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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誰看劍刃亮且鋒

兩年前樓轅離開京城,只是樓家的五公子,雖有名氣,卻也只是源於樓家的廕庇。

兩年後,劍南路一戰他領兵三千,在毫無外援的情形下,竟抵擋了李唐大軍,一時名起。城破之後,他生死未卜,卻已經轟動天下。

現在,這個小半妖,一柄利刃獨破一千甲兵,帶著傲視八方的姿態,挽刀含笑慢慢走回樓家的大院。這大概是他第一次“走”進這個大門,鮮血浸透的錦衣沉重腥臭,可是無形之中,卻有一股無法言喻的威嚴。鬢角兩縷垂下來的細碎頭髮,隨著行走的動作微微飄動起來,突然就有了一股英姿颯爽的味道。

樓宇昂依然在慢慢給樓轅說著最近的事情:“陸家姑娘現在是你嫂子了,見到了記得叫人。老四的靈堂在後面,你去拜祭的時候就不要看棺材了。棺木是釘死的,而且時間已經有點久了,就算開棺見到屍骨也認不出來的。”

“……嗯。”樓轅微微頷首,回了一聲,繼而是淡淡嘆了口氣,“我給四哥帶了份禮物回來。”

樓宇昂只笑:“我知道是什麼。”

這兄弟兩人之間,竟然是默契至此。樓轅毫不驚訝樓宇昂在留守樓家甚至主持大局,樓宇昂亦是毫不驚訝於樓轅雙腿的康復,臉上的疤痕和突然的傲氣。

似乎是早就知道對方是怎樣的人物。

這大概就是樓家兄弟之間的某種默契?

霍湘震安安靜靜跟在樓轅身後,一丈遠的距離。樓轅沒有回頭看他一眼,他也沒有主動上前說過一句話。莫名其妙的,就好像是開始冷戰了一樣。

楚風香不久也跟了進來,樓宇昂回頭看了他一眼,笑了一聲:

“捨得進來了?”

楚風香似乎很是尷尬,沒有說什麼,反倒是樓轅解圍笑到:

“二哥何必為難楚兄。”

看了看楚風香,又看了看樓宇昂,樓轅便對樓宇昂道:

“二哥,我回去換身衣服。一會兒去看看四哥。先走一步。”

說罷,也不等樓宇昂說什麼,也沒有問樓軒和樓止至的去向,也沒打聽樓玉晴和陸五音的孩子,便轉身往他那小院的方向去了。

霍湘震大概理解他的想法,大概是現在一身是血,不好去見人。自然是跟著樓轅走,走前卻回頭多看了一眼楚風香。

他並不認識這個人。只是覺得,這人不錯。

首先眉眼算是俊,看上去就是個青年才俊的樣子。現在身著鎖子輕甲,但是蓋不住一股文俊靈氣。聽樓轅喚他楚兄,霍湘震也就想到了,是趙宋的大理寺卿楚風香。

楚家公子過,清風亦帶香。雷霆斷刑獄,文武世無雙。

只是這楚風香,和樓宇昂的關係……霍湘震臨走前多看了他們一眼,楚風香木訥訥跟著樓宇昂,樓宇昂卻是全然不理的樣子,只和家中僕役交代樓府防禦的事宜。

霍湘震有點隱約地想,這倒是和他與暮皓有那麼一點相似……只是……

霍湘震微微垂眸,繼續跟著樓轅。

樓轅彷彿刻意是忘了他一般,只自顧自走。路上迎面有僕役遇見,見到樓轅無不是驚詫片刻。樓轅卻是笑著極為有禮地和他們招呼。那身玄衣,雖然是滿染了鮮血,卻好在本來就是深色,並不是那麼搶眼。

一路跟進了院子,樓轅竟是連個回眸都沒有給他。霍湘震並無怨言,只是跟著。

兩年間,樓轅的小院子一直有人打理。正是仲夏炎炎,推開虛掩的院門,迎面就是一股微風。樓轅一身的血汙正是燥熱,此時便笑來自語一句——

“快哉此風。”

昔楚王遊園,有風迎面而爽,宋玉成《快哉此風賦》,婉言諫之而文章極美。霍湘震突然想,自己會不會就是樓楚王身邊的那個宋玉?

希望不是吧,因為那位楚王,不過是昏君罷了。而他的暮皓,卻有傾世才華。

暮皓,暮皓……霍湘震微微嘆息了一聲。

樓轅忽然回眸,看著他,停步。霍湘震見狀,亦是一停,和樓轅對視。

此時映入他眼裡的,是門裡一片翠綠的蓁蓁桃葉,高大的梧桐綠影婆娑,小繡樓在門裡映出一角,風裡有繡樓四角飛簷上掛的銅鈴的清脆聲音。門前,那身姿挺拔腰肢筆挺的俊秀青年,玄衣微動,回眸的綠色妖瞳裡,看似的淡漠無語,卻滿溢著欲說還休。

“暮……”

“公子?!”

