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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貓與鼠

展昭和白玉堂聽了猴兒的事後,就想去找他談談,展昭很懷疑猴兒是不是知道些關於劉真人死的事,特別是他那句滿含怨恨的“去死吧”,實在不該出自那麼的孩子之口。

跟那幾個地痞打聽了一下猴兒的住址,是在伊水邊的王家村,那村莊本來也沒幾個人,他們家住在最南面。很好找,一大片荒地當中就一所屋,門口還停著口棺材,是河裡撈上來的空棺,猴兒他娘用來接水用,瞧著家人多邪□。

另外,白玉堂還問了一下他們關於那幾個乞丐的事。

幾個地痞起先有些猶豫。

白玉堂看出些門道來,拿出銀子,“真話,我不會跟別人你們過什麼的。”

幾個地痞對視了一眼,最終抵不過那一大錠元寶的威力,如實了出來。

原來那日死的三個少年當真不是什麼乞丐,而是三個假扮成乞丐跟人要錢的地痞,住在南城的破廟裡頭。

“住破廟裡?”展昭有些疑惑,“沒有家麼?”

“是野孩子,南城那一帶有個馬腹祠堂,是當地的漁民給馬腹大仙建造的。原本有香火,可後來因為地方太偏荒廢了。那地方後頭還有個亂葬崗子,平日城裡人都不敢去,可對那些沒銀子的野孩子可是個好地方,能安身還能掙錢。”

“掙錢?”白玉堂不解。

“好多沒主的屍體都拋在亂葬崗,去摸一圈,死人身上多少能淘換出些寶貝來,再不濟,割了頭髮來買也能換幾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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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痞子提供的線索就這麼多,問他們關於屍體為何不見、縣太爺為什麼死、屍體去哪兒了,眾人都一概不知。

白玉堂還是打賞了他們,回頭和展昭商量,去哪兒查?

“這會兒天黑了吧?”展昭問白玉堂。

白玉堂看了看天色,“差不多了。”

“猴兒那裡咱們明早再去吧,最好是能跟他談談,要不然先去馬腹廟?”展昭提議。

白玉堂覺得可行,就頭答應。

兩人先帶了四子和簫良回客棧,讓兩個孩兒留下休息。畢竟,大晚上的帶了孩子去亂葬崗可不像話。

安排妥當後,白玉堂和展昭出門,往伊水河邊走。

“如果公孫在這兒就好了,讓他驗一驗劉真人的屍體。”展昭自言自語,“看看這馬腹究竟是怎麼殺人的。”

“七竅流血的死法不多,大多是中毒,可沒理由當地仵作查不出來。”

“不是死了麼。”展昭一笑,“我覺得,其他的仵作應該也不敢去看那些屍體了。”

“這麼來,最先死的那些衙門口的人,還真是有很好的威懾作用。”白玉堂仰臉看了看天……此時夜幕已至,天上有厚厚雲霧,那一輪新月被遮得若隱若現。

這種鎮晚上冷冷清清,黑得厲害。

“沒月亮?”展昭突然問。

白玉堂挑眉,有些驚訝地看展昭。

展昭只是笑了笑,“我看不見東西,不過能感覺到光,今晚特別黑,一光都沒有。”

白玉堂了頭,公孫之前寫信也了,展昭傷得不重,只是暫時失明。換句話,展晧的目的就是讓展昭暫時失明,並不是要傷害他……為何要讓一個人暫時失明呢?有什麼目的?

馬腹祠在城南,而此時白玉堂他們在城北,得渡河過去才行。

到了伊水河岸邊,發現船都拴在渡頭,船上沒人。不遠處一個茶棚裡倒是亮著燈,裡頭隱約傳出話聲。

“大概船工在那裡休息。”白玉堂帶著展昭往那兒走,老遠,就聽到有人話,還是個姑娘的聲音,“哎呀,我們又不是不給你銀子,都了要趕路,大哥你行行好渡我們過去麼!”

白玉堂微微一挑眉,聲音耳熟啊……

“像是來時遇到的那姑娘。”展昭看不見,聲音卻是記得特別清楚。

到了茶棚前往裡一看,果然,三鳳四鳳正揹著行囊站在桌邊,三五個大漢坐在茶棚裡,有的吃面有的喝茶。

兩個姑娘像是要請眾人渡船過去,只是船伕們都不肯。

白玉堂和展昭挑起門簾子進來,白玉堂了一聲,“船家,僱船渡河。”

“呃……”

那幾個船伕起先見三鳳四鳳倆丫頭,也沒往心裡去,想著打發了就算了,可如今看到白玉堂和展昭也要渡河,為難了起來。

“兩位公子,咱們這船晚上不過伊水,是規矩。”夥計耐心跟白玉堂,“馬腹大仙晚上看到船,會來翻我們船的!”

