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洗漱。”黑澤秀明後退一步, 見降谷零沒有反應,立刻轉身走進浴室,關上門後長籲一口氣。
他捏住耳垂揉了揉, 微涼的指尖立刻將耳朵上的熱度分散。
擁有獨立空間後, 黑澤秀明也終於有心思整理思緒。
他脫掉襯衫, 赤腳站在瓷磚上,開啟淋浴開關, 避開兜頭澆下的冷水, 十幾秒之後才站到水流下打溼頭髮。
組織boss烏丸蓮耶所有的針對他弄出的案件實際上都有跡可循。
烏丸蓮耶阻止他成為愛爾繼承人無果之後對他的忌憚與日俱增。並且開始試探他和琴酒的關係。
琴酒在烏丸蓮耶那裡本就不高的信譽值開始急速下降。
黑澤秀明擠了兩泵洗髮露在掌心搓了搓,揉到已經完全打溼的頭髮上。
無論是導致土門康輝被構陷的防衛廳通敵事件。
還是非官方臥底龍崎努偷走組織記憶卡之後導致的燃燒東京事件。
這些事件的本質都是在試探他和琴酒的關係。
好在他和琴酒一直都很警覺,沒有給烏丸蓮耶確定猜測的機會。
但對於琴酒這種人來說, 模糊不清的態度就是“叛變”的鐵證。
最近的事件越鬧越大, 和組織以往能隱則隱的做份大不相同。
出現這種情況, 要麼烏丸蓮耶的烏鴉軍團已經走在黑手黨勢力的前列, 可以從暗處走上明面。
要麼就是組織內部勢力動盪不堪, 烏丸蓮耶急需剷除異己。
日本的黑手黨實力錯綜複雜, 橫濱更有強龍盤踞, 在日本有勢力的意大利黑手黨彭格列對於烏鴉軍團也是一副十分看不起的態度。
就算烏丸蓮耶與政府的某些官員勾結, 也不可能敢現在就登上明面。
所以第一種可能並不成立。
那麼就是烏鴉軍團內部架構開始岌岌可危了?
黑澤秀明哼笑一聲,將腦袋後仰,熱水很快沖走頭頂的泡沫。
他睜開緊閉的眼睛, 伸手抹了一把臉上濺到的水。
看來組織內部屬於烏丸蓮耶的老派成員已經不剩多少了。
想也知道是誰做的。
除了殺“臥底”殺得最順手的哥哥, 不會有人能這麼精準的削弱組織裡屬於烏丸蓮耶的勢力。
黑澤秀明關了水,抬手按了幾泵沐浴露胡亂往身上抹。
浴室裡頓時充滿屬於摩卡的甜香味。
他嗅著咖啡的香氣, 忽然又想起之前喝的那杯波本。
最後的咖啡味像一個小勾子, 讓人還想再嘗一次。
但酒精有一定的鎮定功能, 會讓人不由自主地說出點真話, 他的酒量好像不是很好,以後還是少喝點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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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澤秀明沾了點水,好不容易把沐浴露搓出泡泡,又想起之前在降谷零家裡洗澡的時候對方更偏愛沒有味道的洗衣粉和沐浴露。
正在執行臥底任務的人不適合用味道十分特殊的香水和洗衣液。
這會讓他們的身份容易暴露。
現在外面的24小時便利店還開著,等會兒洗完了得出去重新幫降谷零買一份。
潛伏了五年,要是因為在他家洗了個澡就暴露那實在是太冤了。
不對,他不是在想烏丸蓮耶的事情嗎?
黑澤秀明懊惱的甩了幾下腦袋,頭髮上的水珠立刻被甩開,幾縷鬢髮黏到臉頰上。
他沒管,又全身心地投入到烏丸蓮耶搞出的案件中去。
愛爾蘭拿到記憶卡之後,烏丸蓮耶立刻策劃了長野臥底案件,企圖試探他們到底有沒有拿到真正的記憶卡,拿到了之後有沒有看。
並且在策劃出長野臥底案的同時,立刻將琴酒調離日本。
這也是烏丸蓮耶的最後一次試探。
並且是雙重試探。
校車上有炸彈這個訊息會傳出來應該也在烏丸蓮耶的預料之中,對方算計中的最佳結果是三島徹逃逸時炸死去涉谷進行救援的所有警察。
如果車上有炸彈的訊息能被傳出來也是好的。
烏丸蓮耶料定了他放不下那輛飛速奔向死亡的校車,一定會上車拆彈。
烏丸蓮耶對三島徹裝在校車上的炸彈十分有信心。
黑澤秀明搓夠了沐浴露,抬手將淋浴器開啟,溫熱的水流澆在身上,沖走帶著摩卡香味的泡沫。
在烏丸蓮耶對“炸彈質量”十分有信心的情況下,他只要上車拆彈無疑就是死路一條。
黑澤秀明冷笑一聲,那顆炸彈的設計確實精妙,可那又怎麼樣,最後還不是被他賭贏了?
琴酒被烏丸蓮耶派出國外的一部分原因是烏丸蓮耶想要琴酒去殺真正的臥底,得罪fbi和cia,逼他在明面上站隊,成為通緝犯。
另一部分原因就是雙重試探的另外一重。
烏丸蓮耶想看看琴酒是不是真像表現出來的那樣不在乎他這個弟弟。
如果琴酒折返,來到校車邊上,那麼能和他一起被炸彈處理掉最好。
黑澤秀明一時間怒火中燒,搓得皮膚都發紅。
他關了水,扯下浴巾裹好自己。
烏丸蓮耶實在是好算計!
