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鬼天王尚和陽，你想死，老夫成全你。”一名矮子帶著十多名老叟腳踏虛空而至，冷眸相望。
“朱梅，若是你們老祖極樂真人在，或許還有可能做到這一點，就憑你們幾個老賊，還差得遠。”尚和陽桀驁地笑著，帶領著鋪天蓋地的鬼神自虛空內走出，五顆聖光閃耀的頭骨憑空飛出，在他的操控下組合成了一把白骨鎖心錘：“前段時間在鬼族寶庫之中得到了這五個聖級頭骨，以四萬八千個生魂煉至出來了這寶貝，今日就先讓你嚐嚐鮮。”
“邪魔！”
“草菅人命啊！”
青城弟子們大譁，紛紛怒而視之，斥責尚和陽的殘暴和喪盡天良。
“我們走吧。”眼看著這場正邪大戰即將上演，白骨精對不知何時止住淚水的女子道。
“等等，你不能走。”一名少年轉身面對朱梅，拱手道：“掌教，此人疑似挾持了那位姑娘，剛剛我和許多師兄弟都親自看到那姑娘大哭不止。”
“這位姑娘，在下乃是青城派朱梅，敢問你現在是被挾持之中嗎？”朱梅眉頭微蹙，道：“倘若真的如此，我青城派自當為你做主。”
白骨精看的好笑，指了指尚和陽以及數量更多的鬼神：“你青城派如今自身難保，還想著拯救別人？不得不說，光是這品節就可以稱得上絕世無雙。”
“你是何人，為何我感覺你這麼熟悉？”尚和陽疑惑問道。
白骨精習慣了不斷轉換外貌和氣息，故此才瞞過了尚和陽，淡然說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可以開戰了。各位，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自此不見。”
“攔下他們。”朱梅吩咐說道。
劍光閃爍，十多名青城弟子手握仙劍，將兩人圍繞在了中間。
“你就怎麼看著？”白骨精有些無語了，對尚和陽說道。
“不就怎麼看著，那應該怎麼看著？”尚和陽疑惑問道。
白骨精扶額，生氣地說道：“你們正邪兩派聚在一起不鬥劍，幹嘛非要找路人的麻煩，神經病吧？”
“我沒有找你的麻煩，是青城派找的你麻煩。”尚和陽提醒說道。
“殺出去？”白骨精轉目問向忘憂女。
只要這尊大神還在自己身邊，白骨精覺得自己縱橫中原都不會有多大難度。一個青城派而已，就算是他們老祖出世，也攔不住他們兩人。
“你來吧。”忘憂女平靜說道。
白骨精手持骷髏飛劍，縱身來到人群中，劍刃翻飛，寒光閃爍，猶如虎入羊群一般，將一名名青城弟子擊飛，卻未曾傷一人性命。
“襲元，你去吧，生擒。”朱梅道。
“老子不說話，你還真當我們是擺設了？”尚和陽深深望了一眼骷髏飛劍，喝聲道：“眾鬼神，殺，一個不留。”
藉助著鬼族強者們的助攻，白骨精很容易便將忘憂女帶出了戰圈，看著正邪之間的殊死搏鬥。
“鬼族不可能是邪道出世的先鋒，現在就連他們都出世了，這段時間以來究竟發生了什麼？”白骨精輕聲呢喃。
“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你直接問問不就清楚了？”忘憂女說道。
“你覺得尚和陽和朱梅誰會回答我這個問題？”白骨精攤手說道。
“那就交給我吧。”忘憂女說著，伸手間將尚和陽從激烈的戰場中提了出來，道：“最近都發生了什麼事情？”
本來正拼命的戰鬥著呢，突然間就被人抓著領子提出了戰場，尚和陽呆住了，和他作戰的朱梅呆住了，漸漸地，正邪兩道的眾多修士也停了下來。
“問你一件事。”忘憂女說道。
發覺自己根本無法再調動魔氣的尚和陽身軀有些顫慄，敬畏說道：“前輩直說便是，晚輩知無不言。”
“這段時間以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忘憂女說道。
