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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回 迴夢汲元陣 ̄之一

一被打下山,龍子期便領著門人回返昌江畔,再沒一刻多留。誰輸誰贏,對

他們而言,也不緊要了。

一入派門,眾多師兄弟姐妹即上前圍問,情況如何?

常武忿忿不平,憤然道:「孬種!全是一堆孬種!不敢光明正大的和我們交

手,只懂搞圍攻、搞偷襲!」

「誰這麼不要臉?」「是不是君棄劍?」「八成是了!那子求勝心切、輸

不起,什麼下三濫招式不用的?」隨即有人附和道。

龍子期搖了搖頭,道:「是青城和唐門。」

常武跟著道:「都一樣!那些人都一樣!一樣的無恥齷齪!」

萍兒擠到了人群中,遞給了龍子期一條手巾,道:「龍哥,你們先去梳洗休

息一下吧。」

龍子期與常武等人身上也都多少帶傷,但皆只是輕傷,的確也感到睏乏得緊

,一行四人便向後院行去。唯獨常武留下了鄱陽劍派前庭中一群人叨叨絮絮,俱

在數落著武林風氣日靡,連武學精神都蕩然無存了!

這一下來,不只是君棄劍,徐乞、皇甫望、乃至雲夢劍派、二十一水幫聯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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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一不被罵個狗血淋頭!

