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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章 萬字符頂神山冷

青玉骷髏兀自死死咬住道長的三根手指,齊林看到此處,已飛速趕到,手裡提著狗腿刀,但如何下手解脫道長卻是不易,總不能一刀切下吧?那樣的結果只有兩個,要麼道長的三根手指齊齊報廢,要麼得來不易的青玉骷髏就此魂銷玉散,實在是兩難。

手足無措的齊林,這時看到青玉骷髏已不再是原來的面目,而是通體透出明亮的青綠色彩,兩眼中再次煥發出旋轉著的七色光芒,兩排白森森的牙齒緊緊閉攏,空氣中似乎同時傳來嘶嘶的風聲。

此時的道長已經忍耐到了極限,大聲喊道:“小齊,用鈍物擊其天靈蓋,或可鬆口。”

齊林聞言,將狗腿刀倒舉,手握刀背,瞅準時機,一擊而落,堪堪敲在青玉骷髏的天靈蓋中央,這一擊,齊林已拿捏好了分寸,未發全力,但這已經足夠,只見青玉骷髏瞬間鬆口,隨著刀柄敲擊之力,猛然向地面飛去。

“哎呀!”史老略帶惋惜的驚嘆聲響起,在他看來青玉骷髏已然不保,定會塊塊碎裂成一堆玉片碎屑。

而事實卻遠遠出乎史老和所有人的預料,青玉骷髏下墜之勢,在即將接觸到地面時戛然而止,轉而斜飛而上,迅速高過一行人的頭頂,到達一定高度後,變為在空中快速盤旋,盤旋之勢逐漸減弱,青玉骷髏越飛越慢,最後慢慢停止在右旋萬字元一角的三米高空,竟然靜止懸浮不動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詭異的一幕,忘記了說話,也忘記了思考,疣豬擦汗的左手還木然的停留在額頭上,但仍然未能擋住滾滾而下的汗流瀑布。

大家愣神的一刻,青玉骷髏已從下部空洞洞的頸腔內發射出一縷光線,垂直向下,照射到正下方的萬字元石臺一角,而石臺的這個角落原本平整光潔的檯面,已出現了微微的變化,一團白色薄霧似乎從石臺中央升騰而出,慢慢向上環繞漂浮,薄霧越來越濃,越擴越大,越長越高,最後幻化為一座山峰的形狀,霧化而成的山峰高約一米,直徑半米左右,山勢陡峭,高聳入雲,下部三分之一呈黑褐色,高度到達一半處時已開始變得黑白斑駁,最後的三分之一則雪白一片,頂部還環繞著稀薄的白色雲霧……

此時,緊攥右手三指的旋機子道長已忘記了火辣辣的疼痛,似乎想起了什麼,左手倏然鬆開,兩手從上到下認真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然後就雙膝跪地,行起了三跪九叩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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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同德高望重的史老,以及聞名遐邇的陳厚教授在內的所有人,都對旋機子道長的這一舉動感到既震驚萬分,又著實摸不著頭腦。

旋機子道長莊重的行完大禮,再一單掌致意,方才站起身來,神情凝重的說道:“仙道貴生,無量度人,福生無量天尊。上蒼垂憐,不虛此行,竟然得見扶桑大帝之寶剎靈山,生亦何歡,死亦何悲!”

齊林感覺腦袋轉不過彎來,這都哪兒跟哪兒啊,遠隔何止萬里太平洋的墨西哥,怎麼還有中國的上仙靈山,這也太說不過去了吧。於是開口問道:“道長,您說這座山是扶桑大帝的座山,這怎麼會呢?”

“小齊,此山雖並不在道家三十六福地,七十二洞天之列,但確是東木公的靈山所在,東木公掌人間禍福,人性善惡,亦兼核查修道成仙之人資質,與西王母遙遙呼應,為三清四御之前沿所在,非同小可。”道長對這座霧化而成的山峰的稱呼又變了,齊林更加迷惑起來。

好在此時史老已經明白,說道:“難道此山即為三教聖地的南迦巴瓦峰?”

