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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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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安修接到蔣軒打來的電話,說是週末要帶著一幫同事過來吃飯,大概有十來個人,孫曉出去買菜的時候,陳安修就囑咐他多買點回來,每到週末,生意總是特別好,現用現賣的話,超市那邊都供應不上。

“豬肉還夠嗎?”江三爺爺問。

“豬肉那邊我上午已經給吳家養豬場那邊打過電話了,估計今天晚飯前就能送到。訂了兩扇剔骨的,還有一扇沒剔的,應該夠了。”

“恩,這就好。”江三爺爺滿意的點點頭,壯壯現在明顯就是上心了,事事都想的周全多了。

蒸鍋裡的熱氣已經很大了,陳安修看看時間,把火停了,又燜了大概二十分鍾,開鍋,今天他嘗試了一道新菜,籠屜上是一個個雪白的大飯糰,看著很普通,但內裡大有乾坤。

陳安修戴上手套,一邊哈氣,一邊把飯糰從鍋裡取出來,“三爺爺,你先嚐嚐味道。”他把其中一個放在盤子上遞過去。

江三爺爺□去一隻筷子,裡面就有濃濃的醬汁流出來,吃起來有點燙,但兩口下去,外層米飯包裹的一顆顆完整的蝦仁就露出來了,他吃在嘴裡細細品了品,然後說,“還真是挺不錯的,有米飯的香,蝦仁也很嫩,醬汁調的也入味。”

陳安修聽他這麼說,就放心了,“這裡還有素餡蘑菇的,木耳雞蛋的,豬肉糜的,牛肉的,三爺爺,你要不要再嚐嚐其他的?”

“年紀大了,胃口不行了,這一個就差不多了,其他的以後慢慢再嘗吧。”

孫曉和張言都長著一隻狗鼻子,本來在外面聊天的,聞著香味就進來了。

“別忘了給吳姐帶一個出去。”吳燕就是那個孫大吉的媳婦,在這裡工作好幾天了,看著人也挺本分的,幹活也麻利,就是那身體,陳安修還真是看著有點不放心,人那麼瘦,別哪天就累倒了。

“行,忘不了。不過我估計她不會吃的,肯定留著帶回家給他兒子。”孫曉萬事通的說。

“那就給她多拿兩個吧。”那孩子一放學經常來這裡,比噸噸大兩歲。給他點吃的,他就很高興。人多了,還幫著主動收盤子,“三爺爺,我去接噸噸放學,順便回家一趟,大概四點的時候過來。”

“恩,你去吧。”

陳安修在店裡找了兩個保鮮盒,裝了些飯團子,陳家村的小學就在村口上,前後四排的紅磚瓦房,佔了好大一片地,他也是在這裡上的小學,門口是漆成綠色的鐵柵欄門,正對門口的是一條紅磚甬道,兩邊都是幾十年的大白楊樹,他上學那會,就已經很粗壯了,二十多年過去,這些楊樹長得更好了。聽說幾年前,區裡要求蓋教學樓,節約用地,但附近太和宮裡的道士說壞風水,村裡的人死活就不同意了,還說孩子住平房多好,不用爬樓梯磕著,一下課,呼啦就能跑出來玩了。

左邊的第三棵樹上還掛著那個生鏽的鐵鈴鐺,以前他們上下課,就是學校裡看門的老人敲這個鈴鐺的,後來才換的電鈴。

“噸噸,這邊。”孩子們總是在放學的時候跑的最快,教室裡一下子湧出來那麼多人,陳安修還是一眼就把噸噸抓住了,看來看去,都是他兒子長得最好了,基本每個傻爸爸都有這樣的心態,旁邊就有個爸爸在感概,“這大草蟲一樣的校服穿在我兒子身上還挺好看的。”

陳安修看一眼那個胖地眼睛和鼻子都分不出來的孩子,默默地吞吞口水。

“爸爸。”噸噸揹著小書包奔過來,他現在已經有些習慣爸爸三五不時的出現,但每次見到還是挺高興的。

“我給你帶了飯糰,還熱著,回家吃。”

都是同村的人,見面免不得要打個招呼,見他們一大一小牽著手離開,就有人小聲嘀咕開了,“看他們這父子倆現在這關係還真是挺不錯的,不過這陳安修年紀輕輕的,也不找對象,也不結婚,總不能和他兒子過一輩子吧?噸噸他媽媽這麼多年都沒來過一次,想重修舊好肯定是不行的。”

“這誰知道呢,我聽說村東頭的那個六嬸,前幾天去他家了,想給這陳安修說個親事,不過他媽說,現在還不急,過段時間再說,這陳安修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了,他家裡怎麼就說不急呢?還真搞不懂他們家在想什麼?”

