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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19

第10章

馬上就是春節了。

宮裡真正開始熱鬧起來。福晉每天都要到永和宮去,但她雖然不在阿哥所,可威信卻一點也沒減少,傳說中老虎不在家,猴子當大王的事完全沒發生。

事情到現在,就連李薇都看明白了。四阿哥是在給福晉臉色看,而福晉卻沒低頭,她跑德妃面前刷存在感去了。

福晉你夠強!

李薇沒忍住給福晉豎了大拇指。

可見是古代女人還是現代女人根本不重要,重點是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雖然形容詞有誤,但意思沒錯。

福晉顯然已經超越了一般古代女人,是個敢想敢幹的人。

她一邊在德妃和其他四妃加阿哥所其他福晉中刷存在感,一邊大刀闊斧的給阿哥所裡立下了規矩。三個格格包括四阿哥的書房都被她給規定進去了。

首先,三進院子的阿哥所分成三部分。

第一部分是四阿哥的書房,稱外院。內院和三院的人沒有主子的話不得到外院去,任何人不得在外院周圍遊蕩。外院和內院有兩道小門連通,設三班晝夜看守,無故不得擅離,違者杖八十。

第二部分就是內院,包括福晉的正院和三個格格的居所。太監、宮女出入需兩兩結伴,不得單獨走動。

第三部分就是粗使下人們。他們負責這院子裡的清掃和打理,這些人除了當值時間外不得外出,違者杖四十。

另外,就是宮女和太監的權責明確。

福晉那裡派人來傳話後,李薇就對著院子裡的八個人發愁。照福晉新的規矩來,這八個人都要有明確的職位,無職位的就要退回內務府——因為你用不了那麼多人嘛,在你這裡沒事幹就乾脆退回去好了。

免得無事的人整日閒逛打鬧。

李薇也是才發現,宮女和太監們一聽說要被退回內務府,頓時嚇的四處鑽營,玉瓶和趙全保這些天受了不少的香火供奉,人人都來請託,個個都不想被退回去。

弄得李薇也緊張起來,只好在這裡想怎麼給這八個人派活兒,還要想出個具體的職位來。

這八個人裡,有心向她表忠心的自然要重用些,現在還沒動靜的,她也不打算退回去。畢竟退人容易,再向內務府要人就難上加難了。就算為了備用、萬一,她也是一個人都不打算退的。

貼身宮女自然是玉瓶,太監的頭就是趙全保,這兩人職務就不必再安排了,‘貼身’侍候就是。

玉盞雖然平時看不出多精明,但人家是茶壺煮餃子,肚子裡有數。李薇讓她管著首飾、成衣。

玉煙肯為她去打探訊息,也是個能用的人。李薇把小庫交給她管,就是成匹的布,各種紗絹絲羅,皮子,絲線等物。

玉水,是目前還沒主動跑到她面前來的人。李薇拿不準她是沉的住氣,還是打算在她這裡混吃等死。要說她不想在這裡呆吧,她又把進宮來攢的四十兩銀子都拿來送給玉瓶打點,只求不被退回去。

李薇只好讓她去看管擺設器物。屋裡哪裡擺著個花瓶,哪裡掛了幅書畫,這裡擺的櫃子,那裡的桌子、凳子,有磕碰掉漆,有腿腳鬆動,都歸她管。

李薇暗想,她就是真有壞心眼,管的都是大件的東西,偷又偷不走,就是哪裡塞個八字娃娃也只問她一個就行。

太監這邊,趙全保有了著落,也不忙提攜朋友。以前就見常跟著趙全保在她面前刷好感的許照山,被趙全保誇了個天花亂墜,連之前在膳房多要的那些糖都說成是許照山的功勞。

趙全保道:“格格,您是不知道!小許子跟咱們膳房的劉爺爺是同鄉!說不定八百年前還是住一個村兒呢。劉爺爺一看他就愛的什麼似的,都拿他當親孫子看!一見他去就往他嘴裡塞東西,小許子也有一條好舌頭,他本來就是山東那邊的人,論起吃喝來可算是半個行家了。”

許照山個頭是四個太監裡最低的一個,年紀卻已經十七了,按他說是小時候吃的少,沒來得及長高年紀就大了。他站在趙全保身邊,一見她看過來就立刻笑成一朵花兒了。

笑容是最容易傳染的,李薇也跟著笑了,道:“既然這樣,你就專管叫膳吧。那邊的茶葉櫃子也歸你管了,裡頭的東西回頭讓玉煙幫你造個冊子,有什麼壞的、少的,可要你自己來賠哦。”

許照山麻利的跪下連磕三個響頭,趙全保陪著也磕了三個。等兩人出去後,李薇從窗戶裡看到許照山一出去就抬起袖子擦了下眼睛。

李薇心裡酸酸的。半個月前,她感覺朝不保夕,可上頭卻沒人能保她護她。如今這些太監、宮女也朝不保夕,她這個當主子的,能伸手就伸一伸吧。

剩下兩個太監,一個童川,人長的瘦,頭卻大,臉是方的,站在那裡特別像一根黃豆芽。李薇指著廊下內務府送來的四盆花,讓他就專門養花。

最後一個周全,這名起的好,人卻張著一張糊塗臉,一雙眼睛就跟睡不醒睜不開似的。他大概也知道自己這個毛病,一見李薇就特意把眼睛瞪大,瞪一會兒不敢眨眼,眼內就泛血絲了。

大概是看其他人都有差事了,他怕自己真被退回去,一副茫然無措的樣子,李薇一會兒沒說話,其實是正在想還有什麼活兒能派給他,他就真的……掉淚了。

眼淚要下來前,他還記得不能在主子面前哭,頭低下來了,眼淚啪搭一下掉到地上就是兩三個水滴印。

李薇話到嘴邊‘你去掃地吧’又吞回去了,叫玉瓶去拿五兩銀子去找花鳥房的太監買兩隻鳥回來。

宮裡主子都有養寵物的習慣,貓狗這類比較顯眼的不太好辦,鳥啊魚啊之類的,不必特別請示,私底下掏銀子找花鳥房的太監買就行了。

“什麼鳥都行。”李薇道,“周全,日後你就養鳥吧。”就算養死了,五兩銀子兩隻的鳥應該也難不住他們。

在李薇叫玉瓶拿銀子時,周全的臉都發灰了,等她說完,短短一瞬間,周全經歷了從地獄到天堂,最後連腿都軟了,也忘了謝恩,還是趙全保把他給拉出去的,恩也替他謝了。

黃昏前,鳥拿回來了,配了個挺不錯的籠子,兩隻好似能捧到手心裡的小嫩|雞|娃般的黃鸝鳥在籠中斜放的一根樹枝上跳來跳去。周全紅光滿面的圍著籠子轉,怕鳥剛到新環境會嚇到,還求玉煙幫著做個布兜子遮籠子。

至此,李薇屋裡的八個人都算是各得其所了。大概是有了歸屬感?李薇看他們好像更有幹勁了。

玉煙晚上就又給她帶來了其他院子裡的訊息,宋格格那裡是兩人一個職位,兩個宮女貼身,兩個宮女打掃屋子,兩個太監提膳,兩個太監打掃院子。

武格格那裡,四個宮女全留下來了,太監卻只留了兩個,退回兩個。

福晉那裡不曉得。

整個院子現在就像鐵桶一般,宮女和太監們現在彼此之前是涇渭分明,說話愛帶出‘那邊外院的ooxx’,‘咱們內院的xxoo’,‘他們三院的xoxo’等等。

以前一個院子裡的宮女和太監們都愛串門,畢竟都在一起住著,現在分成了三幫。外院的等閒不跟內院的打交道,內院的根本不搭理三院的,還給三院起了各種外號‘下人房’,‘粗使那邊的’,等等。

玉煙認的弟弟小貴現在過的更糟了,以前還沒那麼多糟蹋人的,遇到粗使的還會本著都在宮裡當差,能給點方便就給個方便。玉煙就是這樣才會跟小貴結異姓姐弟。結果粗使的太監宮女們全歸到一院了,外院和內院的突然發現自己高人一等了,對粗使的是各種看不起。

雖說玉煙對小貴有利用的意思,但人心肉長,半年相處下來也是有感情的。知道小貴現在連吃喝都有些連不上頓,還被人無故打罵,玉煙偷偷哭了好幾場。

李薇也是玉瓶提起才知道,但大勢如此,她這邊人也滿了,不能把小貴要過來。可眼看著也看不下去。特別是她對宮女太監來說是上位者,有著天然的優勢,幫一把並不費力的時候。所以李薇想了想,決定還是幫小貴撐一次腰。

於是,玉煙就帶著玉水光明正大的拿著東西去看小貴了,去了四五回後,基本上小貴認了個在李格格身邊得用的宮女當姐姐的事就傳出去了,別人再想找人欺負,至少不找他了。

得知這個結果後,李薇倒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有成就感。大概就是玉瓶回話說的‘如今他們要找人撒氣,可撒不到咱們小貴身上了’,那豈不是還有別人倒黴?小貴只是比較幸運罷了。

李薇不算聖母,不會毫無原則的幫助別人。就像她在學校喂流浪貓,給它們節育找領養,但家裡的貓卻始終只有兩隻,沒有見到一個可憐的都往家帶。有時流浪貓中的幾隻喂著喂著就失蹤不見了,她再擔心著急,找不著也只是安慰自己:大概是被別人帶走養了。

她救不了全世界,只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

“別的院子裡如何我不管,咱們院子裡的不許去欺負粗使的。”李薇叫齊八個人後,嚴肅的告誡他們,“讓我知道了,絕不輕饒!”

福晉這樣的手段,四阿哥知道了倒是心中小贊了一聲。

還算有些能耐。

但兩人的關係還是沒有緩解。在李薇的月事終於結束後,四阿哥又開始到她這裡來了。

大概是武氏這個後來者給李薇帶來了威脅感,她這次見到四阿哥有些小激動。晚上兩人在被子裡抱著滾來滾去時,李薇拼命去親他,親到就不放嘴,四阿哥被她搞的手忙腳亂,呼吸不暢。

凌晨三點,四阿哥起來後,一喝粥,嘶的一聲,舌頭一舔,舌尖昨晚讓李薇吸破了。四阿哥心中感嘆,有些小得意。兩口直接把粥吞下去後,吩咐蘇培盛去開庫房,把前幾天內務府剛送來的那只桃花簪拿來給李薇。

這段日子沒來找她,她這是想他想狠了啊。送個簪子安撫一下吧。

感動於李薇對他的心意的四阿哥去上書房了,蘇培盛在出門前急匆匆對他的徒弟張德勝交待開庫房,拿簪子,送回來給李格格。

張德勝一路小跑緊跟著他師傅聽完交待,送到門口後,他一拐彎就去正院找大嬤嬤了。

正院裡,福晉也已經起來了,各處的燈也點亮了。張德勝直接去找的大嬤嬤。

大嬤嬤也才四十出頭,看著如三十許人一般。她不是四阿哥的奶孃,但也從小侍候他,福晉沒進門前就管著四阿哥從裡到外所有的事,裡外就敬稱她一聲大嬤嬤。

福晉進門後,庫房裡的冊子是交給她了,但鑰匙大嬤嬤這裡還有一把。四阿哥開庫房拿東西,卻不愛吩咐福晉,總是找大嬤嬤。

大嬤嬤也早起了,她習慣侍候四阿哥,十幾年下來都是不到三點就醒了。如今雖然不用她侍候四阿哥早起,可這習慣也改不過來了。她看到張德勝過來,笑道:“你個猴崽子,怎麼這麼早過來?是來……”著說往福晉的屋抬了抬下巴。

張德勝笑眯了眼:“哪兒啊,小張子是特地來給大嬤嬤請早安的!大嬤嬤有福!吉祥!”說著連打了兩個千兒。

“你個混小子!”大嬤嬤笑呵呵的,“可是阿哥爺有什麼吩咐?”

張德勝臉上帶著壞笑,眼一眯,眉一飛,道:“昨兒個晚上,咱們爺是歇在李格格那邊的,這不,剛起來時,咱們爺交待把庫裡才得的那支桃花簪賞給李格格。我師傅就交待我過來找您了。”

大嬤嬤長長的哦了一聲,“原來是那位啊。”

張德勝接了一句:“可不就是那位。”

大嬤嬤拿了庫房鑰匙,兩人往庫房去,正院裡來來回回的太監、宮女看到他們兩個都停下來避讓,等他們過去了都互相眼神亂飛。

庫房門開啟後,張德勝站在外面,大嬤嬤自己進去,不一會兒就捧出來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一個長十寸,寬三寸,厚約九分的楠木匣子。

大嬤嬤開啟匣子,映著微薄的月光,匣子裡的桃花簪露出霞霧般的寶光。

桃花簪是正中一朵五瓣的大桃花,花約半個巴掌大,花瓣是淡粉紅的玉石,打磨的晶瑩剔透,花芯是黃色的小米珠,花旁是一大兩小三片碧玉雕的葉子,旁邊還有兩個半個指頭肚大小的,含苞未放的花苞。

花背面的花托和簪針都是黃澄澄的加了銅的金子,看著耀眼極了。

張德勝看著至少半天都忘了說話。

大嬤嬤合上匣子,道:“看傻眼了吧?”

張德勝這才倒抽一口氣,道:“乖乖,真是……”他想說‘真不愧是那位主子’,話到嘴邊又吞回去了。

接過托盤,張德勝小心翼翼的捧走了。

正院裡,福晉聽福嬤嬤說了張德勝過來的事。

福嬤嬤有些生氣,她覺得張德勝到正院來,怎麼能不給福晉請個安?就這麼來了又走了,連個招呼都不打。

福晉淡淡道:“許是四爺吩咐了他什麼,有正經差事在身。這點兒小節就不要計較了。”

提起四阿哥,福嬤嬤也不敢說什麼。眼瞧著四阿哥和福晉越來越不說話,她生怕自己再多抱怨兩句,成了火上澆油。

於是,等過一會兒下面有人來告訴福嬤嬤,說張德勝出了正院直接去了李格格那裡時,福嬤嬤破天荒的沒去告訴福晉,還讓下面的人都閉上嘴。

張德勝到了李格格處,這位主子還沒醒呢。他也不敢再拿架子把人給叫起來,開玩笑!四阿哥起來時都沒叫她,他算哪棵蔥?

恭恭敬敬的把匣子捧給玉瓶,還開啟讓她看了眼,看清是什麼東西,然後拿了玉瓶給的辛苦錢,才功成身退回書房了。

他回到書房後,自然有巴結他的小太監過來殷勤,又是倒茶又是讓他坐下,還問:“張哥哥,這一大早的,蘇爺爺還給您派了差事忙啊?您看您這累的。”

一頭另一個小太監神秘兮兮的拿了一個荷包出來,“張哥哥您看,這是昨天武格格賞的。”荷包裡是三兩的銀子。

說完這小太監就要把荷包給張德勝,被張德勝扔到頭上罵:“當你張哥哥眼皮子這麼淺?快拿回去收好!”

小太監賤笑著把荷包往懷裡塞,旁邊的小太監跟他玩鬧,“見面分一半,張哥哥不要,給我啊。”

“滾!想要賞錢你也去不就行了?”小太監笑罵著踹了他一腳道。

那小太監趕緊問:“真的啊?那今天去武格格那兒的差事,你可別跟我搶!”

張德勝坐在上面看熱鬧,聽到這裡笑道:“不跟你搶,你只管去!”心裡卻道,那位都出山了,你還當武格格能有幾天好日子?

下午四點,四阿哥從上書房出來,蘇培盛跟在他身邊問道:“四爺,晚點您還是在書房用?”

四阿哥舔舔舌頭尖,搖頭道:“去你李主子那裡。”

蘇培盛給跟在身邊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小太監繞了個路,拔開腿就往阿哥所跑。回到書房,一邊急喘一邊道:“四爺今晚在李主子那裡用晚點,趕緊去傳話吧。”

張德勝笑眯眯的站起來,“都站住,我親自去。”

vip章節12第11章

張德勝過來說四阿哥一會兒就到,晚點也要在這裡用。

李薇笑著道:“知道你忙,就不耽誤你的事了。”玉瓶早備好了放了銀子的荷包,她這邊常備著三四種放著三五兩不等的荷包,看著人給。張德勝拿的自然是最大的一個。

蘇培盛雖然也常來,但李薇不敢賞他。

有時想想,蘇培盛拿的賞估計還真不多。倒是福晉能賞他,但是看福晉現在這樣,也不知道賞過蘇培盛沒。

李薇跑一會兒神,張德勝已經走了。玉瓶過來問一會兒四阿哥來吃什麼?昨天他來的時候已經用過了晚點,今天算是久違的在這裡用膳。許照山正激動的在一邊等著呢。

“……你說呢?”李薇難得升起了點患得患失,居然不敢點了。

玉瓶也是一怔,回憶了下四阿哥以前在這裡用的菜品,隨口說出了七八樣,“您看這幾樣菜怎麼樣?”

李薇聽了卻覺得哪個都不好。大概是被之前的流言事件嚇的,再見到四阿哥,她有種恨不能死死巴在他身上不下來的感覺!

她想討好他,卻發現以前點膳時都是隨著自己的口味點的……她居然沒仔細記四阿哥到底喜歡吃什麼!

難道還照著自己的口味點?

她面色沉重眉頭微蹙的模樣,讓玉瓶和許照山都不敢說話了,木雞一樣站在那裡。

李薇在心裡轉了好幾圈,咬牙道:“讓他們……上個牛肉的鍋子。三個月的小牛,挑好肉片成薄片,再來點羊腦。葷的只要這兩樣,剩下的讓他們看著給,對了,不要豆腐。記得囑咐一聲,湯要清水,不要雞鴨魚羊煮的葷湯。裡面放點蔥段和薑片就行。”

玉瓶遲疑道:“現在吃鍋子,是不是有些早?”吃火鍋未免不雅,各種菜肉涮出來湯水亂濺,格格當著四阿哥的面兒這麼吃……萬一不好甩到身上呢?多難看啊。

“就上這個。剩下的拿點餑餑就行,不必準備面或米了。”李薇到底還是順著自己的心意點了。

四阿哥愛跟她一起吃,極有可能是他們兩人的口味相近。

……最重要的是讓她照四阿哥的口味點,她就真不知道怎麼點了。

許照山響亮的答應了聲,轉頭就往膳房跑。

膳房裡劉太監正站在院子當中,看到他腳下飛快一路小跑的進來,叫住他問:“怎麼了這是?跑的跟火上房似的。”

許照山親親熱熱的貼上去喊了聲:“劉爺爺好,我們李主子想要個鍋子。”

“有!都有!”劉太監笑的跟彌勒佛似的,招手喊來個小太監領許照山進去,還囑咐道:“好好侍候你許哥哥!可不許耍滑頭!”

小太監笑嘻嘻的:“我哪裡敢吶!”腰一弓,“許哥哥您往這邊走!弟弟給您瞧著路!”

看著這兩人的背景,劉太監長出一口氣。李格格既然主動來要東西了,想必四阿哥那邊也快沒事了吧?

最近四福晉整治的新規矩他們這邊也聽說了,如今想打探點什麼可難嘍。

倒是聽說又有了一個武格格,只不知道能耐如何啊。目前還看不出什麼來,想來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人物。

劉太監掏出鼻菸來嗅了一口,忙捏住鼻子忍住一個大噴嚏,兩眼一酸,憋出兩泡淚來。他掏出帕子擦擦眼,張嘴打了個大哈欠。

這人啊,有了底氣,總免不了寵愛自己。他打進宮起就在膳房裡侍候,見過的主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凡受寵的,就不樂意用膳房配的膳,喜歡自己點個東西。等沒了這份底氣,不必他們給臉色,人家自己就不敢張這個嘴了。

打從四阿哥搬進阿哥所後,只有這個李格格喜歡要東西,東點一個西點一個,還喜歡指手劃腳,吃個烤羊肉不要花椒,他只好交待廚師先把花椒炸出油來,再用這油淹羊肉——不然缺了這一味兒,回頭吃不好了又來鬧,他可不想去試試主子們的脾氣。

吃個青菜,要開水燙過後瀝幹水,用底油炒香蒜末就離火,菜放進去一拌再一調味就行。她這麼說過後,劉太監帶著師傅來回炒了七八盤才品著差不多了,給她送去。

但劉太監還就喜歡李格格這樣的,這樣的主子看著是難伺候,可像四阿哥那樣給什麼都沒意見,吃的好不好也沒意見的,才讓他害怕。

萬一什麼時候惹到他了,小命都丟了的時候還不知道是怎麼死的,進了閻王殿也是個糊塗鬼啊。

而且,有了李格格,他不就知道四阿哥的意思了嗎?

之前李格格好長時間不來叫膳,他還替她小擔憂了一把。如今看來,還算平安。

膳房裡也都有個利眼,見許照山被個小太監領著進來,大師傅的臉就笑成了一朵花了。要什麼都行,怎麼吃您吩咐!許照山順順當當的就把差事辦完,可他吩咐完了卻不敢走,就這麼等著大師傅切肉,那邊洗菜的、切菜的,準備鍋的,挑不出煙又沒味還能燒的好的碳的。他這邊轉轉,那邊轉轉,順便給這位幫把手抬個菜筐,給那位搭個手遞個盤子。

別人要嫌他吧,他一張嘴還能說出個三四五來。

原來是個行家啊。

一個正切絲的師傅問他:“怎麼?你是打算幹這個?在主子身邊侍候多好,何苦幹這種髒活兒。”

許照山在旁邊緊緊盯著他的手勢,一手自己虛比劃著,道:“主子身邊的能人太多,出頭不易,我也要多學著點才行啊。”他總不能做一輩子的提膳太監吧?現在年輕還看不出來,三五十以後呢?

