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麼說,但經過剛才的照面，朗姆顯然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他所有的話都是對其接下來行動的預示。
而“英雄和罪人這兩個身份在一瞬間就會被轉變”這句話，幾乎將“我要栽贓你”擺到了明面上。
黑澤秀明瞥見毛利蘭怔然的神情,又想到和工藤新一有關的事。
說起來……
按照灰原哀所說,如果想要做出能讓工藤新一恢復原狀的藥物，就要先拿到aptx4869的配方。
他可以確定aptx4869的配方就在組織總部的研究院。
現在只要找到總部的所在地就行。
他們現在已經擁有了總部內部的部分地圖,但總部的位置具體在哪裡卻還沒有任何頭緒。
烏丸蓮耶行動不便,像他那樣掌控欲強大的上位者一定會待在一個讓他感覺十分安全並能掌控所有下屬狀態的地方。
——符合這種條件的地方除了組織總部別無他選。
如果想要逮捕烏丸蓮耶，就必須利用朗姆找到組織總部。
黑澤秀明從鼻腔輕輕呼出一口長氣。
哪怕一刻不停的思考也不能緩解他的擔憂。
剛才看到的東京峰會會場爆炸的影像在腦海中迴圈播放。
“……其中進行巡視和檢查的公安警察有15人犧牲，24人受傷……”
他控制不住猜測,犧牲的十五人到底是誰？裡面有沒有他認識的？其中有沒有風見和zero？
黑澤秀明跟著毛利小五郎離開毛利偵探事務所,剛坐上車就接到目暮警部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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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黑澤先生嗎？麻煩您去警察廳廳參加搜查會議……嗯……”
“我已經在前往警察廳的路上了，如果有話現在不方便說，可以等見面之後再說。”黑澤秀明看向窗外，馬路邊的人行道上幾乎看不見行人。
“風見還好嗎？”
“嗯？啊……風見警官受了點輕傷。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就是您到達警察廳之後直接來一號會議廳就好,黑田長官指示您負責佐藤正治逃獄案，峰會會館爆炸的事就交給別人……”
“好。”
黑澤秀明結束通話電話。
東京峰會舉行在即,會館卻發生了如此嚴重的爆炸。這對警察本就搖搖欲墜的公信力產生了滅頂打擊。
相比起今後國民再也不相信警察,提到警察就會嗤之以鼻的後果，一個半年前被逮捕的炸彈犯從監獄裡跑出來不算什麼。
對於國安委員會來說,找出東京峰會會館的犯人才是重中之重。
但資訊相對閉塞的警視廳和警察廳應該不會想到逃獄的佐藤正治和炸掉東京峰會館的炸彈犯可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既然不知道，國安委員會為什麼會在二選一的情況下放棄讓他調查峰會會館的爆炸案,而是讓他調查佐藤正治越獄案？
-
“少爺，到了。”
“嗯。”
“我在停記車場等您？”
“別。”黑澤秀明想到上次停在警視廳停車場的保時捷被炸燬的事,“你在警察廳會議室門外的休息區等我。”
“不要離開我。”
“好的。”馬德拉輕笑一聲。
黑澤秀明將一直帶在身邊的平板遞給他,“把我目前蒐集到的資料整理一下交給毛利,我很快就回來。”
“好。”
“我知道你有特殊的聯絡哥哥的方式，如果可以的話……確認一下他的安全。”
“少爺？”馬德拉蹙起眉。
這些事保密性非常強也非常重要，黑澤秀明完全可以自己親手做而不是交給他。
“叮鈴鈴鈴鈴鈴——”
急促的電鈴聲響起。
“請接道通知，負責編號02159案件的警察到一號會議室參加搜查會議。重複一遍，請……”
“我先走了。”黑澤秀明不由分說地將平板交給馬德拉，“解鎖狀態熄屏就會結束，就算是我也不能無視紀律到開會開到一半出來給你解鎖。”