“世俗之稱,貧道不知,但確也有佛、苯兩教奉此山為聖地,相傳此峰坐落青藏雪域之東南,挽南流銀龍之頸,折滔滔洪水之腰。”道長心馳神往的答道。

“道長一番開釋,老朽已經明白,此山即為南迦巴瓦峰,苯教中稱之為‘苯日神山’,意為直刺藍天的戰矛,佛教又贊之為熊熊燃燒的金剛杵。此峰周邊尚圍繞若干略矮山峰,俯瞰之下,狀似蓮花,又恰恰處於雅魯藏布江大轉彎處,地理位置險要之外,更是意味深長。”

史老微微停頓了幾秒,接著說道:“南迦巴瓦峰,相傳是佛教蓮花生大師進藏時,與苯教首聖阿窮傑博鬥法之處,此峰有天外飛來之大石,也有傳說中的天梯,另有神鳥神水之說。苯教與藏傳佛教均以轉山一週為功德祥瑞,只是所轉方向截然相反罷了,但為何出現在這遠隔重洋的印第安人小小地穴之中,真是奇怪!”

道長和史老談話的時候,馬蜂一直在邊聽邊盯著這座光線霧化而成的山峰,以及上面的青玉骷髏情況。馬蜂注意到青玉骷髏已屢次慢慢向下移動,但山峰頂端似乎有氣流之類的阻力,骷髏每下降幾釐米,又會被推回原位,馬蜂感到難以理解,但又不想打斷兩位專家的討論,於是碰碰旁邊的齊林,然後朝著山峰和骷髏努一努嘴。

齊林的耳朵還留在談話中,但眼睛已不由自主得被吸引了過來,等到史老說完,齊林立即介面說道:“史老,你們來看,這座山峰好像不喜歡青玉骷髏。”

易萌聽到此處,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心道這兩個物體又不是人,怎麼可能有人的情感?但等看了幾次骷髏的伏伏起起後,發現齊林的形容竟然十分恰當,至少自己無法找到更加合適的詞語來代替喜歡二字。

看似一廂情願的伏伏起起還在繼續著,眾人的目光也隨著這一動作下下上上,直到疣豬提醒道:“各位,別再看了,小心像上次一樣被催眠了,咱老尤可是深有體會的。”

眾人猛醒,感覺到這洞內看似祥和平常,但實際上卻處處隱藏著厲害無比的殺機。看又不敢看,想也想不出,眾人陷入左右兩難境地,索性任由骷髏與雪峰的戀情自由發展,隨即將注意力轉移到萬字元形狀的石桌上。

陳厚教授說道:“以目前山峰隆起的位置來看,按照對稱原理,還應該在對面和兩旁相同的位置各有一個,然後石桌四個端頭處,也應該有四個,這樣加起來就是八個,這似乎與上方兩個宮室之中的行星數目正好吻合,不知道這是偶然的巧合還是故意如此?”

史老聽到此處,也感到其中可能有些聯絡,說道:“大家都認真檢視一下石桌轉折處和端頭有沒有線索,比如字跡、凹凸或者機關之類。”

眾人依言,開始拿出挖地三尺的認真勁,仔細搜索起來。不一會,易萌的聲音首先響起:“老師,南迦巴瓦峰的這一端石臺側面有兩個字,與青玉骷髏上的完全一樣,‘貪婪’!”

史老聞言,快步走了過去,單膝跪地,從口袋裡掏出放大鏡,認認真真的辨認起來,其實也不必辨認,因為連同筆畫結構還是書寫方式都跟青玉骷髏額頭上一模一樣,好像是一個模子裡扣出來的,只是字跡稍大一點,刻入的深度較淺而已。

“快,看看其他地方,還有沒有字跡?”史老催促道。

“史老,我這不知道該不該叫字,看起來像是兩幅圖畫,還是素描的,會不會是畢加索的抽象畫?”疣豬雖然有時玩世不恭,但幹起工作來,還是一絲不苟,這不,第二處字跡被他率先發現了。

史老和易萌雙雙走到疣豬身旁,蹲下看了起來,第一個字實際上是一幅簡單的圖畫,一個人形物仰面而視,用腳踏在腳下一個躺著的人身上,第二個字則簡單的多,就是一隻眼睛,一隻斜視的的眼睛。史老和易萌之前都沒有見過,於是易萌拿出拓片,將兩個字先拓了下來。