阮修竹、藍沐雨早先便回到了鄱陽劍派,此時也與涵在旁靜靜聽著。

當她們聽到「如此看來,江湖上也已無高手,專是一些偷雞摸狗之輩」的時

候,涵忍不住了,她油然道:「從前有個孩子,他傻傻的,吃飯的時候,專

揀煮焦的部份吃;睡覺的時候,總是找稻草杆作床;有人給他心,他總是會在

地上磨蹭兩下才吃……」

一開始還無人理會,但涵口齒原本極為伶俐,此時又刻意放大了聲量,

到一半,庭中便靜了,大夥兒都聽她講話。

涵略頓了一頓,又繼續道:「於是,吃飯的時候,總有人盛煮得又熟又

白的飯給他;睡覺的時候,總有人領著他去睡溫床暖被;吃心的時候,又有人

喜歡鬧他,總把自己的心都給他,看著他拿心磨蹭地面,惹得大夥兒都十分

好笑……原來他時候曾發過一次高燒,想是把腦袋給燒壞了吧!」

「好可憐的孩子……」藍沐雨愁然道。

這只是一個故事,她當真了。

庭中眾人紛紛頭附和,都覺得這是一個十分可憐、極需要人照顧的孩子。

「可憐的是你們……」涵冷笑道。

阮修竹一怔,不明所然,庭中已響起一片吵雜,吵雜著罵著涵。

「你憑什麼我們可憐!十年前你無父無母、在△翔流浪,若非老掌門正好

路過,心慈帶你回來,你還能活得好好的?看你這鬼樣子!總把頭髮披著遮住額

頭,遮得了嗎!」常武罵道,不只是他們的老掌門昭明,連龍子期也極疼愛涵。但偏偏涵牙尖嘴利,平時就在言語上得罪過不少人,總是仗著有人撐腰,沒

人多吭一句。但今日常武在廬山輸得窩囊,早已一肚子火了,此時忍之不住,一

口氣全爆發出來。

聽到常武所言,涵臉色一沈,張口便要回嘴。此時,眾人身後出現了一個

較為蒼老的聲音:「你們的確狻可憐……」

這聲音,眾人認得,乃是元伯。

他是昭掌門的至友,在鄱陽劍派中的地位至高,甚至現任掌門龍子期也十分

敬重他,一向無人敢撞他,此時他一出聲,一下子便靜了下來。

大夥兒都回頭看著元伯。不知何時,他便已站在一旁默默地聽著眾人數落武

林各大幫會,涵與常武所言,他自然也聽見了。

元伯上前幾步,走到了涵旁邊,道:「這樣一來,那傻孩,豈不頓頓都

有煮得最好的白飯吃?最暖的床睡?最多的心吃?你們,是誰傻?」

眾人聞言一怔,獨涵扭頭不言。

元伯輕聲道:「涵是要提醒你們……現在本派食古不化、只懂正面交鋒

的情況,在廬山集英會已傳開了,接下來只要你們善用自己的『傻』,將『傻』

變成『裝傻』,往後即可扮豬吃虎……常武,向涵道歉!」最後一句,元伯臉

色忽沈,肅然而言。

豈料常武不知好歹,竟硬口回道:「我並沒錯!為何要道歉?」完,便

也轉向後院去了。

眾人也一鬨而散。

元伯所言並非沒有道理,但涵真的得罪過太多人了。

於是,只剩下涵與元伯、阮修竹、藍沐雨站在一道。

「元伯,廬山集英會結果如何了?」阮修竹急急問道。

元伯一向負責打探訊息,他今次出門,也是到廬山去了。會比龍子期等人晚

歸,自然是看完了結果才回來的。

元伯一時不語,轉身向大廳中行去。三女也在後跟上。

顯然,這結果必狻富衝擊性,一時之間並不適宜讓全派上下都知曉。

涵向庭中各行各事的鄱陽門人瞥了一眼,邊走邊想:「即使他們知道了,

也搞不出什麼名堂,不定連感覺都沒有!根本就不必避開他們!」但她只是想

,並沒有出聲,也直跟進了大廳裡去。

元伯領著三女進到大廳後,龍子期正自後進行出,也來到廳上。

他換了一套衣服,渾身溼漉漉的,含水量超過百分之五十的頭髮披散覆面,

狻似個剛淋完雨、窮困潦倒的貧子。一望而知,他只是沖水、更衣,根本不算沐

浴。

「昔日錦官四賊『沒錢就扁』之中的曾遂汴,在最後一對一的決賽時不敵倭

族的神宮寺流風……」到這裡,元伯深深一嘆,道:「倭族人勝出了。」

倭族人竟在二十一水幫聯盟聯合舉辦的『廬山集英會』中稱雄,這對中原漢

族來打擊極大,難怪元伯要嘆!

聽了這訊息,龍子期略顯黯淡的目光並無絲毫改變,阮修竹蛾眉略蹙、涵

支頤深思、藍沐雨卻是期待。

期待著元伯繼續下去。

元伯見識既廣、對鄱陽劍派上下人人的心理又都相當清楚,怎會不知藍沐雨

期待什麼?當下即道:「這次大會,生死自負。二十一水幫聯盟出了五隊,共二

十五人,死了十二人;蒲臺只志在參加,『回頭是岸』四僧徹頭徹尾也無出手過

;唐門五人幾乎都是敗在曾遂汴與李九兒手下;青城也無什麼傷亡,但據列成子

所言……他們五人,幾乎可以是被君棄劍一人打敗的……」

元伯似乎也是故意吊人胃口,到這裡,便喘了口氣。

龍子期聞言,撥開覆面的頭髮,盯著元伯問道:「『幾乎』是什麼意思?」

青城與唐門聯手,不只是偷襲、且是以眾凌寡,一下子便將鄱陽劍派五人趕

下山。可以想見,他們對付君棄劍也必然是用同樣的手法,但為何會被打敗?

豈『幾乎』是被一人所敗?

元伯道:「我不在山上,也不清楚。但聽列成子所言,君棄劍使出了兩招極

為詭異的劍術,卻又並非『詩仙劍訣』。後來,我們比照時間,在君棄劍與列成

子交手時,那位屈兵專的孫女、名為屈戎玉的姑娘正好向君聆詩借琴……」

龍子期當時已經下山了,也有見著此事,便頭道:「這我曉得,她吹氣試

弦……」到這,龍子期身子一震,頓了一頓。

他的音感一向出類拔粹,彭蠡湖畔有句盛讚龍子期的名言:『所謂美周郎,

不敵龍子期』。

又,『曲有誤、周郎顧』 ̄周瑜精通音律,那是人盡皆知。在這一,龍子

期也並不遜於周瑜。

但吹氣試弦,卻是龍子期想都不想敢的事!

