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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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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拍賣會定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噸噸從家裡出來到市區的時候不過九點多點,時間充裕,他就去大爸爸的辦公室坐了會,章時年的公司與這次拍賣會所在的酒店離著很近,步行也就五分鐘的距離。

父子倆性子相近,都是沒太多話的人,又加上天天見面,這次在辦公室裡聊了兩句,就各做各的了,章時年繼續辦公,噸噸則從桌上的筆筒裡挑了只鉛筆,拉開窗簾在窗邊坐了下來,準備對著下面海邊的景色來副簡單的速寫。可他剛動筆,就被擺放在休息區的巨大紅玫瑰花束吸引了注意力,說是巨大,一點都不誇張,光目測的話,大概就有幾百朵,花苞半開,嬌豔欲滴。

紅玫瑰代表什麼,噸噸太清楚了,如果不是想故意引起誤會,一般沒人會拿紅玫瑰當做普通禮物贈人吧?還是這麼大一束,生怕沒人知道一樣,最關鍵的是有人送也就罷了,大爸爸竟然還堂而皇之地擺在辦公室中,要知道因為他和大爸爸體質容易過敏的原因,家裡室內從來不會擺放花卉這類的東西。為什麼這次大爸爸會例外呢?難道送花的人對大爸爸就那麼重要,寧願冒著可能過敏的風險也不願意將花丟棄?這人可能是誰?朋友?客戶?舊識?下屬的話應該不敢這麼明目張膽吧?

一時之間噸噸的腦子裡轉過無數的念頭,想了無數的可能性,唯獨沒有想過是陳安修,潛意識裡,他就知道他爸爸那個人,從來沒點浪漫細胞,這一束玫瑰少說也要幾千塊錢,換是他爸爸,大概會寧願買點好吃的,全家一起吃掉。

自己胡亂猜也沒個結果,噸噸想問章時年,又想給陳安修打電話,他都摸出手機了,目光落在大爸爸桌上擺放的全家福照片上,那是今年夏天,他們全家在河邊釣魚的時候樓叔叔來抓拍到的,當時大爸爸戴著漁夫帽在樹蔭下掛魚食,臉向這邊側著,視線下垂,冒冒從後面抱著大爸爸的腰不知道在說什麼,露出的右邊耳朵上別著一朵紫色的小花,爸爸一條腿伸著,一條腿屈著,沒什麼形象地歪坐在樹邊啃桃子,腦袋上還頂著兩片柳樹葉子,他挽著褲腿,手裡拎著裝魚的水桶正在爸爸身邊走,聽到樓叔叔喊他,回頭看了一眼。照片就定格這一刻。

“怎麼了?”章時年察覺到他的目光。

“爸爸,這玫瑰花挺漂亮的。”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小心思,章時年笑了一聲,可還沒等開口,敲門聲響了,於亞青端了兩杯飲品進來,給章時年的是咖啡,給噸噸的是一大杯鮮榨的橙汁。因為噸噸之前拉開了窗簾,陽光照在了玫瑰花上,於亞青放下果汁後,就動手將花束往邊上拖了拖,見噸噸在看她就笑說,“小陳先生送來的花,都兩天了,還這麼新鮮。”

噸噸壓下心中的訝異,開口問道,“這是我爸爸送來的?”這也太……太不符合他爸爸的處事原則了,爸爸這是突然開竅了嗎?沒道理三十多年都沒開,一夕之間就開了啊?

“是啊,小陳先生一路抱著跑到二十六樓的,體力真好。”這花束她之前換水的時候試了一下,根本就抱不起來,差不多得有一百斤,她估計。

可能又想起兩天起那驚人的一幕,於亞青忍不住抿嘴又笑了一下,那天陳安修來的時候,快十二點了,正值各公司午飯的高峰期,電梯上上下下的,人都很多,抱著那麼大一束花,應該是擠不上電梯了,就直接跑樓梯上來了,當陳安修抱著這束巨型玫瑰從樓梯口轉出來的時候,公司裡還有不少人沒走,一下子就被驚住了,紅玫瑰的顏色本就奪目,還一送這麼一大束,又不是情人節,當時有人就說,誰的男友這麼大方,他們的工資雖然也不低,但要說隨隨便便甩出幾千塊錢只買玫瑰花,還真不是人人都捨得的。可是當抱花人的臉從玫瑰後面露出來的時候,大家就都明白了。妒忌的不少,說有心機,黏糊的真緊,生怕人跑了,羨慕的更多,說這都在一起多久了,還時不時就來點小浪漫,創造點小驚喜,怪不得以大老闆那樣的人品家世,還稀罕地跟個什麼一樣,心甘情願地陪著窩在綠島。

“這有多少朵?”他想知道爸爸這次是多想不開。

於亞青沒數過,也沒法準確回答他,不過陳安修進門的時候她隱約聽到了一句話,那應該是……

“六百朵。”章時年開口回答他。

好像就是這個數字,當時她給陳安修開門,那人進門後第一句話就是,“六百朵玫瑰,你想累死我。”

當時老闆的回答是,“你扛三百多斤的煤不是很輕鬆嗎?”

