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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一川菸草,滿城風絮

樓軒忽然就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離開樓轅那小院子的了。

也忽然就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又找了爹,點了頭的。

同樣想不起來,他怎麼回了房間,怎麼摒退了下人,為何現在獨自抱膝坐在床榻上,背靠著牆壁,好像小時候,他受了委屈之後的反應一般。

他只記得樓轅坐在桌子上,倚著霍湘震的胸口,喘息不住;霍湘震懷抱著他,滿臉是得償所願。

為何你就是不接受這個事實呢?樓軒聽到自己的聲音,從心底出來,逼問得緊緊地。

樓軒,你還有什麼幻想?樓轅不是你的,他從一開始就只把你當做大哥。不管他日後是娶妻生子還是和某個男人一起,你都只會是他大哥。

所以,你為什麼就不甘心呢?他身邊的人從一開始就不會是你,你知道的!

為什麼還會不甘心……樓軒背倚著牆壁,而後終於忍不住,抱膝蜷縮成一團。他從小就知道所謂的“男兒要行得端,坐得直”,卻已經忘了,人終究是血肉之軀。心裡疼了,還是要抱著自己休息休息的。

他在心疼,有人在肉疼。

自然是霍湘震。

這湘水妖龍,此時坐在吳積白的房間裡,腫著一邊腮幫子,讓吳積白給上藥。不用問,讓樓轅抽的。果然是成年了,手勁真大……

吳積白給他塗了點藥酒,而後咋舌搖頭:“你說你丫的是不是賤的,人家抽你有多狠,你不知道疼啊?”

霍湘震一邊在腫臉旁邊扇著涼風,一邊嘟嘟囔囔:“天底下那麼多人,他都要好言好語對待著,唯獨能對我甩臉子,我哪忍心讓他在我面前也那麼憋著……”

吳積白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眼神看霍湘震了,最後只噴了他一句:

“樓轅虐你千百遍,你待樓轅如初戀!”

沒想到霍大少爺還沒明白這是諷刺,嘖了一聲,而後自言自語:

“這句話聽著挺好,回頭說給暮皓聽,他肯定喜歡。”

吳積白被他嗆沒話說了,最後抬手拍拍他肩膀:“我跟你說,這話你千萬別讓樓轅聽見。”

“呃?為何?”

“你傻,他不傻。”吳積白狠狠甩他一個白眼。

樓轅正在自己房裡喝茶,敗火。他奶奶的霍湘震!居然說什麼要他坐在桌子上是為了不用彎腰親他?就欠一巴掌把他抽回九嶷山!不!抽回渝州城!老子要坐輪椅是因為誰啊!

越想越氣,“咔擦”一聲,茶杯讓他握碎了。還好是沒傷著手,抽出來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茶水。

等等……這套茶具,好像是他養了很久的“踏雪尋梅”汝窯官品?樓轅看著桌上的碎片,忽然想了起來。

霍湘震!新仇舊恨又添一樁!

剛剛上了藥的藿香,突然就覺得臉上疼得更厲害了。

心裡還是堵。

樓軒把房門栓上,一個人悶在房中。聽說爹已經親自去了陸府,送上了提親的拜貼。

紅薔啊。他記得那個小丫頭。都很久沒見過了呢。很久以前,紅薔還不到分席之年的時候,他倒是見過。這麼久了,他連那小丫頭高矮都不知道。四弟好歹還知道紅杏容貌端正、性行溫和,也是和她情投意合。他卻都沒有見過紅薔……

為什麼?就因為他是長子嗎?!他也不想啊!如果可以選他寧可做樓宇昂那樣的一個不成器的人,至少……至少不用放手。

門又被叩響。樓軒發洩一樣地大吼出去:“我說了不想吃晚飯!不用管我!”他就想一個人好好靜一靜,像受傷的小動物一樣,慢慢舔舐傷口,等它不疼之後,再裝成什麼事都沒有。

門外卻不是來送飯的家丁,是樓止至。

聽見了裡面的聲音,樓止至擺手示意身邊的家丁不要出聲,而後低聲吩咐道:

“去叫五公子來。”

家丁眼神裡滿是不解,樓止至則只擺擺手,讓他快去。

不過是解鈴還須繫鈴人罷了。

於是當房門又被叩響的時候,樓軒幾乎就要爆發了:

“說了別來煩我!”

然後是那個淡如煙又涼如水的嗓音,傳了進來:

“大哥,是我,小五。”

是轅兒?

樓軒怔忡在原地,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樓轅便又道:“大哥,我有些話要對你說。”

樓軒不想見他,卻動了動,端坐在床榻上:“有話就這麼說吧。”

門外就是淡淡的沉默,而後是微微笑聲,和一向胸有成竹的淡淡語氣:“大哥,你不顧及一下我大病初愈,還受不得風嗎?”