多學一手,日後也多一條路。

師傅聽他這麼說,也是一嘆,道:“你要實在想學,在這裡看是看不出來的。回去自己想辦法練練吧,練的差不多了,再想辦法拜個正經師傅學。別想著能學成個全才,要麼專精一味,要麼,你就當個點膳的也行。樣樣都能說出個七八分來,也夠你出頭了。”

這師傅也是實心教他。許照山仔細一想,還真是。他在主子身邊,專精一味的話,主子總有個吃膩的時候。要是樣樣都懂一點,不求多專精,樣樣都能學個七八分,哪怕只耍嘴皮子呢,也是個門路。

他也就歇了偷學手藝的心,轉頭開始看人怎麼擺盤。這倒是個實在手藝,李格格好吃點心,他學會這個立刻就能得著好兒。

各色東西準備好了八成,只剩下肉還沒片,這個等李薇那邊叫膳了,他們這邊現片才能好吃。

許照山盯著東西放到一邊擺上籤子,又給了小太監二兩銀子讓他盯著千萬別讓人給換了菜,才放心回去了。

小太監拿著二兩銀子喜滋滋的跑去找劉太監,倒讓劉太監在頭上拍了一下,“你個沒眼色的。算了,拿了就拿了,囑咐你的差事可要辦好!別收了銀子還不辦事。”

小太監本來打算銀子收了就顛兒去,見劉太監這麼一說,就真的回去站在那裡盯著了。有人要東西見這裡有現成的就想拿,被他一個個的給轟走了。

一直盯到許照山再來,大師傅快刀片了五盤子肉,拿膳盒裝了,好好的給許照山送回去了,小太監才松了口氣,一邊抹著頭上的汗,一邊心道:這二兩銀子拿的真累啊。

四阿哥這兩天可以輕閒輕閒,他在書房裡看了一會兒書才到李薇這裡來。

屋裡已經點上了燈,李薇剛福下身他就把她扶起來,目光在她的頭上的桃花簪上打轉,笑問她:“這簪子可喜歡?內務府剛送來的,我瞧著就這個還算勉強能入眼。”

拉著她的手,兩人坐到榻上。炕桌一早就搬開了,靠著大迎枕,四阿哥一手摟著她,一手握著她的手,柔聲道:“這些日子沒來看你,都是外面的事太多了。”他捏著她的下巴輕輕抬起,看著她水靈靈的眼睛,湊到她腮邊深深一嗅,輕聲道:“想我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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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薇眼角掃到見屋裡都沒人了,大膽的迎上去親在他嘴上,“想,白天夜裡都在想,夜裡想的厲害。”

四阿哥笑了,“好甜的嘴兒!可見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以前這種好聽話可少見的很。”

李薇摟著他,整個人往他懷裡鑽,四阿哥的手在她背上撫摸著,低頭在她額頭鬢邊親吻著,跟著滑到她耳朵上咬了一口,輕輕呵氣道:“別急,昨晚上不是弄過了?你這是小母貓叫春兒了?”話音未落,他的手從她的背上滑到了她的屁股底下,包住她的大半個屁股往上猛的一提。

李薇整個人往上一竄,被他抱個正著,仰面躺在了他的懷裡。

他一手攬著她,一手開始解她領口的盤扣,一邊柔聲說:“這衣裳是新的?跟這根簪子倒是挺相配的。”

說著,釦子就解完了,她胸懷大敞,露出裡面特意換的茜素紅的紗肚兜,兜著兩個小乳,中間的深紅繫帶系的緊緊的,拉著兩個小乳往中間撮成一道深深的乳|溝。

他低頭湊到胸口深深嗅了口,咬著繫繩慢慢拉開,繫繩一鬆開,兩個小乳瞬間跳了兩跳,紗肚兜往下滑到小腹上。

“庫裡還有新的絹和緞子,你做幾件新的穿,這個穿了恐怕著涼……”狀若關懷的話說完,後面他就不再說話了。兩人就在榻上,她解開衣服,他撩起袍角,脫了褲子,急風驟雨的來了一場。

李薇還要去親他的嘴,他讓開,喘著道:“你……都把我的舌尖吸破了,今天你家爺吞了一天的飯,熱茶都不敢喝……”一邊說一邊把她的腿往外掰。

李薇只好去撕他胸口的衣裳,從左邊撕開盤扣扒掉一個小口,露出他胸口的乳|頭,一口叼著吸起來,他倒抽著冷氣卻騰不出手來,只能用力頂她,他頂一次,她使勁吸一口。

結束時李薇也忍不住跟他一起吼起來,一個高聲一個低沉,他放開她的腿伸手過來捂住她的嘴,總算能喘均氣的道:“小東西,還不到睡覺的時辰呢,你是想讓外面的人都知道你侍候了我一回?”

他放開手起來,先扣上被她撕開的袍子,大概胸口也被她咬得重了,他扣上前還特意看了眼胸口,轉頭又捏著她的下巴道:“讓我看看你的牙,利成這樣!”罵完卻沒生氣,笑著在她的腮上擰了一把,“我看你是饞肉了,讓他們上大盤的肉,吃完了看你家爺再怎麼料理你!”

等李薇叫人,外面的人才敢進來,打水洗漱折騰一通,再叫膳。

鍋子上來,四阿哥看到大盤的牛肉就笑,還特意看了她一眼。風捲殘雲般,五盤肉吃得乾乾淨淨。漱口飲茶後,四阿哥還練了半個時辰的字,兩人才上炕歇息。

炕已經燒起來了,拉上帳子,兩人在炕上大汗淋漓的纏成了一團。四阿哥怕她再上嘴,把她調過去從背後來,從頭到尾不許她轉過來。

李薇逼的沒辦法,意亂情迷之間先是開始喊四爺,之後就開始喊胤禛,長一聲短一聲,又哭又叫。

胤禛讓她叫的發急,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按在她的腰上,下面不停的進,上面伏在她耳邊咬牙切齒的罵:“你是真不要命了?快住嘴!”

李薇咬著他的指頭哭,嗚嗚咽咽的還是喊胤禛。

胤禛閉著眼睛屏住呼吸按住她猛然大力抽|插了二十多次,射出來後騎在她身上,半天沒說出話來。

李薇從剛才就一直哭,兩隻手死死拉住他的手,不停的親咬他的手心,咬得他酥酥麻麻的。

最後,胤禛長嘆一口氣,躺下來把她拉到懷裡抱著,拉過被子來裹住她,額頭頂著額頭的看著她。等她回神看過來時,他親了她一口,嘆道:“傻姑娘,在屋裡我可以由著你,但在外頭你若是露出一點來,福晉是會恨死你的,到時候你怎麼辦?”

他把她往懷裡抱的更緊一點,輕輕摸著她的頭髮說:“把你的心思藏在心底,跟誰都不要說。”

這個名字,你也不能再叫。

這句話,胤禛在嘴裡含了半天還是吞回去了。

算了,她若只在被子裡叫,也就他一個人能聽見。

已經來了兩次,今晚他本來不打算縱慾,但這時卻想狠狠的弄她!他揭開被子,就這麼壓著她又來了一回,做到一半時覺得看不到她的人沒滋味,抬起她的一條腿扛到肩上,讓她側躺著動起來。

她雙臂環胸,彷彿害羞起來。

他反倒來了興致,一邊動一邊去拉開她護胸的手,故意要看她的胸,做到最後時不知怎麼回事,他居然在她的屁股上狠狠打了幾巴掌。

打完看她迷茫不解委屈的樣子,本來想說兩句軟話安慰一二,卻壓到她身上,在她嘴上狠狠咬了一口,得意的笑道:“你昨天咬了我,今天我也咬你一口。”

他還拉開她的手做勢要咬她的胸,卻不見她躲,以為她還沒回過神來,索性含住她的胸口仔細品了一番。

待把兩邊都吸到通紅,四阿哥才覺得剛才那股像發瘋一樣的勁兒過去了。

他深吸幾口氣,拉過被子從頭到腳嚴嚴密密的遮住她,才叫人拿熱水進來洗漱。

照樣還是凌晨三點起來,站在那裡讓宮女們侍候著穿上衣服時,四阿哥理著袖子對蘇培盛道:“庫裡新送來的絹紗緞子,你看著一樣給你李主子挑幾匹來,讓她裁幾件新衣裳。”

蘇培盛這次趁著他用早膳就叫來張德勝吩咐了。

張德勝苦哈哈的又一大早的跑正院去,心裡道:還是李主子厲害啊,一次就得個簪子,再一次就再得幾匹布。這回可不比簪子那麼小一個也不顯眼,師傅的話是一樣挑幾匹,七八樣加起來可要堆成座山嘍。

不過,這也是四爺自己的東西,愛賞誰賞誰,眼氣的都跟李主子學不就成了?侍候好阿哥爺,要什麼沒有呢?

他一路小跑進了正院,大嬤嬤開了庫房,挑顏色鮮亮不違制的,粉紅嫩綠淡紫,既襯那位李格格的皮子,又合她的阿哥爺的眼的料子,痛痛快快的搬了小二十匹出來。

張德勝苦笑,又叫了兩個小太監幫著他扛走了。

正院裡,這次福嬤嬤可沒辦法瞞了,新進的料子,小二十匹呢,誰看不見呢?

“福晉……”她為難的道。

福晉平靜的道:“嬤嬤,眼皮子別太淺了,她是能陪著四阿哥進宮領宴還是能拜祖宗時站在我前頭?不過是個格格,四阿哥要怎麼寵都是他的事,我不能替他寵,但我也不能故意敗他的興致。不然,看笑話的人多著呢。”

福嬤嬤沒話了,細想想,福晉說的也對。

可她又道:“這麼偏著這一個,那兩個不平了鬧起來怎麼辦?”

福晉這回笑了,慢條斯理的:“李格格能得四爺的心是她的本事,不服的只管跟她學去。學又學不會,比也比不過,這種人哪裡還用嬤嬤來操心?就是我也看不在眼裡。”

李薇起來時,除了擺在西廂的那十八匹新料子,玉瓶還有個留言讓她驚訝的合不上嘴。

她剛爬起來時,玉瓶就伏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四爺說,他今天還來,讓您……乖乖等著他。”

vip章節13第12章

聽到四阿哥充滿邪魅狂霸跩的留言,李薇沒有感動,反而內牛滿面。

昨天晚上藉著ox,她痛快大膽的發洩了一通這段日子來陰鬱憋屈的心情。差點被當成小炮灰,離死只有一步之差,被杖斃的那個小宮女的死相在她的心中無數次替換成自己的臉。

她真的壓力很大啊……

但就算是當著貼身宮女的面她也不敢露出絲毫端倪,發燒拉肚子是身體反應,她本人除了安靜點、沉默點,連淚都沒當著人面掉一滴。

在當時,她� ��一的念頭就是要能撲在媽媽的懷裡大哭一通就太幸福了。

但現在她的身邊除了宮女太監,就只剩下一個在床上對她熱情萬分,床下讓她連撒嬌都不敢的四阿哥。

孤家寡人……李薇從沒這麼深刻的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害怕的她昨晚真的有那麼一刻,生出了‘愛誰誰!姑奶奶就瘋一次!’的豪情,但對著四阿哥到底還是在最後縮了,只敢喊他的名字,沒把後面的話全倒出來。

胤禛!我恨你!胤禛!你們一家全是混蛋!!!

好吧,她只是把四阿哥當出氣筒了。

兩人在床上的時候怎麼瘋都行,她本來以為早上起來四阿哥必定要大怒的,不大怒也要小怒一回啊。可看著廂房裡堆滿一張榻的新衣料,再聽玉瓶傳來的話,細品裡面的味道……

貌似……四阿哥不但沒生氣,還挺滿意?

李薇內牛,四阿哥,怪不得人都說你悶騷,看你的硃批就知道了,你果然喜歡這一口兒嗎?

可惜昨晚她那麼狂野是有原因的,以後大概不能常常狂野給你看了。

發洩一通又沒引來神馬嚴重後果,讓李薇頓生‘好幸運!’光環,前段時間積攢的鬱氣一掃而空,四阿哥的偏愛讓她對自己又重拾了信心!

迅速滿血滿藍原地復活還沒掉級!

李薇心情甚好的想起紅樓夢中很著名的點心:棗泥山藥糕,她現在終於有心情享受美食了。叫來小許子,讓他拿著銀子去膳房要東西。

許照山揣著銀子到了膳房,小太監昨天剛收了他二兩銀子,雖然嫌賺的辛苦,但誰不愛銀子呢?一見他就迎上來,笑眯眯的親熱道:“許哥哥來了?您辛苦!主子們想要點什麼啊?您只管吩咐!小的一定給您辦的妥妥當當!”

許照山開始跟著趙全保提膳時,已經是李薇疑似失寵的時候,說實話他還真沒被膳房的太監驅奉過,也沒感受過李薇受寵時玉瓶受到的待遇。

所以他就直接跟這個小太監說了。

“棗泥山藥糕?”小太監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做出一副為難相兒來,“這道點心倒是梁師傅做的最好,可他現在正忙著做餑餑呢,怕是抽不出空來啊,要不,您下午再來?”

別啊,許照山雖然才進屋侍候沒多久,可也早知道李薇的習慣,她現在要的東西,一般中午前最好就能看到,午膳後就要吃的。雖然沒見過李薇罰人,但以前玉瓶來時都能把東西拿回去,換成他怎麼著也不能差勁不是?

於是趕緊好弟弟親弟弟叫了一通,又塞了五分銀子給小太監——大頭他要給做點心的大師傅留著才行。

五分銀子雖然不算多,但也夠不少了。小太監只是拿個攔路錢,又不是要故意跟許照山不對付?好處到手就痛痛快快的帶他去廚房了,到地兒了讓他站在門口,他進去找大師傅說。

梁師傅聽了要的點心,也沒多問就點點頭,小太監這才把許照山叫進來,梁師傅收了銀子,許照山千恩萬謝,說定來拿午膳時一塊拿走才放心回去了。

等他走後,梁師傅吩咐幫廚的小太監挑山藥、去皮、切段上籠蒸熟,再挑半斤紅棗出來,去皮去核,另外還要去庫裡領白糖。

開了白糖的條子,一事不煩二主,領著許照山進來的小太監拿著條子去找馬太監了,馬太監拿過條子看看,拿出鑰匙讓人去庫裡稱白糖,一邊隨口問了句:“這是哪個院裡主子要的啊?”

小太監笑眯眯的道:“四阿哥院裡李主子新提拔的小許子來要的。對著梁師傅千求萬告,午膳時就要拿過去呢,這不,梁師傅先開了條子,打算一騰出手來就做呢。”

馬太監一怔,坐著思量了一會兒,拿起條子起來,叫上小太監去了劉太監的屋子,小太監還糊塗著,心想:稱二兩白糖還要找劉爺爺點頭?難道許照山的主子身份太低,不能要點心?

亂七八糟想了一通不解。

劉太監掃了一眼條子,對馬太監道:“你去盯著,記得讓他們把糖篩兩遍。”

等馬太監出去,劉太監細細盤問了小太監一遍,然後滿意的放下條子打發小太監出去。小太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過了一會兒,他居然看到劉太監去了廚房,跟梁師傅交待了好一會兒。

他交待過後,梁師傅把做到一半的餑餑放下交給徒弟,洗乾淨手去做那山藥糕了!

小太監下巴都掉下來了,心道:難不成這許照山是劉爺爺的親戚?怎麼這麼照顧他?

他心裡這麼想,等許照山來了就前後圍著轉個不停,不但把昨天加今天的二兩五分銀子全還回去了,還多拿了一碟雙色荷花酥放在膳盒裡,口口聲聲這是他孝敬他許哥哥的。

把許照山險些哄的找不著北,等他回去後,一邊把膳盒給玉瓶和玉盞,看她們擺膳,一邊不解的把這事拿來請教玉瓶。

玉瓶習以為常,輕哼道:“你不知道他幹嘛這麼狗腿是吧?等著瞧吧,日後狗腿的多著呢。”言罷,挺輕鬆的帶人抬著膳桌進去了。

留下許照山在那裡品味她話裡的意思,頃刻之間,許照山明白了!一瞬間他激動的臉龐紅亮似火。

能跟著一個讓人連身邊的太監都要巴結的主子,那簡直就是撞大運了啊!

他透過窗戶,能看到屋裡坐在榻上的李薇,她正傾身看著膳桌,面露微笑,玉瓶在旁邊正把那盤棗泥山藥糕擺到她面前,再遞給她一雙銀筷。

許照山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簡直想鑽到屋子裡去聽一聽格格喜不喜歡這盤點心。

膳房進的這道棗泥山藥糕做成五瓣花的形狀,小小一個嫩白可愛,棗泥的餡填在裡頭,山藥的皮子半透明,隱隱透出下面的紅色來。

李薇剋制著僅僅嘗了兩個,大概盛名之下其實難負?就一個感想,這棗泥肯定是現制的,甜中透酸。

但放下銀筷後,嘴裡品著那貌似不起眼的味道,卻總是忍不住想再吃一個,再吃一個。一會兒不知不覺間,她把那一盤都吃完了。

完了,正餐沒吃,先填進去一碟點心。

她自己吃滿足了就想起四阿哥,要不要小小的拍個馬屁?

拍吧,拍老大的馬屁不丟人。

她叫來玉瓶,讓她再拿銀子給許照山,晚點的時候再上一份棗泥山藥糕。許照山一聽到訊息,飯也不吃了,碗一放就拿上銀子往膳房去。

劉太監正等著他呢,一見他來,親自接待,笑眯眯的聽許照山複述李薇班門弄斧的種種要求,一點都沒有不耐煩,然後再親口叫人好好的把許照山送走,連他捧出來的銀子都推回去了。

小太監巴結著把許照山送出膳房,親熱的好哥哥親哥哥以後要多關照弟弟,你看咱倆長的這麼像,說不定以前還一個祖宗呢。

許照山瞧瞧小太監瘦小的個頭,再看看自己長不高的個子,心道是像,咱倆就個子像。

做山藥糕的梁師傅苦著臉,道:“做成麻將的樣子不難,但半糖……劉爺爺,山藥那個味沒糖怎麼吃啊?”回頭送上去吃著澀了,他的腦袋還要不要?

劉太監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安慰梁師傅:“主子的意思大概是不要太甜的,你多做幾樣,咱們都試試。”

梁師傅一抹臉,喊幫廚的小太監都來削山藥皮,挑棗做棗泥,劉太監喊來馬太監去開條子拿白糖,梁師傅把白糖小心翼翼的一份減一錢分成了七八份,一邊擺著糯米粉,隨著白糖的減少,酌量一份多加半錢到一錢。

沒了白糖,總要有別的來調和山藥的口感。

閒著沒事幹的小太監都叫過來試味,可他們吃到嘴裡卻哪個都說好吃,問哪個最好,幾乎全都指著糖份最多的那份。

梁師傅再抹一把臉,端著山藥糕找上了劉太監,“劉爺爺,您給試吧,這群小的肚子裡沒油水,吃不出味兒來。”

他言下之意,自然是說李格格肚子裡油水太足才會出夭,嫌點心糖多了。

於是,劉太監把大廚們都喊來試味兒了,不求他們說出好不好吃來,口味這東西人跟人不一樣,只要他們吃出哪一份最協調。

結果指出來兩份,一份是七分糖,一份是三分糖,三分糖那個有個專**鴨的大師傅說:“吃起來跟饅頭差不多了,能配上粥當飯吃。”

梁師傅內牛滿面。三分糖的糯米粉加太多,可以改個名叫糯米棗泥糕,山藥?哦,那是加進去豐富糯米粉口感的。

劉太監大手一揮,梁師傅做了兩份,一份七分糖,一份三分糖。做完他抹了把額頭上的汗,一下午什麼都沒幹,光做這個了。

做好後,生怕再有什麼問題的梁師傅不等許照山來拿,趕緊讓人給送過去了。兩碟還特意放了籤子標上名字,第二份三分糖的,梁師傅思量再三,還是標成糯米棗泥糕,標成山藥的他虧心……

李薇看到時就以為糯米那碟是膳房多給的。

下午,看著快到四阿哥回來的時間了,李薇決定今天要是四阿哥不來,她就把點心送到書房去。

她總有點忍不住想為他做點什麼。更不安的想他早上走前雖然那麼說,可下午說不定就改主意不來了呢?

於是,她就不停的從妝盒裡拿出懷錶看時間。這表還是福晉進門前,四阿哥拿給她的。她看著表又發起了呆,玉瓶看到她這樣,躡手躡腳的躲出去。

堂屋裡的玉盞抬眼看看,低頭繼續剝松子。

外面的玉煙看到玉瓶出來,使了個眼色,兩人拿著絲線一邊分線,一邊小聲說話。

玉瓶道:“格格這樣,看著實在讓人心疼。”說著她朝武格格那邊看了眼。

玉煙雖然是背對著武格格那頭,卻接話道:“憑誰都能跟咱們格格比不成?那一個兩個的,抵的過咱們格格一根指頭嗎?”

李薇的宮女們對她的信心倒是充足的很。她們旁觀者清,從李格格進阿哥所就在她身邊侍候。親眼看著宋格格不敵,福晉鎩羽,四阿哥就是喜歡她們格格。

這個武格格也就是碰上好時候,一邊剛進門,四阿哥總要新鮮幾天,剛巧她們格格又身上不好,才顯得她風頭正盛。

如今格格剛好,四阿哥就連來兩天,好東西不停的往她們格格屋裡搬。

“現在咱們只管瞧著,”玉煙壓低聲道,“我看,那邊坐不了幾天就該來找咱們格格了。”她朝後面武格格處一眨眼,跟玉瓶兩人咯咯偷笑起來。

四阿哥從上書房出來後,沒回阿哥所,而是直接去了太子那裡,蘇培盛過一會兒讓人回來傳話,說太子留飯,四阿哥就不回來用了。

李薇本想讓人把山藥糕送到書房去,被玉瓶攔下道:“四阿哥又沒說不來,這東西過了夜就不能用了,萬一四阿哥回來就過來歇了,不是白費了您的心意嘛。”

平常拿回來的點心,格格總是不一會兒就吃完了,看這特意留著的,肯定是給四阿哥預備的。

一直快到四處要閉宮門了,四阿哥才匆匆回來,果然就像玉瓶說的,直接到李薇這裡來了。他一進院,蘇培盛就帶著人趕緊去膳房提熱水了,屋裡人人都忙碌起來,拿替換衣服的、準備洗漱的,等等。

李薇捧了碗熱茶給他,四阿哥接過後,吹兩口不急著喝,先問她:“你這裡的糖和點心還有沒?拿點過來。”他在太子那裡被太子勸膳,從頭到尾頂用的沒吃幾口,反正他也不是去吃東西的。用完又陪他在書房寫了半天的摺子,餓到現在就喝了兩碗茶。

“有,有,我下午剛要的兩碟子點心還沒動呢。”李薇趕緊去端。

倒是四阿哥聽了她的話一怔,下午要的兩碟點心現在還沒動?端來一看,他就笑了,方方正正沒一絲花紋的點心,一看就知道是給他準備的。

四阿哥累了一天,這會兒看到李薇拿來的點心,心情愉悅的拿起銀筷挾了一塊細品,不一會兒,兩碟子點心全進他肚子裡了。

李薇這才後知後覺,“四爺,您餓了吧?膳房現在肯定還沒熄灶呢,叫他們給您準備點東西吧?快的很。”

“不用。”四阿哥肚子填了七八分飽,滿足的舒了口氣,捧起茶來慢慢喝。他從太子那裡出來,一回來卻趕著叫膳,這不是明擺著說在太子那裡沒吃好嗎?

