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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子姑待之

晨光漫進了房間裡,一個難得的大晴天。

樓轅到了自然醒的時候,羽毛一樣柔軟微卷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身邊的人知道他這是要醒了,摟在他肩背上的手便慢慢收了回來。略略的停滯之後,卻還是猛地起身,離開了被他焐暖的床榻和樓轅的身子。

樓轅驚醒,睜開眼就看到霍湘震的背影。

“你要去哪?”

樓轅支起身子,問霍湘震。

霍湘震卻不答話,連回眸都沒有,只是一言不發離開了樓轅的臥房。

他這是真的生氣了。樓轅想,我這是自作自受。

有些冷,於是樓轅裹了裹被衾,一樣感覺得到霍湘震留下的溫度在迅速消失。

我又憑什麼受這個委屈?樓轅忽然很不平衡——

如今種種,還不是因為他造的孽?不是他,我為什麼要離開九嶷山?我怎麼會遇到那些事?我要師父幫我瞞著他,這哪裡有錯?我本來也不想見他!就算那四年裡師父告訴了他我在樓家,一樣沒用的。那四年裡不想見他,那四年裡哪一次燼心發作不是恨透了他?!

樓轅也有些生氣了。生氣是好的,生氣了自然就忘記了那些憂啊愁的,就可以自己一個人,快手快腳地穿衣洗漱、迅速的吃了早飯然後自己一個人去副使司公堂。

只是他又忘了一些事情。

見他走了,霍湘震才從房間裡走出來。他的房間本來就在樓轅房間隔壁。

小夢山今天起得早,伺候了樓轅一早晨。此時見他出來了,看見他沉著臉看樓轅走的方向,一時間也不敢和他說話。

卻見霍湘震轉身便進了樓轅的臥房。

夢山雖然不知他要做什麼,卻也不敢多嘴,只是心裡納悶。跟著就見霍湘震抱著樓轅的被子出來了,將被子搭在了院子裡的竹架子上。

原來是要晾被子。倒是頭一回見有人曬個被子這麼殺氣騰騰的。小夢山這麼想著,就見霍湘震又轉身進了樓轅的臥房,又把樓轅睡過的褥子氈毯也扛了出來,搭在晾衣服的架子上曬。

小夢山想起來了,這兩天晚上睡覺的時候確實覺得不舒服了。好像在樓家的時候,每到這樣的時節,夫人就會張羅著晾曬被褥。曬過的被子有很好聞的味道,暖烘烘的可舒服了!

於是小夢山也跑回了自己的房裡,把自己的被褥給抱了出來。

霍湘震這邊剛把樓轅的鋪蓋掛上去,轉身要走,就見一大團布料挪了過來。布料當然不會走路,會走路的是小夢山,抱著他揉成了一大團的被子,站到了霍湘震旁邊。

很明顯,晾衣服的竹架子太高了,他夠不著。

霍湘震便一言不發地抱過了夢山的被褥,也給搭在了架子上。

然後依然是一言不發地回了房間——

補覺。

他昨晚一宿沒閤眼。

【副使司】

副使司裡,氣氛也是詭異得很。

甘草這個遲鈍的,也感覺到了今天樓轅的樣子有些不對。他不是很懂人情世故,和身後茯苓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之後,還是鼓起勇氣上前一步:

“大人。”

“嗯?”樓轅應了一聲,從文牘裡抬起頭,眼裡森然的冷光嚇得甘草渾身一冒冷汗,連要說什麼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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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轅只是淡淡:

“甘判官有話直說。”

面對這種吃人一樣的眼神,什麼謊話都是編不出來的。甘草索性就直說了:

“大人,您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

樓轅沒有說話,眼裡的冷光卻陡然像刀子一樣,甘草察覺到了那股殺氣不是對著自己來的,卻一樣是忍不住激靈了一下。

“煩,心,事?……”

樓轅一字一句慢的出奇,語調拖長,話裡話外的涼氣,凍得錦官城副使司裡這一幫官吏們大氣都不敢出。卻聽樓轅還是陰惻惻地,慢悠悠說了一句:

“本官用你們揣摩心思嗎?有時間看本官臉色,還是把這案子辦了去。”

說著,一份文牘往桌上一撇,看都不看就吩咐道:

“草擬檄文,張貼在全城人最多的地方。”

甘草快步上前,就見那是一份關於治理境內強盜流寇的建議,想請動軍隊,剿滅賊窩。這事情原本是該交給正牌的節度使陸放翁的,是陸放翁派人送來樓轅這裡。不知陸放翁是什麼意思。

甘草匆匆看了一遍文牘,便問樓轅:

“大人是要搜捕盜賊嗎?白疑的事情還沒了結,城裡捕快的力量可能……”

樓轅只是擺了擺手:

“盜非所由通容,則不能為。若不是劍南路裡以往的官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些賊人也不至於有這麼大規模。真是深究細查,牽連就太廣了。”

甘草不解。樓轅都說了自己是酷吏,怎麼這就又不深究了?卻聽樓轅道:

“我趙宋律條明文規定,若包庇盜賊之屬、同流合汙,是要夷滅一脈血親的。如無必要,本官也不想多造殺孽。”

甘草這就更不明白樓轅了。不是不明白他不願多造殺孽的想法,是不明白他之前的作為。罷免了前任的節度判官,又處決過幾個奸猾官吏,這樣的情形下,那些官吏的家人不也是沒了依託嗎?

