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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陰陽乾坤骷髏蹤

齊林醒來時,已躺在陰陽水晶宮第四層的地面上。

微微睜開的雙眼被一片金黃色的光芒刺得生疼,直想流淚。於是齊林再次將眼睛微微閉起,然後一點一點的慢慢睜開,抬起頭,看到了通體由金黃色天然水晶組成的第四層水晶宮。

旋機子道長盤坐在空曠高大的水晶宮中心,面對著齊林的方向,神情肅穆,臉色蒼白,細密的汗滴佈滿前額,雙手拇指與食指相交,環成一個大略的圓形。而道長的面前赫然就是之前不知所蹤的乾坤鏡,兩根簪子依舊直直的立在上面,靜止不動。

齊林注意到,第四層的地面並沒有出現洞口,看來乾坤陰陽鏡的跌落之勢已到此為止。齊林艱難的轉動了一下,一手撐地,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仍舊頭疼欲裂,眼花意迷。齊林抬起雙手,在自己的左右臉頰用力拍了幾下,神智略略清醒了一些,聯想起自己目前所處的位置,再看到一旁或坐或臥的同伴,已經可以判斷出旋機子道長憑一己之力將大家帶到了此處。

金黃色,在無論外國人還是中國人的心目中,無疑都肯定代表著財富,齊林走到掛著兩行鼻血幹漬的疣豬身旁,輕輕用手掌拍擊了一下疣豬的右臉,說道:“老尤,快醒醒,發財的時候到了,快起來看寶貝,起來完了我可不等你啊!”

疣豬緩緩睜開惺忪的睡眼,小眼珠慢慢轉動了兩圈,看看一臉憔悴的齊林,又看看四周金燦燦的顏色,猛然一下上竄,就想站起來,但長時間的盤膝而坐,早已使全身筋骨處於麻痺狀態,於是上竄了不到半米,就一個大屁蹲又坐倒在地上,但疣豬那張嘴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張口說道:“兄弟,咱哥倆可算找到好地方了,你看,全他媽都是金的,發財了!”

看到疣豬沒有一點記恨自己的樣子,齊林心中略感寬慰,呵呵笑著將其他人一一喚醒,所有人醒來之後的第一感覺都有點摸不著頭腦,怎麼就渾然不覺的換了個地方呢?而自己卻什麼都不知道,回頭一想,均已明白事情原委,於是一起心存感激的來到旋機子道長身邊,檢視道長是否受傷。

道長早已知道大家都已陸續醒來,但還是做完整個運功療法後才睜開了雙眼,這時已過去了約有十多分鍾的時間,大家趁此時間,從背囊中拿出壓縮乾糧,吃了一些補充體力。

道長醒來後開口說道:“水晶宮陽界已是最後一層,有無收穫皆在此層,如若再行向下,已是幽冥界,逝者聖堂,生者墓槨,且在此層仔細查詢吧。”

是啊,逃離第三層大難,有幸下到第四層,距離真相又進了一步,確實應該打起精神好好找尋線索。但如何找起呢?大家醒來時早已看到第四層與上三層大同小異,明明空無一物,可讓大家如何著手?束手無策之感在這一刻整齊的統一到每個人的大腦中。

“道長,剛剛您的乾坤鏡在哪個位置發現的?”易萌深吸一口氣,略帶顫音的問道,明顯是第三層中的風流場景極大的刺激了冷美人。

“就在此處,貧道心知其中必有蹊蹺,因此不曾動過一根指頭,貧道下到地面時,乾坤鏡已然停止轉動,恰如眼前一樣。”道長回答道,“只是貧道兩枚髮簪頂部平滑,而乾坤鏡雙魚之目雖有凹陷,但如常時,也只能穩立一炷香的工夫,應拜乾坤鏡乃天外飛石所制,略有磁性之故,但如稍有風吹草動,髮簪立倒。此次已有一個多時辰,為何仍舊屹立不倒,貧道也是不知何故。”

大家聽到道長的回答,都將目光投向乾坤鏡。這枚名為乾坤鏡的法器,通體黝黑,材質細密堅實,按道長所言,略有磁性,應是墜落的隕石所制,整個鏡面並無光亮,但極為平整,厚度約有四五釐米,一條陽刻的白魚和一條陰刻的黑魚各有一眼,稍稍向下凹陷,八邊形的結構十分規則,以陰陽魚為中心向外散射出凸起的線條,將鏡面均勻的劃分為八塊,其中是一些長短線條組成的符號,分別代表乾、坤、坎、離、震、艮、巽、兌之八卦。