“正邪之間的摩擦已經達到了極致，無數魔道巨擘走出黑暗，開始攻伐正教，正邪大戰已經正式上演，中原神州紛爭不斷……”尚和陽說道。
“旁門和左道呢？正邪兩道對他們又是什麼態度？”白骨精忽地插口說道。
“八百旁門陷落，無數左道應劫。”尚和陽說道：“正道的人看他們不是東西，魔道的人看他們也不是東西。所以無論正邪，只要心裡不高興，就可以殺一批左道修士祭旗。”
白骨精神情漸漸冷峻，道：“忘憂姑娘，煩勞你隨我回一趟師門吧……”
與此同時，五臺山前，幽冥血海遮蔽了整個天空，無數無畏生死的阿修羅手持魔刃，自血海內衝出，與五臺派的弟子絞殺在一起。
戰場上方，手持血紅色長劍的魔王穿著一身道裝，俯視絞肉機一般的戰場，臉上帶著一絲瘋狂。
混元教主手握天魔誅仙劍，長袍無風律動，目光憤恨地望著道袍魔王：“冥河，我五臺山自始至終都沒有招惹你們幽冥血泉吧？你們為何要不宣而戰？”
“數日前，幽冥血泉向你們發過飛劍傳書。”冥河淡漠說道：“臣服或者死亡，你沒有回信。”
“就因為這個？”混元教主怒聲說道。
“這還不夠嗎？”冥河說道：“今日之後，五臺派就要除名了。”
混元教主目眥盡裂，雙瞳如血，不容置疑地對著戰場上的許飛娘道：“飛娘，帶著骨幹弟子馬上離開。”
“不行，我不能走。”許飛娘一劍誅殺了一尊阿修羅王，沉聲說道：“我和你，和五臺派，生死與共。”
“哧！”混元教主剛要開口，冥河動了，手中血紅色的長劍捲起滔滔血水，狂暴衝擊向混元教主，氣勢恐怖而駭人。
“轟，轟，轟……”混元教主舉劍，兩尊聖人戰在一處，鋒利無雙的劍芒不時便會波及他人，將一個個生命葬送。
只不過，阿修羅是能夠不斷重生的，而五臺山的弟子不行。
良久之後，五臺山的山門沒有被攻破，但是山門前卻早已血流成河。
混元教主聖劍如虹，和冥河的血劍不斷碰撞，身上已經被刺出了數個血洞：“許飛娘，我以五臺山掌教的身份命令你，馬上帶著骨幹弟子返回五臺山，乘坐傳送陣離開這裡。”
許飛娘屠殺著一尊尊阿修羅王，自這些魔鬼中救下了一個個弟子的性命，此刻聽聞混元教主的命令，更是淚如雨下，大喝說道：“所有弟子隨我退回山門。”
“你們走不了的。”十多尊阿修羅王拼死攔住許飛娘，潮水般的修羅將所有五臺弟子淹沒。
“該死！”混元教主揚天咆哮，無數道劍芒自他身軀內飛出，將許飛娘周圍的修羅王全部斬殺：“飛娘，快走！”
許飛娘手中的仙劍化作百萬道劍影，將所有弟子身邊的修羅瞬間滅殺，在血海重新孕育出修羅之前，揮袖捲起了殘餘的四百多名弟子，飛身退回山門內。
“和我作戰的時候竟然也敢分心？”冥河眼眸中閃爍著兇光，手中的血劍再一次洞穿了混元教主的胸膛。
混元教主七竅中流出血液，渾身上下傷口無數。然而這聖血在傷口之中流淌，沒有掉落半滴出來。
“混元！”山門內，許飛娘聲嘶力竭的吶喊，雙眸中流出猩紅如血的淚水。
“快走，自此隱姓埋名，不要再出世了。”混元教主說道。
許飛娘咬碎了銀牙，轉身飛向傳送陣。
“值得嗎？”冥河終於停手了，看著傷痕累累的混元教主說道：“為了一個女人，幾百名螻蟻一樣的弟子，你堂堂聖境就甘願赴死？”
“值不值得，你永遠也不會理解。”混元教主嘴角扯動了一下，渾身爆射出無數符文聖光。
“瘋子，白痴！”冥河臉色一變，剛剛咒罵了一句，混元教主的聖軀就徹底爆炸開來，狂霸無比的力量橫掃天上地下，毀滅了萬里血河，摧毀了冥河的身軀，散溢位來的力量絕大多數在空中爆裂，一小部分落在了大地上面，撕裂了千里河山。
此處終於安靜了下來，來犯的敵人死了，守護山門的英雄也死了，曾經的左道門派五臺派灰飛煙滅，唯獨剩下來了一個副掌門，一個大弟子，以及四百殘存門徒……
兩日後，白骨精緊趕慢趕終於來到了五臺山遺址之前，懸空在蒼穹之下，怔怔地望著支離破碎的千里河山。