白玉堂和展昭都忍不住皺眉。

“你們以前有人被馬腹翻過船?”四鳳不滿,“拿話搪塞我們吧?!”

“不是……”幾個船伕也沒法子,“真不敢,難道有銀子還不掙麼?!”

白玉堂見船伕們一臉的無奈,估計是真有忌諱,想了想,重賞之下有勇夫麼,不行那就只好等到明早了。

想罷,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來,遞給船家,“去麼?”

幾個船家看了那張銀票,眼都紅了,就有些猶豫,彼此對視了一眼。

“娘的,撐死膽大餓死膽!”這時候,其中一個皮膚黝黑的結實漢子站了起來,對白玉堂道,“你那張銀票給我,我拿回家給我老婆孩兒,一會兒我渡船送你們過去,死了也值了!比孩子跟著我受窮強。”

白玉堂了頭,將銀票給了他,“不會讓你死的。”

“成。”那人收了銀子,跟身邊幾個兄弟交代了一下,自己萬一沒回來,就拜託幫著照顧家裡。

幾個兄弟都頭答應。

白玉堂和展昭出了茶棚來渡頭等。

那漢子挺講信用,住得也不遠,回去將銀票給了家裡後,就來渡頭將自己的船撐了出來。

白玉堂拉著展昭上了船,三鳳四鳳也跟著跳了上來。

“唉!”船家擋倆丫頭,“你倆怎麼也上來了?”

四鳳嘟囔,“一起的!”

船家看了看白玉堂和展昭,兩人都不話,也沒阻止。

三鳳四鳳趕緊上了船,船家也不好什麼,撐船離了岸,往對岸行去。

夥計站在船尾心翼翼地搖著櫓,白玉堂和展昭就坐在他身邊,確保真有什麼東西竄起來,也能一刀解決了它。

三鳳四鳳則是坐在船裡,好奇地看著展昭和白玉堂,猜測著兩人的身份。

展昭問船伕,“這位大哥怎麼稱呼?”

“哦,叫我老四就行啦!”船伕笑了笑,“公子,你們大晚上的過伊水,去城南辦事啊?”

白玉堂頭,問,“這馬腹的傳,有多久了?”

“哇……那可舊了。”老四嘆了口氣,“我聽我爺爺過,我爺爺那可是聽他爺爺的!”

“這麼多人有馬腹,你們都見過活的麼?”展昭笑問。

“哪兒能啊。”老四搖搖頭,“這位公子不瞞你,我們好些人,之前都不怎麼相信……伊水也向來挺太平的。就今年這一年啊,也不知道誰得罪了那馬腹爺爺,出了那麼多事兒。”

“都出了多少怪事?”

老四聽展昭問,就絮絮叨叨將這幾天的怪事都了一遍,也權當給自己壯壯膽。

白玉堂在船頭坐著,注意到有一堆堆的雜草漂過,零零散散一團團,就想細看。

“公子,那是死老鼠。”老四讓白玉堂別看了,挺髒的。

“怎麼那麼多死老鼠?”白玉堂一下子想到了下午從成裡狂奔而過的鼠群。

“那些老鼠不知道發了什麼瘋,下午那會兒,先是從伊水那一頭出來,然後狂奔了一圈,穿城而過又都跳回了伊水裡頭,淹死了好多……傍晚的時候就浮起來了一大片。官府準備明兒個一早帶人來撈了去燒掉,不然怕有疫情。”

正這話,白玉堂就感覺展昭輕輕地拽了一下他的衣裳角。

白玉堂看他。

展昭指了指耳朵。

那老四還想話,就見白玉堂對他輕輕一擺手。

老四愣住了。

同時,就聽到嘩嘩的水流聲中,似乎有別的划水聲音……

還沒聽明白怎麼回事,老四就見白玉堂伸手一把抓住他袖子往後猛地一扯……時遲那時快,老四剛剛一個趔趄栽倒在船尾,就聽到“嘩啦”一聲巨響。

一個巨大的東西破水而出……

“啊!”四鳳三鳳就看到有一條大魚從水裡竄了出來,張大了嘴一口咬過來,若不是船伕被白玉堂拉開了,這一下穩咬上。

白玉堂猛一看到那條大魚也是一皺眉。

這東西看似是魚,但體態肥碩,滿嘴獠牙,身上光滑至極似乎還有些虎紋斑痕。背上有一把扇子一般的背鰭。

“玉堂,低頭……”