道長在大家檢視的時候,一邊解釋道:“乾坤鏡為吾教中聖物,相傳胚胎與河圖洛書一併出土,後由南華真人燒錄銘文,流傳至吾全真祖師重陽真人手中,隨後陸續輾轉承遞。乙酉年曾有遺失,為日寇所掠,所幸貧道師叔祖若木真人捨命奪回,重歸武當,但師叔祖也即傷重駕鶴西去,魂歸上虛去了。”

齊林沒有想到乾坤鏡來頭竟然如此之大,齊林雖然瞭解《河圖》、《洛書》不是同時出現,道長這樣說,無非是印證乾坤鏡的非凡出身,但即便只隨其中一樣出現,那也絕對脫不了“聖物”二字稱謂,再者八卦相傳為伏羲所創,但南華真人,也就是莊子老先生能夠親手將八卦銘刻在乾坤鏡上,這就更加確定此鏡絕非凡品了,如果將鬼子處心積慮的想將乾坤鏡搞到手這件事聯絡上,那這個乾坤鏡肯定不只是菩薩像前的點心——供品了。齊林前前後後分析下來,斷定這面乾坤鏡肯定有極大的功用。

“既然乾坤鏡為道家聖物,想必道長的兩枚髮簪也絕非凡品了?”史老問道。

旋機子道長啞然一笑,道:“史老差矣,這兩枚髮簪平凡無奇,雖也得自家師所饋,但確無任何奇異之用,只是老道束髮之具罷了,說來慚愧,貧道自幼頑劣,無事不究根問底,偏偏家師疼愛有加,乾坤鏡也不避諱,偶有一次,貧道微感陰陽魚目大小恰可盛放髮簪之粗頭,一試之下,果真如此,只是無法立足長久。”

“那道長早已知道,髮簪放置在魚目中,能夠激發陰陽水晶宮的秘密了?”易萌隨後問道。

“確實不知”,旋機子道長的話讓大家大吃一驚。齊林心想:“你老道會不知道有這種效果,騙鬼都難信,總不能說是當時心生無聊,拿著乾坤鏡和髮簪做遊戲消磨時間吧。”

道長當然不是為了做遊戲過家家,但道長的回答還是讓齊林頗感意外,只聽道長說道:“彼時彼地,貧道也是束手無策,只是感覺布囊內的乾坤鏡自行抖動起來,待貧道手指觸及,竟不由自主將其取出,放置於中央位置,至於為何又想到取出兩枚髮簪,立於其上,貧道至今困惑之至,莫非這乾坤鏡與此陰陽水晶宮大有淵源?抑或為其專備?著實令人費解!”

“老聃,莊周,二位一起出來說說清楚!”齊林心中又氣又笑的喊道,“這算什麼啊?難道說不清楚,就一股腦都推到肯定沒辦法再次醒來的先賢聖人身上去?凡事還講不講科學依據了?”

但……除此之外,誰又有更好的解釋呢?哎!

……

眾人無語。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該去往何處,下面已經沒有洞了,這硬度極高的水晶,以目前手頭的工具,肯定是無法挖鑿出一個洞來的,除非陰陽鏡再次顯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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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長您說,既然把簪子放上去會有這麼大的動靜,要是把簪子拿下來,會不會也有點特別的效果呢?”疣豬早已口水直流的盯著乾坤鏡看了好半天,這時冷不丁發問道。

旋機子道長顯然沒有想到這個問題,略有躊躇的答道:“不妨一試,總歸貧道還是要收起寶鏡的。”

於是,眾人退後,旋機子道長默唸一句口訣,鄭重其事的雙手捏住兩枚髮簪,然後輕輕提起。

什麼都沒有發生!疣豬深感失望。

道長等待了幾分鐘後,默默走到乾坤鏡近前,雙手夾住鏡體兩側,就要將其取回,放入布囊中。

但,紋絲不動。

道長微感詫異,還以為剛才經過第三層解救大家時耗力過多所致,於是再次加足力氣,兩手抬起。

仍舊無法搬動。好像乾坤鏡被陰陽水晶宮第四層的地板牢牢吸附住了!

旋機子道長死死盯著乾坤鏡,怔怔出神。

這時疣豬湊了上來,一邊說道:“道長剛才操勞過多,咱小尤幫您一把,”一邊捋起袖子,兩隻手放在乾坤鏡邊緣,一聲吆喝就要舉起。

但,仍舊沒有絲毫的動彈跡象!