樓軒有些酸,心說,那你和那妖龍親熱的時候怎麼不怕受風?但卻依然只是想想,還是下了床,開門讓樓轅進來了。

關了門,與樓轅對面坐在桌邊。樓軒不知他要說什麼,便抬手倒了杯茶給他。這時才發覺,壺裡的不過是涼透了的冷茶。

樓轅低頭看看那茶水,自然沒喝。他脾胃不和,喝了冷茶可能得胃疼一夜。於是就只是笑:

“大哥,還是放不下嗎?”

樓軒抬頭,直視著樓轅的眼睛。陰陽妖瞳裡,滿滿都是認真,沒有了往日淡淡的戲謔。

樓軒一直清楚,樓轅骨子裡是驕傲的,所以對別人說話時,都帶著一股子戲謔氣,卻成了人們所謂的風趣幽默;樓轅和他們一直都是隔著一層,所以話不說透、事不逾矩,卻又成了別人口中的進退有禮。

然而此時,他卻是面上含笑,而眼神只有認真。樓軒想,這次他大概是真要說些認真的話了。

然而,樓轅卻是從懷裡,掏出了一隻細頸瓷瓶,放在了桌上。瓷瓶就是那日樓轅發病時,讓霍湘震從他衣裳裡面找出來的藥瓶。

樓軒知道樓轅一直要吃這藥,卻不知樓轅給他看這藥瓶是何意。於是他並未開口,等著樓轅說。

樓轅卻不說藥瓶的事,而是淡淡地,像聊天一樣,慢慢道:“這次我只躺了五天就起來了,也算好得快了吧?”

樓軒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只是接了下去:“嗯,是啊,以前動輒就得六七天吧。”樓轅的病弱也是出名的,幾乎一年到頭都是吃飯之前先吃藥,三天兩頭就會病倒。連他的唇上都有很淡的藥味,那味道霍湘震嚐到過。

樓轅抬手指那個藥瓶:“它能剋制我的病,也能把我的身子磨得千瘡百孔。”

而後對樓軒微笑:“我很怕我剩下的日子不夠。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希望,陪在我身邊的人是他。”

“轅兒!”樓軒一下站了起來,熱血卻突然轉冷,不知該說什麼。樓轅察覺到了他的尷尬,仍是微微淺笑:

“大哥,你只是習慣了我依賴你,看到別人和我親暱會不適應罷了。爹讓我來,當然不是要我和你聊天的。”而後忽然就斂容,“大哥,樓家自古以來是賢子繼位,不分長幼嫡庶。咱們這一代,二哥不肖,四哥不通人情,我是個半妖。爹當年坐到家主這個位子,就已經招了許多非議,旁系多少人盯著這個位子呢。大哥,爹孃都指望你呢。”

樓軒定定看著樓轅。許久,頷首:“我知道了。”而後慢慢道,“你吃過晚飯了嗎?我有些餓了。”

樓轅笑了起來,頷首:“我吃過了。”

樓軒竟就打趣了一句:“和霍湘震一起的?”

樓轅搖頭:“不是,和爹孃二哥四哥。二哥又被爹罵了。”

樓軒不由得苦笑:“又捱罵?他又做了什麼?你說這麼天天罵下去,他會不會不想吃飯了?”

樓轅看他似乎是放開了,便也淺笑:“二哥捱罵是因得又亂交了狐朋狗友,以爹那個脾氣,不罵他才怪……”

這邊兄友弟恭了,陸府卻是另一番雞飛狗跳。

“什麼我就該嫁人了?”隨著這一聲嬌叱,一隻茶杯就摔在了門外。陸紅薔可不是陸紅杏那樣的溫婉姑娘,她是和溫三小姐一起玩大的。

看女兒撒潑,陸滅明也是壓不住火:“你都十九了!再不嫁人你還有婆家嗎?爹孃養不了你一輩子!”

陸紅杏此時就在閨房之中,往外摔東西撒潑:“我用你養一輩子嗎!大哥二哥三四五哥哪個不能養個妹妹了?大不了我離家出走!我畫幾幅畫、擺個卦攤算命,我一樣養得活自己!”

“你還想離家出走?!你還賣畫算命?!”陸滅明氣的鬍子都炸起來了,提起一邊的竹絲掃帚就要進去打女兒。他是崛起市井,本身就有暴脾氣——這一點來看,陸紅薔反倒是像他。身後陸五音陸六孤趕緊拉著,陸七曜陸八維快上去關上陸紅薔的房門,陸九淵跑去找他娘過來攔著他爹,樓玉清和陸紅杏哄著家裡的小孩。這回到看出來是一家了,還真是默契。

陸紅薔還在頂嘴:“我出走怎麼了?!我賣畫算命又怎麼?!我就是賣身為妓我也不嫁!”

陸滅明讓她氣的真真是三尸神暴跳,當下就提起掃帚要去打她。陸五音和陸六孤趕忙拉著勸架,全是“爹別動氣別動氣”。突然間陸滅明就身子一滯,捂著胸口倒了下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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