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洪硯的臉上閃一絲掙扎, 但顯然他沒離開家的勇氣,連電影的剪輯也沒用“鍾洪硯”這個名字,而是用了up主賬號id。
“還是算了吧。”鍾洪硯搖搖頭, “我這輩子都生活在這,離開鍾家,我難適應。”
改變不是一朝一夕的,鍾九道沒勉強他。
鍾洪硯把車停在鍾家的停車場中, 儘管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 鍾九道還是直接去探望父親。
母親聽說他今晚回來,早在父親的病床前等待。她是個極為美麗儒雅的女子,也是天師界一位強者。
“你回來了。”鍾母坐在鍾父的病床前, 見到兒子回來,面上閃一絲喜色,見丈夫沒清醒的意思,伸手握住鍾九道的手,小聲說, “看到你的第一電影成功,我興。”
得到家人的祝福, 鍾九道也非常開心。但考慮到這是在父親的病床前, 他也只是矜持地點點頭,對母親說:“父親的身體何?”
“已經送去急診了,是急怒攻心, 好在一血吐了出去,氣沒壓在心頭,沒什麼大礙,治療一段時間好了。”鍾母說。
鍾父其實不算老,也六十歲, 只是不願染頭髮,一定要把自己弄得仙風道骨,長鬚長眉的,一頭白髮讓整個人看來像是九十歲。
“被我贏了這麼生氣嗎?”鍾九道疑惑,“父親不是這麼心胸狹窄的人。”
“也不只是被你贏了的原因,主要還是《守正錄》賠慘了。他難得放下身段投身影視行業,主要是為了向大眾宣傳天師事業的偉大。家族不被世人理解,還把他一比一還原的驅鬼場面給罵得體無完膚,他受不住這些罷了。”鍾母嘆氣說。
鍾九道:“找我當導演,給我一半的投資,《守正錄》都能比現在強。”
“誰說不是呢。”鍾母趁鍾父昏迷,用力掐了他的手背一下。
鍾九道:“……”
“你站來。”鍾母對鍾九道打招呼。
鍾九道湊去站好,鍾母拿手機拍了一張三人合照。
鍾母:“好了,你回房休息,等明歇夠了走吧。”
鍾九道:“還未見父親清醒,這麼走了,似乎太不孝。”
鍾母嘆氣:“我怕他醒來見到你抹不開面子病加,若是你走了,我給他看你回來的照片,他對你的照片大罵特罵一陣可解氣了。”
懂了,他不回來,父親只怕會氣到心梗;他回來,父親見到他顏面無光,也會氣到心梗。只他回來探望,又不叫他父親看到,才對父親的身體幫助。
與母親又聊了一會,鍾九道去客房休息。由於他離家出走,家中已經封了他的房間不許他住進去,畢竟那是未來鍾家繼承人住的地方,是整個鍾家風水最好的位置,坐在房中背書都比其他房間效好。既然他已經不再是鍾家傳人,自然要讓出地方。
客房多是給來鍾家求助的人住的,客房內直接貼收費明細:清心符5萬/張,驅邪符5萬/張,鎮靈符10萬/張……
像鍾九道之前用來對付傅玥的五雷符則是100萬/張,畢竟這符威力巨大,連傅玥這等厲鬼都能一招劈死,即是鍾家,能夠繪製這等符咒的人也是寥寥無幾,甚至兩人合力才能湊夠法力繪製出來的,似鍾九道這般把符咒當白紙一般往外丟的才是少數。
近些年來,鍾家對外用的五雷符都是鍾九道以前繪製的,也不知存貨還多少。