那可是魏晉時竹林七賢之首、號稱『琴聖』的嵇康才作得出來的事!

龍子期深吸口氣,鎮定心神後,繼續道:「她且彈且唱,將李白的『聽蜀

僧彈琴』給唱倒了……但,音律卻一個也無差池……」

龍子期對歌曲的鑽研自是狻深的,上自楚辭九歌、下至當代樂府,他俱能朗

朗上口,但要倒彈、倒唱,卻是萬萬不能了。

只是寥寥數言,龍子期對屈戎玉的音律造詣已是心悅誠服。

元伯接道:「屈戎玉所唱的第三句:鍾霜入響餘……」

「餘響……入鍾……」龍子期喃喃念著,一怔。

這詞好熟,但一時卻想不起來……

涵忽然道:「昭掌門過,當年拜月教副座雷烏在錦官城下與錦官軍大

當家趙瑜對陣,為了不敗於趙瑜八招五十三式的錦官絕劍『鎮錦屏』,特地也從

『歸雲曉夢』中挑出八招,以之相應。『餘響入鍾』即是其中一招。」

雷烏對趙瑜,乃是『歸雲曉夢』與『鎮錦屏』的首次正式交鋒,其過程被廣

為傳頌,昭明也對門下徒弟述過許多次了。

但遺憾的是,鄱陽劍派長年閉關自守,只懂自我鑽研、不願汲取他人長處,

對這件故事並沒什麼人在意。龍子期也是一樣,故聽了『餘響入鍾』此名,雖有

印象,但忘了詳細。

涵倒是記得極熟。

元伯面帶微笑,對著涵頷首,繼續道:「雷烏在錦官城下先敗趙瑜、後

又於靈山上再戰黑桐,兩次俱是以『歸雲曉夢』對上『鎮錦屏』,故世人皆知

,相對於『詩仙劍訣』被稱為雲夢劍派的剋星,『歸雲曉夢』也是唯一能敵『鎮

錦屏』的劍術。很顯然的,君棄劍會使『歸雲曉夢』,才能以一人之力連敗數名

青城門人。」

青城劍術宗出『鎮錦屏』,且又是膺作,正宗『鎮錦屏』即已不能勝過『歸

雲曉夢』,膺作自然更不必。青城門人會敗在君棄劍手下,變得理所當然。

龍子期臉色沈了。

雲夢劍派與鄱陽劍派,自分別由吳起、昭雄創派後便是世仇,雷烏二度以『

歸雲曉夢』敵『鎮錦屏』,他當時所用的劍也是自鄱陽劍派奪去、原本鑄造出來

準備對付雲夢劍派的『雲逝夢渺』……

那時,雷烏來到鄱陽劍派,便是以『歸雲曉夢』擊敗昭明的『白雪劍舞』,

也帶走了『雲逝夢渺』。自此之後,昭明再不提對敵雲夢劍派之事。

龍子期對君棄劍殊無好感,甚至狻為厭惡,自不待言;若是君棄劍偏偏又正

好會使對頭的劍術,那麼,這敵人便是當定了!

藍沐雨囁嚅道:「那……那……那麼……那麼……」

『那麼』了好一陣子,她終是不出口。

元伯微微一笑,表情又隨即轉為一本正經,道:「後來……君棄劍到了打鑼

才下山。他全身的血幾乎都被榨出來了,人比當初到咱鄱陽來時瘦了一圈,我雖

然沒看得親切,但聽他全身都是刀痕,但卻根本沒有致命傷,簡直……簡直就

是……是被活活砍死的!」元伯的表情明,他自己也心有餘悸。

『千刀萬剮』之所以是比死刑更重的繪刑,便在於這刑罰並不會讓犯人立即

死去,而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血肉一塊一塊的脫離自己的身軀。那無助、痛楚、

死前的伶,怎能是一刀落下、乾淨俐落能比擬的?

