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太久未見,丫丫顯得特別粘人。
張舜心情不錯,乾脆由著他了。
半天在城中逛下來,丫頭嘴裡就沒有閒下來過。
這份完全有別於以往的開朗,倒讓張舜放心了不少。
是等吃完晚飯,他才和桑乾宇提起了要帶回丫丫的事情。
然後,他就再一次迎上了桑乾宇冰冷的眼神。
丫丫天資卓絕,桑府在她身上花費了極大的心思。
短短數月,能邁入築基,便是最好的證明。
甚至,桑家很多長輩也對妮子寄予厚望,還疼愛有加。
張舜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想把人帶走,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兒!
話還沒有說上幾句,就驚動了桑家高層。
之前,一直未曾露面的桑家家主桑懷博,聞訊趕到來。
冷清的眼神,配上那副面無表情,不怒自威。
“晚輩見過桑城主!”
“客套就免了。我聽說,你要把丫頭帶走?”
冷漠的語調,並沒有半點怒意,但卻聽得人心頭髮緊。
顯然,說話的時候,這位桑家主,裹上了威壓。
“多謝貴府對舍妹的照顧,但……”
“別給我整那些虛的,說真話!”
張舜的話都還沒說完,就被蠻橫打斷。
尷尬一笑,還想找個說辭,可桑懷博並沒給他那個機會。
“你可知多少人千方百計也想與我鳳城攀上關係?”
“小丫頭不錯,我桑家可以給她最好的修煉條件和環境!”
“跟你回去?哼,先不說無涯門,就一個賀賢山莊你能應付得來嗎!”
到底是八星勢力的掌舵人,對外界的訊息早就有過耳聞。
“溪崖雖小,但還不至於懼了旁人!”
張舜被這一頓數落,外加一頓顯擺激起了傲氣。
“聰明人從不會等敵人上門,而應該讓敵人不敢上門!”
桑城主眼瞼一翻,話說得是霸氣十足。
這麼明顯的暗示,張舜當然不可能聽不懂。
的確,若能和鳳城保持關係,對溪崖沒有壞處。
光八星勢力的名頭,就能震懾住不少人。
但這一切好處,都還不足以抵消他心頭的顧忌。
何況,已有摘星閣承諾,鳳城的名頭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冒昧問一句,您是如何讓康為佑逃了的?”
淡淡的一句話,無疑刺痛了桑懷博的神經,臉色立馬就寒了下去。
“你是在說,我故意放走那混球的?”
“桑城主莫誤會,晚輩只是單純好奇而已!”
“哼!”桑懷博黑著臉,“既然是鳳城出的叛徒,鳳城會親手解決的!”
事實上,桑家已經派出追捕大隊,只是暫時還未發現叛逆行蹤罷了。
“只怕,暫時你們是解決不了了!”張舜低聲嘀咕道。
“你什麼意思?”桑懷博的臉色陡然轉。
以他的身份,何嘗被人如此質疑,如此譏誚過!
“據可靠消息稱,姓康的很可能已經逃往淝西了!”
張舜並沒有出賣秦筱筱的意思,但對桑家的懷疑,讓他覺得有必要進一步試探。
“屬實?”桑懷博眼底殺機爆湧。
張舜沒再接腔,仔細觀察著這位大佬的表情。
看了半晌,他也沒能從對方臉上瞧出半點表演痕跡。
不過,聽到這裡,桑懷博也已經反應過來。
“你要把丫頭帶走,也是這個原因?”
“您也知道,我壞了姓康的好事兒,在您解決他這個叛徒前,還是謹慎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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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若繼續拐彎抹角,反而沒了意思。
桑懷博沉默了,眼中的殺意緩緩退去,手指咚咚地敲擊著茶几。
這事兒,已不再只單純的關乎丫丫了,還關乎鳳城的名譽。
“人你可以帶走。不過事情解決之後,你得把她送回來!”
純靈之體可不好找!只要培養得當,丫丫的修煉將一路暢行無阻。
說不定幾百年後,她就是這片大陸最頂尖的人物之一。
給丫丫投資,便是對桑家的未來投資。
這種難得的好專案,桑家又有什麼理由錯過呢?
“這個……”張舜卻顯得頗為猶豫。
之前會把丫丫交給桑乾宇,是因為當時他了無根基。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他有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可以保護好丫丫了。
他唯一不確定的是,留在自己身邊,對丫頭而言是不是最好的選擇。
鳳城能有這麼多年的傳承,如此深厚的底蘊,不會沒有道理。
“只要丫丫同意,我沒有意見!”沉吟半晌,他才悶聲說道。
桑懷博笑了,滿意地點了點頭,也沒再咄咄逼人。
雙方勉強達成共識,兩人卻好像都沒要多聊的意思。
丫丫就等在門外,看張舜出來,立刻迎了上去。
“師傅生氣了?”一邊說,她還小心翼翼地看向裡面。
“你很怕他?”張舜眼神突凝,語氣倒還算柔和。
“嗯……”丫丫偏著腦袋,仔細思索了一陣,“倒也不是怕,只是師傅很少笑,所以看上去有些嚇人,不過他對我一直很好的。”
“是嗎?”張舜舒了口氣。
“去和你師父說一聲吧,咱們明兒就啟程回家!”
“這就走了嗎?”丫頭反倒有點不捨了。
溫聲寬慰了幾句,等丫頭進門去和師傅告辭,張舜才嘆了口氣。
而後,一大一小在桑府歇了一夜,天亮便收拾好東西,順了輛售車,出門而去。
坐在車上,丫頭都還不住回頭看,神情頗有些低落。
張舜只能講些笑話,順便開解她兩句。
到底還是孩子,咯咯笑完之後,丫頭的心情也好轉不少。
有她在身邊嘰嘰喳喳,旅途也多了幾分熱鬧。
但頭頂的天,卻悄悄變了。
連續幾日都萬里無雲的天空,悄然爬上了一層陰雲。
雲層將灼熱的日頭遮掩,整個大地也忽然變得陰暗,潮溼。
捲來的風,斜著厚厚的溼氣,嗆入鼻端,讓人莫名難受。
阿嚏,丫頭打了個噴嚏,用力抹了抹鼻子。
“大哥哥,要下雨了,你趕快進來,別把自己淋溼了。”
“沒事兒,尋常的雨,可近不了我的身!”張舜不以為意。
以他的修為,要形成一道屏障把雨水阻隔,算不上難。
出乎預料的是,這場雨並不尋常,才剛開始下,便把車廂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