白玉堂還不太確定這究竟是不是魚,就聽到身後展昭的聲音傳來。他已經感覺到了背後淺淺一絲寒意襲來……這寒冰一般的劍氣只有展昭那柄巨闕才能發出來,就猛一矮身。

三鳳四鳳只見展昭背在身後的手上拿著一根長形布包,此時,藍色的布包已然開啟,一柄黑色古劍的劍柄露在外面,展昭背過手一抽劍……

寒光閃過之,巨闕在空中輪了一圈破空而過,龍吟之聲叫人不寒而慄。

白光過處,就聽到“刺啦”一聲,是皮肉被利刃砍到後撕裂的聲音,清清楚楚。

那大魚的側身出現了一個大血口,“轟”一聲……橫向倒向了一旁,緩緩沉入河底,咕嘟咕嘟地冒起了一串血泡。

白玉堂站直了身子,抬手輕輕接住幾根飄飄揚揚落下的黑髮,回頭看了展昭一眼。

展昭揮手向下一甩……巨闕上的血珠落回了水裡,“倉啷”一聲寶劍還鞘,展昭一偏頭,了聲,“抱歉。”

白玉堂扔了頭髮,淡淡回了一句,“你剛剛叫我什麼?”

“呃……”展昭眨眨眼,“我剛剛有叫你麼,我魚啊!低頭。”

白玉堂搖了搖頭,伸手去扶起看傻了眼的老四,“沒事吧?”

“……”

老四良久才回過神來,“娘……娘啊!你們,你們剛剛砍中馬腹大仙啦?”

“只是條魚而已。”白玉堂對老四道,“繼續划船吧。”

“哦……”老四戰戰兢兢地跑去繼續搖船,這一回,一路除了大片的死老鼠之外,再沒看見別的。

船到了岸邊之後,白玉堂又賞了老四一些銀子,讓他去城南找家客棧住一晚,明天一早再划船過河比較安全。

老四樂得合不攏嘴,拿著銀子上鎮上找客棧去了,臨走,還告訴了展昭和白玉堂,馬腹祠堂的走法。

三鳳四鳳似乎急著趕路,跟兩人道了謝就急匆匆跑了。

展昭和白玉堂按照老四告訴的路線,往不遠處的山上走,打遠處已經能看到山上那若隱若現的祠堂。

“剛剛那個是什麼?”展昭問白玉堂,白玉堂給他形容了一下那魚的樣子。

“不那馬腹也是虎紋麼?莫非是將這怪魚當成馬腹了?”

“**不離十吧。”白玉堂低頭,注意到前方有一塊高起的石頭,想跟展昭,卻聽到路邊的草叢一響。

他一愣神,展昭已經絆到了,身子往前一傾。

白玉堂趕緊上前撈了一把……接了個穩妥。

同時,就見一隻野貓從草叢裡竄了出來,嘴裡叼著一隻老鼠,看到白玉堂和展昭,也是嚇了一跳,呆呆地站在路中間,綠油油一雙眼睛盯著兩人看。

“沒事吧?”白玉堂扶住展昭問。

“沒。”展昭有些尷尬,站穩了剛想話,就聽到一聲慘厲的貓叫傳來。

這大半夜的,貓叫聲顯得分外悽慘也異常嚇人。

白玉堂回過頭,只見那貓橫躺在了地上。

“什麼東西?!”展昭聽到了聲響。

白玉堂拉著他往前走了幾步,從懷中掏出火摺子來上,蹲下觀看……只見那野貓嘴裡咬著死去的老鼠,已經僵硬,七孔都在往外冒著血。

展昭戳戳白玉堂的肩膀,“怎麼了?”

白玉堂站起來,“貓死了……好像那死老鼠有毒。”

“唉……”展昭幽幽地嘆了口氣。

白玉堂回過了神,轉臉看他,納悶他嘆什麼氣。

就見展昭手指輕輕搔了搔下吧,道,“貓和耗子真是冤家,死都死在一塊兒了。”

白玉堂咳嗽了一聲。

展昭眨眨眼,“那耗子什麼顏色的?”

白玉堂望天,收起火摺子,拉住他手腕,“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