“混元掌教……許飛娘……”突然間，他的心臟像是被針扎了一下，巨大的疼痛猶如潮水一般襲來，令他身軀微微顫慄著。
毫無保留信任著他的混元教主，以欣賞的目光看著他的許飛娘，他自苗疆親自帶出來的那一名名弟子，許多許多人的影子在他眼前掠過，令他心臟疼的難受。
很難受。
“你回來了。”就在這時，裂開的大地之中飄出了絲絲縷縷精氣，凝聚成了混元教主的模樣。
“混元掌教，難道你沒死？”幸福來得太突然，從大悲到大喜，令白骨精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扭曲。
“我將五臺山視作生命，五臺山，五臺派都沒了，我又怎會獨活？”混元教主搖頭說道。
白骨精眼眸深處的光芒迅速暗淡了下來，在他剛剛看到這殘破的山河時，就已經想到了這一點，只是還抱有著一絲幻想。
“存地失人，人地兩失。存人失地，人地兩得。掌教何必非要如此……”
“你不會懂的。”混元教主輕聲說道：“是我一手建立起了五臺派，它就是我的孩子，是我的生命……好了，不說這些沒用的了，水寒，看在過去我對你關照有加的情況下，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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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答應你的條件，你的心願應該由你自己來完成。”白骨精說著，伸手向混元教主的身軀抓了過去，然而他的手掌卻輕易穿透了他的靈體。
“沒用的，我已經魂飛魄散了，如今存在的形式不過是一道執念罷了。執念了結，心裡也就不會再有牽掛。”
“我可以復活你的，真的可以，只要有你的神魂印記。”白骨精收回了手掌，認真說道。
“復活後的我，怕也只是擁有了我一切的另外一個人，包括記憶，思維，未來。可是那不是我，因為我已經死了。”混元教主搖頭道。
白骨精身邊，忘憂女捂住了心口，抬目望向滿天星空。
“五臺派，真的不能沒有你。”白骨精說道。
混元教主搖了搖頭，說道：“我這些年，卑躬屈膝，小心翼翼活著的同時，時時刻刻都在想著怎麼樣才能壯大五臺派。努力了一輩子，拼命了一輩子，怎奈始終不抵天命。天命輪轉，道漲魔消，魔漲道消，為何就沒有左道昌隆的那一天呢？水寒啊，我累了，真的累了，可否別在折騰我一把老骨頭了？”
白骨精眨了眨眼，將眼中的淚水都憋了回去，輕輕說道：“我會完成你的遺願，讓你安心長眠。”
混元教主嘴角微微勾起，說道：“你是懂我的，如此，我也能安心的去了。”
“等等，毀滅五臺山的究竟是什麼人？”白骨精壓抑著心中的恨意開口，只是那眼中的兇光怎麼都遮蓋不了。
“你惹不起他們。”混元教主搖了搖頭，身軀逐漸虛幻：“不要想著報仇了，替我完成我沒有完成的願望便好。”
白骨精雙手緊緊握起，指甲深陷到了肉裡，輕聲呢喃道：“就算我想要放過他們，也得他們放過我才是。當五臺派再度崛起之時，就是戰爭風暴的開啟之日。”
“許飛娘沒死。”懸浮在半空中，看著白骨精猙獰的臉色漸漸平靜，忘憂女突然說道。
白骨精一怔，一瞬間來到了她面前，雙手緊緊握住了她的雙肩：“你說的可是真的？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我說的當然是真的。”忘憂女說道：“訊息是這片廢土告訴我的。在你們掌教的命令下，許飛娘收了幾百名弟子，乘坐傳送陣離開了這裡，不知所蹤。”
白骨精頷首，說道：“走，我們去傳送陣那裡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