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醫生。”有人湊過來，小聲問：“你在想什麼？”
等江城偏過頭，正好瞧見皮阮那張因為擔憂而略顯糾結的臉，明明是張很熟悉的臉，江城卻感到陌生。
“沒什麼。”江城平靜答道：“突然想到一位朋友。”
無論皮阮是否與深紅有關，現在都不是驗證的時機，當務之急是查清楚劉瘸子的身份，他身上的古怪顯而易見，如果能確定他就是曾經的東洋門徒，那麼事情會簡單許多。
“可去哪裡打探劉瘸子的身份？”槐逸問，最清楚他底細的應該是馮家人，但他們已經死了。
警局或許能查到劉瘸子的底細，但大家默契的沒有開口，對於那個強行綁架他們來查案的喬局長，大家的印象並不好。
不到萬不得已，不希望和他產生聯絡。
沉吟片刻，江城開口說：“去找吳大力。”
吳大力在警局顯然不屬於核心成員，派給他的活都是跑跑腿什麼的，不過看樣子他也樂得逍遙自在。
按照之前說的，大家在一處茶位攤上找到他，此時的他正光著膀子，一隻腳踩在凳子上，和一群人賭錢。
離著很遠，就聽到有人吆喝著“買定離手，富貴天成！”
看樣子吳大力運氣不怎麼好，走近後，發現他不是刻意光著膀子，畢竟現在天氣也涼了。
他是將衣服也輸了出去。
靠近吳大力後，江城說明來意，一開始吳大力是拒絕的，他眼中閃過一絲古怪的情緒，貌似有什麼顧慮。
但江城接下來的話，不由得令他深思，“你將警服都輸了出去，回去想好怎麼交代了嗎？”他看著吳大力問。
片刻後，吳大力咬著牙說：“那你說怎麼辦？”
“我幫你贏回來。”
聽到江城說的話，原本喧鬧的人群一滯，隨後爆發出一陣哄笑聲，這裡的人三教九流都有。
別的本事沒有，識人的本事還是有的，在他們看來，江城一行人太“乾淨”了，根本不清楚他們這裡的手段。
一個右臉有火燒疤痕的粗獷漢子眯著眼睛，笑道：“小子，我勸你少管閒事，否則把你婆娘都輸出去！”
聞言人群中又是一陣鬨笑。
江城不以為意，他只關心吳大力的答案，“需要，還是拒絕？”
吳大力抿緊嘴唇，似乎也清楚丟了這身衣服的下場，於是狠下心，點頭，“好，就按你說的來！”
但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和他們對賭的，並不是一開始誇下海口的江城，而是一個美豔的女人。
“怎麼玩？”林婉兒伸出手，一隻手就夾起了三枚骰子，修長的手指每個指縫中都夾著一個，然後一個個丟進骰盅內，狹長的眸子沒什麼感情，“過海門還是搖金盅？”
疤臉漢子貌似也看出來來者不善，推開身旁的瘦子，自己走上坐莊的位置，悶聲道：“搖金盅。”
這樣的賭局大家都不願錯過，沒一會功夫，就來了許多人圍觀，甚至還有附近端著破碗的乞丐。
結果沒有絲毫意外，疤臉漢子連輸三局，不但將吳大力的衣服贏了回來，還把他之前輸的錢撈了回來，外加上疤臉漢子的一套裘皮大衣。
寒風中，擁有古銅色肌肉的疤臉漢子捂著自己，瑟瑟發抖，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將衣服丟給吳大力，江城開口說：“找個地方，好好聊聊吧。”
就在林婉兒放下篩盅，準備離開的時候，“等等！”一陣有些刺耳的聲音響起，語氣卻稍顯稚嫩。
“姐姐。”傅芙站在賭桌旁，嘴角咧開，一臉躍躍欲試的看向林婉兒，“和我賭一把，怎麼樣？”
聞言皮阮的腳步一頓，眉頭立時皺起。
倒是林婉兒轉過身，居高臨下望著這個比自己矮了一頭的女孩，順手挽了下髮髻，點點頭。
見到這一幕的傅芙更興奮了，她臉色湧現出一抹異樣的紅色，倒是周圍的人看不懂了。
兩個女人在這裡對賭，倒是稀奇事。
槐逸陳強他們看到人聚集的越來越多，想抓緊離開，但江城不表態，他們也不方便多說什麼。
這段時間的接觸下來，他們也感受到林婉兒對於江城的支配力，兩人之間的關係令人浮想聯翩。
傅芙看也不看，憑藉記憶，隨手抓起桌上的三枚骰子丟進骰盅裡，隨後劇烈的搖晃，片刻後，倒扣在桌面上。
“猜大小沒意思，我們來猜點數。”傅芙滿面紅光，像是喝醉了酒。
“好。”
傅芙緊緊扣著骰盅，兩隻眼睛都在向外放光，目光幾乎要將林婉兒生吞活剝，“你先猜！”
“12點。”林婉兒開口。
話音未落，傅芙嘴角翹起，露出一副奸計得逞的笑容，“我猜是6，6，4，16點！”
“開！開！”抱著雙臂在寒風中作為背景板的疤臉大漢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大聲催促。
其餘人也跟著起鬨。
傅芙眯起眼睛，一點點掀開骰盅，喉嚨不時滾動著，雖然她已經預言到了結果，但在結果公開前的每一秒，對她來說都是享受。
骰盅逐漸揭開一道縫隙，第一枚骰子出現了，“是6點！”有人叫道。
緊接著，隨著第二枚骰子的出現，人群中開始騷動起來。
還是6點！
見到第二枚骰子的同時，傅芙呼吸都跟著急促起來，無論結果如何，這場賭局她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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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她將骰盅完全掀開的一刻，原本還吵鬧的場面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盯著桌面。
“怎麼......怎麼會這樣？”傅芙懵了。
大家也懵了。
骰盅下只有兩個骰子，一個是6點，另一個還是6點。
皮阮瞥了眼始終平靜的林婉兒，心中暗歎一聲，接著又移開視線，望向傅芙的眼神中充滿同情。
下一秒，在大家的注目下，林婉兒動了，她慢慢抬起手，修長的手指裡夾著一枚骰子。
她將骰子輕輕放在桌上，距離傅芙的指尖大概幾公分的樣子，後者眼角無端的抽搐一下。
“自己的牌都看不清，就不要學著大人上賭桌。”林婉兒語重心長說：“這裡的水很深，你一個小屁孩把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