過毛巾,有些笨重地抬起來擦拭左邊手臂,力道不敢用大,擦了沒一會兒,已經要停下來休息片刻。

身體能動之後,她夜夜要自己洗澡,可每一次都很吃力。

………..

幾天前一弦幫為初請了假,出院之後便在家裡養傷,言書因著這幾日聯絡不上她,心中生疑,便直接找上門來。

瞞不過他,為初便將事情說了出來。

“你讓我如何說你是好,受了這麼些苦也不說,我們還以為你是被嚇壞了才沒來上班”

母親去了市場買菜,此刻客廳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說出來一則你們擔心,二則容易傳到他的耳朵裡”

“那你就打算這麼瞞著下去?”

“你這不是知道了嗎”

“我指的是孔林”

她默了默,半晌道“我也不知道”

“他為了你連性命也能拋出去….當然你為了他也是一樣;你這麼瞞著他,讓他以為就像你說的,你不在意他,這不是把他的心捅成血窟窿嗎”

“我現在心裡很亂,我也不知該怎麼做”

“你若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我替你去說”

“別…..”她語氣黯然“他父母原就不滿意我,如今因為我的緣故害得他險些丟了性命,我更沒有臉面去面對他們”

末了,又自嘲“再且,遭遇危險時我說出的那些決絕的話,如今危險過了,我又說那些非我本意,換做你,你是信,還是不信?”

言書沒法回答,她說的也是事實,換做尋常人,信任度怕也是很難再回到從前。

“難道你就一直躲著不見他?”

“我這傷起碼兩個月不能跳舞,至少在這個時間裡,我們不用抬頭不見低頭見”

“你…………唉”聞聲,他真是怒其不爭。

“我受傷這件事,你先幫我瞞著”

“瞞瞞瞞,瞞什麼瞞,我要是不找上門來,過一段時間你怕是裝得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才來見我們”

為初沒說話,她知曉他是又氣又心疼。

“過段時間我就去機構那邊上課了,我帶的那些學員麻煩你幫我安排她們幫我先帶著”

“你身上傷都還沒好,怎麼去上課”

“只是站在講臺上講講課,不會有影響”

“孔林那邊我去探望過兩次,傷勢慢慢在變好,前天出了院,他父母把他接回香港了”他以為她不曉得對方的情況,怕她擔心便告知。

“嗯”她輕輕點點頭。

他看她半天,想再勸,但也知現在的她怕是什麼也聽不進去。

“社裡還有事,我回去了,你有什麼事情一定要通知我,知不知道”

“嗯”

瞧她失了精氣神的樣子,半晌,他嘆口氣,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帶著疑慮擔憂來,又帶著心疼氣惱走。

………….

一個禮拜後,為初回到《復臨機構》上課,機構裡沒人知曉她發生了何事,只有卜怡清楚一件事,她這個朋友跟男朋友貌似分手了。

為初迴歸正常的生活,沒有人察覺她內心有什麼變化,在母親面前也表現得平靜安穩。

她每天都有他的訊息,言書會刻意在微信上跟她說,阿維跟阿K的朋友圈偶爾也會出現他的身影,每當有他入畫的照片,她總會不由自主地停下手裡的事情,出神地分辨著照片裡的人與記憶裡有沒有什麼不一樣。

而他確實不一樣了,頭髮長了,新發型襯著那一張稜角分明的臉,比先前多了絲銳氣,眉宇的氣息也變得有些不一樣,淡淡涼涼的,有些清冷,有些拒人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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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的照片裡,她都找不到他笑起來的影子,他不愛笑了。

而孔林,醫院一別後,他沒再見過她,木為初這個名字成為了他的逆鱗,沒有人會在他面前提起她,深圳的《茶廊》大多數交給阿維打理,他迴歸《GOC》,指畫課也中止,偶有一兩次從香港回到深圳,也沒驚動任何人,忙完所要處理的事,人又立刻回到香港的土地。

他們處在同一個國家,一個是行政區,一個是省份,隔了不過幾十公裡,從此卻再也沒有見過面。

……………….

《復臨機構》例行聚餐,晚上下了班,眾人興高采烈直奔燒烤場,到達場地,男老師們架爐起火,女老師們調配醬汁,沒多久,爐上攤滿一排食物,樣樣色彩滋味皆勾人。

那端一個烤爐滋滋地湧出黑煙,燻得卜怡咳嗽連連不住用手扇趕,忍不住控訴始作俑者“般歷,不是說你燒爐功夫祖上傳下來的嗎,這煙都能把人埋了”

擺放碗筷的為初頓時微微一愣,遲緩地轉頭去看兩人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