“是啊,真搞不懂……”

陳安修送噸噸回家,在家裡和爸爸聊了幾句,等他回店裡的時候,豬肉已經送到了,沒剔骨的那塊,也按照他說的,剁成了碗口大的方塊,他用蔥姜,花椒,大料,鹽巴,還有一點糖把肉揉了,放在背陰處的小陶罐子裡,封口之前再倒一點白酒進去,醃製一晚上,週末就可以用了。

“壯壯,你那朋友又來了。”見過章時年幾次,江三爺爺已經認識他了。

陳安修洗把手,從廚房裡跑出來,果然是章時年,“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以前來也是吃過晚飯的時候,很少在晚飯前。

“明天就週末了,今天想和你一起吃個飯。”這一週兩人各忙各的,都沒怎麼見過面。

這要求合情合理的,還真是讓人無法拒絕,不過,“我這裡還沒忙完呢。”

“我很想你了,為我休息一天怎麼樣?”章時年說這話時,還維持著優雅得體的淡笑,離得遠點的人絕對想不到他是在說這種類似於調|情的話。

陳安修努力保持自己不會當場崩掉,心裡暗罵,這個男人,還真是……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手癢癢的,很想給他兩拳,“章先生,穩重,穩重。”從來都不穩重的人還敢教訓別人穩重點。

“怎麼樣?”章時年輕聲又問了一遍,安修好像燙的快冒煙了。

“不怎麼樣。這個建議爛透了。”

“那我們去哪裡吃?”

“……我先去洗個澡……”所謂沒骨氣,大概說的就是這樣的人了。

陳安修回店裡和江三爺爺打個招呼,晚上相對來說人少,張言一個人也忙得過來,倒也不用他必須守在這裡。

“如果我不回來,晚上你們把門鎖好了。”陳安修洗澡一向速度,很快就出來了。

“和誰說話呢?”

“借住在家裡的兩個外地養蜂人。”山裡每年都來不少養蜂人,春末過來,一直要等到荊條花開敗了才走,沒有住的地方,以前就在山上搭個窩棚,陳爸爸喜歡多管閒事,從去年開始就把院子裡一間屋子讓他們住,最近他家都快兼著賣蜂蜜了。

“這個拿回去沖水喝,可以解酒。”陳安修的手裡也拿著一瓶,裡面金黃色的蜂蜜濃稠的都快凝固了。

“怎麼想起給我蜂蜜了?”

“我爸爸跟著買了不少,放著也是浪費。”有人明顯口不對心。

章時年笑,並不戳破他,擰鑰匙啟動車子。

不想去什麼酒店,他們就在路邊選了家粵菜館,點了幾個清淡的菜,粵菜館隔不遠就是春天百貨,雙子樓全玻璃外牆的建築即使在夜裡也很顯眼。

“吃完飯,我們去那裡一趟。”

“你要去哪裡買東西?”真肉疼,那裡的東西真的很貴。

章時年在他身上掃了一眼,說,“去看看。”安修的衣服好像不多,身上的這件去年他就見過。

“你想去就去吧。”反正他是不會在那裡買任何東西的。

大廳裡燈火輝煌的,在這種地方工作久了,導購員小姐的眼睛都毒地很,這兩人一進門,她們對章時年就特別殷勤,至於陳安修,明顯就是照顧附帶品的感覺。陳安修也不介意,他氣定神閒跟在章時年後面,目光偶爾在他認識品牌,但品牌不認識他的衣服上掃過。

“這件怎麼樣?”章時年拿了一件黑色窄版的西裝給他。

如果不看價格,陳安修一定願意狠狠讚美它一番,版型不錯,做工當然也非常細緻,那個logo全世界人民都認識,但有價格擺在那裡,一切免談,“還行吧。”

“進去試試?”章時年塞給他。

“給我的?”

