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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日新月異貌

也恰好在此刻,柳宗元僱傭了艘船,將父親的棺槨和靈車載於其上,辭別了岳父,自鄂州城的水港起帆,順江往濡須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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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柳感到驚訝的是,武昌軍節度使嚴震和幕府判官,也即是嚴震的宗弟嚴礪,對他尤其禮遇,此次為父親歸葬,武昌軍的軍府一下子就贈送柳價值二千貫的財貨以贍喪禮。

坐在船頭的柳宗元苦笑,其實他心裡明白,這完全是看在高嶽的臉面。

因為很多訊息說,衛國公高嶽對自己青眼有加,待到他服闕後,就要起復自己為六品。

但柳宗元其實對高嶽那日,在廣陵大阜上,對著滾滾的長江,和自己與韓愈所說的那一段話最感興趣。

人真的是很奇妙,有的人以對現世的練達為榮耀,而有的人卻為能見到另外個嶄新的世界而雀躍。

篤信佛教的柳宗元,恰恰屬於後者。

鄂州的南市,也即是他的出發點,便和他前些年所見的印象大有區別。

現在因高嶽鑿通了雞鳴崗,通暢了“衛公渠”,原本被淮西叛鎮堵塞為格外蕭條的江淮商路,瞬間就煥發了莫大的生機活力。

江淮間,壽廬之地頓時成為縱橫商道的中樞;

而放眼整個天下,鄂州毫無疑問,是個更加名副其實的樞紐,北有襄鄧、南陽和蔡州,南有洞庭八百裡,西連江陵乃至夔府、三川,東通蕪湖、金陵和京口,當真是“中中之中”。

壽廬繁華起來,鄂州也一併蓬勃發展。

立在甲板上的柳宗元,眺望波浪外的南市,其和襄陽、宜城一般,都處於江濱的高堤上,綿延數里,早已不被坊市制拘限,日夜無休,食店、碇場、泊舍、稅亭、榷務場,再有東西南北的商船、畫舫,不可勝計,真的如李太白詩歌所言:“萬舸此中來,連帆下揚州”。

夔府的金、柑橘,三川的鹽、絲帛,興元的茶、藥材,鳳翔的棉布、牛馬羊,襄陽的漆器、江陵、嶽州的稻米、木材,房州、洋州的麻紙、竹紙,還有江西的瓷器等等,無不在此交匯,然後帶著追逐財富的希冀,順著江河湖海,奔往各地。

出了鄂州,沿路的江面上,往來船隻不絕,有運木頭、石材的山船,有運貨的駁船,有載客的商船,柳宗元這段時間始終在顛簸裡,坐在船隻的棚下,一面寫悼亡的詩歌,一面給各處友人長輩寫信。

短短數日後,得風張帆而下的船,便一下來到了濡須口處!

濡須口,本是孫權拒曹操南下之軍事鎖鑰,其地宛若偃月,原本是籍籍無名的,可而今隨著衛公渠的開通,它一下子成為長江商賈和淮揚旅人去長安、去東都的必經之路,地位躍升,四面村莊自然移湊此地,船桅如林,市井繁盛。行舟的柳宗元立在船頭,但見入濡須水後,兩岸山峰挺拔秀美,各條溪流四通八道,煙柳如畫,而後柳吃了從蕪湖那邊販運過來的糯米糕點,只覺得甜而不膩,十分受用。

到東關,又是處繁盛地,這裡順新婦江往東,可直抵揚州白沙。

越過居巢湖後,至施水盡頭,柳宗元尤其震撼,因為在衛公渠的航程裡,他的船是逐節逐級地順著一段段埭堰,硬升到原雞鳴崗的破瀆處的,埭堰每段間都有閘門和分水渠調節,“巧奪天工,不,簡直是人間技巧之絕頂者!”柳宗元不由得大為讚歎他和船,行在衛公渠的河流上,兩側而望,全是數丈而下的田疇桑林,遠近迂闊,盡收眼底,簡直就是行在山崗處,宛在天上!

待到過大堰,入淝水後,柳宗元只覺得大開眼界,不負平生了。

沿淝水,直抵壽春。

壽春也是淮濱一大都會,芍陂湖上的柳宗元,看到湖中有許多大室,築有瓦牆,只用小舟出入,是星羅棋佈,便問船工這是什麼,“郎君啊,這叫水邸,是豪商大賈們藏貨所用,築在水中,可以防備盜賊偷竊。”由是柳宗元是嘖嘖稱奇。

過了城隍河,恰好見到城北門的草市裡舉行著巨大的賽會:百姓、工匠們以一面大旗為首,敲鑼打鼓,施放煙火爆竹,帶著無數的祭品,酒、肉、雕刻、藥物、茶等等,步行到草市門的石橋,然後熱熱鬧鬧地將東西奉獻於湖中北洲的西昌寺處,其實名曰賽會,更像是一場民間貨品的展銷會。

“不愧是楚的故都所在啊!”柳宗元心中讚歎。

入淮水後,即沿岸繼續而行,這時岸上所見,大部分是農田河堰,但等到入了汝水後,柳宗元親自看到,高嶽先前對他所說的,抵押兩岸土地給商賈的成效已然顯現,和鄂州、廬州和壽春一樣,貨棧、水邸也依次築起,蔡州人再也不用打劫窩贓,他們不是安心種田,便開始為商隊搬運貨物,駕馭船隻,這塊土地呈現出新的勃勃生機。

“大江、漕河,還有淮水、泗水,全部都在衛國公的掌心當中了,但他的眼界,卻已不侷限在此,而是投往了更為廣袤的海洋,還有那傳說裡新羅金、日本銀,會再給全天下帶來些什麼呢?”柳宗元不由得暗自思索。

他堅信,韓愈大概也在思考如此的問題。

這兩年,歸葬父親後,我也不能耽誤,要遊學於長安、洛陽,然後要再南下,看看徵南又會給天下走向產生何種影響。

揚州蜀岡軍府處,高嶽的家眷們吵吵嚷嚷,都準備去柴河的綵棚下,看龍舟競渡。

然則高嶽本人卻無此雅緻,因為有件公務橫檔在他面前。

軍府的要籍官奉文牒來說,春四月,有二百多新羅人船遭風,漂移落難到浙東明州地,李連帥(浙東觀察使李若初)在詢問情況後不敢自己處斷,便用舟船將這群新羅人送往我揚州來,由節下處分。

其實李若初,正是劉晏的門生故吏。

屏風那邊,雲韶、雲和、芝蕙還有孩子們都說說笑笑地出廊去,高嶽嘆口氣,迴轉了下,又覺得有些內急,就對要籍官說,馬上坐衙。

結果高嶽在出恭時,忽然覺得背後有異樣的眼光在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