熱水來了,兩人洗漱後躺下。

帳子裡,四阿哥摟著她,兩人擠在一個被窩裡。他摸著她的頭髮道,“今晚不弄你,歇歇。要是還想要,爺明天給你。”

他拿話臊她,明擺著說她昨晚太狂野了。

她羞紅了臉,喃喃喊他:“四爺……”仰臉湊上去,兩人纏綿的接了個長吻,口舌交融,她含著他的舌頭沒夠的吸咬。四阿哥不得已兩隻手握著她的腰往外拔,好不容易被她放開,她一看,他臉通紅,喘道:“小東西,你是妖精變的不成?爺的魂都快被你吸出來了。”

說完低頭罩住她的嘴,把她壓在身下狠親了一通,把她也親的喘息不止才罷休。

親完,他在她後背拍撫了一陣,哄道:“睡吧,你家爺累了一天了,乖啊。”

屋裡變得安靜下來,玉瓶和玉盞悄悄在堂屋留了燈,然後都退出去了。站在外面的寒風中等到凌晨三點,蘇培盛過來,她們才回小屋跺跺腳,灌兩碗熱茶暖暖,再趕緊出去侍候四阿哥早起。

李薇也跟著一道起來了。

四阿哥使眼色讓其他人退開,由著李薇服侍他穿衣,她給他系腰帶時,他低聲在她耳邊笑道:“怎麼今天不睡了?”

說完,手在她下巴那裡溫柔的摸了兩把。

以前那是讓你折騰的!再說,怎麼可能折騰完凌晨三點再起來?她又不是鐵人。

但看四阿哥每天都是凌晨三點起,她就特佩服!皇阿哥神馬的果然不是一般人幹的了的。

她眨巴眨巴眼,特崇拜的看著他,讓四阿哥在她腦門上輕輕拍了下,“小狗腿。”手放下來時又是從耳根滑到脖子上。

讓李薇起了一身麻酥酥的雞皮疙瘩。

送走他後,李薇居然挺有精神的,於是回籠覺也不睡了,坐下叫來玉瓶,跟她商量過年是不是給四阿哥送個親手做的什麼東西。

她果然越來越愛他了是吧?

李薇挺滿足的想。愛果然就是要不停的對人好對不對?

玉瓶也很配合,兩人從靴子一路商量到衣裳,小件的荷包腰帶等等等等。玉瓶正要喊玉盞去開箱子,把皮子衣料等拿出來看,玉煙進來道:“格格,武格格看您來了。”

啊?

李薇發現她居然有點緊張。她對著宋格格就沒這感覺,也就當初福晉進門後,讓她時不時的覺得芒針在背,可那是福晉,現在武格格也讓她覺得不舒服了。

武格格進來後,她倒是立刻堆起滿臉的笑。兩人坐著喝茶吃點心,聊聊針線,說說胭脂。李薇愛拿小零碎堆花,做衣裳剩下的邊角料她總捨不得扔,但堆完了又沒機會戴,都攢了一大盒了。

宮女們頭上的東西有數,她說讓玉瓶她們拿去戴或賞人,可沒人敢——主子做的東西拿去賞小宮女?她們可沒那個膽子。主子做的再爛,也是主子親手做的。

現在拿來當個話題挺好,武格格很捧場的當場試了好幾朵,最後臨走前求著李薇拿了六朵走。

李薇笑呵呵的送走了人,回來就有些擔心,親手做的花……這個是不是宮鬥裡被陷害時的常用道具啊?

之後倒是看到武格格常常戴著過來找她,見武格格挺不在意的當平常普通的花戴著,李薇也漸漸放了心。

倒是四阿哥再來時提了一句:“武氏頭上戴的花,我怎麼看著像是你扎的?”

李薇心裡一酸,臉上就露出來了,四阿哥得意的捏著她的下巴:“這就酸上了?讓我試試,喝了幾斤醋。”

兩人親著親著就摟著倒在了榻上,雖然是白天,但誰會這時跑出來煞風景?有人守著門,四阿哥也是剋制著只輕輕來了一次,完事時他喘著道:“你的性子只這一條不好,捻酸愛醋。我能容你在我跟前放肆,那是我疼你,不忍管束你。可你也要長進,在外頭露出來怎麼辦?”

李薇讓他說的沉默下來。

四阿哥從她身上翻下來,“瞧瞧,這又帶出來了。你也跟別人學學,不然你這樣出去讓人看出來,總要吃虧的。”

李薇貼過去,四阿哥順手把她抱到懷裡,見她神色消沉,不由安慰道:“好了,你既然學不會,那就乾脆少出門也少見人。也少得罪幾個人,免得人人都看你不順眼。”

嗯?這話說的意有所指。

李薇可沒發現有人看她不順眼啊。福晉可能心裡有些不舒服,但也沒發現她給她穿小鞋啊?她立刻支起身,追問道:“爺,誰看我不順眼?”

四阿哥看著她,心裡暗罵了聲蠢蛋,“這院子裡誰看你都不順眼。爺幾乎天天都歇在你這裡了,你說誰看你能順眼?”

他把她抓過來摟住,小聲道:“你跟武氏好些也好,她剛來沒根基,正是要求著你的時候。就跟你院子裡的人一樣,有些事她不等你說就會幫你辦了。”

四阿哥這話說的太ooc了,讓李薇都不敢相信!

見她又露出傻樣兒,四阿哥發愁,平時看著也不蠢,但有時就是不開竅。院子裡四個女人,他待她也夠特別了,怎麼不見她有一丁點的自覺?武氏剛來,他連鼻子眼都未必看清,怎麼會舍她而就武氏?

在她眼裡,他待她的情份就這樣不成?

四阿哥嘆氣,不再多說,只提了一句:“你把心放到肚子裡,你的爺是個念舊情的。”

不是等閒什麼人跳出來就能把你從你家爺這裡擠下去的。你家爺也不是喜新厭舊的人。

vip章節14第13章

對四阿哥來說,院子裡的人大大小小的都是他的奴才,不過有些得他意的,有些使著不順手。不順手的自然要調|教,調|教不成再論。得他心意的,就是有些小毛病他也能容得下。

他十一歲開始出精,當月就有奶嬤嬤和主管太監安排的司帳、司寢等幾個大姑姑教導他人倫之事。大概是怕小阿哥們沉迷肉|欲,陪阿哥過夜的大姑姑雖然都是十七八的大姑娘,盤正條順技巧高超,但她們侍候阿哥們時,奶嬤嬤和主管太監就在幾步外看著,免得她們勾引阿哥。

所以,四阿哥在有格格以前,並沒有多喜歡這種事,有時會看到某個顏色動人的宮女,但卻絕不敢動一丁點的念頭。

當宋氏和李氏到阿哥所侍候他之後,他才嘗到了這種事的妙處。兩個格格各有千秋,他與她們相處一陣子之後,自然順從心意跟更喜歡的李氏在一塊更多。

時間長了,他也聽到一些風言風語,也見到阿哥所裡的太監和宮女們蜂湧到李氏那裡去,但最讓他驚訝的是,李氏竟像個傻子似的,不但沒發現那些宮女太監都在拍她的馬屁,連她自己院子裡分來的那些人,她都沒收攏到手裡。

一直只用著一個玉瓶不說,還怕院子裡的人沒活幹生二心。他沒忍住教了她兩句,以為她從此就要開竅了,結果還是老樣子。

福晉進門後,宋氏和李氏都有些退縮。宋氏是天天跑去福晉那裡,李氏開始也跟她去,去了幾次後又不去了,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獻個殷勤都能半途而廢?

這事要放在四阿哥身上,別說只是坐一兩次冷板凳,就是天上下刀子,座上有釘子,他都不會停。

再說,福晉不趁機給她們下馬威,難道還要跟那些侍候她、巴結她的太監宮女似的?連誰求誰都沒搞清,蠢貨。

這點上,宋氏明顯比她看的明白得多。

宋氏有了身孕,福晉都被刺激的開始四處鑽營,想方設法的在他面前爭寵,他一頭吊著福晉,偶爾抽空去看看她,見她就像身處桃花源一樣,對外面的事連一丁點的反應都沒有。身邊的人還是只有那一個。

世上居然真有蠢成這樣的人,四阿哥感嘆。

可老天爺疼傻子。李氏是腦筋慢又糊塗,但因她有寵,自然有人願意替她搭一條通天梯,以求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幸好像她這樣的人也是少數,至少宮裡是難得一見的,所以她身邊的人裡還是有幾個得用能幹的。

那些人漸漸替她把事都管了起來,但四阿哥知道這還不夠。福晉的手越伸越長,雖然現在還不敢伸到他身邊來,可宋氏、李氏和武氏她們卻都在她的手下吃飯。宋氏一向跟福晉走的近,他不必擔心,以她的心思護住自己,平安生下孩子不難。

李氏卻有些為難。幸好武氏還不算太笨,見李氏有寵而她無寵,就想靠到李氏這邊來。

對四阿哥來說,真是瞌睡了正好送來了枕頭。他雖然擔心李氏,卻還不至於為了她去干涉福晉,就是福晉真要擺佈她,他也只能看著,為了一個格格去下福晉的面子,這種事他不會做。

他只能多去看她,多給她賞賜,把寵明明白白的擺在明面上,讓福晉不敢下手。

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有了武氏在,正好能護住李氏。有些事,武氏看明白了,也能提點李氏一兩句。

晚上,兩人歇下時,四阿哥看著李氏轉瞬就睡著了,心中倒是挺羨慕她的腦子的,果然人越聰明越累,看,這笨的一點心事都沒有,睡的多香啊。

四阿哥嘆了口氣,在她平緩的呼吸聲中也很快入睡了。

跟著,四阿哥和福晉就忙了起來。從過年開始一直到十五,兩人幾乎天天都要進宮領宴。阿哥所裡就幾乎家家都在唱空城記,免不了的,剩下的主子裡要有一個出來挑大樑。

別人那裡如何,李薇不知道,她只知道四阿哥這裡,宋格格一早就捧著肚子回去安胎了,武格格就一副‘姐姐,我都聽你的!’的樣子。

蘇培盛跟著四阿哥進宮了,張德勝有什麼事就使人來找她拿主意,而福晉那裡以前很有派頭的福嬤嬤也擺出‘我不存在’的臉,裝不知道!

李薇傻眼了。

開什麼玩笑啊!!她以前表現出很愛管事的樣子了嗎?她又不是鳳哥兒,只嫌攤子不夠大顯不出能耐來。

求拯救!

李薇請張德勝幫忙遞話,因為太忙,四阿哥最近回來就歇書房裡,她見不著。結果張德勝把話傳回來,四爺的意思是她能管就先管著,管不了的去問大嬤嬤就是。

李薇就如同得了尚方寶劍,當天就鄭重的去請大嬤嬤了。她傳話的時候耍了個小心眼,把四阿哥的前半句話省了,只是說四爺說這段日子要辛苦大嬤嬤管一管家了,我們都是小輩,見識短淺,請大嬤嬤辛苦一次,等忙過這陣就好了。

大嬤嬤從小養著四阿哥,怎麼會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他放著院子裡三個格格不用,要個奴婢嬤嬤來替他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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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格格有身孕,武格格剛來,大嬤嬤看著坐在上面的李格格,心裡就知道這大概就是四阿哥屬意接攤的人,可看她這樣,是想找個頂缸的?

大嬤嬤話說的極漂亮:“格格哪裡話?您是主子,咱們都順著您的意思來,您說聲捉雞,奴婢不敢捉只鴨子拿過來。”

李薇被她逗笑了,大嬤嬤繼續道:“……您用得著奴婢,奴婢肝腦塗地,絕無二話。”

大嬤嬤說完,還等著李薇再來個下馬威或神馬的,誰知李薇就歡快的把活都交給她了!話說的非常清楚,張德勝那邊有事只管來回大嬤嬤,這小三進院子裡,大大小小的頭頭腦腦,有事只管來找大嬤嬤。

所以您就只管高臥是吧?

大嬤嬤和站在下頭的張德勝對了個眼神,大嬤嬤略顯無奈的道:“既然格格看得起奴婢,奴婢就暫時頂頂。”

張德勝倒是一出來就噗哧一聲笑出來了,還怕人看見,縮脖子舉袖子抬住嘴,被從後面出來的大嬤嬤一巴掌拍在後脖頸子上。

“哎喲!大嬤嬤!”張德勝被打得往前一栽,趕緊站直了回頭一看是誰拍的,馬上擠出一臉的笑,三孫子似的扶著大嬤嬤回正院了。

大嬤嬤也是個雷厲風行的人,立刻叫齊了各院子裡領頭的發了話,主子們進宮,他們這些人更要嚴守門戶。

“我知道你們在各處都有親,過年的時候免不了出去會會朋友,見見家人。只是如今主子們不在,咱們胡跑亂竄的,衝撞了哪位貴人要怎麼辦?不但是給主子們臉上抹黑,就是自己也要倒黴的。不如先拘束個十幾天的,等主子們的大事忙完了,自然會給大家會親訪友的時間。”

大嬤嬤說完安撫的話,跟著就毫不客氣的定了幾條規矩。

一是除了三位格格院裡每天出去提膳的人之外,其他人不得外出。去提膳的人每天也只能出去兩次,哪位格格臨時想要個什麼點心的,要先來她這裡備一聲。

“放心,像宋格格有身孕,時不時的想用點什麼也是常理,咱們不會剋扣這個。格格們有想要的,只管來說。”大嬤嬤很客氣,其實她怕的是李格格,這位李格格從進阿哥所起就跟膳房槓上了,一天不叫兩回東西就跟身上癢癢似的。

大嬤嬤有些看不上這種愛折騰的,但也清楚這位主子只是骨頭輕,給點小風她自己就能飄上天,年輕不沉穩而已,雖然不討她的喜歡,可阿哥明顯是看在眼裡了。

倒是福晉這樣的,大嬤嬤覺得是個福晉的樣子,可惜阿哥不習慣有人管頭管腳。

二是外院的事,問張德勝,內院的事問她,除他們兩人外,這院子裡誰說的話都不管用。

“覺得奴婢僭越的,等這次事了,奴婢磕頭賠罪。現在只好得罪了。”大嬤嬤這話說的時候,看的卻是福晉院子裡的福嬤嬤。

進宮領宴的事福晉帶的是身邊的貼身宮女,福嬤嬤可能是年紀大,也可能是福晉特意留下來看攤的。

大嬤嬤覺得後者可能性更大。誰知啊……她微微一笑,這事先是便宜了李格格,哪知李格格膽子小又把她推了出來。倒讓福晉的盤算落了空。

福晉跟格格她們用的都是內務府的人不同,她進宮是帶著班底進來的,內務府雖然撥了人來,可福晉也沒讓他們近身侍候。如今內務府分給福晉的太監還只是做些去給阿哥傳話這樣的閒事呢,可見福晉有多信自己人。

可他們這些宮裡的太監宮女也不是好欺負的,於是自然而然就成了涇渭分明的兩邊。宮女和太監們想往福晉身邊擠,福晉自己用的人卻插不進阿哥所的雜務裡來。

這次領宴雖然只是短短十幾天,但只要時機合適,福晉的人裡怎麼著也能顯出一兩個來。福嬤嬤大概就是幹這個的。

大嬤嬤也有些傲氣,福晉不用她,她就只掛一條阿哥庫房的鑰匙養老去。

想起福晉,大嬤嬤就想嘆氣,手段是有,心氣也有,氣勢也足,就是心境差了些,不明白事緩則圓的道理。她既想謀求在阿哥身邊說一不二的地位,怎麼不明白所求越高,頭就要越低呢?

晚上,福晉回來後知道了這事,特地把大嬤嬤請來,道:“這些日子我太忙,沒顧得上家裡,倒讓大嬤嬤勞累了。”

大嬤嬤心道果然來了,跪下道:“奴婢替主子辦事,不敢稱勞累。”

福晉一笑,讓福嬤嬤扶大嬤嬤起來,指著福嬤嬤道:“我這院子裡的事都是福嬤嬤總管,大嬤嬤有什麼不明白的,只管問她就是。”

大嬤嬤衝福嬤嬤笑一笑,對福晉說:“是。”

福晉道:“旁的也都罷了,書房那邊有張德勝看著,這後院裡,李格格和武格格都是規矩懂事的,倒是宋格格現在身子重些,嬤嬤多看顧些吧。”

大嬤嬤再應了聲‘是’,看福晉再無吩咐就退下了。

屋裡,福嬤嬤屏退所有人,跪下道:“都是奴婢辦事不利。”

“罷了,”福晉嘆氣,讓她起來道,“也是咱們盤算不到。”

她和四阿哥這一去宮裡,阿哥所這裡肯定要亂一亂的。大嬤嬤自從她進門就被供起來了,本來她以為出來頂事的應該是李格格,到時福嬤嬤出去做個幫手是剛剛好。

誰知李格格居然把大嬤嬤又挖出來了。

大嬤嬤管事,這院裡的人也跟她處了有七八年了,自然不是李格格或福嬤嬤能比的。現在福嬤嬤就算伸手,估計也管不到什麼了。

福晉看著燃燒的燈火,恍惚了一瞬。然後又把心思拉回來,她本來見李格格平時要東西要的厲害,也能哄著四阿哥賞她東西,對她也算敬畏,是個眼皮子淺又好拿捏的,就算讓她代管幾天也不至出事,還能恰好的讓福嬤嬤插手,又能撇開她……

一石二鳥的好主意,偏在大嬤嬤這裡觸了礁,根子卻是李格格嫌管這幾天都燙手。

福晉搖頭,這下她把福嬤嬤送出去有些生硬了。可若是不趁這個機會,哪裡還有兩個主子都不在的時候呢?何況再拖幾個月,宋格格就要生了,不管男女都是四阿哥的第一個孩子,她就算無寵,也能跟李格格齊肩了。

比起李格格來,福晉更忌憚她。

按按抽痛的額頭,福晉突然想……她是不是太急了呢?眼看著宋格格的孩子就要落地,四阿哥要了個武氏,又拼命的寵李氏。

她的心亂了。

福晉深呼吸幾下,對福嬤嬤道:“這次就算了,最多半年咱們就要開府,到那時方是名正言順。”

福嬤嬤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福晉的臉色,雖然是她奶大的福晉,但現在福晉的威嚴日盛,連她也有些怯了。於是不敢再多說什麼,侍候了福晉安歇就退下了。

回到小房間後,福嬤嬤就著小丫頭提來的熱水簡單洗漱了下,除去釵環和外衣躺下時,她不由得開始盤算起開府後這府中如何安排。雖然她跟福晉商量過,開府後肯定各處舉薦來的人就多了,四阿哥的心意也難以捉摸。

烏雅氏,佟佳氏,還有福晉的烏拉那拉氏,也不知四阿哥會重用哪一族的人。

還有另一件事讓福晉憂心。福晉最近在宮裡聽到一個訊息,說是今年開府,明年可能就要封爵。四阿哥大概能得個貝勒,這雖然是件喜事,但她卻怕四阿哥會立個側福晉來壓制她。宋氏有子,李氏有寵,哪個成了側福晉都是她的心頭大患。

福嬤嬤與福晉商量過數次,若是實在攔不下來,是宋氏好還是李氏更好?宋氏聽話順從,但她膝下已經有了個孩子。李氏受寵,但膽子小骨頭也輕,好對付。兩個都各有利弊。

福嬤嬤輾轉反覆,幾乎沒有睡著就聽到外面福晉起來的聲音,石榴她們提著熱水進去,又要侍候福晉進宮了。

書房這裡,四阿哥也起來了。蘇培盛端來棗泥山藥糕和糯米棗泥糕,就是� �李格格處吃過的那種。四阿哥上次吃覺得挺頂餓,最近書房裡常備這道點心。

為了怕在宮中出醜,早上四阿哥幾乎是什麼都不喝,兩盤點心就這麼生咽下去,最後才喝兩口茶潤潤喉嚨。

蘇培盛把茶碗接過去,小聲的把昨晚大嬤嬤被福晉叫去的事回了。

四阿哥狀似無謂,道:“哦,她是福晉,交代兩句也是應該的。”蘇培盛聽到腰弓的更低,屋裡的太監們都成了木頭樁子,鴉雀無聲。

張德勝站在屋外廊下,敏銳的發覺屋裡氣氛不對,不由得往後退了兩步,以期四阿哥出來不要看到他。

不過怕什麼來什麼,四阿哥出來時,一眼就看到站在門口的他。

四阿哥腳下不停,卻交待蘇培盛回去聽聽他徒弟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回報。他交待道:“宋氏那邊要精心,現在她月份大了,有什麼事讓張德勝盯著。李氏那邊……算了,她一向乖巧,這種時候躲還來不及。”

蘇培盛就錯後一步,使眼色讓張德勝趕緊過來,有什麼話快說。

張德勝就說了兩件事,一是宋氏那邊有個太監拉肚子,請示是不是要挪出去。因為出去就回不來了,以宋格格的性格,也不會專為了個太監開口求人。張德勝物傷其類,有心替這個太監求個情,不必出去就在院子裡治得了。

二是李格格那邊最近連點心都不要了,每天就是兩道膳。這位主子是不是有什麼事不好說?