樓轅似乎明白甘草在想什麼,只是開口:

“夫蟊莠不除,則嘉禾鮮實;奸宄不剪,則善類靡寧。善為政者,操發摘之奇,迅風雷之斷,不令魍魎輩僥倖漏網也。”

而後微微一停,繼續道:

“懲處有罪之人,是為了保護無辜之人。但是如果殺一人卻要牽連數十人,那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甘草忽然覺得,眼前這位節度副使大人,完全不像只有二十歲。是因為妖比人看得更透徹麼?這位大人年紀雖輕,可是說話辦事,卻全然老練厚道。

甘草服了,只問樓轅:“大人,緝盜檄文要寫什麼?”

樓轅淡而慢道:“告捕一盜,賞錢五百貫。侶者告捕,釋其罪,賞同平人。”

這就是說,有能告發並逮捕一個盜賊的,賞錢五百貫。而盜賊不可能獨自一個行竊,必定有同夥,若同夥告發,可以釋免他的罪,和平常人一樣領賞。

甘草寫完,便問樓轅何時張貼。樓轅卻是冷聲一笑:

“甘判官,衙門若是不拿出錢來,誰信府衙真的會出這五百貫呢?”

甘草點點頭,卻聽樓轅繼續道:

“而且還不能只拿出來五百貫出來。檄文貼在三處,每處都放兩千貫。”

“可是……”甘草想說,府衙動用這麼一大筆錢財,會不會有些不妥?就聽樓轅繼續道:

“這錢也不是咱們出。”

甘草一頭霧水,還有哪個冤大頭出錢替朝廷抓賊嗎?

就聽樓轅慢慢道:“三日期限已到,該去問候一下白疑了。”

白疑!

不僅甘草,堂下其他幾位官吏也是眼睛一亮。白疑作奸犯科早就可以抓他了,而且抓了之後,這家產也要處置的。這抓賊的錢,自然就要從這最有錢的地方出啊!

然而正要動身,卻見外面捕快卡文急急忙忙放聲大喊道:

“——大人!!不好了大人!!”

樓轅心裡一沉,第一反應就是,難道霍湘震他負氣走了?!

當年他負氣離開,那麼霍湘震一樣也可以……不,絕對,絕對不行!

還有比這個更糟糕的,是霍湘震不僅氣他一個,還跟師父燭九陰動怒……萬一兩人打起來就更糟了!霍湘震怎麼可能打得過燭九陰!

看見樓轅的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堂上眾人無不是後背發涼,只覺得樓轅渾身上下都在冒著寒氣。

但卡文卻並不知情,只風風火火衝進了公堂,上氣不接下氣道:

“大、大人……不、不好了……”

“你大人我沒事!”樓轅可能是平生頭一次如此暴躁,“發生什麼事了你說!是不是霍湘震——”

“白疑——”

兩個人名同時出口,然後就是同時斷電一樣的沉默。

樓轅是在愣,怎麼脫口而出就是霍湘震了?真是……

而卡文是在捯氣。他從白疑府上一路玩命跑回副使司,進門就是樓轅這急火攻心的模樣。說完“白疑”二字之後,就真是沒了力氣,也管不得什麼禮節不禮節了,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樓轅這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低頭佯作咳嗽一聲掩飾尷尬,擺了擺手讓兩邊當值的衙役上前,扶卡文一把,讓他坐到一邊的椅子上歇歇。又讓人送了杯茶水給卡文,又是平日裡那副處變不驚的樣子:

“卡捕頭別急,慢慢說就是。”

底下一干人等真是滿心的吐槽化作一腔無語。卡文剛進來的時候你丫火燒尾巴了一樣,一聽見白疑倆字就“慢慢說就是”了……同時,遲鈍的甘草也終於發現了,難怪今天怎麼看怎麼彆扭,原來平日裡總跟在大人左右的霍湘震不見了啊!

等卡文順過了一口氣來,才喘了一下,道:

“大人,白疑死了!”

死了?!——

堂內眾人一驚,樓轅卻並不十分意外,只是皺眉:

“怎麼死的?”

又是那個波瀾不驚、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模樣。卡文搖著頭嘆氣道:

“大人,情形實在複雜得很,您還是親自去白府看看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