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啞謎。什麼三百斤的煤,六百朵的玫瑰,不過六百確實好奇怪的數字,六百朵玫瑰好像也沒特別的花語?那就是有什麼緣由?大概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噸噸在章時年那裡待了兩個多小時,畫了一幅小速寫,還旁聽了一個部門的會議,不到十二點的時候接到同學的電話,這才動身出來,嚴旭開車將他送到酒店門口,孫佳浩和其他兩個同學已經在門口了,其中一個是噸噸之前提過的師兄,也就是初中部的學生會副會長趙洋,另一是個說高中部的學生會長叫做高易飛的。孫佳浩也是學生會體育部的,平時在學校裡風頭也足,噸噸就喊著他一起了。

“你們等很久了?”

趙洋就說,“也沒多久,剛過來,你吃過午飯了嗎?”

“還沒,你們呢?如果沒有的話,進去找個地方一起吃點吧,我請客。”

“好啊。”另外兩個人和他打過交道,關係還成,都沒什麼猶豫地應下了。只有孫佳浩心裡腹誹:這是在問人意見嗎?這是直接在做決定吧?比他還獨斷專行。儘管他是真的沒吃就是了。

只有他們四個人,噸噸也沒想弄太複雜,再說待會還有重要事情要做,就在中餐廳裡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他自己點了三個,其他三個人添了四個,最後他又加了一個湯,湊足了八道菜,五星級酒店,飯菜的口味還是有一定保障的,分量看著也還可以,就這樣,四個半大少年吃到最後也沒剩下多少,不過應該是都吃飽了,一個個的肚子明顯都鼓了起來,噸噸看看離著約定的時間快到了,就招服務生過來,結了賬單。

光看他輕車熟路的做派,倒也像是常出入這種場所的,但想想他乘坐的那輛車,孫佳浩還是覺得不要輕易下結論的好,就那輛破奧迪,看著也不是新車,還以為陳秋陽不坐出租了,能提高一下檔次呢,結果就換了輛二手奧迪。可是要說窮吧,又能拿到這麼高檔次拍賣會的請柬,這請柬他爸爸都沒有。

如果噸噸此刻知道他在想什麼,又肯好心提供給他一份全車改裝價格的話,孫佳浩可能會瞬間改變自己的觀點,可惜這兩個前提都不成立,尤其是第二個,噸噸即便知曉,也肯定沒這份好心。

孫佳浩光低頭想事情了,電梯口眾人停下,他沒收住腳步,一頭撞在了噸噸背上。

“你走路都不看道的嗎?如果前面是紅燈呢?”

“你少詛咒我。”

電梯下來了,噸噸低聲丟下一句,“正好我也懶得理你,單細胞動物。”

其他兩個人都沒聽見,但孫佳浩就站在他的身邊,聽地真真的,他氣地肺都要炸了,“你說什麼呢?”電梯裡沒有其他人,他兩步追進去,伸手就要揪住噸噸的領子質問,但被邊上兩個人一左一右地架開了,“秋陽也是好心提醒,你就是不願意聽,也不用火氣這麼大是不是?大家都是校友,你們兩個還是同班同學呢。消消氣,消消氣,你這脾氣也太暴躁了。”

“你們沒聽見他剛才說什麼?”