蘇培盛略一思量,直接道:“把宋主子那裡的人挪出去,你也不動動腦子!那位主子如今可是挺著個肚子的,別說一個不入流的太監,就是你師傅我也要避得遠遠的!趕緊挪,別耽誤!”

至於李格格,雖然只是不叫點心這樣的小事,可蘇培盛卻不敢輕易下結論,只道:“李主子的事,回頭有機會我回阿哥,你先盯著。要是有人不開眼給李主子委屈受,你先處置了。”

說到這裡,已經到了院門口,張德勝站住腳,躬身目送蘇培盛快步趕上前方的四阿哥。

張德勝回去後,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宋格格那裡的太監挪出去。那太監哭的沒了人樣,卻不敢大聲嚎,嗚嗚咽咽的聽得人心酸。宋格格沒開口,只讓宮女送出來二兩銀子。

張德勝親自把人送到內務府,自掏腰包打點了裡面的人,把人送進去後,還不忘安慰他,日後好了還有機會回來。

太監抓住張德勝的手不放,求他有機會多在主子面前提提他。

張德勝心道,我給阿哥提你,他知道你是誰啊?宋格格那邊他就是真提了,宋格格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真敢跟福晉或是阿哥說嗎?何況,你在宋格格那裡也不是什麼離不了的人啊。

這人大概就這樣了,運氣好呢,病好了還能再換個主子,運氣不好可能一條小命就沒了。

第二件事,張德勝先把每天給李格格提膳的太監許照山叫來,閒聊般問他最近格格怎麼樣了?吃的可香?睡的可香?亂七八糟問了一通把人放回去了。

許照山心裡挺美,連書房裡蘇培盛的徒弟都來巴結格格,媽呀,他可要把格格這條大粗腿抱牢嘍!

從根上說,張德勝是不信有人敢給李格格氣受的,再說這位主子心寬著呢,只怕受了氣她自己都未必能反應過來。

難不成是身體有什麼不適?

張德勝坐立不安了,轉頭就去正院尋了大嬤嬤,先是提了宋格格那裡有個太監拉肚子剛送出去,怕宋格格有什麼不妥的,是不是請人過來瞧瞧?

再有就是……順便瞧瞧李格格。

大嬤嬤一聽就知道後面這位主子才是重點,與張德勝小聲問:“那位……怎麼了?”

張德勝把叫膳少的事說了,道:“這位主子不論怎麼說,也是咱們阿哥爺心裡掛著的。真出了事咱們再不知道,只怕不好收拾啊。”

主子生病你們侍候的人居然不知?

大嬤嬤畢竟是個女人,她想的比張德勝還嚴重!

從這位主子承寵的日子來說,說不定就是有了訊息!這才改了口味!她在屋裡轉了兩圈,道:“我去瞧瞧幾位主子吧。”

還是親眼看看才能放心。

最要緊的是,李格格屋裡都是些沒經過事的宮女,格格年紀又小,萬一她自己和身邊的人都沒察覺,真有孩子了再讓這孩子有個好歹……

想想四阿哥那陰沉的臉,大嬤嬤大冬天的出了一身冷汗。

她先去看了宋格格,問了起居飲食,安慰宋氏萬事都不要放在心上,太監已經挪出去了,自然有人好好照顧他,若是宋主子習慣他的侍候,等他好了還讓他進來。

宋格格道謝。從宋格格這裡出來,第二個就是李格格。

一見到李格格,大嬤嬤就把她從上到下打量了好幾遍,但只看臉色形容,倒看不出她是不是有了好消息。若是從四阿哥在這裡歇過的日子算,就算有身孕了也還不到兩個月。

跟著問飲食,大嬤嬤先告罪,說最近嚴守門戶,所以進出不易,誤了各位主子的事。再問最近李格格吃的喝的可有什麼不如意的沒有?

李薇笑呵呵的道:“沒有,都挺好。其實最近宮宴多嘛,膳房的人好像都被叫走了,留下的幾個怎麼做都是那個味兒。”

這才是您不叫點心又吃得少的原因吧?

大嬤嬤出來後又去武格格那邊象徵性的坐坐就走了。可回去的路上想了想,覺得還是慎重些好。就算不是,她慎重了也沒錯。若萬一是,那這一慎重可能就救了不少人的命。

之後,大嬤嬤就藉著宋格格有身孕的事,派了個嬤嬤過去,交待她除了宋格格,李格格那邊也要再三留心。

那嬤嬤姓柳,人卻長的矮胖,年輕時得了個‘柳樹墩子’的外號。

大嬤嬤也是習慣的喊她:“墩子,我可把這兩位主子都交給你了。”

柳嬤嬤抿著嘴笑,點頭道:“我都答應你。只是你也要給我交個底,這兩個裡,哪個才是這個?”她豎起個大拇指。

三個格格,卻只讓她注意兩個,肯定是只有一個才是要緊的。

大嬤嬤笑了,“你還用我提醒?快去吧。”都是人精子,誰蒙誰呢?

柳嬤嬤笑眯眯的去了,先到三位格格那裡都坐一坐,再跟幾個格格身邊重用的人都聊一聊,心裡多少有了數。

到了晚上,四阿哥回到書房,泡腳解乏時終於有時間問蘇培盛早上是什麼事了。

蘇培盛已經知道張德勝把人挪出去了,報給四阿哥也是毫無壓力。再有李格格用膳少的事也徐徐報了。

四阿哥閉目養神,下面有小太監在替他捏腳。

聽完他道:“張德勝做的好,回頭你賞他。宋氏那邊讓大嬤嬤盯的緊些。”

蘇培盛答應著。

然後他睜開眼,也沒說李氏如何,讓小太監擦了腳,起來又換了衣服。蘇培盛趕緊讓人準備燈籠,再去李格格那裡報一聲。

四阿哥一言不發,直接去了李薇那裡。

她還沒睡,躺在炕上望著帳子頂,數著還有幾日四阿哥就不用再這麼忙了。正想著外面突然有聲音,她披上皮袍子起來,喊玉瓶:“外面怎麼了?”話音未落,棉簾子一掀,四阿哥進來了。

李薇的眼睛瞬間就亮了!從炕上跳下來鞋也顧不上穿就要跪下,被四阿哥一把拉住按回炕上。

玉瓶和玉盞侍候著四阿哥脫了衣服,他也躺上來,合上床帳,留了盞燈,兩人就退下了。

在床上,四阿哥躺平後長舒一口氣,在被子裡抓住她的手拉到懷裡,閉著眼睛問:“這些日子沒過來瞧你,過的怎麼樣?”

李薇慢慢貼到他身邊,抱住四阿哥的胳膊說:“我都好,宋姐姐也好。大嬤嬤今天還送了個嬤嬤過來,爺累了,睡吧。”

四阿哥:“嗯。”伸手要摟她,卻一頓,讓她躺平,手在被子裡撫摸著她軟綿綿的肚子。

“這些日子你乖乖的,等開了府,爺給你挑個大院子,嗯?”四阿哥心裡一直盼著她有好消息,明明得的寵愛最多,一直沒孩子反而顯的奇怪。他聽了蘇培盛的話心裡就有種預感,再聽她說大嬤嬤也派了人過來,想必是真有好消息了。

過年時不好叫太醫。四阿哥想著等過了這段日子,第一件事就是請太醫過來看看。一邊想,一邊睡沉了。

李薇看著他睡著的臉,大著膽子湊上去在他嘴上親了一口。親完品品,心道:怎麼是糯米味兒的?

vip章節15第14章

很快,宮內慶祝新年的盛大宴會終·於結束了。從宮內到朝上,所有人幾乎都掉了二斤肉。

四阿哥還記著請太醫的事,這邊不必再進宮,那邊立刻就請來太醫,說是福晉這段時間辛苦了,請太醫瞧瞧。

太醫瞧過福晉,留下兩個保養的方子,說福晉確實辛勞過度,心血和元氣都有虧損,又因為年齡還小,長此以往下去恐怕有礙壽元,讓福晉儘量靜養一段時間最好。

福晉收了方子,送走太醫。福嬤嬤要拿方子去煎藥,福晉把方子給她,卻不打算吃。福嬤嬤被太醫的話嚇壞了,見她不當一回事的樣子,十分不解。

福晉也不跟她解釋就讓她下去了。她心裡明白,太醫的話有一半是真的,更多卻是四阿哥在警告她。她心道,這時不爭,那她什麼時候爭?難道要等到幾個格格都養大孩子,等到四阿哥封了貝勒再爭嗎?

趁著她們現在都沒站住腳,四阿哥還年輕,她才爭的出來。

太醫從正院離開,由張德勝先送到宋格格那裡。太醫號了脈,卻沒有開方。跟著到李格格處,號脈時,張德勝在外面豎著耳朵,過一會兒他聽到太醫笑呵呵道:“格格身上挺好,神元氣足。不必吃藥。”

張德勝卻是心裡一沉,完了,沒有好消息。一會兒回書房怎麼跟四阿哥說呢?想起這個他就腿軟。

從武格格那裡離開後,張德勝帶著太醫去了書房。

四阿哥從太醫請來後就坐著等,茶喝了兩碗,終於把太醫等來了。

太醫一進去就先跪下磕頭,四阿哥叫起,讓座。太醫虛坐下,低頭報給四阿哥一堆壞消息。除了福晉心血虧損外,宋格格的胎心音有些弱,剩下兩個格格倒都是身體康健,就是沒好消息。

四阿哥當著外人的面,臉色倒是不變,也看不出高不高興。等太醫說完,叫賞,然後讓蘇培盛送人走。

蘇培盛趁機顛兒了,張德勝恨不能把自己縮到牆根裡。

四阿哥背著手在書房來回踱步,轉到書架前,拿了本書翻看。張德勝使眼色讓外面的小太監進來換茶,小太監弓著腰舉著茶托盤進來,剛把茶放到桌上,四阿哥終於忍不住氣的摔了手裡的書,他撲通一聲就跪下了,不敢求饒,只是打著哆嗦把頭緊緊貼著地面。

“不知所謂!”四阿哥在罵書。

張德勝木著臉,心裡連喊各路菩薩十八天神佛救命啊!!

摔了書,四阿哥抬腿往外走。張德勝松了口氣,這是找那誰撒氣去了吧?臨走前先去把那小太監踢起來,使眼色讓他快滾出去。然後一溜煙的跑著攆四阿哥去了。

一路看著四阿哥腳下滾著風火輪般進了李格格的院子,門口的宮女太監插燭般跪下磕頭,四阿哥也沒叫起,張德勝也不多事,誰知道一會兒他們主子受了責罵,他們還有什麼好下場不成?

他沒跟進去,就站在門口——傻子才進去找死呢。

隔著一道棉簾子,他聽到李格格蹲福問安,然後沒聽見四阿哥叫起,他心道:這就來了!跟著,傳來的卻是窸窸窣窣換衣服的聲音,李格格再開口也不是他想像中的請罪或哭求,而是說:“爺,您嚐嚐這茶,這是福晉給的西洋茶呢。”

張德勝暗地裡給了自己一巴掌,讓你想看笑話,李格格要是連給四爺消火都不成,她也不可能進來一年多了還是獨寵。看外面的人還跪著,他使了眼色讓這些人起來。只要李格格不倒,他們也倒不了。

屋裡,李薇正說著:“……沒想到西洋那邊也有茶呢。”這會兒英國已經在印度種茶了?

話音沒落,四阿哥把只碰了碰嘴的茶放下,“茶沒泡到時候,換一杯。”

“哦。”李薇趕緊把茶端下去,交待玉瓶好好再煮一壺來,竟讓四爺說出茶沒泡好,太丟人了!

玉瓶跟火上房一樣跑回去重新煮再送上來,李薇笑眯眯的再給四阿哥端上去。

可是,四阿哥這次只是用手碰了下茶碗,就說:“水滾過了,燙手。”然後皺眉看著李薇,一臉‘你好蠢!’的樣子。

李薇這回真要臉紅了,今天這茶怎麼總出問題呢?

趕緊再端下去,交待這次茶要煮夠火候,端上來要七分燙剛好能入口。

茶爐前已經圍了四個人了,玉瓶、玉盞和趙全保,許照山看著水又滾了,玉瓶神情嚴肅的放茶葉,倒滾水,醒茶,過濾,再倒入茶碗,等蓋上碗蓋,四個人居然沒有一個敢端進去了。

許照山咽了口口水說:“要不……我去膳房借個煮這西洋茶煮的好的師傅來?”

趙全保和玉瓶換了個眼色,他們總覺得今天這事不在茶身上。

趙全保道:“先端進去試試。”等玉瓶端著茶走了,他對許照山說:“為保萬一,你現在趕緊去膳房,問問看哪個師傅對這西洋茶有辦法,看能不能請來,就是請不來,也借個他的徒弟來。”

玉盞拿了五兩銀子給他,許照山飛一般的去了。

屋裡,李薇第三回端茶也開始忐忑起來,這回她放下茶碗,輕輕坐在炕沿,先仔細打量了下四阿哥的臉色——實在看不出什麼,於是壯著膽子直接開口:“爺,是不是心裡不爽快?”

話音剛落,四阿哥惡狠狠的瞪過來,眼神的意思就是‘你還敢問?’。

李薇嚇的往後一仰,可想半天也沒找出她最近做了神馬錯事啊?難道是把大嬤嬤拉出來管事這件事?

既然知道是她惹著他了,她就松了口氣。先是慢慢蹭到他身邊,然後伸出手指頭勾住他的袖子口。

四阿哥手一抬,不讓她勾。她就再蹭得近些,上半身快靠到他身上了,摟住他的胳膊,胸口緊緊貼上去,蹭蹭。

“爺……”她軟綿綿叫。

四阿哥低頭慢條斯理的喝茶。

她趴到他肩膀上,抱著胳膊還不算,抓住他的手搖了搖,繼續叫:“爺……爺啊……我的爺……我錯了……”

“哪兒錯了?”四阿哥放下茶碗,心裡本來就不算大的那股鬱悶剛才遛她時就散的差不多了。只是看到她這副‘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邪火又要往上竄。

在他眼裡,她的處境已經是四面楚歌,荊棘滿布,所以他替她打算、操心,樣樣都想好了。偏她自己不爭氣!宋氏才幾次就能懷上,她怎麼就這麼沒用!

李薇眨眨眼,剛要把在現代看到《男友道歉一百金句》中的‘讓你生氣就是我的錯’給說出來,四阿哥卻伸手解開了她領口的盤扣。

嗯?!是不是跳的有些快?

她不明白之前他們有要做這個的氣氛嗎?有**嗎?她有勾引他嗎?他進來的時候也沒看出來‘好想做那個’啊。

四阿哥是在用這個瀉火嗎?

當她被放倒,四阿哥伸手探進她的旗袍底下,把她的褲子脫掉時,她才有‘果然是在發洩嗎’的感覺。

……好時髦哦。‘男人生氣女人用愛和溫柔來化解’這樣的高段位好像不是她拿手的啊。

但李薇也很配合的‘溫柔’起來,她很順從的順著他的手開啟身體,在他衝進來時就算有些疼也沒有反抗,只是腰稍稍一挺,被他抓個正著。

“四爺,我好喜歡……”你。

她無聲說出最後一個字,摟著他細細的碎吻,心裡早把他想像成了小白菜。不知道領宴時受了神馬委屈啊……比如老康偏心啊,德妃偏心啊,十四太受寵他沒人愛啊。腦補完頓時覺得心都疼碎了,抱著他的脖子使勁親。

四阿哥被她親的呼吸不穩,一會兒做出汗來,撕開她的衣服,自己的袍子也撕開甩到地上,把她整個人抱到膝蓋上,一邊動一邊恨的打她的屁股。

她被打的往上一竄一竄的,最後整個人差點立起來,抱著他的腦袋往懷裡使勁按,哼哼:“胤禛……胤禛……別打……疼……”

四阿哥的頭使勁從她懷裡掙出來,兩個人一起倒下來,他騰出一隻手來捂住她的嘴,用力動了十幾下射出來,長出一口氣放鬆下來,把纏在兩人身上的衣服全剝下來扔到地上去,把她翻過去從背後一手捂住嘴,一手掰開腿再插|進去。

許照山拉著個好不容易借來的小太監跑回來,被趙全保攔住,直接把小太監打發回去,然後拉著許照山回到小茶房。

許照山經過的時候看到玉瓶和玉盞像門神一樣守在門口,馬上明白裡面是怎麼回事了。他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腳下輕快的跟趙全保走了。

屋裡,四阿哥第二次也是匆匆就結束了。本來就是白天,他也沒打算來做這個。等他結束,李薇卻正到要緊的時候,兩條腿鎖的死緊不許他出去,“不要……別走!嗯……”

四阿哥低頭堵住她的嘴,一手抓住她的胸,一手伸到下面,一邊不停往前頂,一邊按住小豆豆用力的揉,一口氣把她送上天。

等李薇撒開手大喘氣時,他拉過被子蓋住她,翻身披上袍子叫人端熱水。

直到兩人用過膳,四阿哥回書房後,一場生的奇怪,結束的更奇怪的氣就這麼過去了。書房裡,書桌上是鋪滿一張桌子的貝勒府的堪輿圖。這裡原來是前朝太監的官房,佔地多,各處房舍都是高簷、高梁。

他初封大概也只是貝勒,這樣的府邸他住是違制,所以內務府最近正在加緊改建。從拿到圖紙後,他就一直在這張圖上設想他的府邸會是什麼樣。小到一棵樹,大到一個院子。只是現在還不能出宮,等天氣暖和了,他一定要常去看看,免得內務府的人敷衍塞責,馬虎行事。

整個府邸是南北結構,前面肯定是他的書房和前院,他還打算把旁邊都留給他的阿哥們。想起福晉,他就決定以後有了阿哥全都要在三歲後挪到前院來。

後面的第一個大院肯定是留給福晉的。

而李氏的住處,他原定是放在與書房隔著一道牆的一個院子裡,可那院子旁邊就挨著一個池子。從李氏的八字看,她不宜與水太近,可附近也沒有更合適的地方了。

等太醫的時候,他還在猶豫要不要給李氏再換個院子,這會兒,他卻在紙上記下要把那池子給填起來,改到花園正中央去,正好可以挖的大些,養些魚和藕,夏日也是個乘涼的去處。

填了池子的地方就移一棵樹,枝繁葉茂,也旺一旺她的子女緣。

前段日子的忙碌讓四阿哥打算今天好好的輕鬆一下,他沒有讀書,也沒寫摺子,而是把時間全花在了那張堪輿圖上。

由李氏想到孩子,跟著就想到正懷著孩子的宋氏。

四阿哥端起茶碗,宋氏的性子不成,等孩子生下來,不管是格格還是阿哥,都抱到福晉那裡去養。福晉的性子雖然強硬讓他不喜,但他的格格和阿哥性格強硬些才好。若福晉養得好,過上兩年也可以讓她有孩子了。

若是養的不好……

四阿哥沉吟起來。他嘆了口氣,武氏如何還看不出來,那三個,福晉太剛硬,宋氏太沒脾氣,李氏太蠢,要是她們三個能互相和和就好了。

福晉跟宋氏學學,李氏跟福晉學學。他就什麼心事都沒有了。

暢想了一會兒,四阿哥無奈的放下已經涼的茶碗。算了,多想無益。何況要是李氏真有福晉一半性子,這後院就更熱鬧了。

想來想去,竟然發現李氏現在的樣子是剛剛好。這讓四阿哥的感覺更複雜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蘇培盛進來小聲問他一會兒在哪裡歇?

四阿哥站起來道:“去你李主子那裡。”

李薇這裡,剛剛趁著膳房做燒灶做飯,要了熱水洗了個戰鬥澡。這會兒正坐在香爐旁邊,讓玉瓶給她擦頭髮呢。

一看她這自在的樣子,四阿哥最後一絲不甘也飛了。她自己不難過,不著急,就這樣也挺好的。

坐下用完膳,兩人坐在炕上,四阿哥把五、六月份就要搬出宮的事跟她說了,還說了以後的府邸是什麼樣。

“給你留了個大院子,跟爺的書房就隔著一道牆,到時開個角門,出來進去都方便。爺去看你也方便。”他揉著她的手溫和的說。

“院子裡還要移棵樹進來。你喜歡什麼樹?”四阿哥難得想找人分享一下有新府邸的興奮與快活,於是很有心情的問李薇的意見。

中二期來的很晚的李薇道:“櫻花樹?”

四阿哥:“……”是想以後自己摘櫻桃?認真的四阿哥真的開始思考去哪裡移栽一棵夠年頭的櫻桃樹,還有,栽的活嗎?

李薇一見他這樣就知道自己又犯蠢了,趕緊改口:“其實桃樹也很好。”這個樹種貌似普通的多。

四阿哥明白了,反正是能結果子的樹。那就移一棵石榴樹好了。

“那你的院子裡再栽一架葡萄,日後你想吃了,在自己院子裡就能摘來吃。”他摸摸她軟綿綿的下巴,哦,成雙層的了。

李薇聽到院子裡還有一株葡萄時眼睛都亮了!搬出宮去真是好啊,宮裡就不能在院子裡栽葡萄。本著好奇和禮尚往來,再加上此刻的四阿哥看起來好好說話的樣子,她壯著膽子問:“爺,您的院子會是什麼樣的啊?”

她大概這輩子都看不到四阿哥的書房會是什麼佈置。

嫁給他這麼長時間她也看清楚了,正院是福晉的居處。四阿哥真正的‘家’是他的書房,從來不許人進。大概福晉能去吧,她是不可能了。

現在她對他越來越好奇,好奇到想親眼看看他住的地方是什麼樣的?他喜歡什麼樣的風格?她想像裡的是傢俱全是黑色,擺設簡單大方,他應該不愛特別花哨的顏色和擺設。

不過這些都是本著‘四爺嚴肅刻薄簡樸’的印象來的,明明眼前有真·四爺,她好想知道哦。因為四爺給她佈置的房間就非常華麗,像銷金窟般豔麗,溫軟。讓人一看就能冒出寵妾·後宮這樣的感覺。

到底是四爺本來就喜歡這種風格?還是他是配合她來佈置這個房間的?因為她既是寵妾,又是他的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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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輕鬆道:“等搬過去了,爺領你去看。”特意挑個那麼近的院子,難不成是為了讓他每次過去省兩步路的?蠢蛋。

vip章節16第15章

過了兩天,四阿哥特意讓張德勝把她的院子的堪輿圖給送來了。

李薇覺得這圖就是一百五十平米五室三廳一廚一衛,再帶五十平左右的院子。比現在住的地方好的不只是地方大了,而是周圍幾片花木一隔,基本算是個獨立的小院了。

《論當後宮們住在一起》……以李薇這種臉皮較薄的人來說,覺得這真稱的上是心理折磨了。

自己一個人住四阿哥來也沒關係了哦耶!