霍湘震剛要開口,卻突然被人打斷了。少年帶些變聲的嗓音傳來,樓轅也是微微一愣。扭頭,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向他跑了過來:

“公子?你回來了?!”

樓轅這才反應過來,看著少年,微微有些愣神:

“夢山?”

兩年前,他把夢山從錦官城送回了新京。整整兩年,他居然忘了一個小孩長成少年,變化總是最大的。

以前,院裡的小樹在長,夢山也在長,小孩兒總不如小樹高。如今,夢山竟然是比他院子裡的小樹也高了一截兒出來,真是長大了吧。

“夢山。”

樓轅淡淡微笑道。

夢山已經跑到了他面前,極為驚訝的樣子,連珠炮一樣的嘴又開始了,一下子又好像回到了小時候——

“公子外面有人在攻打咱樓家吶你怎麼回來的呀?公子你的腿好了嘛以後不會再不好了對吧?公子你臉上怎麼了啊是真的受傷了嗎有沒有很疼啊會不會難受有沒有影響啊?呀,公子你怎麼一身的血啊!哪裡受傷了我看看……”

居然沒有一點點被打斷的惱火,反而很想笑起來。樓轅微微側身向外靠了靠,讓開了夢山的熱情,繼續笑著:

“你問這麼多讓我怎麼回答?你要是閒不住,就去給我燒個洗澡水找個乾淨衣服,沒準兒我的衣服還都穿不了了呢!”

這兩年他的身形基本是拔節一樣長出去了,兩年前帶到劍南路的衣服都是小了不少,就連霍湘震提供布料,樓夫人親自裁剪的那身三飛緞的衣裳,也在去年徹底的小了。想來兩年前留在樓府的舊衣裳,大抵也是穿不下了。

夢山忙不迭地跑開了,跑著還在給樓轅喊:

“公子等等我這就去!衣服不能穿的話我去要大公子的可以嘛?沒關係的夫人有做衣服的一定給公子準備了大一點的衣服……”

樓轅看著夢山一邊嘮叨一邊跑得沒影兒,微微一笑,慢慢走進了院子。霍湘震依然跟著他,一丈距離。剛才要說的話就這麼突兀被憋了回去,卻沒人要開口繼續。衣服上的血漸漸乾涸凝結,樓轅摸了摸袖子,硬邦邦的很不舒服。左右看看,坐在了樹下的石凳上。

也就順理成章地轉身看著霍湘震。

相視片刻,霍湘震慢慢提步,坐在了樓轅身畔。

風依然微微,翠*滴的樹影下,樓轅看著霍湘震,並不開口。

終於還是霍湘震繼續了未完的話題——

“暮皓,我想和你說些事情。”

“你說。”樓轅微笑了起來,眼睛卻沒有看著霍湘震,而是慢慢撫摸著血跡凝結之後硬邦邦的衣袖,彷彿無意彷彿玩笑:

“衣服變硬了,不舒服啊。”

霍湘震看著他,低聲道:“上一次在李唐,大開殺戒是為了自保,我不怪你。”

樓轅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衣袖上。

“劍南路那一戰,我不在你身邊,雖然不知詳情,但我想那時候,應該是傷了你的心,讓你現在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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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

樓轅突然打斷了他,冷眼看著霍湘震,“我現在怎樣?你想說我什麼?冷血?殘暴?嗜殺?”

他的語氣依然是那樣的咄咄逼人,彷彿露出了全部的利爪尖牙:

“我就算是冷血嗜殺又怎樣了?我上陣殺敵,為我樓家解圍難道有錯?人不犯我,我又何必以人祭刀?成立玄命司之初,我就已經說過了,玄命司所懲處,乃無故犯人者。人若有錯在先,玄命司絕不偏頗。我現在難道有什麼違背?”

霍湘震一時間竟然是一言不發,繼續看著樓轅。剛剛彷彿憤怒的樓轅,慢慢就安靜了下來,又淡淡看著霍湘震。

“暮皓,”他微微嘆了口氣,“誰不是爹生娘養出來的?你受傷的時候我心疼,別人怎樣了,也有人在心疼。那畢竟是一條人命,你又為何不能手下留情?他們不過是奉命行事,也不是十惡不赦,你又何必一定要去趕盡殺絕?天行有常……你不該造這些殺孽。”

“我憐惜他們,誰來憐惜我劍南路錦官城那三千弟兄?!”樓轅突然爆發了,狠狠拍了桌面一掌,“他們無罪,難道我錦官城三千弟兄就是該死的嗎?今天那些人無罪,難道我樓家老小是該死的嗎?”

劍南路……終究是因為劍南路的事情。

霍湘震突然感覺眼睛很酸,很疼。更疼的是心。

他伸手抓住了樓轅的手,看著他的義憤填膺,卻出奇地淡然了下來:

“暮皓……只有一件事,答應我好嗎?”

樓轅的眼神,冷裡漸漸帶了絲絲暖意:“你說。”

“就算日後真的和李唐開戰了,不論如何,殺士兵可以,降者不殺可以嗎?還有,百姓是無辜的,你也這麼想對嗎?無論如何,絕不屠城,好不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