道長太陽穴上已有一行冷汗如蚯蚓般爬下,面對著匪夷所思的一幕,道長的腦袋也不夠用了。

易萌走到近前,然後趴下,頭部圍繞著乾坤鏡四周看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嵌入地面的痕跡,也沒有留下粘稠物黏連的空間,乾坤鏡竟然好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住了。

這時,齊林抽出腰間的狗腿刀,又取出從馬蜂手裡拿來但還沒有來得及還回去的軍刺,蹲到易萌的對面,將軍刺遞向易萌,說道:“這可能跟拔火罐的原理一樣,撬開一點縫隙,讓空氣進入,吸力自然就消失了,我從這邊撬,你從對面一起用力,咱們試一下。”

易萌考慮了一下,確實有一定道理,而且目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於是將軍刺接過,學者齊林的樣子,一手按在乾坤鏡中間的陰陽魚上,一手將薄薄的刀刃試圖插入乾坤鏡與地面的結合部。

兩人一樣的姿勢,一隻手按在鏡面上,一隻手持刀,擺弄了半天,但乾坤鏡跟地面結合的太緊密了,無論如何都無法將刀尖插進入,就在兩人打算放棄的一刻,變故發生了!

乾坤鏡突然產生一股微微向上的力量,隨之便開始緩緩抬升起來,齊林和易萌一起抬頭,相對而視,又一起低頭看向手下的乾坤鏡,赫然發現,齊林的左手拇指和易萌的右手拇指恰好按在黑魚和白魚的魚眼處。

難道…難道…難道這就是機關!?

齊林不敢相信,易萌無法理解,但乾坤鏡眼睜睜的就在眾目睽睽下緩緩升起,越升越高,直到蹲著的齊林和易萌的身體被升起的乾坤鏡託帶著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

準確的說,乾坤鏡並沒有自己飛昇起來,而是被乾坤鏡下方的一個金黃色水八稜柱託舉了起來!

乾坤鏡被金黃色水晶八稜柱一直託舉到達到齊林胸口的位置,便停止了上升之勢,怔怔的齊林和呆呆的易萌這才同時一下緩過神來,像被蠍子蜇了似的迅疾無比的抽回了各自的左手或右手。

眾人看著截面與乾坤鏡一樣大,足有常人腰肢粗細的水晶八稜柱,都驚得目瞪口呆,忘記了合攏張大的嘴巴。

過了好一段時間,心繫乾坤鏡的旋機子道長慢慢走上前去,用手沿著柱體摩挲了整整一週,然後又反方向摩挲過去,質地極佳的黃水晶就像本身顏色代表的一樣,充滿著高貴而溫潤的氣息,摸在手掌中感覺滑膩無比,使人心曠神怡。

疣豬看到沒有異樣,便也走上前,伸出一雙蒲扇似的胖手磨磨蹭蹭,隨後竟然曲起食指關節,將耳朵湊到柱體一側,敲了起來,這一幕讓齊林不禁想起一個電影場景:“一個吝嗇的老地主,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要在油燈下將所有的銀元和金葉子都堆滿床頭,時而用牙咬一咬金子,然後仰起臉猥瑣的傻笑,時而對著銀元吹一口氣,然後放在耳邊聽響……”

但齊林的白日夢迅速被疣豬的聲音打斷了。“空的,這裡面好像是空的!你們敲敲看,咱老尤這耳朵,絕對沒錯。”

空的!為什麼是空的呢?在驗證了疣豬的話屬實之後,大家又一次陷入了思考。

“裡面肯定存放著奇珍異寶唄!要不費勁巴拉的鏤空那麼大一塊硬水晶幹啥!”疣豬絕對屬於三句話不離本行,剛剛證明了自己的發現正確,便開始蛤蟆吃豆角——上秧子了!

既然裡面可能有東西,那怎麼開啟,剛才大家可到看到了乾坤鏡跟下面相接的緊密程度,拿走乾坤鏡絕非易事。

倒是有一個笨辦法,將水晶八稜柱敲碎,這個建議很快被否定了。先不說這精美的水晶八稜柱的珍貴罕見,就拿裡面存放的東西來說,誰知道一刀背下去,會不會把裡面的物品一起損壞,再者,如果裡面存在什麼意想不到的妖邪東西,那大夥可就把所有的小命撂到這兒了。

“如果乾坤鏡是機關的鑰匙或者引信,那麼水晶柱升起後,它的使命就已經完成了,說不定已經可輕鬆拿下了。”易萌的分析聽起來很有道理。

旋機子道長一直掛念著自己的道教聖物,聽完之後便緩步上前,兩隻手又一次夾住乾坤鏡兩側,用力向上提起。

很意外,乾坤鏡似乎早已脫離了水晶柱,道長的力氣顯然過大了,一個向後的趔趄之後方才站定身體。大家的視線被道長這一罕見的狼狽動作吸引了過去,在看到道長已經站定之後,這才回頭看向拿去了乾坤鏡的水晶柱。

骷髏!

一個表情詭異的骷髏,正慢慢爬了上來,似笑非笑的盯著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