最讓她臉紅心跳的是圖上還有四阿哥的字,在正屋前面用工筆花了個葡萄架,旁邊一行蠅頭小字,標著‘栽葡萄數株’,屋後同樣是工筆添了一棵樹,樹上還畫了三五個小巧到極致的石榴,石榴綻開了口,露出裡面的籽。同樣標著‘移栽樹齡十年以上石榴樹一棵’。

這圖大概是四阿哥另找人放大謄抄的。不然府邸一角就這麼大一張,堪堪鋪滿半張榻,整個府邸的豈不是要蓋住半個屋了?

從圖上看,四阿哥大概已經都給她佈置的差不多了,圖上到處都是他的批註。

正面的堂屋,一般是四阿哥來時,支大桌子用飯的地方。平常倒是不用。四阿哥在堂屋和西側廂房相隔的地方標註,堂屋和西廂之間不砌牆,由一道頂天立地的多寶閣分隔開。這樣一來是空間大了,二來想就知道,光照肯定要好得多。

西廂一般是用來給四阿哥來的時候練字,她平日裡白天在那裡做繡活。所以窗下是一整張的長書案,對面靠牆就是一張榻,盡頭靠牆則是一個頂天的櫃子,各種大小的抽屜,可以放她的繡活,針線和一些零碎的銀子。

四阿哥還在榻前標上要加一面屏風。

李薇看著紅了臉,在這裡,他們兩個就常常白天隔著屏風和一道門簾在榻上胡鬧。這屏風加的就是這個意思?

臥室裡在門和床榻之間也加了一道屏風,可以在宮女進來時擋住床讓她們看不到上面的情形。在這邊的時候地方太小擺不下,所以每次四阿哥都是把她遮住才喊人,免得讓宮女們看到不雅的樣子。

另外最讓李薇高興的是真的有廁所了。在西側的角門旁,有個小角落,裡面擺著屏風,水桶和馬桶。這可比在屏風後解決好多了,雖然還是用馬桶,但感覺上還是乾淨多了。

洗浴還是用浴桶在屋裡解決,畢竟屋裡有火炕,冬天洗澡暖和得多。

總之,看完這個由四阿哥親自選地裝修的一層小別墅後,李薇也開始數著日子等出宮了。

可眼前卻還有一件大事,三月初的一天凌晨,院子裡還飄著薄霧,宋格格的宮女在三點鐘福晉院子裡剛一點燈,就衝鋒一樣跑進去,到了屋裡就撲通一聲跪下,哭道:“福晉,我們格格要生了。”

福晉非常沉穩的開始安排,一邊喊人去書房報信給四阿哥,一邊趕緊去請太醫,再讓福嬤嬤和大嬤嬤先帶著人過去,她這裡繼續問這個宮女,宋格格是什麼時辰有信兒的,怎麼不報上來?

宮女哭的抽抽噎噎的。原來七個月的時候就有幾天流血,但馬上就要過年,喊太醫不方便,宋格格見血不流了就沒說,過完年肚子就時不時的疼一疼,但每回時間都不太長。昨天晚上也是宮門剛剛下千兩,宋格格的肚子就開始疼了。

總不能這個時候去喊太醫啊?宮女裡有個在家裡額娘生孩子時見過,就說開始疼要疼上一天才會要生。宋格格就忍著,一直忍到這邊福晉起來了才報過來。

福嬤嬤和大嬤嬤過去時,宋格格人已經疼暈了,柳嬤嬤就在她旁邊。她從四個月有了嬤嬤看著開始就不敢多吃,到最後躺在這裡,人看著像紙片,肚子卻大的嚇人。福嬤嬤伸手在她屁股底下一摸,褥子已經透溼,福嬤嬤的臉色立刻不對了。

大嬤嬤也去摸了把褥子,摸完就讓人收拾屋子,這會兒也來不及去佈置產房了,先把臥室裡不用的櫃子凳子全挪出去,再抬一面屏風過來擋著門口過來的風。然後喊宋格格的宮女過來幫她把衣服和被褥換了。

辦完這些,大嬤嬤對福嬤嬤道:“咱們去報給福晉吧。”宋格格這胎怕是艱難。

李薇得到訊息的時候,宋格格已經在太醫的扎針下醒來,咬著根軟木在生孩子。福晉下令為免人多繁雜,各處閒雜人等不許走動。當她聽到宋格格從昨晚疼到今天早上三點都沒叫人知道,不知道是該可憐她好,還是該責怪她好。

這也太能撐了……

她在屋裡也是坐臥不安。四阿哥本來打算今天出宮看看新府邸,得了信兒辦完差就回來了,坐在書房等訊息。

一直到晚上七點多孩子才生下來,是個格格。孩子落地後哭聲尚可,但太醫看過後說孩子先天不足,能過了滿月就好些。書房裡,四阿哥等了一天,聽到是個格格時也沒多失望,叫人好好照顧宋格格,撥了奶孃去照顧小格格。

小格格養的讓人提心吊膽,兩個奶孃兩個嬤嬤日夜不錯眼珠子的盯著,就這也要一天見一回太醫。可太醫來了卻沒辦法,這麼小連藥都沒辦法用。最後四阿哥發話不讓再喊太醫過來,小格格,養的好是命,養不好……也是命。

宋格格躺了兩天才能起身,她生孩子時虧的有些厲害。幸好福晉和四阿哥都不吝嗇東西,十天後就把臉色養回來了。這時她才聽說小格格身體不好,先天不足,太醫也沒辦法的事。

以她的性子,平日連句話也不敢多說的,聽說後還是哭了一場。

李薇住的離宋格格不遠,有時半夜能聽到那個小格格細弱的哭聲,讓人可憐的很。四阿哥也是臉色不好,除了小格格落地那天高興了一會兒,第二天起就陰沉著一張臉,板的跟教導主任似的。

這天晚上,兩人躺在帳子裡卻都沒心情做那個事,只是靠在一起。

李薇囁嚅半天,扯道:“我聽我奶孃說過一個偏方。”

四阿哥轉過頭來,道:“什麼偏方?說說。”

“我奶孃說孩子要是生下來弱,就是在胎裡虧了,沒養好,這時就要喝親媽的奶,喂夠一年就能養回來了。”李薇胡掰道。

小格格先天不足,現在又是冬天,聽說小格格因為心肺太弱,屋裡既不敢燒炕,也不敢用火盆,一燒炕她就上火,一用火盆她就咳嗽。這樣下去非感冒不可,還不敢開藥,有一回這孩子就危險了。親媽的奶可以幫她儘快建立免疫系統……反正死馬當活馬醫了。

她說完就小心翼翼看著四阿哥。

四阿哥躺著想了一會兒,突然起來下床,披著衣裳到堂屋喊蘇培盛。

蘇培盛挺驚訝的,這還是四阿哥頭一回在李格格這裡歇到一半出來。他趕緊進屋來,弓著腰等四爺吩咐。

四阿哥道:“你去宋氏那裡,叫嬤嬤問她有奶沒有?沒有奶明天一早請太醫過來給她開下奶的藥。”

這沒頭沒腦的……

蘇培盛的腦子都快打成結了,頂著冬夜寒風跑到宋格格那裡,先把柳嬤嬤叫來,然後兩人一個在屋裡,一個在窗外。一問一答。

宋格格摸不著頭腦,只是見蘇培盛來,想是四阿哥的吩咐就照著柳嬤嬤問的說她沒奶。

柳嬤嬤道聲奴婢冒犯了,就鑽到帳子裡解開她的衣襟,仔細看了看她的**。見乳暈已經擴大,乳也長大了不少,估計下奶應該能下得下來。

她出來跟蘇培盛說了,道:“這邊我盯著呢,太醫來了,看過後開了藥,再看能不能有奶吧。”

第二天,太醫來了,開了下奶的方子。這時宋格格才知道這是四阿哥找來治小格格的偏方,說孩子胎裡弱就非要喝親媽的奶來養不可。

喝了兩天的方子,宋格格開始感到胸口疼了,柳嬤嬤摸了見脹的手感硬了,說有奶了,抱來了小格格,可一開始小格格力弱吸不動,柳嬤嬤只好自己先上,替宋格格開了奶後再喂小格格喝。

宋格格的奶一天天多了,也能餵飽小格格了。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小格格真的 好起來了,滿月前太醫來看,說心肺還是有些弱,受不得涼,也病不起。但小格格確實磕磕絆絆的長到了滿月。

因為之前太醫說過了滿月就好得多,四阿哥當天非常高興,賞的銀子比小格格落地那天還多。晚上看過小格格後到李薇這裡,特意給她解釋道:“不賞你是為你好,你的好處爺記在心裡了,放心。”

李薇才想起來是她獻的‘偏方’,連連擺手說:“我又不是為了要四爺的賞才說的。”一個剛出生的小嬰兒啊,誰能忍心?何況,她扯那個‘偏方’時,根本不確定能治好小格格,只是想加道保險。就是現在,誰又敢說小格格就真的沒事了?她的先天不足是真的,又不是真的喝親媽的奶就能好。

只是現在四阿哥正高興,誰敢觸黴頭?只當小格格從此千歲千歲千千歲了。

好容易小格格的事終於能讓人放心了,出宮的事又近在眼前了。雖然還沒正式下旨,但也不能下了旨才臨時準備搬家吧?所以各屋各院都開始收拾東西,因為太監不能出宮,還要安排他們的去處。

侍候的好的都在主子眼前掛著名號,自然是步步高昇,不必再退回去跟一堆小太監擠,也有善鑽營的,此時不免挑挑撿撿。

許照山走了劉太監的門路,留在了阿哥所的膳房裡。趙全保卻搭上了蘇培盛的徒弟張德勝,蘇培盛的去處是四阿哥親自安排的,他的徒弟雖然還不夠格讓四阿哥操心,但稍稍抬抬手,張德勝也得了個好去處,他去了宮廷造辦處,這是個頂肥還沒什麼風險的好地方啊,哪怕剛進去只是個小太監也能賺不少油水的。

趙全保卻是還想在宮裡的主子跟前侍候。為了他,李薇特意讓玉瓶給張德勝和蘇培盛都備了禮,就當是結個善緣吧。畢竟在李薇心裡,四阿哥早晚也要帶著她們回到紫禁城裡來滴。

那個養鳥的太監周全,雖然李薇不算特別信重他,可這人的感情是真豐富,大概也是真傷心了,聽說是天天在被窩裡哭,眼睛都快哭瞎了。讓李薇感動歸感動,也不解他以前到底在內務府過的是什麼日子?那麼苦嗎?

本著送佛送到西,李薇還是託蘇培盛把周全送到了花鳥房,養鳥總沒主子嫌他眼睛睜不開沒精神了。

童川倒是早找好了去處,託同鄉去了儲秀宮,那裡難得用一回,也是個少事非的地方。

透過這些太監們的去處,李薇發現,有名利心的不管在哪裡都想著往上走,所以才會越混越好。只想混吃等死的,大概只能越混越差吧。

收拾行李時還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福晉派人到格格們這裡把大件的、貴重的東西都登記造冊,免得搬個家再丟幾樣東西。

李薇這裡一屋的東西可就全露出來了。她可是光桿司令進的阿哥所,把李家祖宗八代賺的銀子全放到一塊也未必買得起這屋裡的一件寶貝。

負責登記造冊的宮女一個唱名,一個標記上冊,從一開始的趾高氣昂,到後來聲音越來越小,她這屋登記完,時間竟然不夠再去武格格那裡了,只好明天再來。

兩個宮女走的時候,縮手縮腳的,對著李薇蹲福蹲得格外深。

李薇心裡炯炯有神的想:這叫江湖裡都是姐的傳說……

她本來以為福晉會讓人來問問她這東西都是怎麼來的,結果從此就沒訊息了。難道是等著秋後算賬?

李薇擔心之下,在四阿哥來的時候就說這屋裡的東西其實全是四阿哥擺在她這裡的,現在一造冊,全記成她的是不是不妥?

“還是應該改過來好些。”對嘛,都是四爺的東西,最多算他借她擺著看的。怎麼能算成她的呢?

四阿哥更囧,半天才慢慢道:“爺沒有把給格格的東西再搬回去的習慣……”他有這麼小氣嗎?一點東西拿給格格擺了,最後還要再要回來?

於是,李薇白撿了一堆價值千金的寶貝,好些都有宮裡的印記啊……可都是女子用的啊,難道是孝懿皇后的東西?不會吧!真是皇后的怎麼可能給個格格擺著?難道不應該供起來嗎?

可四阿哥也沒別的地方去尋這麼貴重的女子擺設啊?

會不會是德妃給的?

李薇盯著登記時才發現標著康熙某年月日宮制的屏風看,怎麼也想不出它的來歷到底是哪位大神用過的。

五月初,終於有話下來,說可以搬了。於是從三阿哥、四阿哥和五阿哥三家都開始往外抬東西,內務府撥了幾百個大力太監過來,先是庫房和不常用的大件,然後是李薇這樣的小格格跟著宮女們先過去,宋格格因為帶著孩子,福晉叫她跟著她一起走。

其實李薇覺得還不如早點過去,宮裡每天都要搬東西亂糟糟的。

她第一次坐著騾車進了紫禁城就再也沒出去,這第二次坐著騾車出去,等第三次再進來的時候,大概就是四阿哥當皇帝的時候了。

外城吵雜的聲音傳來時,李薇有種從山中下到塵世的感覺。在宮裡她見到的只有主子、宮女和太監。而到宮外才發現原來這世界上還有這麼多人。

差點被關成傻子的李薇感到重回塵世好幸福,比起宮中膳房那種精緻的飯菜,還是大街上的家常小炒更吸引她啊。

玉瓶跟她一起坐在車上,問道:“格格,你在瞧什麼呢?”

李薇讓她往窗外看。玉瓶一看也笑了,挺懷念的說:“是香椿啊,這會兒都老了吧,還是嫩的時候好吃。”

“老了也可以吃啊。”李薇想念嫩香椿包的餃子了,宮裡可沒這一口兒。

玉瓶安慰她:“等咱們安頓下來了,就使人來買點。”

李薇略有遲疑:“能行嗎?”開府後,這邊膳房的人就都是福晉的人了吧?跟在宮裡不一樣啊,那邊是單位大食堂,這邊就是小家庭廚房,只能聽女主人的。

“怎麼不行?您只管等著。”玉瓶信心十足的笑起來,格格還是不明白,她現在的地位別說只是吃個香椿,就是想要龍膽鳳膽,貝勒府膳房裡的人也不敢違拗的。

vip章節17第16章

貝勒府前面的那條街已經靜了街,步軍統領衙門的人驅趕行人和攤販,有好奇膽子大的擠在街邊,對著魚龍而來的騾車長隊指指點點。

“這是哪位真龍下凡了?”一個筒著手穿著羊皮袍子的滿人問。

“聽說是皇四阿哥。”跟他站在一起一個穿著長袍的人說。

穿羊皮袍子那人一副看不起人的樣子斜睨了接話那人一眼,那人見他這樣,連忙縮著脖子從人群中跑了。

李薇的騾車從角門進去,過了兩道門後,在一道狹長的過道裡,騾車停下換轎子。玉瓶扶著她下車上轎時,小聲道:“格格留神腳下。”

她卻轉頭去看那高聳的圍牆。過道被兩道高牆圍著,把陽光全擋在了外頭,她只能看到照在高高的屋簷上的一抹陽光,幾隻小鳥歡快的在屋頂上跳來跳去。

原來只是從一個圍城裡換到另一個圍城裡。李薇生出一種她正被人珍藏的快|感。

坐到轎上,走的時間反而比進門更長。大概過了有一刻鍾,轎子才停下來。玉瓶一直跟在轎旁,此時掀開轎簾扶她下來。

再跟著引路的僕婦又穿過兩道門才看到四阿哥特意給她選的小院。

院前已經栽好了葡萄架,幾株嫩綠的葡萄秧正沿著細長的竹架子向上攀爬。院子裡的地面全都特地平整過,從院子門口到屋子前是一條青磚鋪成的走道。僕婦送到這裡就躬身退下了。屋裡,跟著行李箱子先到的玉盞等人正在忙忙碌碌的收拾東西。

在宮裡還顯得她屋裡的人太多都使不完,這一到外面,反倒顯的人少的不夠用。玉煙、玉盞和玉水三人忙的頭上全是汗,趙全保一個人盯著那些大箱子,累的腿都直打晃。

因為李薇的行李裡各種貴重的器物太多,幾乎都是四阿哥給的。她們也不敢隨便從外面拉人進來幫助,只好自己辛苦。李薇看到就對玉瓶說:“你也去吧,不必急著都拿出來,先把今晚睡覺要用的鋪蓋找出來就行,剩下的慢慢收拾。”

等玉瓶也去了,李薇就在自己這一畝三分地裡轉起來。她先去看的就是曾在圖上看的,栽在後院的那棵石榴樹。

她從旁邊的小徑一進去就看到,在後院靠東的地方有一棵樹冠大的像雲彩一般,遮住後院三分之一地方的石榴樹。現在還沒有結石榴,但枝葉間已經有了紅色的花苞,有些花苞有的已經綻開,幾片嫩紅的花瓣迫不及待的伸出來。

午膳前,總算西廂已經收拾好了,臥室和堂屋那裡還是亂糟糟一片。這個院子比當初李薇看到的圖更完善些,後面還有個小庫房,玉瓶剛領著人把暫時用不著的箱子全堆到庫房去,現在只剩下把臥室給佈置起來,衣裳箱子和其他隨身的雜物只能明天再整理了。

在新府邸裡,李薇和四個宮女都基本算是兩眼一抹黑。眼見著到了午膳的點,她們連去哪裡提膳都不知道。

這時,從四阿哥說過的那扇小角門裡過來了一個僕婦,站在堂屋裡束手束腳的問玉瓶,李主子的午膳都要用點什麼?

玉瓶先點了膳,然後就讓玉水跟著僕妃去認認地方,省的一會兒想要熱水都不知道去哪裡提。等玉水回來,反倒帶回來一個讓李薇都吃驚的訊息。

原來這僕婦是四阿哥前院書房那邊的膳房裡侍候的,說是四阿哥吩咐過的,李格格平日點膳都從這邊走,理由是離這邊近。

不止是膳房,連雜務像打掃庭院和修葺花木等,李薇這個院子都被歸到了四阿哥前院的書房裡。理由還是離得近,所以才劃歸到一起。

用完午膳,又有個看起來挺有臉面的嬤嬤過來,自陳是管這個院子所有下人的,到這裡來是簡單給李薇講講這府裡的規矩。

李薇請她上座,奉上茶後,請她細細講來——她怎麼覺得這府裡的規矩可能不是像她想的那麼簡單呢?

新貝勒府分成內外院,外院就以四阿哥的書房為首,內院以福晉的正院為首,但福晉之外,還有四個管事嬤嬤也在內院領著差事。

今天來給李薇講解的莊嬤嬤主管下人,只要是在內院侍候的,就連福晉身邊的大丫頭都在她的名冊內,受她的管束。舉凡丫頭們的事,不管是身契、月銀,什麼年歲進來侍候,什麼年歲該出去配人,都要過她的手。

還有一個稱那嬤嬤的管的是後院裡包括福晉在內,所有侍候阿哥的女人的事。她們什麼時間來月事,哪天承寵,什麼時候懷孕,生孩子、坐月子,等等。

大嬤嬤跟著出了宮,她還是管庫房。但現在庫房也分成內庫和外庫。外庫設在書房裡,鑰匙自然也是書房那邊的人管。內庫的鑰匙福晉一把,大嬤嬤一把。

叫白嬤嬤的管著內院膳房和雜務,後院裡的花木、池塘、打掃、燈燭、炭火等全歸她管。

外院的事李薇是沒資格知道的,只聽內院的她就已經瞠目結舌了。

這四個嬤嬤不是直接把福晉架空了嗎?

莊嬤嬤來還有件事,是想問問李薇這裡的人夠不夠用?要添人的話,要幾個小丫頭,幾個大丫頭?小丫頭都想要什麼樣的?若是她有什麼特殊要求,比如要漂亮點的,要山東來的,莊嬤嬤能辦的都會替她辦到。

李薇先答謝莊嬤嬤,然後說等收拾好了,再看看還要添幾個人,到時再報給莊嬤嬤。送走了人,她問了玉瓶和趙全保,看他們這裡添幾個人合適。

玉瓶道:“格格身邊有咱們幾個侍候著也夠了,忙也就忙這一陣子,等收拾好也就不用再添人了。”

倒是趙全保道:“府裡添人也是有定數的,不趁這時添齊了,再等添人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我看倒是可以要幾個小的,調|教起來容易,等大了也能幫把手。”

於是定下趙全保要兩個可以幫著看門,傳話的小廝。能進內院的小廝都不到十歲,最大的**歲就要離開。玉瓶也說要兩個小丫頭幫著幹些傳話這樣的小事,五歲靠上,十歲靠下,太小了幫不上忙,太大了用不了幾年。

用小學生侍候讓李薇實在接受不了。玉瓶和趙全保都勸她,說這些孩子大多都是河南逃難來的,進了貝勒府有吃有喝是條活路,多少人擠破頭都進不來。

“何況咱們這裡又不打罵他們,格格心善,咱們也不是那等喜歡折騰人的。進來了自然是要好好教養。格格只管放心吧,委屈不了他們的。”玉瓶道。

玉盞就去找莊嬤嬤要人了,不到晚上就領回來四個蘿蔔頭,兩個男孩六歲,兩個女孩一個七歲,一個八歲。洗得乾乾淨淨,就是都瘦的很,大頭小身子。

李薇看得良心都快受不了了,改了名字後讓玉盞領下去,之後就交待玉瓶和趙全保,教他們侍候人可以,但不能故意折騰他們。每天十點睡,六點起,不必讓他們幹粗活。

玉瓶直嘆氣,李薇勸道:“還小呢,不睡足了身體就長不好。何況他們的胳膊還沒掃帚杆粗呢,你是敢叫他們提水啊還是敢叫他們搬箱子啊?讓他們做些力所能及的就行了,等日後長大了,再叫幹別的。”

出來後,趙全保笑道:“得,真領回來四個祖宗。”說著拍了拍身邊兩個小廝的頭,他們的頭髮都是全剃光,只留下耳上兩塊,紮成兩個小鬏。李格格給他們起名時直接從了趙全保的名,一個叫全福,一個叫全貴。

玉瓶也是身後帶著兩個,反道:“得了,你在主子跟前可是說要兩個幫著你看門、傳話的,我看他們兩個正好。”

趙全保立刻道:“那你也別抱怨。閒了讓她們在院子裡跑跑跳跳,也能逗主子開心。”

“滾你的去!”玉瓶白了他一眼,領著新來的兩個小丫頭回了屋,道:“既然主子心疼你們小,不讓給你們派活,那你們就拿著抹布抹灰去吧。其他都別碰,腳下看著點,別踢著什麼了。”

兩個小丫頭,一個叫玉春,一個叫玉夏,兩人對視一眼,跑去找了兩塊破布和一個桶就去井邊打水了。

在井邊正好碰上全福和全貴,他們兩人正在打水,那麼粗的繩子和軲轆,四條小細胳膊一起拉都拉不起來。玉春和玉夏看到了立刻上去幫助,四個人終於打上來一桶水,倒在他們帶來的兩個桶裡。

全福和全貴問她們:“你們的姐姐也讓你們打水擦東西啊?”

