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碩漢子聞言不急也不惱，黝黑的臉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就那麼居高臨下的盯著江城。
憑藉江城的身高，他還極少被如此對待。
“去把門開啟，”陳曉萌也瞧出了不對勁，她用木簪頂在廢人一樣的絡腮鬍太陽穴，威脅道：“快點！”
村長等人也有意無意間朝這裡靠近了一些，兩撥人大概只有幾米的距離了。
“你可以再向前走一步試試看，”江城偏頭望向蠢蠢欲動的村長一行人。
與陳曉萌的威脅不同，江城的警告立竿見影，村長以及身邊的人立刻就不敢動了。
他們所有人的視線都隱晦的集中到了高壯漢子身上。
江城用火柴引燃燭臺上的半根蠟燭，舉著蠟燭，意思不言而喻。
漢子的身高幾乎要觸及天花板，黝黑的臉龐油亮油亮的，但終究他沒有出手，而是再次走上前，一隻手扣住縫隙，然後將暗門緩緩拉開。
僅是這一點，漢子在力量上就勝於江城。
“退後！”陳曉萌大聲說。
漢子看著她，一言不發的退後兩步。
江城拉過癱軟在地上的絡腮鬍，以絡腮鬍作為盾牌，先讓陳曉萌進去檢視。
等她進去後，江城才拖著絡腮鬍一點點向門裡走。
這時村長等人不再淡定，緩緩壓了上來。
現在江城的處境比較尷尬，如果要將絡腮鬍扯進暗門裡，那麼就需要將門繼續開大，否則絡腮鬍的身材進不來。
可如果那麼做的話，他就無法保證在高壯漢子出手前，躲入暗門，並將暗門關閉。
那股詭異的急迫感覺越來越明顯，這是鐵門即將潰散的前兆。
李璐早已經透過鐵門回到了現實世界。
而於蔓的結果他們也已經能猜到了。
“快關門！”陳曉萌的聲音傳來。
江城不再猶豫，立即將作為人質的絡腮鬍向高壯漢子身上一推，接著以極快的速度向後閃身，躲入門內，準備將門閉合。
一套動作在轉瞬間完成，但就在門即將閉合的剎那，一道身影如同坦克般撞了進來。
江城雖然做好了準備，但依舊被撞出兩米遠。
力量之大可想而知。
“噗通！”
黑暗中一道人影摔在地上，發出殺豬般的哀嚎。
是絡腮鬍。
高達兩米的身影就矗立在暗門的位置，看來他並沒有去管絡腮鬍，而是頂著絡腮鬍的身體，硬生生撞了進來。
而且最尷尬的是鐵門出現的位置。
就在暗門旁邊的牆上。
看不清面容的高壯漢子如同鐵塔般矗立在那裡。
糟糕......
陳曉萌不再猶豫，立即衝向高壯漢子，她已經能從門縫中瞧見村長等人滿臉殺氣的朝這裡衝來，等他們衝進來，那就什麼都晚了。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陳曉萌會先行了斷。
她趁著高壯漢子剛進入黑暗環境，眼神還未適應的間隙，高高躍起，打算用木簪先廢了他一雙眼睛。
但她低估了高壯漢子。
一陣疾風襲來，高壯漢子在她仍停留在半空中的時候就揚起了滾木般的手臂，速度快到模糊，陳曉萌一瞬間心都涼了。
江城來不及救援她，只能眼睜睜看她撞在漢子的拳鋒上。
接下來的一幕已經可以預測，單薄的陳曉萌會被一拳打斷最少十幾根骨頭，隨後摔在地上，生死不知。
裝死了半晌的絡腮鬍整個人的眼睛都亮了。
下一秒......
“噗呲！”
是銳器刺穿肉體的聲音。
陳曉萌的攻擊沒有落空，她狠狠刺穿了高壯漢子的手掌。
而另一側兇猛的拳鋒也並未落在陳曉萌單薄的身體上，而是在最後一刻化拳為掌，穩穩地接住了半空中的陳曉萌。
接著在後者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將她慢慢放了下來。
高壯漢子聽到門外傳來的密集腳步聲後，有力的背部向後一撞，暗門“磕噠”一聲閉合。
陳曉萌做夢一般看向高壯漢子，似乎想弄清楚他究竟為什麼這麼做。
漢子從手掌中抽出那支木簪，然後在衣服上擦了擦，又重新遞給陳曉萌，從受傷直到現在，他一聲也不吭。
“阿蘇木！”目睹了這一切的絡腮鬍漢子氣得要瘋了，他大聲咒罵著：“你這個吃裡扒外的王八蛋，當年你和你娘走投無路的時候是誰看你們可憐救了你們！給了你們一口飯吃！”
“是我爹！是小石澗村的村長！”他激動的滿臉通紅，不時有鮮血從之前的傷口中流出，“你就是這麼報答他的嗎？！你個......”
他說到這裡就結束了，因為江城上前一腳，給他下巴都踢歪了。
“你......”陳曉萌揚起頭望著高壯漢子的臉，似乎想捕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村長他們......做的不好，”高壯漢子搖了搖頭，嗓音雖然沙啞，但一雙眸子異常清澈。
他低著頭，就像是做了錯事的孩子。
“他們不應該殺人，”他頓了頓，又補充說：“很多人，我和他說過，但是他不聽，他不能再錯下去了。”
“我阿孃回到長生天前說過，無論做什麼，都是欠下的債，一筆筆長生天都記得，是會一筆筆找回來的。”他嗓音虔誠又沙啞。
鐵門發出最後的嗡鳴聲，就快要消散了。
江城想了想，抽出鐵片朝著縮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絡腮鬍走去，絡腮鬍彷彿清楚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拼了命的朝角落裡爬。
但哪裡比得上江城的速度。
只不過高壯漢子向前一步攔下了他，漢子搖搖頭：“請你不要殺他，村長就只剩他這麼一個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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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看著他，“那你怎麼辦？”
高壯漢子安慰似的搖搖頭，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花板說道：“長生天說過，一切都是債，避不開的。”
被踢碎下巴的絡腮鬍忽然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似乎也在同意高壯漢子留他一命的決定。
江城想了想，說道：“要不這樣吧，你轉過身，然後我一刀捅死他，你就當沒看見，這樣債就是我的了，和你沒關係。”
絡腮鬍愣了幾秒鐘，接著“嗚嗚啊啊”的更大聲了，整個人像是脫水的魚一般撲騰著，拍打著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