想到這,鍾九道爬來,從客房中翻出符紙,一張張畫了來。
他趁這一夜多畫些,收在盒子內,明母親看到會收來,在鍾家遇到難以對付的鬼怪時拿出來用。父親一直以為他們存貨充足,卻不知這是鍾九道每年回到家中畫的。
畫了整整一夜符咒,直到天明才覺得些疲倦。鍾九道倒頭睡去,一覺睡到晚上,是被鍾洪硯給搖醒的。
“九道,快來!家主好像要醒了,我們趕快離開家,他醒來若是聽到你在家,一定會拔掉點滴管提桃木劍來砍你的。”鍾洪硯說。
為了父親的健康想,鍾九道只能匆匆離去。
他近忙碌,昨夜又熬了一宿,上車時還昏沉,迷迷糊糊睡了一路,直到進市區才清醒來,開啟手機看看沒訊息。
洛槐拿錢包,鍾九道擔心他遇到意外,將洛槐設為要聯系人,即手機靜音也不會錯洛槐的電話。
這一天手機靜悄悄的,想來洛槐忙,沒給他發來資訊,那應該是沒什麼要的事……
看社交賬號99+的未讀提示,鍾九道覺得自己放心早了。
洛槐的確沒發來訊息,錢多群已經從中午哭到晚上了。
錢多群:【剛收到訊息,我們的電影被禁播,明天要下映了!】
龐心浩:【鍾導,我好傷心啊,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們?】
計盼:【我已經找人打聽了,他們對外聲稱是《墮落之家》不符合院線上映的標準,實際上卻是人從中作梗。好像是《守正錄》那邊的投資商做的,他們的人脈強,我的人一時幫不上什麼忙。】
“《守正錄》的人做的?”鍾九道倒是沒像其他人那麼傷心,這電影他賺得已經足夠多了,票房分成也夠他投資新電影,他冷靜,只是覺得這件事些蹊蹺。
“《守正錄》做什麼了?”正在開車的鍾洪硯問。
“《墮落之家》被強行下架了。”鍾九道冷靜地說。
“什麼!”電影剪輯鍾洪硯狠狠一腳踩了剎車。
車停在路邊,鍾洪硯轉身說:“憑什麼?《守正錄》面血腥場面也不少吧?憑什麼封我們不封他們?”
鍾九道想了想說:“其實我一直覺得,《墮落之家》不該這麼多票房。恐怖片與喜劇片、特效片不同,它終究不是民皆宜的電影,還是不少膽子小的人不敢看的,一天能五六千萬票房已經不錯了。件事必須承認,是《守正錄》的差,引來不少觀眾去看《墮落之家》。”
由於是同期上映的電影,又都是在恐怖懸疑類電影新規下達的電影,網友們難免會把兩個電影放在一比較。
多少人罵《守正錄》多少人在誇《墮落之家》,踩一捧一也是人之常。
《墮落之家》前期宣傳不夠,能夠逆襲大一分程度靠的是觀眾自發宣傳,可這比《守正錄》鋪天蓋地的宣發還是遠遠不夠的。
當網友們踩《守正錄》誇《墮落之家》時,勢必會不少聽說《守正錄》的人反而跑去看《墮落之家》。可以說,沒《守正錄》,《墮落之家》一樣會成功,只是不會成功到這種程度。
“他們不讓我們繼續發守正難財罷了。”鍾九道淡定地說,“目前只是不符合院線標準無法上映,可是網路大電影稽核會相應放寬。我們新剪輯一下,去掉一些不適合青少年觀看的血腥畫面,還是能夠爭取網路放映的。”
“新剪輯我沒問題,可是家主這次也太分了吧!”鍾洪硯還是憤憤不平,“打不封殺,這不是耍賴嗎?”