噸噸略顯無奈地開口解釋,“可能是我多事了,不過我沒其他的意思。就是家裡有個弟弟,當哥哥的說教習慣了。”智商還沒有兩歲的大冒冒高呢。

孫佳浩聽他這麼說,臉色一下子爆紅,“誰是你弟弟,你裝什麼裝,你剛才明明說……”孫佳浩剛想將剛才的話複述出來,讓其他人也聽聽評評理,可話到嘴邊了,轉念一想,陳秋陽罵他是單細胞動物又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他要當眾說出來,那他就是真的傻子了,“你自己說過什麼,你自己清楚。”

噸噸的語氣越發包容,“好吧,如果你覺得我多事的話,我願意道歉。”

孫佳浩說不過他,被人架住了又不能動手,只氣得自己心肝疼,“陳秋陽,你給我等著瞧,我早晚有一天要收拾你。”

噸噸皺眉,“你的意思是想打我嗎?如果只為了這麼點事,我覺得沒必要到這種程度吧?當然你一定要這樣,我也沒辦法,如果我以後出了什麼事,還麻煩兩位師兄幫我做個見證。”

趙洋一聽,心裡差點噴笑出來,這孫佳浩夠倒黴的,光顧著嘴皮子上逞能了,什麼事情還沒做呢,就把以後陳秋陽人身安全問題扛在肩上了。這個小師弟給人的印象一直就是冷冷淡淡的,不太容易讓人接近,他和俞辰花了大半年的功夫訴死磨硬泡才靠近一點,現在算是半個朋友,不過這還是頭一次見他和人鬥嘴,還挺有趣的,回去得告訴俞辰一聲。

孫佳浩還要說,被趙洋一把捂住嘴,“好了,好了,樓層到了,想吵架回去吵,別在公共場合丟人。”

電梯是真的到了,孫佳浩也不想在這種場合吵架,他扒開趙洋的手,不甘心回頭地瞪噸噸一眼,噸噸在別人看不到的角度,回他一個不鹹不淡的挑釁笑容。

倒是高易飛,比他們年長幾歲,看著就穩重不少,在這個期間就只是笑,並不多說。

他們到的時候拍賣會還沒開始,可能打聽到這次的拍賣會有老專家坐鎮,還有人專程拿著家裡的收藏來請老專家幫著掌掌眼的,因為沒有請柬,都在拍賣會大廳的外面休息區等著。

噸噸他們四個的到來,引起了在場很多人的主意,夾在一群中老年人中,他們四個確實年紀太小了,毛頭小子都算不上,乳臭未乾差不多,而且他們還是兩手空空,擺明就是來湊熱鬧的,有人不免就談論了兩句,陳建明從衛生間出來恰好聽到,他定睛一看,真看到一個認識的,“噸噸?”這孩子怎麼會在這裡。

他這一出聲,噸噸也看到他了,過去喊了聲:“大爺爺。”

陳建明手裡也拿著兩卷字畫,用布裹著,具體看不出是哪家的名作,看著倒是挺珍視的,“噸噸,你來這裡做什麼?是你爸爸領著你來的?你爸爸呢?”他知道噸噸學畫,但這裡是拍賣會,又不是美術館,出現在這裡好像有點奇怪。

這事也沒什麼可隱瞞的,噸噸就照實說了,學校聖誕節活動,來實地學習一下拍賣流程的。

“來學習拍賣流程,你們有請柬嗎?”這是一場私人交流性質的拍賣會,拍賣品規格高不說,請的人也有限定,沒有一定的身家背景根本拿不到請柬。怎麼會有人讓一群中學生在來這種場合參觀?

阿工作的原因,阿joe晚了些時間,他見噸噸和陳建明在說話,就過去打了個招呼,然後只對噸噸說,“走吧,我帶你們進去,待會就該開始了。”

“那大爺爺,我先進去了。”

因為提前打過招呼,門口的人看過請柬後,對阿joe身後拖一串的行為也沒阻攔。這讓很多等在外面的人看傻了眼,更有相識的,湊到陳建明跟前問,“那是你自家的小孫子嗎?來頭好像不小啊。”

陳建明笑說,“小孩子跟著別人來玩的,他們這麼大年紀能懂什麼。”

其他人都不是很信,孩子們是大人帶進去的不錯,但他們明明就看到大人對那個孩子可不是對待普通小輩的態度,溫和中還帶著些恭敬。可是見陳建明不說,他們以為人家刻意隱瞞,就沒再繼續問。

其實這倒是冤枉陳建明了,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平時很少回山上,往年兄弟們相處好的時候,大多是其他人來市區看他,他一年回去的次數,十個指頭都數的過來,今年和兄弟們鬧翻了以後,這快到年底了,總共就回去過兩次,不過他對噸噸口中的這個周叔叔倒是有點印象,似乎是章時年身邊的人。他見過一次來家裡給章時年送東西。

