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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寂難永劫,自作天下不齒

梧葉飄黃,轉眼便是金秋時節。蓁蓁桃葉已經黃殞,院子裡的花草也已經一片衰敗模樣。

落葉順著開著的窗子飄落在室內的几案上,有一玄衣男子,坐在几案前,提筆素書。陰陽妖瞳裡灼灼有光,可那光卻是攝人心魄,令人多少有些膽寒。

正是樓轅。

所書者,治國良策。陸秦初定不足一年,正是百廢待興。樓轅自小在霍湘震的教導下熟讀百家書策,自然也有一番見解。雖不算萬里無一的出類拔萃,卻也是頗有見地的治國妙方。

只是——

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少年宰輔,竟然是從登朝入仕那日起,就未曾對朝中任何官員笑過。這是個很奇怪的事情,他對別人是有笑顏的,唯獨對樓陸兩家,甚至當今聖上,還有朝中官員,全無笑靨。

他臉上有那麼一道疤痕,本就帶著些許的殺氣。加上那雙陰陽妖瞳,還有從來不笑的模樣,頗為攝人。朝中雖有趙宋舊臣,更多的是陸六孤提拔來的新晉臣子,對樓轅不甚熟悉,只當他是瘟神。

慢慢放下了筆,樓轅抬頭,目光是落在了眼前的梧桐樹上。常恐秋節至,焜黃華葉衰……他慢慢起身,打算去墓地走走。

八哥突然從外面飛了進來,落在了他肩頭:“將軍將軍!魏泰來啦!魏泰找你!”

樓轅微微凝眉,像是自言自語一般:“他來做什麼?黑虎精騎現在已經不是我管轄……”

說罷,只轉身往室外走去:“也罷,看看便知了。”

千層底的軟布鞋踏在青石板的小路上,沙沙的聲音幾不可聞。然而等在門口那人正是在心焦,聞聲便急急忙忙回頭——

“將軍!”

正是黑虎軍的軍師,魏泰,字康靈。看到他的時候,樓轅想起,霍湘震和吳積白看到他的時候總是莫名其妙地大笑,他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麼,卻喜歡那種安心的感覺。

現在……

樓轅很快收拾了眼底的落寞,只是微笑:“康靈兄,黑虎軍散,我早就不是將軍了。”

“將軍啊,都叫了這麼多年了,哪裡改的過來!”魏康靈嘆了口氣,“將軍,你最近又去了天香樓是嗎?”

樓轅卻滿不在乎地微微錯開了眼神:“你就為了這事兒找我?我說了,現在聖意難測,黑虎軍的舊部再和我接觸的話,黑虎精騎可能也會被解散,沒事不要和我接觸。”

魏康靈的眼裡帶了幾分憤慨,卻只能隱忍。人說功高震主,樓轅就已經是犯了這忌諱。在兩國交戰的時候黑虎軍縱橫無敵,聲名太旺。黑虎將軍樓暮皓更是未嘗敗績,有了戰神之名。

這就是一種威脅,對於陸家不穩的皇位來說。

正是藉著新政初立解散軍伍的機會,陸六孤解散了樓轅的黑虎軍——甚至包括黑虎精騎。

樓轅當時正陷在狂亂之中,還是樓軒向陸六孤一再上書,黑虎精騎才終於是被整體編入京城的防務常備軍隊。

但即使如此,在樓轅的消極態度之下,黑虎精騎依然是換了領軍,樓轅更是在陸六孤表現出將他調入文官之後,表現出了消極懈怠的模樣,再不過問行伍之事。

跟了樓轅這麼久,黑虎軍上下自然明白,樓轅只有做出消極的樣子,陸六孤才能對他放心。這是保住黑虎精騎,也是保住樓轅自己。

樓轅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被陸六孤懷疑對待。本就因為霍湘震的離去而悲涼的心境,突然就更冷了一分。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他開始流連花叢。他知道不少人非議他這一點,但是卻全然沒有在意過。有人說他是做樣子給陸六孤看,也有人說他一個半妖本來就不是什麼善類。

可是沒人說出來,他是真的哀莫大於心死。

他最在意的人已經不在了,所以別人的意見,對他來說,無足輕重。

魏康靈看著他,他卻扭頭仰視頭頂梧桐片片飄落的葉子。見他已經擺出了一份不想多說的模樣,魏康靈也無意再勸什麼,只是嘆了口氣:“將軍,這是你的私事,我也不好干涉。只是現在寒衣節要到了,兄弟們說著想給霍副將燒化一點東西過去,你……要不要一起去?”

