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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妄議

因為這件事,姚裴和齊玄素在縣城多停留了一天,姚裴去了本地道觀,仔細查問了道觀的其他人,這些人哪裡見過姚裴這樣的大人物,又是被分開詢問,很快便交了實底。

龍樂山說的事情,都是真的。

這些年來,觀主吳永桂的確在道觀內囚禁了許多良家婦人,活著的還有四人,有兩人因為不明原因身死,就被埋在道觀後面。

姚裴見了那四位婦人,果然都是女冠打扮,又令人將那兩具屍首挖了出來,驗屍之後,發現竟是脫陰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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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見這位吳觀主並非只是為了情慾,還修煉了採陰補陽之法。

從最樸素的道德觀來說,他死得不冤。

這大約便是姚裴也沒有親自去追龍樂山的緣故。

那位秦州道府派來的四品祭酒道士帶著靈官趕到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面。

他的第一反應是,把此事壓下去。

不過在得知姚裴的身份之後,這名四品祭酒道士就有點腿軟。

雖然同樣是四品祭酒道士,但姚裴卻是被視作未來的大掌教人選,關鍵是秦州屬於全真道的地盤,姚裴是地師的孫輩、東華真人的傳人,別說他一個小小的四品祭酒道士,就是全真道的一州掌府來了,也不會給姚裴擺臉色的。

這位四品祭酒道士自然是唯唯諾諾,進門前還是大爺模樣,進門後就成了孫子模樣,姚裴說什麼就是什麼,沒有半點異議。

齊玄素算是見識了全真道未來領袖的威風,在這一點上,張月鹿是挺吃虧的,沒有張家的支援,也是在不久前才被慈航真人定為傳人,所以她的品級更高,可真正論起手中可以呼叫的權勢,卻是不如姚裴,而姚裴較之李長歌,又要稍遜一籌。

從這一點上來說,張月鹿想出頭,只能靠自己,一個“肯做事”的名聲背後更多還是無可奈何。

姚裴不喜歡親力親為,也沒有在人前做青天大老爺的興致,她只是交代此人做好一應善後事宜,該補償就補償,那些受害的婦人要妥善安置,考慮到她們的名聲等一應問題,死去的兩名婦人要好生安葬,最好是落葉歸根,該處罰就處罰,分清主犯從犯,知情不報之人也應以包庇之罪處罰。另外,發出海捕文書,通緝殺害吳永桂的兇手龍樂山。等她返回萬壽重陽宮後,還要再過問此事的具體結果。

那位四品祭酒道士自然不敢有絲毫怠慢,甚至專門拿了紙筆,姚裴說一句,他記一句,密密麻麻寫了好幾頁。

交代完這些之後,姚裴便與齊玄素離開了此地。

出了西京府的轄境,便進入到地肺山的範圍,萬壽重陽宮遙遙在望。

姚裴沒有具體職務,卻是掛在萬壽重陽宮的名下,這便是她前往萬壽重陽宮的原因。

作為曾經的道門副都,地肺山的範圍極大,若無許可,禁止飛行。

齊玄素和姚裴只得降下身形,徒步登山。

其實到了這裡,齊玄素就該與姚裴作別了,不過考慮到徐小盈和裴小樓都在萬壽重陽宮,兩人在嶽柳離、潘粹青的事情幫了齊玄素一把,所以齊玄素不好過門不入,還是要登門拜訪,表示感謝。

去往萬壽重陽宮的道路不止一條,除了主要大路之外,選擇哪條路登山主要看去什麼地方,上次齊玄素與張月鹿要去徐小盈所在的玉真觀,而這次則要去裴小樓的太平觀,所以齊玄素與姚裴走的是另外一條路。

太平觀以及太一觀都曾屬於太平道,只因為地肺山曾經是道門副都、大掌教行在,三道自然要在此地設立對應的道觀,供大真人、真人們前往副都覲見大掌教時居住。後來道門撤銷副都,太平觀、太一觀便歸了全真道,不過全真道仍舊保留了舊稱。