就在易萌和史老認真辨認思索的時候,接二連三發現字跡的聲音不斷響起,隨著馬蜂一聲甕聲甕氣的“我這也有字”,萬字元形石桌的每個轉折處和每個端頭,都分別發現了兩個或字或畫的石刻筆跡。易萌一一拓印下來,然後走到一旁的空地上,與史老一起趴在地上,無比認真的給這些字相面。

“老師,‘貪婪’兩個字如果是正確的,那麼這些字兩個一組出現在同一個石桌上,應該詞性和意義是相同的,起碼很相近,我們可以從這方面考慮一下他們的同義詞和近義詞,也許會有發現。”易萌的建議得到史老肯定的點頭答覆,同時也意想不到得接收到疣豬的積極建議。

“這個好辦,我上個月剛看了好萊塢的《七宗罪》,雖然咱老尤不認同‘暴食’這一項,但其他六項倒是感覺有一些道理,我說出來你們聽聽。”疣豬轉動著小眼睛,將電影中出現的六項原罪一一報來:“第一個是傲慢,第二個是嫉妒,第三個還是第四個是暴怒……”

“等一下,老尤。老師,這兩個字是傲慢,你們看這兩個字不都是體現高高在上和看不起人嗎?”易萌興奮的說道,史老則細看不語。

“我是接著說,還是等你琢磨清楚了再說?”疣豬對於自己的建議被採納很是興奮,嘿嘿笑著問道。

“那我可接著說了,第四個是,或者應該是第三個,順序記不清楚了,反正是‘懶惰’,下一個是暴食,不對,這個我說過了,不算罪過,牙口好怎麼能是罪過呢,真不知道這些個導演是怎麼想的,是不是他們都有胃病,沒有胃口,故意正話反說啊?不行就用藍天六必治啊……”疣豬說著說著就開始走下坡路了,扯到了自己身上,還給牙膏做起了免費代言。

“老尤,我們知道了,你說得對,暴食不算,快說下一個,說完了等回去給你買二百個燒雞、兩噸豬頭肉,讓你吃個夠!”齊林對付疣豬已很有心得,趕快給老尤剎車。

“好,小齊,我可記住了啊!那就說下一個吧,下一個好像是淫蕩!”老尤若有所思的皺著眉頭。

“是**!”馬蜂在一旁糾正道。

“對,對,是**,**和淫蕩不是一個意思嗎?只要意思對了就行了,別摳字眼……”疣豬兀自對自己的記憶力和語文水平進行辯解,那邊史老卻已一拍大腿站了起來,說道:“原來是這樣,明白了,明白了,好!好!”

齊林等人趕忙轉過身去,盯著突然意氣風發的史老,史老閉上眼睛,又考慮了一會,才說道:“這十六個字,也就是八個詞,所代表的是人類文字的共同雛形,不管是蘇美爾人的楔形文字,古中國和古埃及的象形文字,還是作為拉丁文字鼻祖的古腓尼基文字,全部都是從這種文字演變而來的,不誇張的說,這十六個字就是文字屆的活化石,是大熊貓,是普氏野馬啊!”

史老滿臉紅撲撲的,強壓著內心的激動繼續說道:“沒想到,中西方的文字看起來差異如此之大,竟然擁有同一個祖先,哈哈哈,老朽可以瞑目了!”

站在史老身邊的芳華,待到哈哈笑聲落下去,問道:“這些字是什麼意思,史老,請您講一講吧!”

“對,講一下,不,還是小易你來講,老朽還要再回味一下這天賜良緣。”史老看來還未能從興奮中回過神來,於是將任務交給了易萌。

“這十六個字是八個詞語,每個詞由兩個字構成,如果我們判斷正確,那麼你們看,上面一排從左到右分別是貪婪、傲慢、懶怠、嫉妒,下面一排的意思正好相反,恰好是這四個詞的反義詞,滿足、謙遜、勤勞、寬容。這八個詞表達的應該都是倫理道德,如果大膽一點設想,應該是對人類的希望或者警告,也許這是人類祖先或者造物主的本意初衷吧!”