十月一,送寒衣。天氣冷下來的時候,那邊應該也是會冷的吧……寒衣節是給那邊的人燒化東西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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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樓轅一直死死咬牙不肯承認霍湘震已死,樓止至釜底抽薪趁他不在的時候把霍湘震給下了葬,樓轅怎麼也不能再把霍湘震挖出來。

“……我知道了。”樓轅低低應了一聲,目光從樹梢落到了樹根,微微垂著頭。以往那個堅毅果決的黑虎將軍,這次突然就有些像個鬧彆扭的少年,“你們知道他葬在哪裡的,到時候去就是了,不用叫上我。”

魏康靈知道他這不是不願意和他們一同去,而是因為陸六孤猜忌他。黑虎軍舊部再和他聚首,還不知道會多惹出多少事端。

樓轅現在頗有些恃才傲物,或者說就是作死。樓宇昂已經算是改邪歸正了,他卻開始流連風月場所,連樓府裡的事情都不過問,除了每天給八哥餵食或者是偶爾回來歇息之外,幾乎都不會踏進樓府大門。

就連夢山都只能去那些風月場子裡,才能找得到他。

送走了魏康靈,樓轅卻也沒心思再寫什麼治國方略了。他有些委屈,大概是明明自己盡心盡力給那人建言獻策,卻被猜忌,實在是憋屈吧。可是那人猜忌他卻也是應該的,因為他的忠誠根本毫無來歷。

樓家站在皇帝身邊,除了樓軒和陸六孤的關係之外,還有樓止至和陸滅明的老交情。樓宇昂雖然曾經不良,但始終和樓止至是父子同心的。於是樓家一定是陸家天下最堅實的鎧甲最鋒利的刀。

可是樓轅不是。

樓轅對樓家,更多的是恨,由霍湘震而來的憤恨。

是誰用十六年把他從一個嬰孩撫養到少年?是誰在劍南路一戰、錦官城破之後第一個趕到他身邊?是誰在渝州,不管自己的勞累守著他?是誰在天譴的時候,替他擋過劫雷?

樓家那時候在哪裡?!從始至終,陪在他身邊的,就只有一個霍湘震!

可是樓止至卻又一次殺了他……是殺了他!是兇手!!

而樓軒,不就是幫兇麼?

樓宇昂明明知情卻未曾提醒他……不也是……一樣的幫兇?

他……恨樓家。

即使這裡所有的人他都曾經愛過。

樓轅站在樹下,一手捂住臉頰——恍惚間竟然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笑會是冷笑,哭,卻也會是痛哭。

曾經深愛的人,曾經尊敬的父親,曾經親近的兄弟還有曾經像是親生母親一樣的嫡母……

全都,沒有了。

梧桐葉颯颯落下,水風清蘋花漸老,月露冷梧葉飄黃。八哥似乎感受到了樓轅的心情,落到了梧桐樹上,不肯像從前那樣站在樓轅肩頭。

有時候,畜生比人精明。它感知到了樓轅的身上,除了天香樓那種風月場裡的胭脂味兒之外,還有股邪氣。

那種邪氣讓它恐懼,更重要的是,胭脂水粉的味道只是那些女子蹭到樓轅身上的,邪氣,卻是從樓轅的心裡源源不斷散發出來的。

這樣的樓轅,它也害怕——它不知道樓轅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正在這樣的沉默之中,突然有凌亂的腳步聲。樓轅一向喜歡清靜,以往是喜歡閒坐,現在做了中書門下同平章事,是每日費神太多,加上眠花宿柳,讓他喜歡靜養。

於是樓府裡就多了條不成文的規矩,進樓轅的院子,一定是要輕聲慢步。

所以這來人會是誰?樓轅看過去,卻見是夢山急急忙忙跑了過來。

現在整個樓府,大概也只有夢山不怕他吧。夢山已經是個大小夥子了,樓轅記不清他是十四五還是十六七,只是多少有些感傷,原來時候已經過去那麼久了。

夢山見到了樓轅,急匆匆奔了過來,帶著變聲沙啞的聲音此時簡直扯破了天:“公子!公子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樓轅皺眉不語,夢山便已經拽著他往外跑:“公子您快去幫幫七小姐!姥爺要趕她走!!”

樓玉婧?

“怎麼回事?”樓轅沒甩開夢山的手,反倒提氣運步跟著夢山往樓玉婧母女所住的西跨院跑。

“是二夫人!”夢山急急忙忙解釋,“二夫人和羅畫師……有染!被老爺發現了!七小姐根本不是老爺的女兒!”

“啊?”樓轅聽的一愣,什麼情況?羅畫師?什麼羅畫師??連忙叫住夢山,讓他慢點說,順勢停了步。他是邊疆沙場練出來的體格,夢山那點小力氣怎麼可能拽得動他?踉蹌跟著停下來,手忙腳亂地比比劃劃,若不是樓轅那個超強的領悟能力,還真聽不懂這小子說的是什麼——

只說這二夫人本就是樓夫人的陪嫁侍妾,平素稱呼一句二夫人乃是抬舉之言。當年樓止至先是傾心樓轅的生母,後又收心對待正妻,這小妾的身份就始終是尷尬。而羅姓畫師是轉在京中給達官貴人家畫美人花鳥的,一來二去也就和樓止至這頗受冷落的小妾勾搭到了一起。

今日兩人廝混的時候,不巧樓止至和樓宇昂議事歸來,撞破了這等事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