導購員看向陳安修的目光隱約就變得有點怪。

“去試試吧。”章時年催他。

反正試試也不花錢,陳安修大大方方地拿著衣服進試衣間了,在此期間,章時年又幫他挑了兩件襯衫,他自己也選了一件。

“果然不錯。”小家夥本來就是偏瘦的東方人體型,穿這種窄版西裝,長腿細腰,尤其好看。

“你怎麼知道我的尺碼?”陳安修小聲問,他進去之前,還想著尺寸不一定合適,他正好找藉口說不想試穿其他的,就不要了,沒想到這麼合身。

章時年輕笑不語,他抱過那麼遍,只差沒做到最後一步了,這人身上哪個地方的尺寸他不熟悉?

在他有些曖昧的目光下,陳安修顯然也想到了好幾次的擦槍走火,袒裸相對,磨磨牙,“我先去換下來,你去試試你的。”

章時年試衣服的時候,陳安修隔著門問,“還行嗎?”

“可以。”

竟然真的要買,真敗家,陳安修掏出信用卡,遞給導購小姐說,“那我們只要裡面那一件。”他的錢啊,不過男人好像不可以這麼小氣,章時年請他吃飯,他送件衣服也是應該的。就算在交往期間,也不存在單方必須出錢的道理。

等章時年出來的時候,賬單已經結完了,他接過導購小姐遞過來的袋子,破天荒的,很明顯的楞了一下。

陳安修怕他還想買剛才那些衣服,趕緊拉著人往外走,他天天在家,又沒什麼重要場合要去,不必穿那麼好的。

導購員小姐的目光,已經從隱約的奇怪,變成赤|裸|裸的震驚了,關係顛倒了?這個衣著打扮都很一般的才是金主?

從出門上車,章時年就在笑,陳安修都開始懷疑這人瘋了,這個伏在方向盤上大笑不停的人真的是過去那個一貫優雅示人的章時年嗎?

陳安修摸摸他的額頭,挺正兒八經的建議說,“要不,我們先去醫院吧?”綠島市精神病院離著這裡也不遠。

章時年握住他的手腕,一把將人拖過壓在身下,雙臂交纏,唇舌相依,灼熱的溫度很快席捲了兩人。

“安修,安修……”章時年的聲音低沉性感到想勾人犯罪。

“叫魂呢……”陳安修的胸口上下起伏,喘氣都不勻了,還不忘出聲反駁兩句,但對上章時年不顧一切想掠奪的晦暗眼神,他縮縮肩膀說,“你讓我再想想,再想想。”

“好,我給你時間。”這個人值得他去等,“那你要想多久?”喜歡的人就在身邊,一直忍著不碰也挺傷身的。

“一年?”

章時年笑笑。

“半年?”

章時年笑的愈發溫和。

“那你說多久?”半年已經夠少了。

“三個月。”

陳安修怪叫,“三個月?”這也太少了點,“你乾脆說一個月好了。”

章時年低頭在他唇角親了一下說,“噸噸還有三個月放暑假,到時候我帶你們去北京。”

去北京,陳安修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可正是因為明白,他才害怕,他和章時年是不@黃色小說 httass12/l是發展太快了點,已經可以到這種程度了嗎?章時年還不知道他能生孩子,不知道噸噸還有另外一個父親,家裡人還都不同意,他們真的可以順利在一起嗎?

“手怎麼這麼涼?”

“可能出來穿的少了。”

章時年脫了外套,給他披上,又說,“等我一會,我下去給你買杯熱咖啡。”

章時年走後,陳安修獨自呆在車裡,感覺有些憋氣,就下來走走,這裡是露天停車場,走兩步就是馬路邊,那裡有很多長椅子,他在那裡坐了沒多大會,章時年就帶著兩杯外帶的咖啡就回來了。

章時年在他身邊坐下,先遞給他一杯,“先暖暖手。”已經五月了,夜裡還是挺涼的。

陳安修擺擺手說,“沒那麼嬌貴,習慣了就不冷了。”不過咖啡他還是接了過來。

“天雨,你看那個是大哥吧?”溫凱他們今天和一幫朋友約著在酒吧喝酒,遇到幾個無賴耍酒瘋的,天雨差點和人打起來,他看著形勢不好,趕緊把人拖出來了。

馬路對面的兩個人站起身正要走,實在不能怪溫凱的眼神太好,要怪就只能怪那兩人的身高和外貌都高出大眾平均水準太多,竟然還並肩走在一起,路上的燈光這麼明亮,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陳天雨沒出聲,看那兩人開車離開,他轉身也走了。