走到中途,有一送客亭,就見許多女冠簇擁著一名年輕道士。

這年輕道士大約與齊玄素差不多的年紀,沒穿正裝鶴氅,而是穿了一襲便服道袍,鶴氅雖然飄逸,但也因為太過寬大的緣故,遮掩了所有的體態特徵,甚至到了消弭性別的程度,而這種便服道袍卻十分修身妥帖,能完全展現出體態曲線,無論男女,都十分偏愛此類服飾,常常將其視作鶴氅的替代。不過經歷了五代大掌教時代的老輩人並不喜歡這種服飾,認為其太過輕浮,有失莊重,十分抵制。除此之外,這名年輕男子沒有戴冠,而是以一根玉簪束住髮髻,不知其具體道士品級。

周圍的一眾女冠也是身著這種修身道袍,盡顯體態婀娜,應了那句詩:“二八佳人體如酥,腰懸利劍斬愚夫。”

女冠們圍在這位公子身邊,鶯聲燕語,雖然沒有什麼過於出格的舉動,至多是摸摸鬢角,推推肩膀,抱住胳膊,但任誰看來,也不會覺得這些男女之間是清清白白的關係。

齊玄素見此情景,嘖嘖道:“看來全真道的風氣也不怎麼樣。”

姚裴面無表情道:“當年徐祖與玄聖論道,徐祖說:‘我生於鐘鳴鼎食之家,自小就見慣了廟堂紛爭,年紀漸大之後,又行於江湖。所見所聞,廟堂也好,江湖也罷,真可謂是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一人,一家,一地,乃至一國,都是在不斷重複前人舊事,也就是天下無新事。”

齊玄素感慨道:“好一個天下無新事。”

姚裴繼續說道:“徐祖又說,一朝之初,吏治清明,沒有一事不用心,沒有一人不賣力,只因那時艱難困苦,只有從萬死中覓取一生。既而漸漸好轉了,朝廷穩定了,也就漸漸怠惰了,少數變為多數,繼而怠惰成風,雖有大力,無法扭轉,並且難以補救。又為功業欲所驅使,黨同伐異,到人才漸見竭蹶、艱於應付的時候,形勢便複雜起來了。煌煌史冊,‘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榮取辱’的也有,總之無甚新意。正應了那句話,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鑑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

齊玄素愈發感慨了:“原來祖師們早就料到今日之種種。怠惰成風,恐怕不僅僅是怠惰二字。至於為功業欲所驅使,黨同伐異,說的就是當下三道相爭了。不知我們是否會見到人才漸見竭蹶、艱於應付的那一天?”

姚裴道:“雖然我和青霄道友談不上道同可謀,但在這一點上我們是有共識的,必須要有所改變了,再不改變,便真要應驗祖師們的預言。其實道門也好,當年的儒門也罷,外敵是殺不死的,必然是自己內部爛透了、腐朽了,才會轟然坍塌。”

齊玄素陷入沉思之中。

一路所行,一路所見、所聞、所感,從鳳臺縣到萬壽重陽宮,張月鹿和姚裴的言傳身教,也由不得他不思考了。

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不說提三尺劍立不世之功,難道僅僅是求個安穩嗎?

兩人說話並未避諱旁人,雖然聲音不大,但還是有隻言片語傳到了那年輕道士的耳中,他不由微微皺眉,舉目望向兩人。

姚裴名聲極大,不過因為深居簡出的緣故,少有人認得她,再加上她此時一副沒睡醒的模樣,兩眼無神,遠不如張月鹿那般神光照人,也很難讓人把這個無精打采的女子與傳說中的姚裴聯絡起來。

就聽這年輕道士冷哼一聲:“真是好大的口氣,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妄議道門!?”

齊玄素聞言不由一怔,隨即笑道:“難道還要因言獲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