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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4 全是麻煩(二合一)

窗外的天空陰雨遍佈,厚重的雲層傾覆而下。李知白的院子偏僻安靜,在雨中便顯得陰沉沉,空蕩蕩的。

可是暮雨峰上卻很吵鬧。

朝雲宗雖然會下雨,但是一直以來都是煙雨、零星小雨,似是這樣的暴雨……還是頭一回。

雨滴愈來愈長、越來越重,若是落在雲淺那樣柔弱的姑娘身上,怕不是在雨裡一刻鍾就要被砸的渾身疼。

劍堂周圍有很多看熱鬧的人,忽然落下的雨水讓那些不能用靈力阻擋雨水的姑娘們被淋了個通透,但是她們卻沒有去避雨,反而趁著雨在暴雨中戲了起來,一時間整個暮雨峰上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普通女子會忌憚,但是仙門的姑娘,尤其是暮雨峰,便是求一個萬事順心。

暮雨峰,沐雨瘋。

——

有女子在暴雨中舞劍,白劍青芒流水行雲,將所有的雨水擋在劍刃之外。

有人在雨裡撫琴,任由雨打琴絃。

還有人被雲淺和徐長安之前公然的行為刺激到了……膩在一處做不能讓男子看見的事情,不過周圍都是姑娘家,也都習慣了。

雨水讓衣裳貼在女子身上,一時間整個山上風光旖旎,歌鶯舞燕。

“……”

李知白俯身窗臺,自安靜處看著遠方滿山的歡鬧,甚至在姑娘裡瞧見了幾個與她同輩分、甚至她也要喚一聲姐姐的人在戲水。

搖搖頭,有些無奈。

這天上落下的雨水不能用任何真元、靈氣、結界阻擋,卻能被雨傘、長劍等實物擋住,本身就詭異至極。

要知道,靈力被壓縮到極限後本就比任何鋼鐵都要堅硬,卻仍舊被雨水無視,這種詭異傾覆而下,她們居然有興致在這樣的雨水中玩鬧……

不知道該說是心大,或者乾脆說她們沒心沒肺。

想來也是,青州第一位乾坤境的大能就坐鎮在這裡呢,姑娘們有的是底氣,根本就不用忌憚。

“……”

風混合著雨點吹溼了李知白鬢邊的青絲,清涼下,她想起了之前自己見過的那個“性情大變”的石青君。

雖然無禮,不過她覺得,掌門似乎變得更“年輕”了。

以往的石青君雖然不至於說蒼老,但是給人感覺就是一座古樸的青山,無論什麼樣的事情都不會影響到她的心境,冷漠、無情、她就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俯視著青州的一切。

哪怕是魔門的另一位乾坤境,面對這樣的仙人,也只能避其鋒芒。

今日一見,石青君給她的感覺卻完全變了。

正如……李知白自己今日的心態轉變了一樣。

李知白伸出手感受著雨滴砸在手上傳來的觸感,忽然覺得若是能放開一些去雨中玩樂……說不得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以往她不喜歡熱鬧,心態陳舊,總是一襲道袍,除了煉丹就是煉丹。

近些年生命中唯一的閃光點大概就是收了一個少年做學生,可這個緣分沒有持續多久便被她趕了出去。

如今伸手將學生撿了回來,心態悄然發生了變化。

徐長安帶來了雲淺,而云淺的出現讓她想起了少時忘記的事情,不僅心境起了波瀾,甚至還想去抹胭脂、玩水……簡直不可思議。

去見掌門之前,她沒有想到自己只是碰見了一個妹妹,就會亂了心。

李知白喜歡“自然”,她一直在做的也是這樣。

所以想到,她便去做了。

李知白走到屋簷下,看著雨落地上彈起的水花濺溼了她的裙角,對著雲淺所在院子的方向伸出手。

“嗡……”