藍沐雨呆然了、阮修竹張口無言、涵仍然支頤深思。

龍子期心頭一震,道:「是那些倭族人?」

元伯道:「應該是。我知道的就這樣。」

接下來幾天,鄱陽劍派的氣氛是沈悶、又帶不平的,全派上下仍然認為在

廬山集英會輸得冤枉、對手也贏得不光明。

阮修竹行止如常,仍到彭蠡湖畔舞劍削竹;藍沐雨也一樣陪著她坐在湖邊撥

水。但兩人臉上都有種不快、甚至可以是鬱悶。

與君棄劍有緣份,但並沒有深到要為他而以淚洗面、或廢寢忘食的程度。

只是,難免覺得有失落。

阮修竹舞劍畢了,回到湖水邊洗臉,藍沐雨沈默了五天,終於開口道:「

姐……如果我娘聽到訊息……知道君棄劍死了……」到此處,藍沐雨心中一震

,住口了。

阮修竹也皺緊了眉頭 ̄她非痴人,自然知道藍沐雨想表示什麼。

這麼一來,藍母很可能再次將藍沐雨帶回湖口鎮旁的漁村,從此過著暈船

打漁、打漁暈船的生活。

君棄劍與魏靈,是藍母答應藍沐雨離家的主因;如今君棄劍既死,魏靈自然

不可能教導藍沐雨這個陌生人、藍沐雨也不會想要去投靠魏靈。

藍沐雨無語、阮修竹也無語,兩姐妹相顧愁然。

憑她們不算精明的腦袋,實無法想出什麼應對的法子來。

沈默半晌後,阮修竹道:「你和涵談過嗎?」

如果有她們無法解決的問題,最直接的作法,一向是找涵。

涵總是能有些古靈精怪的法子。

藍沐雨搖頭,道:「我……我不知道要怎麼問……」

阮修竹又一陣思索後,腦中浮視了一個人影……

那是一個極高壯、但一張臉卻生得狻孩子氣、手持八節連桿槍的男子。

石緋。

或許可以找石緋談看看?阮修竹心想著。但還未及開口,旁兒已有一人道

:「我可以幫你們解決。」

二女一怔,同時起身,望向發話人。

那是個少女,一個如玉一般晶瑩無瑕的少女。

縱是阮修竹自謂『彭蠡湖畔第一美人』,在這少女面前,她也覺得自己黯然

失色了!

此女自是屈戎玉。

屈戎玉見二女起身後皆是一怔,也不等她們再有進一步的反應,跨前一步、

一把便抓住了藍沐雨的衣帶,跟著,竟將她向湖中拋去!

阮修竹見狀一驚 ̄此女動作之快,她連反應都來不及!

且,藍沐雨不識水性,一旦落水,豈不是要溺死了?

阮修竹不假思索,急忙也躍入湖中,她自幼即生在彭蠡湖畔,水性不差。

其實屈戎玉不過與藍沐雨一般高矮,約莫都是七尺上下,藍沐雨雖然體弱、

略顯纖瘦,以目觀之,也不過只比屈戎玉少個十斤,若屈戎玉要將藍沐雨丟擲

十幾丈遠,那是絕無可能。

藍沐雨在湖面上『飛行』了三丈遠近,竟準準落入一艘船上。

屈戎玉拋人之後,自己也一躍上船。而後親自擺舵,只見她輕輕握上舵把、

微微一晃之下,船即駛出十丈,將水中的阮修竹遠遠拋下了。

屈戎玉力氣既不甚大,由此一擺舵可知:她用力不大、船卻能行遠,正是

順著水流方向行駛,方能有此效果。其水性之佳,不言可知!

阮修竹探頭出水,見二人一舟不過片刻便已化為一個,急得大嚷大叫,

但又有何辦法?

藍沐雨便這般讓屈戎玉給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