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徐真怎麼也沒有想到，柳聖田會親自邀請他來潁川，而陸劍心又特地等在這裡，原來是要給他牽紅線的。
要是徐真身在此處，大概立刻就會明白過來，為什麼柳如瀲堂堂金丹中期修士，會去做跑腿的活兒，甚至特意在邊境等著自己。
也不能怪徐真反應遲鈍，只是他從來沒有往這個方面想過，畢竟大家都幾百歲的人了……好吧，在紫府修士們眼裡，他們確實也只是小輩而已。
況且柳氏能以家族身份屹立千年不倒，本就很擅長聯姻之道，這是柳氏能夠長盛不衰的秘訣之一，跟傳統的宗門勢力有著很大區別。
畢竟宗門能夠靠招收弟子的形式，來不斷培養修為較高的核心人物，但超級世家就不一樣了。
無論是自己培育出來的天才修士，還是像徐真這樣已經名動天下的知名人物，都可以透過一個聯姻的步驟，這樣使之成為真正的自己人。
當然了，相比於柳家自己培育的修士，想要招攬徐真這樣的人，其待遇和所要付出的代價，都是要遠遠高於前者的。
像柳如瀲這樣本身就是金丹修士，而且出身柳氏嫡系的千金之女，絕不可能輕易許配出去，她要聯姻的物件，必然被認為是下一個時代的風雲人物，有望成就紫府的好苗子。
至於天生目盲，這對修士來說根本不算缺陷，除了不能修煉瞳術這個小缺點外，以靈覺視物的修士其實壓根用不著雙眼。
所以前者更近似於招婿入贅，只有徐真這樣的情況，才能真正算是聯姻。
聽完陸劍心的話，柳聖田並未給出正面的答覆，只是笑著說道：“小九的事，就讓她自己來決定吧，這幾年可以讓他們先接觸一下。”
陸劍心點點頭，他明白柳如瀲在對方心中的地位，要是她自己不想與人聯姻，柳聖田是不可能逼她的。
頂多是像現在這樣，透過一些側面的安排，讓兩個小輩有額外的接觸機會。
但只是這樣，其實也能夠昭示出柳聖田本人的態度，顯然他對徐真頗為滿意，否則不至於連推托之詞都不說，甚至主動安排兩人接觸。
柳家和星雲劍宗的內部交流，尋常時候哪輪得到外人參與？
不過話音落下之後，柳聖田想了想又道：“你那師侄的劍道，看著可不像是尋常劍修，倒像是以前中州那人的劍道。”
“以道御劍麼？”陸劍心撇嘴道，“我師姐曾說過，她這徒弟的心性實則不適合修劍，果然還是走上了這條路，就看他能否比那人走的更遠吧。”
以道御劍之流，在他們這些傳統劍修看來自然是歧途，不過到了陸劍心、柳聖田這等境界，同樣也明白存在即合理的道理。
一個體系想要不斷向前進步，就必須要有一代又一代人不斷去探索，去試錯，去嘗試一些看上去離經叛道的路徑。
因為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在某個看似是死衚衕的道路中，藏著一條通天坦途。
柳聖田不置可否，他本人對此並不在意，徐真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和潛力，已經足以讓他滿意，也有資格成為小九的道侶。
只不過他沒有提及的是，柳如瀲本人未必能認可徐真的道路。
……
徐真就這樣在柳家住了下來。
像柳氏這樣的超級世家，上千年的時間發展下來，居住地已經是一片極為龐大的建築群，簡直如同一座小型城市。
而柳氏內部的直系、旁系子弟，算上修士、凡人乃至於僕從、侍女，加起來至少是六位數的人口數量。
其中不少人或許不姓柳，但確確實實是屬於柳氏的子弟，比如金敏之。
徐真就住在一處獨立的院落當中，只是讓他感到有些詫異的是，這院落居然就被安排在柳如瀲的居所隔壁，兩人的院子間最近甚至只隔了一堵牆。
對於金丹修士來說，這點距離連走都不用走，一個念頭就能挪移過去，神識也能輕易探測到。
當然，像潁川這樣修士密集的地方，不大範圍進行神識探測，早已是約定俗成的規矩。
倒是柳如瀲又來跟徐真見了一面，言說柳聖田早有過吩咐，讓她擔任徐真的嚮導，帶他在這潁川之地四處走走，瞭解一下潁州的風土人情。
徐真也確實對潁川的情況挺感興趣，便答應了下來，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陸劍心的身影便來到徐真院中。
“見過柳如瀲那姑娘了嗎？”陸劍心開口便是這樣一句話。
徐真愣了愣道：“見過了……我入潁州之後，便是柳姑娘帶來的。”
陸劍心“哦”了一聲，他還真不知道這事，更不知道柳姑娘被放了好幾年鴿子，又笑著說道：“那你覺得這位柳姑娘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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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姑娘嗎？”徐真微微皺眉，沉思了許久，終於道，“一刻鍾吧。”
在過來柳家的路上，他和柳如瀲也有過一些交流，這姑娘儘管境界上比金敏之稍弱，但意境卻是比較特殊，擅長防守反擊，徐真要擊敗她的話，大概要花上一刻鍾。
當然，這是指徐真純粹使用自己的千絲意境，以“秩序”之道御使千絲劍對敵，否則千道劍意一出，金丹後期之下的修士必然瞬間落敗。
“嗯？”陸劍心有些不解地望著他。
察覺到師叔的疑惑，徐真茫然地抬起頭，只得又解釋了一句：“柳姑娘其實也不弱了，只是師侄我這幾年進步快了一些。”
“？”陸劍心臉上掛起了一個問號，而徐真也只能同樣疑惑以對。
在一陣無言的沉默之後，陸劍心終於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拍了拍徐真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這段時間多在潁川轉轉，一個人的生命中不應該只有修行。”
“啊？師叔，那還應該有什麼？”
“沒什麼。”陸劍心很堅定地說道，然後身影迅速消失。
徐真越發茫然，他覺得自家師叔堂堂紫府真人，這話中肯定是有深意的，必然是在暗示著什麼。
難道是自己的修行出了什麼岔子？
徐真皺著眉頭迅速檢視了一番自身，然後心中感到愈發迫切。
“時不我待，今天的課業還沒完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