一道輕微的劍吟聲後,白芒沖天而起,直直插入主樓,落入李知白的手心。

——

正在玩弄火石的雲淺瞧著窗外自己內定的長劍被人抽走,微微蹙眉。

不過,她取出一枚小鏡子,看了一下自己面上的妝,再一次低下頭擺弄著徐長安留下來的火石。

讓李姐姐拿去玩玩也無所謂。

她今日很高興。

——

李知白看著自己手上的長劍,搖搖頭。

就是一把普通的劍,不華麗也不好看,甚至被徐長安使用的有些陳舊了,不知道那雲妹妹到底是什麼眼光。

李知白懂一些劍,不然也不能教徐長安劍法。

她沒有急著走入雨中,握著長劍揮舞了一下。

悄無聲息的,大量細碎如星的劍光闖入雨幕,化作白霧將雨水籠罩,可靈力擋不住的雨水,附帶了劍意的劍芒同樣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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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穿過白霧落在青石上濺起水花,令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子淡淡、腐木的氣味。

李知白握住劍柄的手微微用力。

“砰!”

以劍柄為中心,沉悶的爆聲響起,一時間狂風過境,卻依舊拿滿院子的雨水沒有辦法。

“果然,我也不行。”

她可是目前距離乾坤境最近的一個,都對這雨水無可奈何,難怪姑娘們往掌門身上想。

李知白提著劍走入雨中。

她一時興起,也想去玩玩這神秘的雨水了。

——

當徐長安揹著藥箱走進主樓的院子,腳步一頓,面上浮現出一抹錯愕。

先……先生?

只見李知白正在院子裡練劍,拿的還是雲淺想要的那一把劍。

長劍在她的手上如臂使指,在空氣中留下一道道微色熒光痕跡,劍網將她完全籠罩。

天上不斷有暴雨落下,李知白的身子已經被雨點徹底打溼,奇怪的是她周身明明有著密不透風的劍網,卻絲毫沒有打亂雨落下的節奏,仿若那明晃晃的長劍只是一個幻影,在雨滴的縫隙中不斷穿梭。

雨滴自李知白的道袍下方落下,可她反而動作愈發的流暢,在院子中留下許多劍影。

徐長安也是一個劍修,有這樣的機會,他自然不會錯過。

他靜靜的注視前方十米不到地方的李知白,觀摩著先生的劍法。

徐長安發現李知白的劍意和溫梨的不一樣,溫師姐的劍意情遊江海、形入紫闥,意在青雲,將暮雨峰各種修行方式都融入了劍意中。

單純從劍法上去看,溫梨的劍是最好看的,她像是在使書法、落丹青,甚至還有幾分劍舞的姿態。

可李知白不一樣。

她只是簡單的揮劍,沒有招式,也沒有什麼道理,更不具什麼美感……但是,卻讓人很舒服,想要再多看兩眼。

看著先生的劍法,心裡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的舒暢,就好像憋了好幾天後呼吸到了草原上新鮮的空氣……無法言說。

徐長安面色認真。

先生的劍法就好像先生這個人一樣,她在暮雨峰上絕對說不上好看,但是卻十分的令人在意。

嘆氣。

以他的境界,從溫梨的手上學劍意都困難,更不要說李知白了,所以他什麼也沒有學到,反而想要吐槽。

先生……真的是一點不注重形象。

此時李知白沒有束冠,簡單扎了一個緞帶,將頭髮完全掀了上去,露出白淨的額頭,那白色緞帶系在頭上,配合滿身的水漬,真的有幾分狼狽。

不久後,李知白停下了自己“玩水”的動作,看向徐長安的方向。

徐長安出現的第一時間她就感覺到了。

李知白聽到徐長安的聲音,順勢收劍,白刃入鞘,她回身對著徐長安說道:“總算來了?比我想的早一些。”

她還以為哪怕是徐長安見到了那樣的雲淺也會多膩歪一會呢。

“學、學生教先生久等了。”徐長安咳了一聲,隨後認真的說道:“真好看。”

“我不會什麼劍法,以花架子居多。”李知白站在雨中,神態自然。

但是暴雨直直的灌進她的領子,著實說不上是好看,看的徐長安一陣眼抽,他自然而然的走過去,以靈力屏障擋住天上落下的雨水。

“……”

感受到自己頭上那薄薄一層的靈氣將雨水全部擋住,聽著噼裡啪啦的凌亂聲響,李知白愣了一下後,輕輕揉著眉心,發出沉重的嘆息。

“你這孩子……我現在知道……”李知白語氣微頓,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先生?”徐長安疑惑。

“沒什麼。”李知白搖頭,心想她知道掌門為何對徐長安感興趣了。

可是李知白沒有追問。

知白守黑,她也是個會裝糊塗的高手。

她還是個怕麻煩的懶人。

“先生,你這練得是什麼劍。”徐長安有些驚奇的道:“揮劍盡量少的觸碰雨滴也是一種鍛鍊?”