玉夏年長一些,道:“主子剛搬進來,狼煙動地的,到處都是灰,看著也不好看。咱們重活幹不了,抹抹灰也挺好的。”

玉春卻悄悄問全貴:“領著你們走的那個,是太監吧?”嚇的全貴一哆嗦,掙開她的手就往後躲,拉著全福提上桶跑了。

玉夏狠狠打了玉春一下,小聲道:“你想找死也別拉著別人!”

玉春嚇的一直到晚上都不敢再說話。

之後的幾天,這四個小的除了一直提著抹布水桶到處擦灰,就是被玉瓶等人喝斥到牆根底下頂著水碗貼牆站著。

“總要教教他們的規矩。”玉瓶道。

李薇也沒攔,這裡畢竟是古代。她能做到不打罵他們,但不能攔著他們學規矩,不然那可不是愛護,而是要害他們了。

等到福晉搬進來時,連最調皮的玉春都知道眉高眼低了。玉瓶這才讓她們出去認路、傳話。用玉瓶的話說:“總算能頂個人用了。”

福晉搬家自然是聲勢浩大,李薇和武格格一早的就被叫到正院迎接福晉,在站了一個多時辰後,先是聽到院外傳來的的騾馬聲和車輪聲,還有很多人的腳步聲,然後身邊的大嬤嬤喊聲:“跪!”

兩邊的人都齊刷刷的跪下。李薇和武格格好些,膝蓋下還有個墊子,剩下的人哪怕是大嬤嬤都沒這個待遇。

除了進宮選秀時長跪過外,李薇可沒再受過這種罪了,跪下不到一分鐘就覺得膝蓋刺痛,面上還不能露,只能強忍著。

一直跪了十分鐘才聽到福晉他們進來的聲音。

福晉身後帶著宋格格生的小格格,一進來就先讓福嬤嬤把大嬤嬤扶起來,道:“有勞嬤嬤了。”

大嬤嬤垂著頭說:“主子面前,不敢稱辛苦。福晉進屋吧。”

福晉這才讓人扶起李薇和武格格,再叫起。

李薇和武格格隨著人流一路送福晉到了正院,福晉道:“今天事多又忙亂,你們回去歇著吧,等閒了再找你們來說話。”

李薇和武格格這才終於功成身退。回去的路上,李薇就想著膝蓋這下肯定青了。

她們走後,福晉沒讓宋格格走,道:“你那裡恐怕還要忙亂上一陣子,你先讓人回去看看收拾的如何,等都安頓好了,你再帶著孩子回去。”

四阿哥是跟福晉一起出的宮,書房裡的事有蘇培盛等人,倒是早就收拾好了。只是出宮建府,怎麼著也要慶祝一下。他在書房擬好客人的名單後,就拿回正院跟福晉商量。

雖然早就開始辦差,但皇阿哥卻不能結交外臣。這次宴請也只是家裡人過來坐坐,對四阿哥來說的家裡人也就三個族,烏雅氏,佟佳氏,和妻族烏拉那拉氏。四阿哥的意思是,難得出宮了,幾個格格處不如也擺上一桌宴,請她們在京的家人過來團聚一下。

宋格格生了他第一個孩子,她的家人是必請的。既然宋格格的家人能來,其他人也不好厚此薄彼,於是乾脆都讓進來。

福晉點頭稱是。

四阿哥道:“宋氏的屋子我安排的離你這邊近,平日裡你多看顧些她和小格格。”他本來就打算把小格格給福晉養,現在這樣的安排也是同樣的道理。

福晉也多少猜到了四阿哥的意思,說實話,她剛發現時真的有點激動。她知道她不討四阿哥的喜歡,卻沒想到他願意把孩子給她養。

今天能把格格的孩子毫不猶豫的交給她,明天就能讓她生自己的孩子。

長久以來已經有些懷疑自己的福晉,再一次確信她選的路並沒錯。與小格格們爭寵是本末倒置,她是福晉,就應該抓住自己最大的優勢:身份和地位。太宗、世祖都有極為鍾愛的妃子,可她們誰都沒能在皇帝的鍾愛之下走到最後。

可見,寵愛並不是最重要的。

福晉溫柔道:“是,我明白阿哥的意思,會好好照顧宋格格和小格格的。”

四阿哥也很滿意,他終於找到了福晉應該在的位置,而不必為她的不馴而發愁了。當晚,四阿哥留在了正院。兩人在經過那麼長的時間之後,又一次和好了。福嬤嬤高興的一晚上都沒閤眼。

分府後,四阿哥不必再去上書房唸書。但既然差事還沒下來,與其留在府裡給皇上一個不上進的印象,不如繼續去上書房。而從宮外趕去上書房,路上花費的時間更多。所以第二天早上,四阿哥讓人兩點就把他喊起來了。

因為李薇的院子與四阿哥的書房只隔了一道牆,當書房那邊的膳房開始燒水做早膳,太監們跑來跑去準備四阿哥進宮的東西時,李薇這邊也醒了。

她聽到聲音眯瞪著眼睛爬起來時,還很糊塗:“……什麼時辰了?”一邊問玉瓶,一邊從枕頭下摸出懷錶,開啟一看,才兩點?

吃錯藥啊?要是還在現代,兩點她才剛躺下呢。

守夜的玉瓶從地鋪上起來,披上衣服出去,趙全保已經過來了。他根本就是住在書房那邊的太監房裡的,他特地過來送訊息。

他道:“四爺要去上書房,那邊正準備著。”

玉瓶回來一說,李薇更同情四阿哥了,這搬出宮來好像也沒那麼輕鬆啊。住的地方是大了,可起床更早了。

四阿哥從此每天都要早起,福晉終於把府裡給收拾好了,騰出手來準備宴會。同樣一起出宮建府的三阿哥和五阿哥大概都要辦宴會,為了不跟他們撞車,也是為了可以讓四阿哥的兄弟們都能來參加,所以還要跟那兩個府裡商量下時間。

另外,還要給幾個府裡都打聲招呼。四阿哥不能親身去拜訪,她也只能下貼子請人來,但禮數卻要做足才行。

福晉親手寫了三份貼子,讓人先給佟佳氏送去。佟佳氏一門如今分出來了三枝,從四阿哥那裡論,卻只有孝懿皇后的孃家了。

石榴拿著貼子出去,不一會兒卻又拿著回來了,道:“福晉,路兒說如今出去要拿牌子了。”

福晉這才想起昨天四阿哥讓人交給她的一箱籤牌。出府只有書房和她這裡有牌子,像府裡每日的採買,內務府每日送來的新鮮雞鴨等肉食和蔬菜米麵等,都是由書房的人拿著牌子去接的。

後院裡的女人平常是不出門的,福晉這裡的牌子與其是讓她用的,不如說是身份的象徵。證明她這個福晉在地位上與四阿哥是平等的。

不管事實如何,在下人們的眼裡,她的威信在新府邸就被四阿哥的一道牌子給立起來了。如果發生連福晉要派人出門,還要到書房去要牌子,那她的威信就蕩然無存了。

“是我忘了。”福晉道,對葡萄吩咐著:“去拿昨天四爺拿過來的匣子,從裡面拿一面有‘出入平安’字樣的牌子過來。”

石榴這才讓人把貼子送出去了。

等最後吩咐人送貼子去自己孃家時,福晉特意讓石榴跟著去,暗地裡交待她:“告訴太太,晚兩天再來見我。到時我要留飯,讓她就不要帶其他人過來了,我與太太好久不見,想好好說說話。”

剩下的就是四阿哥說的讓格格們的家人也過來聚聚的事了。這回也不必寫貼子,她讓福嬤嬤叫人去宋氏、李氏和武氏三家傳話,讓他們三家的女眷準備好,到時府裡會有車去接。

一上午只辦了這些事,福晉就已經有些累了。她想起過年時就停了很長時間沒有抄經,站起來道:“鋪紙、磨墨,我抄一會兒經。”

福嬤嬤最怕她抄經,忙攔住道:“福晉這一早上都沒去瞧瞧小格格了,不如這會兒去看看吧。”

福晉一聽,只得去看小格格。

小格格如今已經過了滿月,但看起來還是細胳膊細腿的,細細的脖子支著個大腦袋,每回福晉看到都心驚膽戰。她站在一步遠的地方傾身看了看小格格,旁邊的奶孃跪在下面要說話,被她擺手止住。

等出來後,她訓斥奶孃:“小格格正睡著,你在旁邊說話不是會吵到她嗎?別當她人小就不在意,她再小也是主子。”

奶孃連連磕頭,卻再也不敢高聲,只敢小聲請罪。

福晉怕她不當心,一再的警告她:“格格若好,你自然有功勞,我和阿哥都記著你的用心。格格若不好,你一家子都逃不過!再敢不經心,看我饒不饒你!”

奶孃再三求饒,說再也不敢了,福晉才讓她起來,問了宋格格今天已經喂過兩次,奶孃喂過一次,喝了兩次水,尿了也拉了。

奶孃見福晉臉色好轉,恭維道:“小格格又乖巧又懂事,不愛鬧人呢。”

福晉卻嘆氣,她寧願這小格格愛鬧人,也比現在這樣安安靜靜的生怕她下一刻就沒氣了好。

vip章節18第17章

貝勒府的花園修的相當不錯。在四阿哥每天兩點起晚上七點回,在福晉每天忙於收攏家務和辦宴會,李薇開始在貝勒府裡觀光了。

搬進來時正好是春日草長的季節,各處景緻都已成型,花草樹木鬱鬱蔥蔥,爭奇鬥豔。

花園位於貝勒府後半,佔地頗大。正中央一個大湖,湖水粼粼泛著波浪,湖西側盡頭有一個湖中亭,與岸邊有一道小拱橋相聯。小亭周圍遍植數種荷花,有粉的、白的,有花朵特別大的,也有花瓣重重疊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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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下養著錦鯉,水底鋪著鵝卵石,湖水清澈見底。

湖邊守著兩個健壯的僕婦,一見李薇走近就迎上來,說李薇要是想要荷花,她們那裡有杆子可以給她摘,若是餵魚或是賞湖,還是到湖心亭好些。

“這裡沒有樹遮蔭,怕主子曬久了頭暈。”一個僕婦道。

李薇想游泳……這水看起來太好了。在李家時她就遊過,不過十歲後額娘就不許她遊了。在湖心亭坐了一會兒,僕婦送來兩碟魚食,她喂過魚,抱著幾株含苞待放的粉色荷花回去了。

回到小院後,玉瓶找來大花瓶插荷花,僕婦說用水養幾天能開,這幾株都是快開的。

李薇挑出兩株,剪掉下面過長的莖,讓玉瓶找來一個素白的無一絲花紋的長頸花瓶,有半人高,把兩株荷花一高一矮的□去,倒入半瓶的清水後,叫來趙全保送到書房去。

趙全保讓全福和全貴一起抬著花瓶,跟著他一道送到書房去。

書房裡,張德勝一見趙全保過來,就笑眯眯的站起來迎。搬到貝勒府後,李格格的院子跟四阿哥的書房挨的這麼近,書房裡的人可都看的清清楚楚。

趙全保快走兩步打了個千,堆著笑道:“給張哥哥問好。哥哥忙呢?這是我們格格讓送來的,您看……”

張德勝早看到了兩個小廝抬著的花瓶,瓶中兩株飄著清香的荷花花苞還帶著湖中的露水。

這李格格邀寵的手段還挺老道的。招數用老了不怕,管用就行。這幾日四阿哥早出晚歸,忙的腳不沾地,看著是有些沒精打采的。這兩株花雖看著寡淡了些,但萬一能入阿哥的眼呢?

他又何必擋人家的路?

張德勝痛快的把花瓶收下了,也不敢亂擺,就放在一進書房就能看到的一張條案上。四阿哥一回來,一準能看到。

晚上,四阿哥將近八點才到家。他騎著馬到門前下來,把馬韁扔給門房,大步回到書房,正要叫人打熱水來洗漱泡腳,卻一眼就看到擺在條案上那個很不協調的素白長頸瓶。

那麼大的瓶子,上面還插著高枝大朵的荷花,居然放在那麼窄的條案上,讓人一看就生出頭重腳輕之感。頓時讓四阿哥覺得渾身不舒服。

他皺眉指著道:“拿下來。”

張德勝心裡一咯噔,立刻使眼色讓小太監過去把花瓶抱下來。那邊四阿哥進裡屋洗漱去了,蘇培盛這時也進來了,見張德勝臉色不對,就喊他到外面問問今天是不是有什麼事發生?

不等張德勝說,裡屋出來一個小太監,小心翼翼的對張德勝道:“張哥哥,四爺叫你問那花瓶的事。”

張德勝苦著一張臉,一進去就跪下,額頭緊緊貼著地面。

四阿哥正在小太監的侍候下換了身衣服,見他進來也只是賞了他一道眼風。張德勝立刻竹筒倒豆子般道:“晌午後,李主子那裡的趙全保帶著人捧來的,說是……”

話沒說完,四阿哥揮了下手,他站起來腰也不敢直就後退著出去了。過了會兒,裡屋出來個小太監,又抱著那花瓶進去了。讓張德勝驚訝的瞪大了眼,他還以為四阿哥這下要生氣呢,這就準備賞花了?

裡屋,四阿哥坐在榻上,小太監抱著花瓶站在他面前,他打量著花瓶中插著的兩株荷花花苞,花是很美,但只是這兩株花,連個陪襯都沒有,更別提什麼主賓了,光禿禿的,白瞎了這麼早就結花苞的荷花!

不過,還知道修剪成一高一矮,還算不錯。四阿哥抽出一株來,心想要是兩株一邊齊的送來,他估計就真的……不知說什麼好了。

有些東西真的是要靠天分的。李氏嘛,呵呵……

他放下花,輕嘆微笑,道:“倒是有一兩分野趣。”這可真像是鄉下無知婦孺把隨手摘的花胡亂插的。

張德勝在外面見花瓶抱進去了,半天沒聲音。正奇怪呢,四阿哥出來了,一步未停,蘇培盛趕緊跟上,張德勝在後面連聲催促小太監提著燈籠去追。

從書房出來,順著小徑繞到後面,過兩道小門就能看到李格格院子的圍牆了。鎖在這邊,看門的小太監早早的開啟了鎖,跪在地上迎接。四阿哥從小門進去,蘇培盛跟上,卻擺手讓提燈籠的小太監就等在門這邊。

小院裡,李薇已經洗漱過也換上睡衣了,正躺在帳中捧著本繡花冊子看。馬上就要換夏裝了,又從宮中到了貝勒府,規矩也不大嚴了,她就想試試漢家女子的裙子。

現在的旗袍真的太……難看了。從頭到腳一直筒不說,旗袍什麼時候都是流行顏色豔麗加繁複的刺繡,也算是滿漢結合?反正布料很厚,加刺繡更厚,夏天穿真心太累了。

只要不穿出院子,大概穿穿應該沒事。李薇小時候在家也穿過,倒是大了以後就只能穿旗袍了,以前還為這個被額娘賞過板子,打的手心都腫了。

她正翻著看呢,四阿哥就無聲無息的進來了。

玉瓶她們怎麼不通報!在宮裡也沒這樣啊,四阿哥出來後你也內心奔放了?

李薇見他悄沒聲的進來,乾脆自己也不起身,直接跪在床上行了個福禮。他面帶笑意——貌似是嘲笑的笑?

她略愣了下,見他拿起攤在枕邊的畫冊,就著燈翻了翻,問她:“你想做來穿?”

考慮到他是滿人還是皇阿哥,想起當年額娘賞的那頓竹板子,李薇立刻扯著他的袖子撒嬌:“只是在院子裡穿穿,我不穿出去。”

誰知他居然沒生氣,坐下仔細翻看起來,最後折起幾張道:“這幾件好,回頭我給你分過來兩個針線嬤嬤,讓她們做給你穿。”

輕鬆過關還賺了兩個專業人士來裁新衣,李薇高興的牙豁子都快露出來了,結果接下來四阿哥嘲笑她插花瓶的手藝了。

“看到你送來的花,都讓我奇怪,到底進府的真是個大選的秀女,還是鄉下哪條小河邊的村姑偷偷溜了進來……”他帶著笑抬起她的下巴說。

李薇突然抽風,眨眨眼,拿起帕子掩住半張臉,捏著聲音道:“大爺饒命,都是奴家那狠心的爹孃,將我換了二兩銀子一斗米……”

以為四阿哥必要笑場,可他居然很配合的演下去!

“好可憐的樣兒,既然進了府,就乖乖的侍候主子,若是能生下一兒半女,爺就擺酒納你進門侍候主母。”四阿哥做出浪蕩子的樣兒來可真不像啊……

不過大爺既然捧場,李薇肯定不能半途而廢說不玩了,那這位真·大爺的臉色估計就不好看了。

她側身拿帕子捂住臉假哭:“嗚嗚嗚……求大爺憐惜,奴家還是清白之身啊……”

四阿哥壓上來:“清白?讓爺驗驗。”說著就上手。

李薇扭來扭去推他,腳也輕輕的亂踢,嘴裡一直輕呼:“不要啊!來人啊!救命啊!”她玩上癮了。

等四阿哥解了她的衣服,她還一直推拒掙扎,倒讓他越來越激動……這算不算h扮演?

四阿哥一衝進去,一臉滿足的還不忘接著往下演:“清 白?爺看你早就有了情哥哥!”一邊說一邊大力往前衝撞。

李薇被他撞的氣息不穩,話都說不清還堅持道:“嗯……奴家……奴家的情哥哥叫胤禛!奴家十四就讓他騙到野地裡得了手……胤禛……胤禛……”

四阿哥伏下身,抬高她的腿最後說了句:“喊吧,這裡離得遠,不怕人聽見。想喊就喊吧。”說完就埋下頭只顧自己快活了。

本來李薇的感覺還沒起來,但聽了他的這句話後倒是迅速來了感覺,雙手雙腳都纏到他身上,胤禛、胤禛的喊個不停了。這次四阿哥也沒再捂她的嘴,真是由著她喊他的名字。

兩人在屋裡,屋外玉瓶給蘇培盛端了碗茶,請他到隔壁的角房去坐一坐。廂房是李格格常去的地方,讓個太監進去歇腳自然不太合適。趙全保侍候起大太監來是非常熟練的,給蘇培盛打熱水泡腳,給他擰燙熱的手巾擦臉,最後捏肩。

因為不能用飯,所以只拿了一些點心來請蘇培盛先墊墊肚子。

大概是侍候的挺舒服,蘇培盛難得多了句話:“小趙子,你是運氣好,跟了個好主子。人好,運道也好。好好侍候,日後才有你的好日子過。”他看著趙全保,意味深長的說:“說不定,日後連咱家也要受你的關照呢。”

趙全保跪下麻利的磕了個頭:“奴才謝蘇爺爺提點!”

蘇培盛接下來就一直捧著茶喝,一句話也沒有了。過了差不多一個多時辰,裡屋叫水,玉瓶出來後就拐到角屋來道:“蘇爺爺,阿哥爺歇了。”

蘇培盛點頭道:“那我也眯一會兒,就在這個屋吧。”

趙全保親自抱了新被褥來換上,侍候著蘇培盛躺下後,他輕輕合上門就守在了門口。玉瓶衝他使了個眼色,他點點頭,讓她放心。

兩個時辰後,到了凌晨兩點,趙全保把蘇培盛叫起來,外面熱水等物都準備好了。蘇培盛進去隔著屏風把四阿哥喊起來。

四阿哥只是換上衣服就回了書房,在這裡洗漱用早膳後去了上書房。

下午,張德勝帶著兩個小太監送過來了一個臉盆大小的白瓷盆,裡面養著幾株小巧的碗蓮。還有一張專門用來擺這個碗蓮的矮幾,一同被擺在西廂臨窗的書案旁。

李薇起來後看到,坐在書案前賞了一上午的花,還下筆畫了兩幅亂七八糟的畫——最後揉成團扔了。讓四阿哥看到,以他的眼光估計又要嘲笑她了。

玉瓶道:“我就說四爺心裡有格格,這樣的東西可比真金白銀難得的多。”

李薇也是這麼想,不過四阿哥給她的東西,不管是頭釵布料還是針線嬤嬤,樣樣都是想著她才送來的。不然逢年過節府裡都給東西,她住在府裡本來也什麼都不會缺的。

託腮望著這盆荷花,李薇越想越陶醉。

這都是四阿哥待她的心啊,她要好好照顧。

她一邊柔情萬千的感動自己,一邊突發奇想讓趙全保拿銀子看能不能弄幾條金魚來。有水有荷再來兩條魚,那才像個微縮荷花池嘛。

貝勒府裡倒是沒有花鳥房,但管花園的人那邊有錦鯉的小魚苗,趙全保也沒用銀子就弄回來了十幾條。李薇歡快的全放進瓷盆裡,小小的錦鯉魚苗在碗蓮下飛快的竄來游去,看得她不停驚呼。

“它們遊的好快!”她在盆邊圍了一天,拿各種點心掰成碎渣子餵魚。

等晚上她睡了,玉瓶和玉盞再辛辛苦苦的給瓷盆換水,被她折騰一天水早渾了。如此過了幾天,四阿哥忙著宴會的事也沒再來,她就只能跟這盆碗蓮玩。不死心的畫了七八幅荷花了,可畫完都沒滿意的就揉了。

明明看名家畫荷花也沒多複雜,怎麼看怎麼好看,她畫的怎麼總覺得不對?李薇盯著書案上剛完成的一幅,畫的時候很滿意,畫完讓她自己評就只能得到‘小學生書畫大賽一等獎作品’的評語。

……這東西肯定跟天分有關。

承認自己天分不夠以後,李薇沒失落,反而安心的把畫的不好的畫給留下來了。反正就這水準了,畫的時候爽就好。

她自娛自樂著,玉瓶和玉盞卻發現碗蓮有片葉子從邊緣開始枯了!