“如此說來,青玉骷髏刻有貪婪二字,懸浮於石桌刻有貪婪之位,並非偶然為之,這豈不是尚需七個骷髏方能聚齊?”道長手捋頜下青須,自言自語道。

“我覺得不是還需要七個,中間應該也有一個才對,大家應該玩過填字遊戲,中間不可能什麼都不放?”齊林若有所思的說道。

“還要四個!”兩個聲音同時大聲響起,然後馬蜂和齊林互相對視一眼,微微一笑,馬蜂笑完就閉上了嘴巴,而齊林接著說:“如果再加上四個,正好就是十三,而貪婪這個角上已經顯示與骷髏有特殊的關係,雖然這個骷髏不是水晶的,那麼其他的七個角各對應一個骷髏,再加上石桌中心一個,加起來已是九個,既然這樣,我們假設還有四個位置可以有骷髏放置,又有什麼不可以呢?反正十三個水晶骷髏本來就只是傳說,我們再給傳說多加一個假設,也不算過分,你們說呢?”

齊林一口氣說完自己的想法,心中一片敞亮之感頓生,穿越到歷史的這頭這麼多日子了,總算有點眉目了。

“我基本贊同小齊的想法,就讓我們先這樣假設,然後我們再在這個假設基礎上,找一下,如果真如小齊所言,找到其他五個位置,那麼這個驗證過程很直接,也很經濟。”一直沒怎麼插上話的陳厚教授,邊說邊對小齊讚賞的點點頭。

“好!就假設小齊說的是正確的,大家開始分頭尋找。”史老接著給出了指示,於是眾人又開始了第二遍搜尋。

旋機子道長剛開始對尋找字跡並不熱衷,似乎一直沉浸在見到扶桑大帝寶剎的喜悅之中,但看到大家陸續找到了水晶骷髏的有用線索,於是也彎下身子加入進來。

果然,高手出馬,一個頂倆,應該說是一個頂四個,只見道長在萬字元形的石桌中央旁邊的一角瞄了兩眼,便輕輕縱身跳到對角的另一邊,又看了兩眼,再次躍到左側一角,看完,接著縱身跳到對面,再看兩眼之後,雙手輕拍兩下,說道:“八字已得,諸位且到此處,各居一角,俯身而視,離地兩尺,中央可見。”

大家隨即按照道長簡短的指示,陸續又發現了八個與之前看似同類的古文字跡,易萌接著重複之前的工作,一一拓印下來,然後將拓片放到之前的拓片下方,與史老一起研究了起來。

十二個詞語已經找到,只剩第十三個,齊林堅信肯定在石桌中央,但石臺中央是一個正方形的實體,四周被包裹的沒有空間,桌面上也是光滑的可以滑冰,連個細微的劃痕都沒有,不禁有些失望。

易萌那邊似乎也用光了之前的好運氣,這四個詞語,似乎與之前的搭不上邊,暫時無法猜出大致的意思,看來只有靠研究其他十六個字的筆畫對應的含義來推敲了,但這是最基礎的辦法,沒有太多技巧可言,唯有靠自身的知識儲備和經驗積累來一步步推敲了。

其他人都插不上手,又不想打擾聚精會神的易萌和苦苦思索的史老,只能大眼瞪小眼的看著,或者在**形狀的洞室內瞎溜達。

疣豬似乎看著青玉骷髏和下面山峰的欲推還就十分不爽,向馬蜂問道:“你說這兩位多彆扭啊,活脫脫就是一現實版的牛郎織女,你說他們中間不會是銀河吧?”

“不知道。”馬蜂過於簡潔沉悶的回答,令疣豬十分不滿,說道:“我說馬蜂,你就不能學學齊林,多說兩個字,算了,這也不好改,還是咱老尤來成全他們,給他們來個天仙配!”

疣豬看到剛才齊林用刀柄敲擊青玉骷髏的頂部並沒有受到傷害,於是不知道腦袋裡轉錯了哪根筋,竟然鬼使神差的伸手插入霧化而成的那迦巴瓦峰底部,想托起來,好幫青玉骷髏一親芳澤。

但,親暱的一幕並沒有如願出現,實際上,只是聽到了疣豬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同時看到了雪峰的突然消失,以及青玉骷髏的猛然向外彈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