更何況這次的會議並不簡單。
“你可是我的執事，按我說的做。”他理直氣壯地戳了戳馬德拉胸口袋子裡的懷錶，“關鍵時刻可別掉鏈子。”
“好吧，我的少爺。”
警局公共廣播內第二遍播報即將結束，黑澤秀明伸手拉開會議室略有些沉重的前門，剛踏進去一隻腳又突然回頭。
“對了馬德拉，晚上就不用準備我的飯，我應該會在警察廳用餐。”
“便當不太健康，我還是去——”
“不用了，我吃食堂。”黑澤秀明最後看了馬德拉一眼，“如果散會後我沒有立刻出來，你就去頂樓警察廳給我預留的辦公室等我，直到等到我為止。”
“好。”
“再見，馬德拉。”
黑澤秀明轉身鬆手，厚重的木門緩緩合上。
會議室的投影儀已經被開啟了，遮光窗簾將窗戶擋的嚴嚴實實。
昏暗的場景加重了每一個人的緊張感。
黑澤秀明站在門口停了一會兒。
他會被國安委員會派來參加有關佐藤正治逃逸的會議一定在朗姆的預料之中。
對方大機率會拿這個案件做文章，將或大或小的罪名安在他頭上。
但被安上嫌疑不算什麼問題，問題是他能利用這份嫌疑在朗姆那裡得到什麼。
能拿到通往組織總部的門票嗎？
黑澤秀明攥緊掌心，裡面是剛才戳馬德拉時從他那兒偷來的懷錶。
這個懷錶是馬德拉的貼身之物，按照他對馬德拉的瞭解，這個小東西裡面竊聽跟蹤和錄影裝置一應俱全。
抱歉了，馬德拉。
黑澤秀明緩步走到黑田兵衛身邊的空座位坐下，抬頭掃了一眼坐在下面的警官們。
沒有一個臥底。
能根據名單精準地篩掉所有臥底，找到對警察廳和警視廳忠臣的警官……
黑田兵衛也不容易。
-
“那麼我們開始今天&記30340;搜查會議。”黑田兵衛道，“佐藤正治逃逸之後於澀谷自爆，自爆時警視廳警部風見裕也以及警察廳警備課的另一位警官正好就在現場。”
黑澤秀明猛然攥起拳，摒住呼吸。
怎麼回事！
目暮警部不是說風見裕也只是受了點傷嗎？
會和風見裕也執行任務的警察廳警備企劃科的警官……
除了降谷零還有誰？
“目前，風見警官正在醫院，另一位警官下落不明。”黑田兵衛繼續陳述案情。
黑澤秀明猛地咬了一下舌尖，疼痛和血腥味立刻喚回了有些分散的注意力。
“佐藤正治自爆的原因不明，由於炸彈的威力極強，現場沒有留下過多的痕跡，只留下了一張後放在地上的a4紙。”
黑澤秀明抬頭看向幕布，上面是一張案發現場的遠景照片和一張被防水塑料袋包裹嚴實的紙張。
上面寫道：
“虛榮又狡猾的警察們注意了，我們是一群圓桌騎士，十年來最大的慶典即將開始，讓我們奏響第一聲禮炮。”
“羅馬角鬥場中央的戰士已經登場了一個，三個人的舞臺還差最後一個。”
“我們將於距離天空最近的新地攜1200萬人恭候諸位大駕，如果最後一個戰士不曾前往角鬥場，我們將於8月1日拉響代表勝利的禮炮。”
“期待您的賞光，圓桌騎士敬上。”
黑澤秀明讀完，會議廳中的警察們立刻交頭接耳發出竊竊私語。
“什麼意思？”
“不知道，字全都認識，但合起來卻完全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羅馬角鬥場中央的戰士已經登場了一個，三個人的舞臺還差最後一個’？不是，3減1不是2嗎？”
“距離天空最近的新地又是哪裡？”
“不知道。”
“可惡！這些心理變態的犯人難道就不能直白一點嗎？什麼叫虛榮又狡猾的警察們注意了？要是討厭我們那就像個人一樣堂堂正正一決勝負！”
“8月1日正好是東京峰會召開當天！要是那時候發生大範圍爆炸後果不堪設想！警察的公信力會跌至谷底！”
“怎麼辦？”
“只能看黑澤先生有沒有辦法解開這封挑釁信了。”
——咚咚！
黑田兵衛屈指貼著桌面的擴音話筒重重敲了兩下，會場中立刻安靜下來。
“其實前幾天黑澤警官也收到了這樣一封挑釁書，他的車上被裝上了重量感應的炸彈，接下來展示黑澤警官收到的挑釁卡片。”
——虛榮又狡猾的明燈先生注意了。我們是一群圓桌騎士，我們將於本月舉辦十年來最盛大的慶典，特此告知，希望相聚前用砝碼點燃的煙花不會成為您告別世界的禮炮，下次見。
黑田兵衛順便將已經被拆解的炸彈展示在螢幕上。
