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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踢館子

要不是先入為主,認為這種街頭賣唱只會糊弄百姓,

或許不少人都覺得,他天生就適合大場面。

現場觀眾心中赫赫稱奇之餘,也嗑起瓜子花生看戲,

有些甚至拿出手機,將這一幕抓拍下來。

夢想音樂節狂歡夜被一個街邊賣唱的踢館,這場景多離譜啊。

百年難得一見的獨特話題,還不刷爆交際圈?

酒吧三層貴賓廳,那些音樂人士的話題還停留在槍炮樂隊身上。

他們對胡寶強的唱功還算認可,算是演出至今最好的一個。

陳偉成對這些不太在意,扭頭看向李詩雅:

“刺蝟樂隊就快上場了吧,他們能不能一炮打響就看這一次了。”

李詩雅微微一笑:

“他們在你酒吧駐唱這麼久,你應該很清楚他們的本事才對。”

“何況這次他們還花費大價錢購得一首好曲,再加上這邊提供的資源,不出意外應該是成了。”

陳偉成點點頭道:

“的確如此,刺蝟樂隊經歷了三年打磨,前不久還遭遇低谷期,也多得你簽下他們,要是這樣還不懂得珍惜那就怪不得別人了。”

李詩雅對此也頗為期待,畢竟這是她回囯後首籤的樂隊,意義還是不一樣的。

燈光熄滅,演出現場慚慚歸於寂靜。

之前由槍炮樂隊和胡寶強掀起的熱潮早已降溫,近三千名觀眾或好奇、或戲謔、或玩味的看著蘇軒。

他們推這位街頭賣唱的上臺,原本就是抱著打鬧的心態,對方唱得好不好無關緊要,只要尋到樂子就行。

但這種態度,卻無形中給站在臺上的人帶來莫大壓力!

蘇軒清了清嗓子,沒有理睬場下議論聲,走到麥克風面前,按下Am7和絃,前奏響起。

“咦,似乎有點東西啊。”

“這吉他彈法很標準,莫非他真的會唱?”

“嘖嘖,這不會是隱藏大佬吧,那就有趣了~~”

場下頓時響起一陣陣輕咦聲,不少人的心態由看戲轉為好奇。

“好像不是亂彈的耶,之前有點小瞧他了。”

祁東和他的小夥伴們也一臉詫異,低聲私語起來。

沒有擊鼓聲、沒有貝斯、鍵盤合音,沒有任何管笛伴奏,只有簡陋的吉他聲。

和絃撥動的瞬間,蘇軒抬眼看向漆黑夜空,目光深邃幽遠,似要將人的心靈穿透。

無數苦悶傷感的遭遇、受人冷落的憤慨等片段在他腦海裡浮現,那是屬於前世的追憶。

還是之前那首歌,但風格卻變得有點滄桑:

“城市黎明的燈火

總有光環在隕落……”

一開始的旋律低沉而舒緩,似在向人們娓娓闡述過去難以忘懷的故事,帶著一點點的滄桑與無奈。

又似在感慨光陰失落,發現成長後的自己如眾生那般平凡,為了生計而生活,最終成為無人問津的角色。

祁東和一群小夥伴傻住了,主持人也愣了愣,就連後臺歌手們都面帶驚異之色。

原本以為只是個活躍氣氛的玩笑表演,萬萬沒料到居然出現如此強烈的反差。

誰能想到臺上那個形象糟糕,怎麼看都像街頭流浪的人,僅僅幾句就將大部分人震住了。

“假裝熱情的冷落

假裝自由的枷鎖……”

現場觀眾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全神貫注盯著臺上的蘇軒。

那些舉著手機想要拍些逗比畫面的觀眾,也強行壓下心頭震驚,控制住略微有些顫抖的手,不想錯過任何一幀一拍。

這時,歌聲慚慚趨向於苦澀的自嘲,似乎在述說人生都在揹負沉重的鐐銬,無法成為一個真正自由自在的人。

於是慌張,於是焦慮,於是各種謀求與假裝想要擺脫這種枷鎖。

可最終你會發現,平凡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是常態。

有人住高樓,有人在深溝,有人光萬丈,有人一身鏽。

在這個人人都想出人頭地的社會,也許渴望不平凡才是一件最平常不過的事情。

但平凡的人生,也可以不負此生,也可以釋放出感動人心的一刻。

為夢想生為夢想死,璀璨的煙火,曾經綻放過一次就足夠了。

“無名之輩我是誰

忘了誰,也無所謂……”

原先抱著看戲心態的人們也醒悟過來,一個個大受驚訝,也跟著激動起來。

《熱點追蹤》還未播出,現場眾人應該都是初次聽這首歌,按理初創歌曲很難引起大眾情緒共鳴。

就連網路上火爆的優秀歌曲,大多都需要斟酌聽上幾次才能品出其中三味。

而這首《無名之輩》明顯反常了,但它不管曲調、節奏、韻律還是歌詞都偏向尋常,並未有太多沉滯生澀的地方。

然而奇就奇在,它旋律中蘊含的深沉、滄桑、從追求不平凡到平凡的情感,都是如此熾烈與真摯,令人有種感同身受的感悟。

大家聽懂了,慚慚代入進去,感受到那種人生起落的寫照,心靈也被打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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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們共鳴的,不是和絃裡伴奏的傷感,而是那種靈魂無處安放的失落與麻木,是不甘平凡後千方百計想要擺脫的彷徨,更是對曾經夢想覆滅而無力追逐的挫敗感。

“也許很累,一身狼狽

也許卑微,一生無為

也許永遠也成為不了誰……”

這一刻,整條酒吧街徹底安靜了,只有電吉他的伴奏音與蘇軒的歌聲在徘徊著。

那些抱著耍猴看戲心態的目光,以及那些譏諷自不量力的刺耳聲早已消失無蹤,前後反差之大令人動容。

歌詞裡述說著一身狼狽的生活,卻仍未放棄對自由理想的嚮往與追求,看似自嘲無名之輩,卻表達出對自我追尋自我拼搏的無畏精神。

一如之前上臺的蘇軒,他籍籍無名一無所有,但他自信可以征服這裡。

哪怕面對無盡嘲諷與戲罵,他也敢站上臺挑戰自我。

“這真是我們之前遇到的那個流浪歌手?我不是在做夢吧?”

祁東驚呆了,咽了咽唾沫看向身邊的清秀小妹。

“應……應該是吧。”

清秀小妹也有點不敢確定了,聲音有點抖。

“我的天吶,這是哪路神仙?”

“這真是街邊賣唱的?不可能吧?”

“這首歌叫什麼啊,居然能引起我情緒共鳴,太不可思議了。”

真是瘋了,人群激動的情緒再也壓抑不住,全場各種震耳欲聾的呼喊聲此起彼伏。

落魄流浪歌手?蹭熱度?

這分明是高手在民間的大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