晴天霹靂啊!

這可是四阿哥送來的!

李薇還不曉得,她院子裡的五個人卻已經悄悄開了好幾次碰頭會了。關於這盆碗蓮,趙全保盯著玉瓶看:“是不是你們照顧的不經心?換水換的勤嗎?”

玉瓶急的一頭汗,道:“格格每天要賞的,你說我換的勤不勤?”

玉盞做證:“每天換一回。”

玉煙比較樂觀:“是不是這花的花期到了?”

趙全保翻了個白眼:“現在才五月,碗蓮再小也是荷花啊,園子裡的荷花能賞到□月呢,它也不可能就這麼不中用吧?”

五人面面相覷。

最後還是趙全保,把枯的那株碗蓮小心翼翼的裝到一個小碗裡,藏在懷裡跑去找園子管養荷花的人了。

那人拿過碗蓮看了看,很肯定的道:“根壞了。這沒得救了,過不了多久必死。”

趙全保幾乎給他跪了,根怎麼壞了?玉瓶天天換水啊,怎麼能必死呢?這簡直是在說他們必死嘛!

他拉住這人的手:“您給想想辦法!”以他現在的地位這樣已經很低聲下氣了。

那人也無能為力,但看在都是侍候人的下人的份上,給他出了個主意:“反正都長的差不多,你想辦法換了不就行了?”

趙全保大喜,趕緊問他:“你這裡有沒有?”

那人搖頭:“我這裡都是大荷花,你這個要到專門賣盆景的店裡去買。”

趙全保回去後報告給大家這個壞消息,一屋子人全都灰了臉。

“萬不得已,只能去找同樣的換了。”趙全保道。

玉瓶在宮裡時曾跟著李薇去給福晉請過安,道:“在宮裡時倒是見過福晉的院子裡,有這種碗蓮。養在太平缸裡。”

趙全保笑都笑不出來了:“別說傻話了,還不如咱們自己想辦法去外面買呢。”

福晉那裡誰敢去碰?說句不客氣的,哪怕是四阿哥書房裡他們都敢試一試,但福晉?哈哈。又不是嫌命長。

不過阿哥書房神馬的……他們也只敢想想而已。

既然已經有了主意,剩下的就是怎麼出去了。趙全保和玉瓶偷偷商量半天——他們都認為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於是兩人商量後,有兩個主意。一個是從粗使那邊入手,每天他們都要出去採買,讓他們幫著帶回來。

趙全保卻傾向於求書房的張德勝,書房那裡的人也是天天出去啊。而且,他還有個想法,跟人拉關系就是要託人辦事才行,託一託張德勝,求他帶回幾株碗蓮,雖然冒點險,但他們這個院子和張德勝卻從此關係就近了。

玉瓶卻不答應,東西是四阿哥送來的,哦,咱們再跑去主動說碗蓮養壞了?這不找死嗎?

趙全保也是怕這一個不好,張德勝再不是東西的賣了他們怎麼辦?

兩人拿不定主意,只好去找李薇了。

李薇還奇怪怎麼這盆裡的碗蓮越看越稀疏,再聽兩人說碗蓮的根壞了,蓮要枯了,發愁怎麼辦。

“這可是四爺特意賞您的。”玉瓶的眼淚都下來了,她害怕啊。

但在現代就養不好花的李薇卻沒有很吃驚,雖然也有些可惜,但仙人掌她都養不好,碗蓮一看就非常精貴嬌嫩,大概還是她的氣場就是養不好花吧。

只是這碗蓮是四阿哥的心意,雖然她也不怕四阿哥知道了會從此就不對她好了,可還是想挽回一下。

聽了趙全保和玉瓶的主意後,李薇奇怪道:“幹嘛這麼麻煩?咱們都出來了,出門沒這麼難了吧?先去找四位嬤嬤說說,看我能不能派你們兩個出去買點東西。要能直接出去自然皆大歡喜,要是不行,就再換別的辦法。”

這倒是趙全保和玉瓶都沒想到的。他們兩個被皇宮馴化的太徹底,出來了還是沒有真實感。

於是玉瓶帶著玉盞去找莊嬤嬤,送了一些銀子禮物又說了一通好話後,莊嬤嬤倒是沒一口回絕,只說:“格格想使人出去帶東西倒不是不行,但總要福晉點頭才行。”

vip章節19第18章

玉瓶她們自然沒膽子說那咱們現在就去見福晉吧,只好先從莊嬤嬤這裡回去再想辦法。由於李格格和福晉天然的立場差異,再加上她們主子又是特別特寵。她們都不相信福晉對格格會毫無芥蒂。

碗蓮的事說大不大,可說小也不算小。阿哥特意賞下來的東西養不好,首先就可以說你一個不恭敬,剩下的懶惰、粗心還是好聽的呢。

什麼事都怕尋根究底,也更怕吹毛求疵。退一萬步說,格格可能沒事,他們這些侍候的還能沒事?

玉瓶的心一直沉甸甸的,回到小院裡再問李薇,她挺痛快道:“那就去問福晉。”見玉瓶臉色不好,安慰她道:“一點小事,福晉可能根本也不會親自去聽去問。大概一個嬤嬤或貼身侍候的就能打發了你。”

這話倒沒能安慰到玉瓶,可事到臨頭,拖也不能就把碗蓮治好啊。回去鼓了鼓勇氣,玉瓶還是去正院了。

這邊,莊嬤嬤送走玉瓶她們,也沒從此就把這事扔到腦後了。她們幾個雖然是內務府才分過來的,對宮裡的事不怎麼清楚,但自從知道要分到四阿哥的府裡,也是拼命打聽四阿哥院子裡的各色人等。

福晉是不受寵,但她們卻沒覺得這位主子就好欺好侍候了。侍候了各種主子一輩子,她們最清楚不受寵的主子才是最難侍候的——受寵的都把心思用在爭寵、固寵上了,沒空跟她們這些人計較什麼,反而比較好侍候。

除了福晉是要打點起十二分的精神去侍候的,這院子裡的李格格也不是能輕忽怠慢的。聽說這位格格從進了阿哥所後就把四阿哥給攏在身邊了,福晉進門也沒能從她手裡撬走阿哥一分。

若說在宮裡的事說不準,可這府裡就她一個人住的離阿哥最近,聽說她那院子裡連一株葡萄藤都是阿哥親自選的,如今每天的膳點,她都歸在阿哥書房那邊的膳房叫。這位主子,她就是打個噴嚏,那也是天大的事。

莊嬤嬤剛才把事推到福晉那裡,一是要去找人去打聽這位李格格是不是住的、吃的、用的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才要出門去買。二來,就是要去找大嬤嬤拿個主意。

等玉瓶回去轉了一圈再去正院時,大嬤嬤和莊嬤嬤已經打聽到趙全保之前去過花園,管荷花池的人問了一株快死的碗蓮怎麼救。

書房那邊的事她們是不知道,只能猜。莊嬤嬤道:“那位主子是想養碗蓮?嫌屋裡的花不好看?”

大嬤嬤對李格格的印象本來就是愛生個是非,本來得了阿哥的寵就容易招人惹眼還不安分,道:“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吧。也可能是她本來就養著碗蓮,屋裡的人沒侍候好,就想再買一盆進來。”

不是什麼大事。莊嬤嬤松了口氣,不是他們侍候的不好就行。放下這個包袱,她也有心情打趣了,道:“格格到底年輕,愛個花啊草啊的。”再長兩年就該盯著別的東西了。

大嬤嬤和莊嬤嬤都沒打算卡這個事。玉瓶這邊到了正院,福晉當然不會閒著沒事見她,事實上她一來就被人領到福嬤嬤面前了。就這還是看在李格格受寵的份上,不然四個大丫頭哪個都打發她。

玉瓶的規矩是在宮裡學的,在福嬤嬤眼裡自然無可挑剔,所以她很順當的把事說了,也沒讓福嬤嬤反感。福嬤嬤畢竟是在宮外烏拉那拉府裡侍候的,府裡別說老爺的小妾能讓人出府帶東西,就是個稍微得臉點兒的丫頭都能託門上的小廝帶個手帕絲線胭脂。

所以這事,她很痛快的替福晉應了。

玉瓶七上八下的來了,誰知這麼輕鬆就成了!回去的腳步都輕快的快飛起來了。回去跟趙全保一商量,兩人決定由趙全保去,帶上十兩銀子,能買就多買幾株回來。

趙全保下午就跟著拿牌子的門上小廝出了門,門上還特地給了輛車。因為趙全保倒沒說是去買碗蓮,而是說買些書啊紙啊筆墨啊,這種正經東西的。當然,最後捎帶著買碗蓮就行了。

回來後,除了新鮮的碗蓮,還有十幾本趙全保挑回來的話本。他也不敢胡買,雖然李薇說讓他買些話本,她想現在她也不是閨閣小姐,可以看了。他卻要顧忌一二,所以買的都是耳熟能詳的戲本子。

他想的是,宮裡常聽戲看戲,戲本子總沒問題了。

有了戲本子,李薇就把碗蓮忘到腦後了。倒是趙全保和玉瓶天天盯著,可一天天過去,碗蓮還是慢慢枯萎。

一而再,再而三這樣,趙全保和玉瓶開始懷疑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比如風水,比如這個那個的……

水有問題這個可以排除,因為盆中除了花還有魚,魚可一條沒死,還都挺活潑的,長的也大了些,玉瓶不得已撈出來好幾條另養在一個缸裡。

“聽說這房子有一百多年了呢……”玉瓶膽顫的說。

趙全保也不安了。兩人商量這碗蓮還要繼續養,一是免得嚇著格格,二是聽說這東西能擋煞,說不定枯掉的碗蓮就是替格格擋煞了呢?

“也是,阿哥送來的東西,可不是護著咱們格格嗎?”玉瓶雙手合什念了句佛。

於是,這碗蓮就這麼養著,只是枯掉的就趕緊扔掉。然後過了一段時間,趙全保就要找藉口再出去一次了,老用格格當擋箭牌自然不行,這回他說的是玉瓶要給她家人帶個訊息。

“說你額娘病了?”趙全保問。

“說我阿瑪病了,病得快死了。”玉瓶道。那混蛋死一萬次也不可惜。

於是趙全保又出去了。這次沒透過福晉那邊,而是找了莊嬤嬤說了玉瓶家的事,說是他上次出去時特意打聽的,回來問過玉瓶後,這次去想給他家捎個信。

宮裡出來的想見家人也是常有的,所以莊嬤嬤挺痛快的答應了。但這次他可不能想什麼時候出去就什麼時候出去了,而是要等到十五,府裡那天會讓所有想給家裡人帶信的人出去一次。當然這也有人員限制,不然府裡一氣出去四五十口,府裡不就沒人幹活了?

但以李格格的面子,趙全保簡單的加了個塞。剩下的就是等日子了。

李格格這裡的頭號太監短時間內出去兩次,書房那邊張德勝早注意到了。他立刻報給了蘇培盛。

蘇培盛不敢等閒視之,這事有兩個可能。一是這太監出來沒多久心就野了,打著主子的旗號揹著主子玩壞。以李格格御下的手段來說很有可能,她要不是有寵,下人早翻天了。

但太監無根,趙全保跟著李格格日後還有條活路,揹著李格格弄鬼他圖什麼?這小子看著沒這麼傻啊。

第二就是李格格那裡估計是真出事了。但不好說,於是下頭的人就自己想辦法。

兩個可能都跟趙全保相關,蘇培盛一點沒客氣的讓人把他提來了。往書房後面膳房的柴房裡一綁,蘇培盛先使人開導了他幾板子,再使張德勝去問。

趙全保一開始還死咬說就是去替玉瓶送個訊息再看看家人。

蘇培盛就叫人在晚上看著李格格歇了,把玉瓶也給帶出來了。兩人分別問,都咬定是要去玉瓶的家。玉瓶求饒說都是她掂記家人,犯了規矩,求蘇爺爺饒了趙全保,只罰她一個就行。

問不出個所以然來,蘇培盛一邊叫人繼續問著,一頭去報給了四阿哥。

四阿哥也正打算這幾天去看看李氏,一聽這個眉頭就皺起來了。扔了擦手的手巾問:“問出來了沒有?”

蘇培盛搖頭:“這兩個雖不算硬骨頭,嘴倒是還算緊。”

“哼。”四阿哥坐下端起茶碗,“提過來。”

蘇培盛出去喊人把玉瓶和趙全保給提過來了。因為沒事的話還要放他們回主子那裡侍候,所以板子都打在看不見的地方。兩人過來時形容並不腌臢,只是臉白了點。

一見四阿哥就腿一軟跪下來了,玉瓶膽子小些,趴在地上涕淚橫流卻不敢擦也不敢抬頭,怕主子看了噁心。

蘇培盛嚇唬道:“在四爺面前還敢瞞?不想活了不成?”

四阿哥停了一息,見兩人的膽子都唬破了,放下茶碗道:“誰先說。”

趙全保和玉瓶對視一眼,玉瓶磕了個頭,貼著地面深吸口氣,儘量口齒清楚的說起來。

“四爺送來的碗蓮,格格愛的很,一天都圍著看,還畫了不少的畫。畫不好的格格都扔了,連畫了好些天。”玉瓶算是耍了個心眼,提著格格說不定能從四阿哥這裡撿回來條小命。

趙全保佐證:“格格愛那碗蓮,還使小的去弄了好幾條魚擱進去賞玩。”

魚?

四阿哥心道那瓷盆太淺,放魚進去怎麼養?不亂套了嗎?要養魚該換成深缸才對。

玉瓶接著道:“誰知過沒幾天,那碗蓮的葉子就……就枯了。”

趙全保趕緊接道:“小的還拿去給園子裡荷花池的人看了,說是根壞了,治不好。”

四阿哥基本已經猜到了。就連旁邊的蘇培盛和門簾外守著的張德勝都知道原因了。四阿哥端起茶碗來喝,實在是……

蘇培盛過來添茶,去了疑心後,他開始同情趙全保了。瞧這點事鬧的。

玉瓶和趙全保後面你一句,我一句的把千辛萬苦的出去買碗蓮,但買回來還是繼續枯的事全倒出來了。懷疑院子風水不好或者有什麼陰晦之事這個倒是都沒敢說。

說了就真沒命了。

玉瓶還在繼續哭:“那碗蓮是四爺賞的,格格心愛的不得了。咱們不敢說,只好再想辦法出去買。”

她話說完,四阿哥站起來沒理跪在地上的這兩個出去了,蘇培盛跟上後,張德勝才進來喊人扶他們起來。帶到旁邊的角房裡,也不綁了,還讓人拿藥來給他們看傷。

兩人經歷了一番死裡逃生,雖然還沒緩過神來,也知道要趕緊謝張德勝。不管這位之前有沒有打過他們,現在都要拼命謝。

“得了,得了。不必謝我,緩一緩吧。你們倆呀,還真是走運。”雖然沒養好主子賞的東西不算大錯,但後面這兩人折騰的可不小啊。

瞧四阿哥的意思,想必是不會重罰的。

張德勝有些羨慕。他雖然侍候著四阿哥,可他要是犯錯,他師傅蘇培盛必定要加倍的罰他。就是四阿哥看著也不像心軟會放過他啊。

等他們用過了藥就被張德勝叫人押回李格格的小院了。

第二天,李薇剛用過早膳,張德勝過來笑眯眯的道:“給李主子請安,咱家要請趙全保和玉瓶姑娘去一趟。”

李薇的臉刷的就白了。

好歹也是在宮裡住過兩年的,說話聽音。她白著臉卻也不敢多問,只是給玉盞使了個眼色,玉盞趕緊去取了一個銀子荷包過來,李薇親自遞給張德勝:“諳達拿著。”

“不敢當,不敢當。”張德勝連連揖首,荷包也收下來了。這位主子臉都白了,不收再嚇出個好歹來。

見他收了荷包,李薇才小松一口氣,道:“不敢問諳達叫他們去幹什麼,只是若是諳達方便,還請多照顧他們一二。我在這裡給諳達道聲有勞。”說著站起來淺淺一福。

張德勝趕緊側身讓開,已經被叫到外面站著的趙全保和玉瓶,看到李薇在裡面又是拉著張德勝說話,又是塞銀子,又是放下身段親自拜託,兩人都有些感動。

趙全保心道,昨晚上死咬不放沒賣主子倒是不虧。

玉瓶卻是安心了些,想必一會兒挨起板子來會輕鬆點。

張德勝把人帶到內院和前院之間的大門處,早已準備好了長凳,把他們兩個按在長凳上,一人賞了二十板子。

用的理由卻不是什麼碗蓮,而是玉瓶想家,趙全保為了替她往家裡傳訊息,借替主子辦事的機會辦私事。讓人查出來才賞的板子。

一頓板子打下去,最近因為出宮而人心浮動的下人們像是被兜頭澆了桶井水,都縮起尾巴規矩了不少。

賞完板子,張德勝再好好的把人送回去。不一會兒,莊嬤嬤就送來了藥,有敷的有熬的挺齊全。

李薇見他們兩個打的都不重,心就放下了一半。她把四個新來的都派過去照顧,叫他們記得給這兩人喂藥餵飯喂水。至於玉瓶手裡的事,先叫玉盞和玉煙管著。

下人挨了打,按說李薇該覺得沒面子或害怕。但二者她都沒有。

一方面是四阿哥是個傳說中的著名人物,在李薇心中把他封為男神可一點都不誇張。這位爺突然打了趙全保和玉瓶,總是有些原因的。

另一方面,她也想是不是跟碗蓮有關。可這個念頭剛升起就被她自己按下去了。從她見四阿哥第一面起到現在也有快兩年了,四阿哥絕不是個小心眼的人。碗蓮沒養好絕不值二十板子。

那就真是像張德勝說的那樣,是玉瓶和趙全保為了碗蓮,意圖兩次出府的事了。

為了府上門禁,嚴格些也對。這倒挺像四阿哥生氣的事。

自覺想明白後,李薇特意去安慰了趙全保和玉瓶,嘆道:“都是我沒想到。還以為沒什麼大不了的,沒想到害了你們吃了這頓板子。”

做為下人,捱打是家常便飯,幾乎就是基本功。趙全保和玉瓶是太監宮女裡數得著的,挨板子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心理壓力,只要別挨完就被主子舍到一邊就行。看到李薇來看望還安慰他們,反倒覺得心裡松了口氣。

李格格在府裡大小算是個人物,她身邊的人一口氣打了兩個,這事不到晚上就在府裡傳遍了。

正院裡,福嬤嬤抽著空把這事說了,她是想要不要趁機再給李格格一下?下人有錯,主子肯定是管教不嚴。

“您也該立一立威。”福嬤嬤很發愁。新的府邸都是內務府送來的人,不說個個油滑,但比起宮裡還真欠了一分規矩。在宮裡,就算人人都知道李格格比福晉得寵,可卻沒人敢直接怠慢到臉上來。在這裡,福嬤嬤已經發現福晉的話在某些地方不太管用了。

更別提內院那新立的四個嬤嬤。大嬤嬤不必說,剩下三個突然冒出來,把福晉原來的盤算全打亂了。只看福嬤嬤自己,出來了竟然還沒在宮裡說話響亮。

福晉也有一樣的意思,能殺威風的只有生了小格格的宋氏和受寵的李格格。可宋氏從搬進來起就住在她這裡,小格格更是直接養在她這邊的東廂。拿宋格格當這只殺雞儆猴的雞,難免給人打了自家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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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格格……

福晉暗歎,若是在宮裡她還能拿捏一二,出來後才發現居然拿捏不到了。若是盡使些小手段,反倒顯得她這個福晉不大氣。既要教訓她,還要光明正大,這種機會實在不好找。

李格格雖然看似有些小出格,但大錯她是一丁點也不會犯的。這次若不是四阿哥先打了她的人,福晉才正好可以撿個便宜。

但是……福晉道:“等一等,咱們還不知道四爺是個什麼意思。”

福嬤嬤不解,四阿哥的意思不是已經有了嗎?到了晚上,聽到四阿哥一回來就直接去了李格格的院子,她才恍然大悟。

小院裡,李薇還挺驚訝,她以為四阿哥要冷落她幾天好加深眾人印象。

四阿哥進來後,還是不等她行完禮就親手扶起她,再拉著她的手走到榻前,溫言道:“今天可好?”

李薇多少有些拘束的回道:“一切都好。爺,換衣服吧?”

四阿哥直接拉著她進了裡屋:“好,你來給爺換。”

好親熱哦……

李薇沒想到四阿哥居然會是這個反應,難道不該給幾個冷臉讓她請個罪嗎?