“天雨,你等等我……”不知道男人有沒有例假?天雨最近怎麼陰陽怪氣的。

陳安修在章時年那裡留了一晚,兩個大男人蓋著棉被純聊天還真是挺稀奇的。因為第二天是週末,小飯館會很忙,章時年早早就把人送回來了。

小飯館裡不提供早飯,上午主要是準備各種食材,大概十點多一點的時候,陳安修正在刷洗酒缸,蔣軒帶著他的一幫同事,開著五輛車就過來了,其中兩輛還是警車,周圍的店鋪還以為這家又出什麼事了,跑過來好幾個人,直到確認人家是來吃飯的,才慢慢散去。

“你這下可給我打響知名度了。”山上白天的天氣還是很暖和的,附近的花也開了,蔣軒帶來的這些人不願意去包間,陳安修就在院裡擺了兩張大圓桌。其他人都坐下了,只有蔣軒一個人跟著他進了廚房。

“這樣也好啊,以後就沒人敢來你這裡隨便搗亂了。”

“這麼說,我還應該好好感謝你了?”

“你非要這麼做的話,我也很難拒絕的。”

“去你的。”其實在鎮上做生意,遠比在市裡單純的多,各家都是臨近村子裡的,相互都認識,也沒什麼人專程上門找事,不過蔣軒是好意,他就心領著了。

蔣軒的朋友不是很多,從小一直玩到大的就陳安修一個,他還是挺珍惜這段友情的。

“既然進來了,就幫點忙吧。”陳安修把一盤小黃瓜條,一盤聖女果交給蔣軒,他自己手裡端的是醉棗和雞蛋面炸的花生米,都是些飯前清口的小菜。

林梅子快開飯的時候到的,那些年輕的警察都起鬨的喊她大嫂,還說罰來晚了,要罰她和蔣軒喝交杯酒。

陳安修在院子的一角做黃燜肉,這小飯館的黃燜肉和別處的還不一樣,做的時候,不用鍋子,用一人高的陶製酒缸,底下鋪一層雞骨頭,醃製好的大塊帶骨頭的豬肉一層層放進去,壓實,倒上炒制好的各種調料,加水,酒缸口用大石頭封起來,酒缸的周圍用木炭燒,這樣燜出來的肉,香味一點都不散,骨酥肉爛,盛放到盤子裡的肉塊,用筷子一避,骨頭和肉就分開了,吃起來還有點酒的香氣。

“這道菜還真是絕了,陳老板,我走的時候給我打包兩塊啊。”

“也給我留兩塊,回家給老婆孩子也嚐嚐。”

很多人紛紛吆喝起來。陳安修看看,肉還是定少了,改天看來還得加點。

“蔣隊選的好地方,下次再休假,我帶著家裡人過來吃。”

蔣軒和他們喝酒,笑說,“那我兄弟這飯館還全指望你們了,以後多帶點人過來,人多了,給你們優惠。”

“要我幫忙嗎?”林梅子看陳安修忙進忙出的,腳不沾地,就想過來問問。

“沒事,我都習慣了,你去和他們一起吃飯吧,院子裡菜涼的快,涼了就不好吃了。”其他時候他大多負責做菜,不過今天是蔣軒帶來的朋友,他怎麼也要出去照顧一下的。

“以後就這麼打算留在山上了嗎?”雖說不偷不搶,哪個行業賺錢都好,但陳安修不該只是這樣的,明明應該很優秀的,卻一個人在鎮上經營著這麼一家不起眼的小飯館。

“這樣也挺好的,自己做老闆,總比給別人打工自在點。”

“蔣軒他們公安局最近在招人,你在部隊裡待過那麼多年,要不要去試試?我去蔣叔叔那裡幫你說說,就是不在編制裡,不過你也知道,他們這種單位,額外的福利還是很好的。”

“不用了,梅子,謝謝你,其實你和蔣軒真的不用覺得虧欠我什麼,你看,我現在不是過得挺好的嗎?”