議論聲頓時轟然而起。
黑澤秀明沒有看當時導致他命懸一線的炸彈，也沒有聽底下的警官們到底在討論什麼，而是盯著被縮小在角落裡的佐藤正治記自爆現場。
他將這個現場刻在腦海中，接著閉上眼睛，幻想自己置身其中。
他環顧四周，視線滑過欄杆和焦黑的地面，定在正中。
這是佐藤正治自爆的地方。
他自爆後的現場一共有三組腳印。
其中兩組分別屬於風見裕也和降谷零。
黑澤秀明在想象出的案發現場中走到一組腳印邊。
這是屬於降谷零的。
這雙鞋是他和風見一起幫zero購買的，鞋底的紋路比較特殊，很好辨認。
鞋尖的紋路比腳跟清晰一點，且有一些重影。
降谷零站在這裡，微微踮起腳尖，這是即將衝出去的姿勢，他並不是最靠近佐藤正治自爆現場的人。
黑澤秀明起身，走到混凝土焦黑的地方。
佐藤正治在這裡自爆，而風見……
他往側邊移了一步，使自己的腳印和風見留下的重合。
隨即思考——
風見裕也穿著通勤皮鞋，鞋碼偏大，鞋尖帶著前腳掌處的鞋印毫無紋路，他在現場留下的痕跡不多。
佐藤正治自爆時，風見裕也距離佐藤正治最近，他沒有發現佐藤正治的自爆意圖，正準備緝拿逃犯。
這是有人喊了他一聲。
黑澤秀明將自己完全帶入風見。
喊風見的人就是站在他身後的降谷零。
但佐藤正治的反應也很快，他在聽到降谷零的喊聲後立刻引爆了炸彈。
黑澤秀明往後一退，在幻想出的案發現場撞到了欄杆。
風見裕也會因為撞到欄杆而停下嗎？
不，沒有。
爆炸的衝擊力會把人直接掀開，風見裕也應該暫時失去了意識並且翻出了欄杆。
黑澤秀明注意到欄杆處的掌印和被衣服蹭白的一段區域。
他將手指貼在印子上，然後身體前傾。
——降谷零抓住了被翻出去的風見，這時，另一組腳印的主人來到降谷零身邊。
那個人的腳印很清晰，應該在這裡停留了足夠長的時間。
他做了什麼？和zero的失蹤有沒有關係？
還原完現場，榨乾照片的每一滴價值後，黑澤秀明睜開眼。
此時昏暗的會議廳對他來說都已經有些明亮了。
“黑澤警官怎麼解讀後來的這一份挑釁信？”黑田兵衛立刻挑起話頭。
黑澤秀明剛要說話，一號會議廳的大門就被人撞開。
他立刻認出了來人。
是一個組織安插在警察廳的臥底。
“東京峰會舉辦場館的爆炸現場發現了數枚指紋，經過比對我們發現，該指紋屬於公安部黑澤秀明先生，因此我們懷疑黑澤秀明涉嫌此案，請隨我們前往問詢室進行調查。”
話是什麼說，但誰都知道這是要審黑澤秀明的意思。
留在第一會議室的人沒有傻子，現在在寂靜一段時間之後，一位警官驟然爆喝，“你是不是蠢？黑澤警官要是想炸掉會場我們根本不記可能找到一點證據，他如果是罪犯，不可能讓我們找到指紋！”
黑澤秀明掃過為他說話的警官，視線落在那個臥底身上。
黑田兵衛不清理臥底很好理解，因為現在清理掉這些臥底，警察廳和警視廳會陷入某些地方無人可用的尷尬境地，而且也會給組織接著塞臥底進警視廳的機會，不如將他們直接留下容易控制。
在所有人都為黑澤秀明著急的時候，他拖長了聲音慢悠悠地開口。
“哦？”
“你看上去有備而來。”
“這麼多人裡被推出來叫我去審問室的就你一個人，你要不要反思一下自己在同事堆裡是不是混的不太好？”
諸位警官：？
臥底：？
“嗯，看來我的話出乎你的意料，因為你看上去還有別的話沒有說。”黑澤秀明沒有笑，挑釁信太簡單了，簡單到他看一眼就能明白的程度。
他知道了朗姆的計劃，無法笑出來。
但該說的東西還是要說。
“接下來你是不是該曝光我的作案動機了？繼續說吧，再不說，你偷拍用的攝像機就快沒電了。”
那臥底深吸一口氣，手心滲出的汗水幾乎將垂落至掌心的袖口沾溼。
「就算這些警察知道黑澤秀明不會犯罪又怎麼樣？」
「畫面是實時釋出給媒體的，除了這一屋子的人，其他蠢貨都不會相信黑澤秀明！」
「只要按照朗姆說得再說一遍就行了。」
“你的作案動機？你身為黑-手-黨潛伏在警局中獲取情報，你們恨透了警察，所以你幫助自己的兄長犯案！這難道不是最好的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