換衣服時,四阿哥直接把玉盞等人都攆出去了,就讓李薇一個人給他換。脫了外衣後,他看著正在給他解褲子的李薇,抬起她的下巴:“委屈你了。”說完嘆了口氣,抱住她坐到榻上。

四阿哥一邊撫摸著她的頭髮,一邊解釋道:“最近剛從宮裡出來,內務府分來的都是熟手,個個眼高手低。宮裡帶出來的又心思浮躁,府裡眼看就要請客見人,若是不給他們一個警醒,丟人丟到外頭去,你家爺的臉上可要抹黑了。”

跟李薇想的差不多,就說四阿哥不會為了碗蓮就賞板子,肯定是有原因的。

四阿哥繼續解釋:“福晉那裡,到底要顧忌她的臉面。再者,她本來就根基不穩,挑她那裡的人下手,反而會引起更大的問題。正好,趙全保和玉瓶就這麼犯到蘇培盛手裡。我本來也打算給他們緊一緊弦。”

他的手慢慢從她的肩上滑到臉上,捧起她的小臉蛋,輕輕的揉著,聲音更加溫和:“你本來就沒什麼威風勁,你這屋裡倒多數是這兩個奴才約束下頭的人。若是他們兩個膽子太大,只會給你招禍。這頓板子雖然是打給人看的,但也能收收他們的心。”

李薇很感動,但更有些囧。四爺,你好愛解釋哦……放心,我沒誤會你的啦。

認為四阿哥心靈脆弱怕被誤會,她伸開雙臂緊緊摟住他的腰,很堅定的說:“爺,不用擔心,我相信你!”

四阿哥摟住她低聲笑起來。

從這一夜起,四阿哥在李薇這裡一直歇到了宴客當天。連續十幾天的寵愛不但讓府裡的人都看明白李格格沒失寵,也讓福嬤嬤明白福晉那句‘看四阿哥的意思’是什麼意思。

他是打了李格格的人,但他不許人因此看輕、怠慢李格格。

小院的書房裡,原來擺碗蓮的瓷盆和矮幾都搬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個幾乎跟書案一樣高的小缸。缸中注滿清水,水面養著碗蓮,水下是特意找來的,不吃根的金魚。碗蓮的根也被特意保護了起來。實現了李薇當時想要看水,賞蓮,玩魚的夢想。

為免這次再有問題,玉春和玉夏被送去學了怎麼養魚、養蓮,怎麼兩個一塊養。

這都是張德勝領著人親自辦的。當初是他帶走趙全保和玉瓶打了再給人橫著送回來的,蘇培盛把這事交給他辦,也是想讓他在李格格面前賣個好。

趙全保和玉瓶在躺了十天後也起來了,二十板子又有銀子打底,兩人傷的都不重。傷好以後,他們兩人先跪到李薇面前自陳錯誤,發誓日後更精心侍候主子,絕不敢再胡亂出主意。

蘇培盛和莊嬤嬤都分別教導過他們了。言下之意就是,李格格矯幸有寵,但誰知道這寵能寵到什麼時候?主子是個心軟、心善、心裡不存事的,你們兩個再把不住,你們這個小院該成什麼樣了?

穩重,穩重,再穩重。再怎麼謹慎都不過分。

吃了這頓打後,趙全保和玉瓶也是長進了不少。看著又在書房裡對著缸裡的魚拋魚食逗魚的李格格,兩人想起蘇培盛和莊嬤嬤說的話。

趙全保心裡道,要跟書房的那群孫子更好才行。這頓打總不能白吃,主子不長心,咱家就多長十七八個心竅,這回的錯可不能再犯了,下次……誰知道還能不能這麼幸運?

玉瓶心裡想的是,格格最好儘快有個孩子,哪怕是小格格也行。這樣,若是有天阿哥真不來了,有個孩子,至少格格還不至於被人磋磨。

vip章節20第19章

早在剛出宮的時候,四阿哥就跟福晉說過要宴請兄弟們和親戚。可剛開府事情太多,她也是焦頭爛額。好不容易大致上都捋順了,三阿哥那裡也辦過酒了,福晉趕緊準備定日子自家擺酒。

四阿哥也是一直忙著請客的事,兩人這段時間見面、說話倒比往常更多。福晉經過這麼長時間,多少也摸到了他性子。

而且,隱隱約約的,她有點明白為什麼四阿哥會冷落她這麼長時間。

她嫁的是四阿哥,這個四福晉怎麼當,要按他的意思來。他覺得不好的,她就是自覺做的最好,他也不會喜歡。更不會感激。

福晉有些發愁,嫁人一年了才發現自己走錯路,這真不是個好消息。目前看來,說正事的時候,四阿哥待她還是不錯的。但私底下他對她是毫無情意可言。

之前她傳話回烏拉那拉家,就是想跟自己的額娘聊一聊,看要怎麼挽回四阿哥。

等宴會結束過幾天就請家裡人來。福晉想著,最後確認一遍宴客的單子,轉頭問大嬤嬤:“嬤嬤,明天就要忙起來了。下面的事,我具託給大嬤嬤了。”

既然四阿哥把這四個嬤嬤送來,福晉就決定直接把她們用起來。

大嬤嬤坐在福晉面前的一個繡墩上,莊、那、白三位嬤嬤站在下面。關於明天的宴會,福晉一整天都要接待來訪的女眷,宴會上的事全都要交給四個嬤嬤協調,若是臨時出什麼事,福晉自然也不好扔下滿屋的客人去處理。這個權就放給大嬤嬤了。

另一頭,福晉也把三位格格都叫來了。小格格太小,身體也太弱,四阿哥發話那天不讓她出來見人。來訪的客人中若是地位身份都夠的,自然有福晉親自接待。但更多的卻是不請自來的客人,多數身份地位都有些欠缺。

這樣的人總不能扔給嬤嬤們接待,於是三位格格都被拉了出來。她們三個至少也是大選出來指進四阿哥府的,這個身份在宮裡可能拿不出手,可出來卻能唬住不少人。

何況,宋格格有目前四阿哥唯一的格格,李格格有寵的事只怕京裡無人不知。能得這兩位接待,有些人家只怕要高呼燒高香了呢。

明日府裡至少有五個地方要開宴。四阿哥在前面接待男客,席定是兩桌,但多備了一桌免得來得人太多。福晉在正院和花園兩處備宴接待女客,暫定是五桌。因為有些人家可能會帶自家的姑娘、格格一道來,所以席面要往多了估計。

宋格格和李格格一起在花園東側的一個小院裡待客,那裡定了三桌。

這是明著有席面的。剩下的車馬轎伕還沒計算在內。

女眷處可以賞花遊園,前院卻沒有什麼景緻好賞玩,於是特意請了兩個戲子。不敢請戲班,只分別請了京裡三方園和五福班兩家的臺柱,過來唱兩出而已。

女眷也有戲可聽,就不是臺柱了,只是兩班中還算過的去的。

一直到晚上,福晉腦子裡還轉著明天宴會的事,各處都要嚴守門戶,特別是前院和後院之間,那些男客們喝了酒聽了戲,難免有把持不住,借酒裝瘋的人。萬一讓他們逛到後院來,這臉可丟盡了。幸好四阿哥之前說過,前院侍候的全用太監,這就免了侍女被人拉住做出醜事。

再說看到太監,應該能嚇住一些人。

福晉決定明天把她的那十個太監全派過去守門,就在內院和外院之間。若是� ��有人喝醉亂闖,就讓人直接灌兩碗醒酒湯,喝了睡下就行了。

小院裡,李薇卻在想明天聽戲的事。接待客人還不就是那老三樣?你家裡好啊?你爹媽好嗎?你孩子好嗎?換成古代版,可以再問兩句,你的頭釵真貴重,你的衣服上的繡真精緻。

再說還有宋格格在。她決定明天就是宋格格做什麼,她做什麼。

除此之外,吸引她的就是戲酒了。聽說請了兩個知名班子裡的臺柱,還有丑角來玩雜耍。好久沒看戲了,在這個缺乏娛樂的年代裡,聽各種奇怪的戲劇就是她的樂趣所在了。

其實能流傳後世的戲劇都是特別有名的,相當於現代知名的古代也就四大名著這樣。但事實上現代的得諾貝爾的也就那幾個,能紅能火的也是寥寥幾本,可每年出版的書多不勝數,網上流傳的更是浩如煙海。

所以,戲劇本子是很多滴,只是沒流傳開來而已。而且很多戲劇本子都是戲班子自己找人寫的,相當於現在有人攢書。花錢找個秀才寫個戲本子,出來的成品大概都像火車站文學。

兩者的共同點都是速成加爆點。

上次李薇還是在家看的戲,那時是家中祖母過壽,特地叫人唱了一整齣戲,整整唱了兩天。總結下來是這麼個故事:一小姐,從小就漂亮聰慧人人誇,然後全家死光【命太硬啊姑娘】。然後她在上香途中,因為衣裳太破人太漂亮,吸引了一個老太太【居然不是吸引個紈絝?差評!】。

老太太說這小姐長成這樣,穿的這麼破,肯定非常人。然後就收成義女帶回家了【老太太你的邏輯呢?】。老太太是尚書的娘,義女姑娘非常孝順,每天天不亮起來把老太太的鞋揣懷裡暖著,怕老太太起來穿上腳涼【……丫頭吧這是?】。

孝名於是遠播。離此地百八十裡外,有個也是全家死光連房子也沒有的窮秀才,聽到小姐的孝名,說天啊這姑娘太美好了只有她才是配做我的妻子,其他公主啊高官貴宦家的小姐啊都不如這小姐好【公主幹嘛找你呢?想太美!】。

這窮秀才對著天喊了一通,表達對小姐美好品質的讚美和嚮往,天就回應他,說你考試去吧,連中三元就可以去提親了。

於是這窮秀才去考試了,連中三元後去向小姐提親。小姐很羞澀的答應了,尚書和老太太都很高興。然後皇帝說這秀才真不錯啊,人品好,聽到這姑娘的好名聲就要娶她,這孝順姑娘也不錯。為了表達對你們的祝福,我要把我的三公主嫁給秀才【皇帝……邏輯要死了……】。

當然最後是大團圓結局,窮秀才娶了兩個老婆不分大小從此happy的生活在一起。

看了兩天,李薇邊看邊腦內吐槽,之後跟家裡祖母聊這出戲時,總是哈哈大笑。祖母也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說她促狹。

由於戲大概都是這種型別的,李薇就把看戲當成了人生比較期待的一個消遣活動,每回聽到有戲看比以前過年還高興。

但第二天,她就不開心了。

凌晨五點,玉瓶就把她給喊了起來,梳頭洗臉換衣服,然後只來得及墊了兩塊點心,就送她出門了。

大嬤嬤早就派了丫頭過來,一個是怕格格們剛搬進府,對這裡的路不熟悉,第二就是見到來人,這丫頭可以提點著李格格,免得張冠李戴。

李薇帶著玉盞到了準備宴客的小院,宋格格和武格格已經到了,兩人正坐著閒聊。見她過來,宋格格坐著不動只是微笑點頭,武格格卻站起來迎接她,親手扶著她坐下,然後坐在她的下首處。

外面的天此時才剛剛有些亮,小風吹著還有些涼。李薇身上還搭著件小披肩,進屋才解下來交給玉盞。她看這小院裡已經擠滿了人,來來去去,忙忙碌碌。心裡感嘆這客請的真不容易啊。

膳房此時送了早點過來,為免一會兒客人來了出醜,她們三個不約而同都只吃了點心,茶都不敢多喝一口。這也是在宮裡選過秀都經歷過的。

李薇吃了一塊糯米棗泥糕,剛吃到嘴裡就是一怔。點心吃多了,口味上肯定能吃出來是哪家的。就是一樣的麵包片,兩個麵包房的味道也絕不會一樣,這家奶多了,那家糖多了,等等。

這塊糯米糕吃著就是阿哥所膳房的味兒。搬到這裡來後,她也曾叫過兩次,口感上就是有那一點不一樣。

再嚐嚐其它點心,幾乎都是阿哥所膳房的味道。李薇笑眯眯的說了句:“今天來的客人可有福了。”宮裡的味兒可不是那麼容易吃到的呢。

武格格雖然沒聽明白,也跟著附和道:“可不是嘛。”

宋格格一直帶著笑,話卻不多。她以前就是這個樣子,李薇也沒在意。她打量著宋格格,發現她臉頰紅潤有光澤,人也好像長大了一點,捧著茶碗的姿態說不出的好看。

宋格格感覺到她的目光,轉頭對她一笑,指著一碟雙色荷花酥道:“這個好,剛出鍋的,趁著熱吃。”

站在桌邊手執銀筷的丫頭看李薇的眼色,趕緊給她挾了一塊。

雙色荷花酥有點像小學時吃的豆沙麵包,紅豆沙露在外面,麵包是五瓣花的形狀。荷花酥外面是三五層鹹味的酥皮,花瓣中間到花心處是磚紅色的紅豆沙,炸制而成。

為了避免吃的時候掉酥皮給主子帶來麻煩,這些點心全都是一口的量。

三人邊吃邊聊,吃了大概兩刻鐘,一個丫頭從外面跑到廊下,跟門站著的一個人說了兩句話又很快走了。三人都放下筷子等著,外面的人把話傳到裡面,膳點就撤了。玉盞悄悄的過來,在李薇耳邊輕聲道:“格格,要不要去外面轉一轉?”

翻譯:要不要去方便一下?客人就要來了。

宋格格和武格格的丫頭也這麼暗示了主人。她們三個起身由著丫頭領路分別去了不同的房間更衣——主子們排隊上廁所的事沒有發生。這倒是比在宮裡強一點,李薇還記得在儲秀宮時,嬤嬤們也是在見人前領著她們集體方便,一間屋子裡用屏風隔開幾處,然後一次進去幾個人這樣。

集體方便完,三人又回來坐下,又等了半個小時才見到第一批客人。說實話,李薇覺得用翹首以盼來形容她們三個真是太合適了。

正院裡,福晉還沒見到第一批客人。倒是大嬤嬤忙的腳不沾地,送入後院的女眷要先有人到她這裡報信,說是哪家的,家裡是什麼爵位、官位,跟宮裡是什麼關係。她再決定是送到福晉的正院,還是交給三個格格接待。

大嬤嬤忙的連口水都喝不上。

福晉那邊是早就換好了見客的衣裳,正襟危坐的坐在上面。下面福嬤嬤和四個丫頭都束手站著。

福嬤嬤看到茶不冒熱氣了,見人還沒到,上前道:“福晉,不如起來散散?”福晉這身衣服行頭可是累的很。

福晉也是板的腰痠,點點頭,福嬤嬤就扶著她在屋裡轉了兩圈。石榴趕緊上去重新換了碗熱茶。雖然福晉也是不敢喝水,但下人們卻不能由著茶放到冷也不換。

趁著現在屋裡沒人,福嬤嬤道:“福晉,四爺好像沒提過今天來的客人裡,有沒有烏拉那拉家的人?”

福嬤嬤其實是想問,四阿哥到底看不看重烏拉那拉家。

福晉卻不知該怎麼答。四阿哥只提過一句烏拉那拉家,說都是自家人,讓她好好的跟親戚說說話,不要拘束。但更多的,他提的是佟佳氏和烏雅氏。一個是養母,一個是親母。但養母是孝懿皇后,佟佳氏一門顯貴,必要重看的。親母只出了一個德妃,剩下全是包衣。

怎麼重?怎麼輕?

福晉想起來就頭疼。她曾經問過四阿哥,可在她看來,連四阿哥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他自己也正糊塗著呢。重視親母,忽略佟佳氏?太蠢。可重視養母,忽略烏雅氏又擔心名聲不好聽。平常倒好辦,當這兩家人擠在一處時,可就為難了。

但當客人真來的時候,福晉發現自己不用發愁了。佟佳氏來的人是隆科多的長子嶽興阿和他的福晉,烏雅氏來的卻是德妃的兄弟,而送到後院來的只有嶽興阿的福晉。

老天保佑!

福晉松了口氣,至於前院的四阿哥雖然也小松一口氣,卻不免覺得佟佳氏有些怠慢他。他本以為至少也該是隆科多,結果是嶽興阿帶著他爺爺佟國維的貼子來了。四阿哥接了貼子還要表現的很高興,攜著嶽興阿的手親自把他送到席上。

“一會兒咱們兄弟好好的說說話!”四阿哥笑道。

嶽興阿長的不像佟佳氏的人,他比較像他的祖母和額娘,一張方臉,個頭卻不算高,給人一看就冒出‘憨厚’,‘不會說話’這樣的印象。事實上他的話確實不多,四阿哥跟他一比都算是能言善道了。

被四阿哥這麼親熱的送進來,他也只是笑的很開心,揖手為禮,嘴裡只道:“有勞,有勞……哪裡,哪裡……不敢當,不敢當。”

但四阿哥卻沒生氣,反而覺得這人挺可交的。因為嶽興阿雖然話少,可看表情絕對是激動的。四阿哥對他印象不錯,怕他不會說話一個人閒坐無聊,轉頭把烏拉那拉家的一個人拉過來了。

烏拉那拉家來的是福晉的兩個堂兄弟。福晉本人沒有親兄弟,來的兩個堂兄弟都是她伯父的兒子,一個叫巴圖魯,一個叫巴克什,意思勇武和博學。但兩人卻長的和名字剛好相反。叫巴克什的,一臉絡腮鬍子,叫巴圖魯的,聽說連馬都上不去。

四阿哥覺得巴克什看著比較健談,於是就把他拉到嶽興阿旁邊坐下,交待兩人不要客氣。誰知這兩個真沒客氣,等他再回來,發現巴克什帶著嶽興阿拼起了酒。

巴克什其實也不是很會說話,他一被四阿哥拉走,他的兄弟巴圖魯就擔心的不得了。巴克什和嶽興阿都是悶葫蘆,但四阿哥那麼熱情,兩人都認為阿哥的意思是他照顧好對方。在不會說話的前提下怎麼照顧呢?拼酒。

結果還沒開席,兩人就喝的臉膛紅亮,頭重腳輕,說話顛三倒四。負責在這一桌侍候的小太監都快給他們跪了,可客人要酒,他能說沒開席不能喝嗎?顯然不行,他不但要上酒,還要上小菜。

小太監在一旁不停的插話‘這位爺您來口這個’,‘爺您嚐嚐這個’,拼命讓他們不要喝太多。但四阿哥回來看到這一幕,黑了臉之後,小太監欲哭無淚。

這時客人已經漸漸都來了,四阿哥不能怒,雖然他真的很怒,但他卻喝了一聲:“好!”然後上前用力拍了拍這兩人的肩膀,“再上好酒來!”他對小太監說。

小太監又帶著人抱了兩罈子酒。四阿哥陪著他們痛飲起來。席上的氣氛頓時就被炒熱了。

三阿哥和五阿哥來的略晚,剛進來就聽說四阿哥、佟家的嶽興阿和烏拉那拉家的一個小輩在拼酒。

三阿哥笑道:“老四這樣倒是難得啊。”說話間加快腳步往裡走。五阿哥也好奇,兩人快步進到擺席的院子裡,見正中央的桌子前圍著好些人,正在一**的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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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酒拼到最後,大家都有些失去理智了。巴克什早早的敗下陣來,現在陪著四阿哥和嶽興阿拼酒的是另外三個人。

四阿哥已經是強弩之末,但要撐著阿哥的面子,臉都喝白了卻死活不肯下來。蘇培盛在旁邊陪著,急的什麼似的。

三阿哥一眼看出來,皺眉道:“我看老四快不行了。”說著就擠進去,拍了拍四阿哥道:“老四閃一邊去,讓哥哥來會會他們!”說著就奪過四阿哥手裡的酒碗,一仰脖子就喝了下去。

蘇培盛趕緊扶著眼都喝直了的四阿哥擠出人群,五阿哥擔心的看了一眼,還是留在原地。因為三阿哥也是渣酒量,這不剛喝一碗,臉就紅成大姑娘了。

他在旁邊看著三阿哥也開始腳下打晃,趕緊上前把三阿哥擠下去,道:“我來!”然後咕咚咕咚先灌了三碗,引起一片叫好聲。

外院那邊沒開席先喝倒一群的事傳回內院,大嬤嬤倒是胸有成竹,聽說喝倒的還有四阿哥,說:“讓人開催吐的藥端過去,先把酒吐出來再說。”

四阿哥被蘇培盛扶到一個僻靜的地方,膳房照大嬤嬤說的趕緊熬好了藥送來。蘇培盛接過問了句:“是什麼?”聞著不像解酒湯。

送藥來的小太監伏在他耳邊說是大嬤嬤送來的催吐的。

蘇培盛點點頭,吩咐人去準備桶和漱口水,轉身把藥喂了四阿哥,停了約有半盞茶的時間,四阿哥唔的一聲,捂住嘴就往地上撲,蘇培盛趕緊把桶放在下面,跟兩個人一起扶住他。

譁啦啦一陣狂吐,除了酒就是水。四阿哥吐的雖然狼狽,但抬起頭來時至少眼神已經不發直了,神智也清楚多了。

他接過水漱口,問道:“外面怎麼樣了?”

蘇培盛拿薄荷油擦在四阿哥的太陽穴,把外面已經喝倒了幾個,主要的幾位客人像佟家的嶽興阿和三阿哥都已經人事不知了。嶽興阿已經喂了催吐的藥,三阿哥睡著了。

四阿哥氣的拿杯子的手都在打哆嗦。這個客請的真是太失敗了!可這絕不是他的錯!誰知道嶽興阿和巴克什會突然開始拼酒的?還沒開席呢,你們拼個屁啊!

他安排的再好,也算不出會有人在開席前就玩拼酒。可惜當時他也沒別的好辦法,又不能落佟佳氏和烏拉那拉氏的面子不許他們拼了?只好陪著拼,於是來吃飯的喝倒了一多半。

蘇培盛把頭快扎到地裡了,這個……阿哥和福晉辛苦準備了這麼多天,弄成這樣真是太糟糕了。

就算成了現在這樣,這客也要繼續請下去。四阿哥氣過後,換了衣服又回到席上。所有喝倒的全送去醒酒,醒完是想睡覺還是想回來都行。他們這邊席照開,戲照唱。

不一會兒,前院就傳來鑼鼓的聲音,一個甩著水袖的戲子咿咿呀呀的拖著長腔上來。四阿哥面帶微笑的聽著,狀似陶醉,心中罵娘。

面前的三桌席面,幾乎空了一半。剩下的人也東倒西歪。

這請的叫什麼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