他這種計謀水平做個什麼不好,偏偏要去當犯罪恐怖組織的首領!
黑澤秀明從鼻腔裡重重噴出一股氣。
站到洗手檯前刷牙。
等牙刷塞到嘴裡,他又想起哈羅那張沾了肉沫的臉和毛下巴。
也不知道降谷零給它擦了沒有,吃個肉罐頭都能吃掉身上,邋遢的小狗狗。
嘖。
黑澤秀明皺起眉,怎麼總走神?
一定是喝了波本的關係,酒精會刺激大腦皮層,讓人分散注意力。
他抬手對著鏡子一抹,水汽立刻變成一顆一顆地水珠凝聚在鏡子上,露出鏡子裡的人。
臉和耳朵還是紅的。
黑澤秀明單手刷牙,指尖浸了點冷水又捏上耳朵。
既然烏丸蓮耶進行了這麼多次試探,想必就算他完美的應對過去對方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信任琴酒。
而烏鴉軍團儲存組織在官方臥底名單的記憶卡顯然是組織的命門。
如果組織想要在“臥底”這方面扳回一城。
那麼接下來應該會想方設法找人來拿到記憶卡的這一邊偷走他們在組織中的臥底名單。
臥底名單對臥底名單。
這樣組織的損失和收入才會成正比!
黑澤秀明刷牙的動作一頓,恍然發現已經刷了好久左邊,於是恍惚著換了一邊。
如果組織派人來警察廳搶奪紅方在組織的臥底名單,那降谷零就危險了!
得快點提醒一下zero才行。
黑澤秀明漱乾淨嘴裡的泡沫,披著浴巾開啟浴室門。
“組織要派人到警察廳搶紅方派入組織中的臥底名單!”
降谷零正坐在沙發上寫報告,聞言愣了一下,條件反射的回頭,“什——”
他的話卡在了喉嚨裡,實現劃過秀明肌肉均勻的小腿。
黑澤秀明沒意識到有任何不對。
現在在他心裡沒有什麼東西比警察廳珍藏的紅方臥底名單重要。
他快速跑進主臥,隨便拿了一套睡衣胡亂套上,又飛快跑到降谷零身邊坐下,浴巾被他順手丟在髒衣簍裡。
“我們搶了寫滿組織臥底的記憶卡,組織為了扳回一城,勢必會想要我們這邊潛入組織的臥底名單。”
黑澤秀明掏出平板,用數據線將平板和降谷零的電腦連載一起,瞬間,電腦上的畫面被平板的內容佔據。
他錄入指紋,然後立刻在一眾資料夾裡找到了那個加密文件。
001-0-zero
“這麼多zero,一看就是zero的。”黑澤秀明點開它,然後縮回手,“密碼?”
降谷零聞著黑澤秀明身上淡淡的咖啡氣味,伸手按下了一個數字,然後手腕驟然僵住,懸空在鍵盤上。
他在幹什麼!
“這個檔案不能給你看,我需要打申請。”降谷零按下回車,又控制著滑鼠將檔案關閉。
“哦。”黑澤秀明深吸一口氣,“行,理解。”
他有點發熱的腦袋霎時間冷靜,意識到和降谷零的距離有點曖昧,於是不著痕跡地往邊上挪了挪。
zero真有原則,怪不得能是零組的組長。
奇怪,他明明被拒絕了,卻一點都不生氣。
黑澤秀明拔掉數據線,撐著膝蓋起身,“我已經提醒你了,既然接下來的事情不在我的職責範圍之內,那麼身為zero組長的你就自己重視起來吧。”
降谷零欲言又止,他抿了抿唇,抬手拿起咖啡抿了一口。
速溶咖啡的味道不怎麼好,連氣味都沒有黑澤秀明身上的咖啡味好聞。
“讓我別喝咖啡,卻自己在外面偷偷泡了一杯。”黑澤秀明嘟囔,“速溶?聞起來酸唧唧的。”
降谷零還沒接話,黑澤秀明就又道:“算了,我家的沐浴用品你可能用不慣,我去幫你重新買一套。”
“嗯。”降谷零看著黑澤秀明還沒吹乾的頭髮,覺得面對這樣的秀明還能守住身為公安底線的自己簡直就是個聖人。
哼。
黑澤秀明對上他的視線,在心裡輕哼一聲。
諸伏景光說得對,看這無動於衷的樣子,說不定還真一點兒都不喜歡他。
雖然臥底名單是不該給外人看,可他……
不是外人啊!
雖然他是黑手黨繼承人吧,但他也是公安警察呀!
黑澤秀明踹進外出時穿的拖鞋,晃盪著走向便利店。
他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奇怪。
zero不給他看臥底名單的舉動是對的,他應該欣賞對方身為公安時那種恪守底線的精神。
他最喜歡這種公事公辦的優秀公安。
可是他清楚地知道,在zero停止輸入密碼並且說需要申請的時候……
他有點……
是什麼感覺?是失落嗎?好像不是。
黑澤秀明在貨架上找到降谷零之前使用過的沐浴露和卸妝水,把對方洗手間裡的東西按原樣全買了一遍。
算了,不給看就不給看。
他才不稀罕什麼臥底名單,反正什麼臥底到他面前來都撐不過一秒,沒有名單也沒什麼。
不看就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