噸噸他們進門不算早的,裡面已經有不少人了,當然相對於外面的還是少多了,不同於外面的喧囂熱鬧,裡面要安靜平和不少,因為之前有展覽,四周的牆上還掛了不少名家書畫,很多人在圍著小聲品評鑑賞,不時發出輕微的讚歎聲。

可能受到氣氛的影響,剛進門的幾個孩子也不自覺地變地莊重起來,就連剛才像鬥雞一樣的孫佳浩也將渾身炸開的毛收斂了,不自覺地就緊緊跟在了噸噸身邊,他不想承認,陳秋陽這人不出聲的時候,是看著挺可靠的。

拍賣會的場地已經被擺放好,穿著旗袍的服務生穿梭其中提供茶水,輪到噸噸他們的時候,微微楞了一下,問他們需要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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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汁。”噸噸本能地開口後,可能意識到什麼,又轉個彎問其他人,“橙汁可以嗎?”

也不是專程喝飲料的,橙汁大家都能接受,也沒什麼可反對的。

拍賣會還沒開始,這裡的人也沒有理會他們這群毛孩子的,噸噸他們就自己逛著看,不過隨著拍賣時間的臨近,一個個大人物的陸續到來,室內安靜的氛圍漸漸被打破,大家不再專心品評字畫,而是上前去和那些人攀談。這其中高`潮的來臨,是一個人稱謝老的到來,這是一個面容清瘦,精神矍鑠的老人,頭髮已經半白了,個頭挺高,穿著件黑色的長外套,他一進門,幾乎半個大廳的人都圍過去了。剩下的另一半大概不認識,就在相互打聽。

“這是誰啊,好大的陣仗。”孫佳浩這會可能也忘記和噸噸還有仇了,搗搗噸噸的胳膊,附在耳邊就小聲問他。

“我也不認識。”他倒是猜到一個可能性,但是不確定。

孫佳浩嘟囔一句,“原來還有你不知道的。”就看剛才站在字畫前認真的架勢,還真以為是個行家呢。

噸噸懶得理他。

時間到了,拍賣會準時開始,前後持續了不到三個小時,最高價八大山人的一幅鳥石圖,拍了一千三百多萬,其他還有七幅過百萬的,大多就是幾十萬不等,另外還有一些文房四寶,噸噸花兩萬拍到了其中一個青玉山水的筆筒。

拍賣會結束後,還有很多人沒離開,都圍老專家們在說話,噸噸他們有事要做,就直接去了後臺,詢問了詳細的流程和注意事項。等他們再出來,人比之前還多,因為外面的人交了不菲的鑑定費後都進來了,帶著自己的收藏請老專家幫忙鑑定一下。有的哭,有的笑,還有的當場和專家爭吵起來的。噸噸要等章時年下班一塊走,也不著急,加上他對此也有興趣,就自顧看了起來,其他三人見他不走,也跟著停住了往外走的腳步,他們三個家境也都不錯,琴棋書畫的自小也少有涉獵,但要說到書畫品評鑑定,他們就是兩眼一抹黑了,就跟著瞎看。

謝半石被眾人圍拱著從貴賓室出來,他剛要出門,被一聲嚎啕大哭吸引了注意力,他聞聲看過去,首先看到了那個被保安拉出去的人,接著看到了幾個孩子,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個孩子的臉上,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慎之先生。”

“老師,您說什麼?”他旁邊陪同來的學生趙原初問道。

“老了,看花眼了,沒什麼,你們都散了吧,不用跟著我,難得過來一次了,我再轉轉看看。”

趙原初讓其他人散了,自己跟著老師,謝半石也沒說什麼。

“剛剛那幅字,你怎麼看出假的,專家都還沒看呢,你是不是猜的?”孫佳浩剛剛也是好奇了,見陳秋陽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又不說話,就指了一幅字故意考他,誰知道這人拿著放大鏡過去看了一眼就說是假的,儘管他們的聲音很小,還是被人聽到了,當時持畫的人就朝他們伸拳頭,讓他們不懂不要胡說八道,結果專家也說假的,那人當場就崩潰了。

噸噸不開口,他就不放棄,最後噸噸拗不過,只能給他解釋,“那是掃描原作之後彩噴,後期人工做舊修飾做出來的。”

“你怎麼看出來的?”