“隨便玩玩。”李知白隨意說了一句,將長劍丟給徐長安。

玩玩……

徐長安接過了長劍,不知道該說什麼。

別人揮劍是擋雨,先生倒好,揮劍是在刻意避開漫天的雨水,這難度一下就不是一個量級的了,該說不愧是他的先生。

“先生,現在咱們……進去說話?”徐長安問。

“嗯,我去收拾一下。”李知白擦乾麵上的水漬,將頭上的白色緞帶扎的又緊了點,低下頭,只見雨水順著她的道袍淌了一地,都蓄出個小水窪了,作為老師在學生面前這般失態總歸是不合禮數。

換了正常的修仙者,靈氣一震也就清理乾淨了。

但是李知白不同,她竟然要去洗一下,換身衣裳。

徐長安無奈歸無奈,卻只能聽了她的安排,在屋裡靜靜等著。

房間裡,徐長安看著桌面上那一些新動過的胭脂,心道果然……雲淺的妝是先生做的。

——

不久後,李知白換了一身新的道袍走了進來,她此時的頭髮尚未擦乾淨,怪異的看了一眼徐長安,第一句話問的是:“怎麼下雨了?”

“……?”徐長安被問了個措手不及,懵然的道:“不該下雨?”

“沒事了。”李知白撩起耳邊碎髮,在書桌旁坐下,背對著徐長安將桌上胭脂盒子收起,隨意到:“說正事。”

徐長安聞言,松了一口氣,恭敬的說道:“先生,內子給您添麻煩了。”

“麻煩?”李知白看著窗外那劇烈的雨水,意有所指的道:“你可比她麻煩多了。”

“……”徐長安無話可說,他的確給李知白添了很多的麻煩。

“喚她內子,你不叫雲姑娘、小姐了。”李知白輕輕轉移了話題:“看來,我給妹妹點的妝還是有用的。”

????

徐長安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

妹、妹妹?

是在叫雲淺嗎?

相處了一會兒就和先生以“姐妹”相稱……他可沒聽雲淺說。

這算什麼。

一會不見,雲淺成他師叔了?

“先生……你……”

“我很喜歡她,喚她一聲妹妹,給她做個妝看看,不礙事的。”李知白打斷了徐長安要說的話:“暮雨峰的輩分各論各的,也不用我提醒你。”

“學生知曉了。”徐長安雖然心裡有很多想說、想問的,但是此刻都憋了回去。

果然,他就知道沒有人能夠抗衡雲姑娘的魅力。

但是雲淺能讓李知白這麼快的喜歡,這真的是超出了他的預料。

“倒是你。”李知白上下打量了一下徐長安,微微蹙眉:“怎麼去百草園一趟,弄了一身雜亂的胭脂味?”

“師姐們。”

“你這孩子倒是討人喜歡。”

“那麼,關於雲妹妹……”李知白接過了徐長安遞過來的藥箱和幾樣首飾,放在一邊後隨意的說道:“我和雲妹妹一見如故,想喚她以後多來我這兒玩玩,不礙事吧。”

說完後,李知白看著徐長安愕然的眼神,面色平靜。

徐長安一臉寫著“這能算正事”的表情,毫不掩飾。

顯然,他以為李知白要說丹田的事情呢。

“這也是正事。”李知白心想雲淺將首飾送回來就說明她看上了自己做妝的手段,她可是答應了要教她化妝的。

“都聽先生的。”徐長安回過神來,無奈於雲淺的魅力,他可是知道的,李知白從來不與他開玩笑。

看來,先生是真的很喜歡雲淺了。

一見如故。

徐長安想起顧千乘,那孩子也說對他家的雲姑娘“一見鍾情”。

他嘆氣一聲後,帶著幾分苦笑的問:“先生,方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沒有與你說?”

李知白擦了擦發上的水漬,隨意的說道:“我是你的先生,初見想著給一個見面禮,是她說想要我教她胭脂的。”

徐長安:“……”

懂了。

是雲姑娘能做出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