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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四話 重逢之後 ̄之二

魏靈、北川球、宇文離、王道等人也回到堂上。徐乞走近君聆詩,狻為擔心

的問道:「你還撐得住嗎?」

「沒事。」君聆詩擠出一個苦笑,他四肢的傷勢,原是一不假,如今血行

不足,能醒著已是大幸,坐在這裡多一句話,都是莫大負擔。

君聆詩首先看向瑞思,瑞思也隨即道:「看來,我並沒有認錯人。」

君聆詩頷首,這是首肯,一個晚輩能得到他的首肯,著實不容易。

在徐州一面之緣、一首『錦繡河山』,瑞思即能從中判斷出,這個初次相見

的白衣書生即是君聆詩、進一步確認君聆詩所想表達的意思,並且一無誤的轉

達給君棄劍了,光這一,便已極為難得。

「阿崎,」君聆詩喚了聲徐乞的別名,笑笑的看著石緋、王道、魏靈、北川

球,道:「你看他們……是否便像咱們十餘年前的模樣……」

徐乞向四人掃視一眼,魏靈滿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王道搔了搔頸子、石緋

與北川球則無動於衷。徐乞一笑,對君棄劍道:「這幾個朋友,你可得好好珍惜。」

君棄劍頷首應是。

徐乞跟著道:「無憂,別閒話了!你是怎麼傷的?」

君聆詩苦笑一聲,道:「我忘了。」

這一句話,唬得廳中十人作聲不得。

君聆詩何等人物!他身受重傷,已是晴天霹靂,現下居然忘了自己怎麼受的

傷?這太不可思議!

徐乞沈聲道:「雲夢劍派早已與我等決裂,你大可不用護著他們!」

「雲夢劍派?」君聆詩眉頭微蹙,道:「和雲夢劍派並沒什麼干係,更何況

,我原無道理要護著他們。」

徐乞聞言一怔 ̄明明就是在回夢堂外、屈兵專與元仁右身邊見到重傷的君聆

詩,怎會沒有關係?當時若非急著送君聆詩到襄州治傷,徐乞早召集兄弟一把火

燒了竹林、闖進回夢堂了!但君聆詩沒什麼事有必要瞞自己吧?

不!有!有很多,怎會沒有了?徐乞忽然想起十四年前,君聆詩莫名奇妙的

忽然投入雲南王稀羅△麾下,領兵滅了錦官、永安二大勢力……

當時,根本無人知道君聆詩的目的為何,連徐乞、以及與君聆詩齊名、同臻

『天才』之境的諸葛靜都不知道。

若君聆詩有意隱瞞什麼,誰也套不出來、誰也不會知道。

想到此處,徐乞臉上變色了,他回頭向眾人道:「棄劍,你留著,其餘人全

部出來。」完,便領先行出大廳。晨星緊隨其後,也出去了。

如此,一眾人等自然不好再留,只得紛紛離開。只留下了君聆詩、君棄劍父

子兩人。

徐乞走得不太高興,君棄劍看在眼裡,眾人離去之後,君棄劍略感不安,道

:「二爹,徐叔叔是否生氣了?」

「沒事的。」君聆詩仍是微笑。

徐乞太瞭解我了,他知道我最需要的是什麼。

君棄劍轉而望向君聆詩的手腕、腳踝,看著,不禁呆了。

君聆詩見到君棄劍的表情,笑著搖了搖頭,道:「我真的忘了怎麼傷的。」

君棄劍愕然抬頭,面對著自己的二爹,一時無言。

但君聆詩看懂了,他知道這個孩子想表達什麼。

「自從瑞思轉達了二爹的意思,我……我一直覺得……不管作什麼事,總有

二爹照看著,即使我真的辦不到,二爹也會在後頭幫我一把,所以我不怕,什麼

也不怕!」君棄劍深吸了口氣,繼續道:「可是現在……不管是不是雲夢劍派

,總是有一個連二爹都無法應付的敵人在……那……那我怎麼可能有辦法!二爹

,我們是否錯了?我們是否挑了一條滿布荊棘的路?是否選了一件太難能達成的

事……」

君棄劍完了,他終於出來了。

其實,自從得到『沒錢就扁』或亡或逃的訊息、接著是靈州一役、寒星猝亡

,他已經很想問、已經很想放棄!

但總是相信,有君聆詩在,沒有作不到的事!只管堅持下去,就對了!