“可是……”現在這樣真的叫好嗎?

蔣軒在外面喊他,“安修,出來和大家喝杯酒吧,大家認識認識。”

“好,來了。”陳安修答應一聲,端著新出鍋的菜,又說,“走吧,梅子,出去喝酒。”

林梅子猶豫了一下,跟了上來。

季君恆開著車一邊走,一邊往兩邊的店鋪看,“噸噸家的小廚房,噸噸家的小廚房,在哪裡呢?”經過一家建材店的時候,看到門口站著一個拄著柺杖的大叔,他搖下車窗問,“大叔啊,你知道噸噸家的小廚房在哪裡嗎?”

那人往前指了指說,“拐過前面那個彎就到了。”

“謝謝你啊,大叔。”

車子一拐彎,果然就看到那個很顯眼的招牌了,紅磚大瓦房,籬笆院子,吃飯的人還挺多,季君恆鎖門下車,第一眼先看到的是正對著門口的林梅子,陳安修的青梅,他隱約還是有點印象的,雖然十年過去,人真的變化挺大的,“林梅子?”

“你是……季君恆?”當年經常和安修走在一起的那個轉學生?

“果然是你,很多年沒見了。”

蔣軒本來是背對他們的,聽到這個名字也轉過身來。

“你……也在這裡啊……”季君恆點點頭,之所以沒一口喊出蔣軒的名字,是因為他忘了這人叫什麼名字了。

在林梅子喊出那個名字的時候,陳安修的第一反應是,怎麼可能?已經十年了,這個人怎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他決定和章時年在一起的時候,這人又出現了。

陳安修不信邪的轉過身,映入眼簾的那張略帶熟悉的臉,上天果然不給任何心存僥倖的機會。

“陳安修,你……”不同於方才面對林梅子和蔣軒的禮貌,這時的季君恆明顯激動起來,他上前熱情的給了陳安修一個大大的擁抱。因為太高興了,都沒注意到對方太過僵硬的身體。

陳安修知道季君恆這個人表面隨和,但骨子很傲,絕對不會同意和不熟悉人在一張桌上說一些似是而非的客套話,所以他婉拒了蔣軒同席的挽留,在屋裡給季君恆另開了一桌。

“你既然在國內,怎麼都不和我聯絡呢?虧得我這麼多年一直記掛你這個朋友。”

聯絡?怎麼聯絡?該說什麼?在發生過那件事後,他即使不想去指責誰,但兩人真的還可以做回單純的朋友嗎?“我剛從部隊回來沒兩年,沒找到你的聯繫方式。”

“也是,我這兩年都沒給你家裡打過電話。對了,這家飯館是你開的啊?飯菜真的還挺好吃的。”他舀了一勺子果仁玉米送到嘴裡,甜度正合適。

“和人合夥開的。”他和江三爺爺分賬。

“那你結婚了嗎?”

“爸爸。”陳安修還沒來得及回答,噸噸就從外面進來了,他中午經常來這裡吃飯。

季君恆一口菜差點沒噎著,趕緊喝口啤酒,“安修,你兒子?這麼大了?”這要多早結婚,才能生出這麼大一個兒子?這孩子少說也得七八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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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噸噸,叫季……叔叔。”

噸噸盯著季君恆看,喊了一聲,“季叔叔。”

“噸噸好,這次來的太匆忙了,下次叔叔給你帶禮物。”

陳安修去後廚端了留給噸噸的飯菜,讓他去櫃檯裡面吃,轉身回來和季君恆繼續敘舊。

“安修,你這兒子看著很眼熟啊,是不是和我長得挺像的?真有緣分,孩子媽媽呢?”不過感覺更像他小叔。

“早些年分開了。”陳安修苦笑,親生父子,能不像嗎?如果他是女人,季君恆這個時候就該起疑心了吧,可惜他是男人,如果他不說,季君恆大概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真相,他並不準備讓噸噸和季君恆相認,就因為一個孩子,把兩個原本可以不相干的人扯在一起,有什麼意思呢?

季君恆看陳安修臉色不是很好,以為觸到了他的傷心事,胡亂安慰人說,“大丈夫何患無妻,不用著急,你看我也沒有,我小叔大我十歲都沒有,改天帶你見見我小叔,你心裡就平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