鍾九道卻搖搖頭:“我覺得不是我父親做的。”
老頭要面子的,輸了是輸了,寧可氣到自己吐血,也不會搞不正當競爭。
“也對,家主昏迷了一天一夜,應該沒精力做這些事。現在暫時代理家主的人是二房……你說會不會是他們做的?”鍾洪硯問。
“只能說嫌疑。”鍾九道說。
“太卑鄙了!”鍾洪硯一想到自己熬了好多夜掉了好多頭髮剪輯出來的電影被強行下映,還要新剪輯一遍,頓時覺得頭髮生疼,心也疼。
他本因昨晚鍾九道的邀請而動搖,現在更是內心深處做激烈的掙扎。
鍾洪硯見鍾九道面沉水,遇到這麼大的事臨危不懼,還催促他儘快開車去鐵站,他好趕回去處理這件事,不由發自內心地問:“你為什麼不生氣也不焦躁?”
鍾九道反問:“生氣和焦躁都解決不了事,太緒化反而會被鬼怪鑽了空子,越是危機的況越要保持冷靜。我們從小接受這樣的教育,你應該習慣了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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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鍾家大概也只你一個人能做到了!”鍾洪硯說,“家那些長輩要是能像你這樣寵辱不驚,也不至於輸不把《墮落之家》給封殺。”
看看此刻鍾九道的鎮定,再想想鍾家長輩的所作所為,鍾洪硯愈發覺得這個家已經腐朽了。
“算了,我也不回去了!”鍾洪硯從車翻出一個揹包,“身份/證、戶本、手機、電腦在這,直接跟你混了,你一定要多給我開工資!”
鍾洪硯之前雖然拒絕了鍾九道的邀請,但心一直想這件事,出門時鬼神差地把證件帶上,想來也是命該此。
“好,一定比我們公司的頂流工資還!”鍾九道承諾。
既然已經決定離開鍾家,這車也不是他的了。鍾洪硯把車放在鐵站停車場,叫司機來取車,給家發了個 “我離家出走跟九道混啦”的資訊,關了手機和鍾九道一買票上火車。
鍾九道一路沒閒,而是聯絡了之前幾個要購買電影播放權的網絡平臺,詢問網路播放合作的事宜。
一開始還算熱絡的平臺變得冷淡來,不打算再接手這電影,只一家平臺還願意試試,但費用不,只想籤點播分成。
“點播分成沒問題。”鍾九道一答應下來。
“你們新剪輯審,我可以提分成比例,”對方的負責人說,“只是希望鍾導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鍾九道聽了對方的要求說:“讓我考慮一下。”
“什麼事?”鍾洪硯湊來問。
鍾九道拍拍他的肩膀:“你這個時候來幫我,真是太好了!等到了地方一說吧。”
鍾洪硯一頭霧水地跟鍾九道來到錢多群等人入住的酒店,錢多群看到鍾九道開始大哭:“沒了,沒了!那麼多錢沒了!”
“別哭了,洛槐呢?”鍾九道問。
“還在錄最一個節目,這之的取消了,他可以休息了。”錢多群哭喪臉說。
他眼淚“噼啪啦”往下掉,滴在掛在懷中的眼珠上,眼珠一眨不眨地看錢多群,眼神似乎沒去那麼憤慨了,反而種安慰在其中。
錢多群對上眼珠真誠的眼神,發現事到今,能夠安慰他的竟然只眼珠,當下抱眼珠泣不成聲。
鍾洪硯:“……”
不對,他們公司的製片人,胸前掛個什麼玩意啊?他看見那雙眼珠,一激動險些把桃木劍拔/出來!
鍾九道清楚錢多群只是悲傷那些沒到手的錢,哭一哭好了。他在酒店待了一會,見洛槐和龐心浩回來了,龐心浩一副咬牙切齒恨不得要殺人的樣子,洛槐倒還好,是緒十分低落,身上三盞燈都快滅了。
然而比洛槐更黯淡的,是他手拿的錢包,鍾九道見錢包上的符咒鮮紅無比,面的陰氣卻越來越弱,透縫隙可以看到白色的紙人些發紅,應是洛槐繪製符咒時,不小心把顏料滴到錢包開處,又流到白色紙人上,鍾九道要是再晚回來一兩天,洛槐的同事們怕是要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