如今,曾經是天下人尋之不著的君聆詩現身,就坐在自己面前,但卻是一個

四肢筋脈盡斷之人?

這要他怎麼走下去?

「我曾經想……可以和二爹一起壓制雲夢劍派、稱霸南武林……可是現在,

我……」君棄劍住口了,不下去了。

是父親、是授業恩師、是最崇拜的偶像、也是追尋的目標,在君聆詩身上,

有著君棄劍一切寄託的希望!

可是 ̄有太多可是!總歸一句,可是全沒了!

現在,就連和君聆詩再並肩作戰一次這等的願望,也要宣告不可能了!

「痴兒。」君聆詩忽然失聲笑了出來,笑得很清澈、很透明,笑得似乎自己

四肢仍舊完好無患一般。君棄劍給他笑得懵了 ̄有什麼可以笑的?

「記得你乾爹吧。」君聆詩止了笑,正色問道。

君棄劍頭,若無諸葛靜,他如今仍然流落街頭、當個乞兒。

「諸葛兄不懂武藝,一上戰場,幾乎可稱為手無縛雞之力,但他仍為武林道

上頌極贊極,這是何故?」君聆詩慨然道。

『天縱英才』,這是諸葛靜在江湖上的稱號。

君聆詩是『天賦異才的才子』、諸葛靜則是『天縱英才的軍師』。

君棄劍有懂了。

「我還未心死,你怎可喪志?那我要假誰之手行事?」君聆詩笑道。

對!所謂的『天才』,是不會因為一挫折就灰心的!也不會因為失去行動

能力,就變成廢人!

『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就不需要凡人操心!

「去把你徐叔叔找來吧。」君聆詩吩咐,略一頓,又道:「還有那位回紇姑

娘,一道帶來。」

君棄劍應了聲是,隨即出門找人去了。

君聆詩坐在椅上,看著自己的雙手、雙腳。

多休息幾日,待血行復元之後,應該仍可活動如常,但要再拿起劍……

過不多時,徐乞、君棄劍、瑞思回到廳上。

君聆詩待三人分別坐下後,即道:「阿崎,你見過幾個倭族的年輕人嗎?」

徐乞極為擔憂的搖頭,反問道:「你見過?」

「是見過。」君聆詩道:「我所看到的,是一對年輕男女,他們的衣著,與

當年的喀魯一個模樣……倭族方面,只怕狻為棘手。」

君棄劍聽懂了,二爹所的,必是慄原苗、慄原輔文姐弟,這兩人與北川球

一樣,都是刺客,一直穿著黑色的緊身夜行裝。

當初向徐乞一提,徐乞即面露驚駭,不斷要求君棄劍與他們保持距離,君棄

劍一度還曾認為是徐乞過份大驚怪,但如今連君聆詩都稱其『棘手』,只怕這

幾個倭族人,的確是很大麻煩了。

但瑞思卻不太明白,畢竟她從未見過那些倭族人。

君聆詩解讀了君棄劍與瑞思的表情後,便朝二人道:「你們都知道當年的『

天棄鬼才』吧。」

君棄劍一怔、瑞思則連連頭。

『天棄鬼才』稀羅△,四大天才之首,誰能不知、誰能不曉?

「稀羅△手下,有名聞遐邇的『雲南三將』。」君聆詩繼續道:「『雲南

第一強者』,名叫巴奇,使一柄倭刀,以『真空刃法』傲視群雄,四丈外便能取

人性命,連皇甫盟主都曾敗於其手;『雲南第一探子』,名叫阿沁,本身武藝並

不如何精湛,但身兼稀羅△座下第一參謀,以易容術獨步江湖,同時擅長打探情

報,世上幾乎沒有她想知道卻不知道的事;『雲南第一殺手』,名叫喀魯,精於

輕功與使毒,他總是全身以黑布包裹著,僅僅露出一對眼睛……」

君聆詩住口了、君棄劍瞭解了。

徐乞不自覺的發顫,瑞思終於也知道為何『棘手』。

瑞思想通之後,道:「如果那些倭族人的穿著、打扮,即與『雲南第一殺

手』相同,那至少有兩個可能:第一,喀魯就是出身倭族,那麼在倭族必定還有

高手,若是現在身處中原的幾個倭族人行動失利,極可能逼使尚在倭國的好手親

自出馬,那就絕非易與;第二,喀魯若是出身倭族、又是稀羅△手下大將,即代

表倭族與雲南早有聯絡,若是雙方明著聯手,又豈是好對付的?」

她完之後,自己都覺得股慄了。

君聆詩對著瑞思再次頭、再次表示首肯。

這姑娘果然不簡單。

徐乞深嘆口氣,道:「若果如此……外有倭族、雲南,內有雲夢劍派……」

到此處,徐乞再嘆一聲。

光是雲夢劍派,丐幫已經上下束手,再有外援,如何應付?