“無論怎麼修飾,彩噴的作品都會在畫紙上留下痕跡,肉眼看不出來,但是放大鏡能看出彩色小點。”

經此一事,孫佳浩上癮了,拉著噸噸到處去看,可能基於之前差點捱揍的經歷,噸噸任憑他怎麼磨,也不肯輕易開口,直到來到一處人聲最喧鬧處,就聽人有人不斷在說,“你這葡萄,你看這草蟲,尺幅還這麼大,這要是真跡,最少也得大幾百萬。”

“像是真的,像是真的,你看這蟋蟀畫地多好,除了白石老人,誰能把一個小草蟲畫地這麼有神韻有味道?”

似乎連在場的專家也有點吃不準,就又喊了兩個過去一起商討。

孫佳浩拖著噸噸的手腕要往擠到前面去,“你要是能看出這個真假,我就服你,以後絕不找你的麻煩,行嗎?你可以到跟前多看會。”

這時前面還有人問,“多少錢入手的?”

“不是很貴,二十來萬,前幾年從朋友那裡轉的。”

孫佳浩力氣大,噸噸被動地給拖進來了,他聽著耳熟,抬頭一看,竟然是陳建明,此刻可能希望在冀,臉上笑吟吟的,一團和氣的樣子。但他只顧著和人說話,沒看到夾在人群裡的噸噸。

噸噸低頭靠近看了會,就出來了,孫佳浩見他出來,也跟著擠了出來,亦步亦趨地跟著問,“你是這麼快就有結果了?還是根本不知道?”

“假的。”

孫佳浩不信地瞪大一雙眼,“你說真的還是假的,專家們還沒得出結論呢。”

謝半石和趙原初就在附近,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趙原初就說,“這孩子有點意思,就是不知道是蒙的還是真的是個小天才。”

“我們去看看看畫。”

最後經過好幾個專家多次討論,最後包括書畫大家謝半石在內的人共同斷定這幅畫是假的,儘管仿的水平很高,幾可亂真,但在細微之處還是有差別的。

這次孫佳浩看噸噸的眼神與其說是崇拜不如說是看怪物了。

趙原初說,“那孩子還真是個天才?這小小年紀的。”

“也不一定。”他注意這孩子許久了,這孩子不出聲的時候,並不是對同學故作高深,其實很多真的是摸不著頭緒,沒道理幾眼就能將這幅畫看出來,“也許,他看過真品。”高仿再好,與真品還是有差別的。如果仔細觀摩過真品,想要看出差距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如果真是慎之先生的後人,能接觸到那些東西也不是件難事。只是似乎沒聽說章家什麼人在綠島定居。

希望升到半空中,又被重重摔落到谷底,這種滋味沒體會的人是無法想象的,不過短短不到半個小時,陳建明的臉色就變了好幾變,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因為他另外一幅郭味蕖的作品被判定是真跡,價格也有大幾十萬,所以出門的時候,人看著還可以,並不是特別頹敗。

陳建明離開今後不久,噸噸接到章時年的電話,也準備走人,但孫佳浩就跟個黏皮糖一樣抱著不放人,“再看一幅,就看一幅。”

噸噸將掛在自己身上的人剝下去,“你要想把之前的話吃回去,我也不反對。”

孫佳浩一瞪眼反駁說,“誰說我要吃回去的,我只是想要再確定一下而已。你總得讓我心服口服吧,剛剛已經口服,這次要是對了,就心服,真的心服,我發誓,我要是反悔立刻變小狗。”

趙洋和高易飛可能也從中得了趣味,在邊上猛敲邊鼓,攛掇噸噸再展示一下,被死拉硬拽過去了,噸噸連著看了好幾幅都沒出聲,直到一幅大寫意墨荷圖前站定,這是謝半石早年的作品,上面題的款是贈送給他的朋友樸白的生辰賀禮,時間是丙戌年六月初三。

“這不是近年的作品,丙戌年,應該是指1946年,當時謝老先生還不滿二十歲。”

這幅圖因為還沒排上號,所以兩個人在相互品評,他們一聽噸噸說話,就停止了交談,“看來這位小友也是懂畫的人。”

“不敢說懂,只是看過一些謝老先生的作品。”

兩個人可能也是排隊無聊了,見個孩子也願意聊上兩句,“那依你看,這畫是真是假?”

“謝老先生早年學揚州八怪,畫風秀雅,形態逼真。”

噸噸的話剛落,其中一個就對另外一持畫人說,“你看看,這個小孩子都知道這不是謝老早期的風格,他三十歲之後學吳昌碩,才開始畫這種大寫意的花鳥。明顯時間上就對不上。”

“但是我知道這個樸白是謝老先生早期好友傅湘先生的字,傅湘字樸白,謝老59年曾經寫過一篇懷念傅湘先生的文,如果沒記錯傅湘先生確實是六月初三的生日。傅湘先生很推崇吳昌碩。”

持畫人剛經過連番打擊,好幾個人都說可能是假的,他都快失去信心了,一聽噸噸這話,就像看到了一道曙光,馬上抓住他的手問,“那這麼說,我這畫可能就是謝老特意為朋友創作的,就有可能是真的,小同學,你確定嗎?”