此時徐乞看著四肢俱傷的君聆詩,狻有孤木難支之慨。

「或許……我會在明年大會故意敗北的訊息,便是那幾個倭族人放出的。」

君棄劍道:「他們已經不只一次的向我宣戰、挑釁,因為徐叔叔數次提醒我,

不要與他們正面交鋒,所以我也一直避著他們……如今看來,若是瑞思判斷無誤

,這幾個人真的不能碰了!」

即使能夠打敗、或甚擒殺了那些倭族人,卻可能引出更強大的對手,這無疑

是極為不利的。

「難道……就沒有一有利的訊息嗎?」徐乞喟然道。

君聆詩開始深思。

君棄劍與瑞思面面相覷。

他們都是堅信君聆詩能夠改變大局的人,但似乎很難。

不分析便罷了,一分析之後,才真正感覺到處境唯艱,君聆詩能夠迴天嗎?

「有一個身上纏蛇的苗人……」君聆詩忽然道。

「他叫藍嬌桃!」君棄劍忙道:「我認識他!」

二爹向來不會無意義的事,既然提及藍嬌桃,那就一定有其用處,故君棄

劍回答得很快。

「或許可以從他身上獲得有關雲南的情報……」君聆詩確定了這個思路沒錯

,即向君棄劍道:「你們交情如何?」

君棄劍一怔,跟著搖了搖頭。

第一次在杭塘山見面,藍嬌桃根本是要他性命的;第二次在山陽相見,雖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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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動手,且似乎相處的不錯,但君棄劍心裡明白,離『朋友』還差遠了。

至少,還沒有到問他什麼、他就會照答的程度。

瑞思看看君棄劍、再看看君聆詩,笑道:「交給我吧。」

她是回紇行商,行腳四海,要交朋友並不為難。

彼此認識不深,但君聆詩卻對瑞思這一句話狻為信任,即道:「那好。接下

來……」他轉向徐乞,問道:「阿崎,你近來有什麼事要辦嗎?」

徐乞搖頭,君聆詩便道:「那就麻煩你,督導他們幾個練功。在明年大會之

前,他們必須更精進才行。」

徐乞答應了。君聆詩這時才喘了口氣。

他很累,真的太累了。

與君棄劍分開之後,由於雲夢劍派挑釁丐幫一事,他已聞到了不尋常的味道

,實是無一日清閒,不僅要隱藏身份四處活動、也不斷分心關注君棄劍所為種種

,即使他是天才,精力仍然有限,其疲勞是令人難以想像的。

君棄劍自然看得出來,二爹太操勞了,但有一件事,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他仍然要問、一定要問!

「二爹,南宮府邸寒雨樓……」君棄劍急急道。

君聆詩一笑,道:「對,是我放的。怎樣?你問出了什麼嗎?」

君棄劍頹然搖頭。

君聆詩疑道:「那錦囊是南宮寒前輩給我的,每問必驗。還是你沒用它?」

「不,我用了。」君棄劍道:「可是,我連拆了三個錦囊,問題卻沒有得到

解答!」

君聆詩怔了、徐乞也怔了。

「怎麼可能……」徐乞脫口道。

他並不是不相信君棄劍所的話,只是他曾與君聆詩一起體驗過南宮寒的『

箴言』,他更難相信南宮寒會失準。

「你問了什麼?箴上寫了什麼?」君聆詩問道。

「我問……問乾爹的女兒在哪兒,結果三封錦囊都只給我同一個字……『涵

』!」君棄劍答得狻為難堪,但接下來就理直氣壯:「『涵』是她的名字,我早

就知道了!箴言上所寫的,一用也沒有啊!」

君聆詩望向徐乞,臉現不可思議。

徐乞也大惑不解。

南宮寒不會犯這種錯吧!

那麼,到底是哪兒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