“我就這麼一說,你還是讓專家再確定一下吧。”

為了避免繼續被糾纏,噸噸說完就準備離開,孫佳浩追過來問,“這幅你確定是真的了?”

“你可以留在這裡看專家的鑑定結果。”

就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趙原初對謝半石說,“老師,看來這孩子很喜歡你,瞭解不少。”

謝半石笑了笑沒說話。

這邊噸噸已經成功甩掉孫佳浩跑出去了,章時年就在酒店大堂裡等他,父子倆沒多停留,上車就走了。

被甩掉的孫佳浩不甘心看不到結果,就留在原地等著,這是兩個人走了過來,中年人對其他人介紹身邊的老人說,“這位是謝半石先生,我是謝老的學生趙原初,聽說二位這裡有一幅謝老的作品,我們想看一下,兩位方便嗎?”

那兩個人起先還有點懷疑,在來之前可沒聽說這一位會來,但在場的專家認識謝半石和趙原初的不少,都紛紛向他們示意的確是正主,持畫的人激動地話都說不全了,雙手將畫攤開,謝半石從口袋裡掏出眼鏡,看了半晌確認說這確實是他早年的作品,並表示對方願意出售的話,他願意回購這幅畫。

看完這一幕,孫佳浩算是徹底服了,陳秋陽已經走了,再待下去也沒意思,他正準備喊著趙洋和高易飛一起走,有人喊住他,他回頭看出聲的人正是謝半石,他這會知道人家是大畫家了,態度就很恭敬,“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剛剛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小同學,已經走了嗎?”

孫佳浩有點緊張地撓撓頭說,“哦,他爸爸在外面等他,他先回去了。”

“看他有些面熟,他是不是姓章?外地轉過來的?”

“不是,他姓陳,老家就是綠島的。”

“那可能認錯了,謝謝你啊。”

孫佳浩擺擺手說,“沒事,沒事。”

章時年和噸噸回到鎮上的時候,已經七點多了,陳安修在村裡,他們就跟著過去了,他們進屋歇口氣,陳媽媽就把留的飯菜熱好了,冒冒一看大爸爸和哥哥張嘴,他也跟著想吃點,陳安修攔著不讓他吃,他就圍著桌子轉來轉去,轉來轉去,跟個陀螺一樣,就是不走,最後陳爸爸看不過去,抱著他去了生爐子的小隔間,他在爐子上打豬皮凍,鍋子開了有段時間,裡面切成一條一條的豬皮已經軟爛。

陳爸爸拿筷子夾一點吹吹餵給他吃,他就很高興,屋裡的煤不多了,爺爺要出去收點煤進來,他也在後面胖嘟嘟地跟著小跑,他現在大點,很願意乾點事。陳爸爸拉開煤棚子的燈,拿鏟子往鐵簸萁裡收,邊收邊和冒冒唸叨,“你看你爸爸,讓他買點炭也沒個數,就這麼一棚子炭,燒到夏天也夠了。”

“夠了,夠了。”他現在學話。

陳爸爸聽在自己身後刺啦刺啦地不知道在忙什麼,回頭一看,他也在收煤,不過用的是家裡炒菜的鏟子,他收煤也沒不肯好好收,一鏟一鏟的,在地上刨坑,濺起的煤渣子落地鞋上都是,陳爸爸將他手裡的鏟子哄下來,“這是奶奶炒菜的鏟子,要是讓奶奶看到你用這個收炭,奶奶又該打你屁股了。”他把收煤的小鏟子遞給他,又給放上一塊不大的煤,“你用這個。”

冒冒就咧著嘴端著小鏟子往前走,他走路也不大老實,蹦躂蹦躂,煤塊掉下來了,他就伸手抓上去,蹦躂蹦躂,又掉下來了,再抓上去,不到二十米的路,還不知道掉多少回,反正總共就運進來一塊煤,兩隻爪爪都是黑的,就這樣陳爸爸還大聲誇他,“你們快來看,冒冒都會幹活了。”

陳安修他們不用說,就連陳奶奶聽到動靜,也拉開門出來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