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丸蓮耶不在觀景塔, 他在46層宣傳圖上所謂的直梯艙後。”
黑澤秀明輕聲道，“只要操作得當, 我們就可以在救下哥哥的同時抓到烏丸蓮耶。”
降谷零沉默半晌後掏出手機，藉著螢幕上微弱的光看向黑澤秀明的臉，確認他的狀態，“其實現在是否能抓到烏丸蓮耶對公安來說已經不那麼重要。”
“經過這次事件，國安委員會和警察廳穩住了公信力，你已經在直播時將烏丸蓮耶的罪行公諸於世，民眾也明白了多年以來安全指數低下的根本原因, 所有人都知道烏丸蓮耶才是背後的罪人。
所以烏丸蓮耶無論什麼時候被抓住，他最後的結局都不會產生變化。”
“你不如直接告訴我‘我們可以先去救黑澤陣’。”黑澤秀明笑起來。
“謝謝, 但如果想救下我哥, 就只能先斷掉瞄準他機械臂的電源。顯然，頂層那些機器之所以在大樓的總電源控制室被黑之後仍能運作, 就是因為頂樓和樓下的電源並不通用。”
他頓了頓，稍微開了一個玩笑，“畢竟世界上沒有一個純粹的觀景臺或者瞭望塔的設計師會在上面裝一組會開槍的機械臂。”
降谷零沒有笑。
黑澤秀明抿了下唇, 剋制住手指和身體在說話時的小幅度顫抖。
他並不像看上去的那麼冷靜，為了不讓zero發現這點, 只能悄悄加快語速。
“說到底，這組機械臂被烏丸蓮耶納入了他的自保系統之中, 我們斷掉機械臂的電源, 相當於也切斷了46層的電源。”
“如果我因為著急而不管不顧地衝上瞭望臺救人，那才正中烏丸蓮耶下懷。”
黑澤秀明說完, 顧不上去觀察zero的表情, “我們得聯絡警察廳, 告知他們烏丸蓮耶的所在位置。”
他找到黑田的號碼, 撥通電話。
“喂？”黑田兵衛略帶疲憊的聲線從聽筒中傳出，“黑澤？”
“是我。”
“我很安全，zero身上的炸彈也已經安全拆除。我拿到了磁片，磁片會留著。理論上講，這枚磁片應該可以停下裝在澀谷的其他炸彈，還有別的問題嗎？”
“……沒有。”黑田兵衛哽了整整一秒。
為什麼黑澤秀明在看不見臉甚至不處於同意空間的情況下還是能精確地猜到他所有的疑問？
“很好。我已經知道了烏丸蓮耶的位置，他就在澀谷sky46層的電梯倉裡，我現在要去拔他的氧氣管了，我不知道拔掉掉氧氣管之後這位先生還能活多久，如果你們想抓活的，那就在15分鐘之內趕到。”
黑田兵衛想問‘你怎麼知道？’但黑澤秀明的語速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還有，由於烏丸蓮耶十分惜命，我懷疑他應該還有一些別的保命手段和逃逸手段，奉勸你在來時候帶好你兒子和你兒子的狙-擊-槍，萬一烏丸蓮耶想坐著直升機飛走還能有人將他打下來。”
在這種毫不停頓的語速下，黑田兵衛沒能插上一句話。
“對了，朗姆已經打完了手裡的牌，他現在怎麼樣了？你們抓到他了嗎？或者說fbi抓到他了嗎？”
“還在逃逸，警察廳方面已經公佈了他的側寫畫像，現在他正在被全國通緝。”黑田兵衛終於能說話了，但他覺得自己還不如不說。
黑澤秀明不理解。
題目的過程他都已經寫完了，就差等著別人寫上答案，沒想到這個答案寫到一半還能長腿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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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廳已經將米花封鎖，你的努力不會白費。你提供的位置很準確，普拉米亞也已經被逮捕。”黑田頓了頓，“你沒有其他要說的了？”
比如讓他們幫忙救一下琴酒什麼的？
“沒有。”黑澤秀明不給他任何佔便宜的機會，“你們還想透過讓義大利讓出什麼利益？我們自己的人自己會救，你們能順利抓到烏丸、朗姆和普拉米亞就該笑出聲了，做人不要太貪心。”
他睨了一眼降谷零，“還是說貪心其實是你們公安的傳統？”
黑田兵衛：……
降谷零：……
“我最多只能爭取到十五分鍾。”黑澤秀明拿下貼在耳邊的手機，看了眼上面的時間，“好了，通話時間結束了。”
他才結束通話電話，螢幕上就跳出郵箱的收件訊號。
發件人為諸伏景光。
【你給我的晶片已經解析完成了，上面是aptx4869在總部的位置和藥理資料以及所有實驗資料，你打算怎麼處理？直接上交給公安嗎？我不建議你這樣做，這是潘多拉的魔盒，誰拿到都有可能產生好奇心和貪慾。】
「把資料和資料交給灰原哀，那個小姑娘說只要有資料就可以製作出解藥。」
黑澤秀明編輯完郵件點選傳送，然後將手機放回衣兜，看向靠在一邊的降谷零，“之前用來黑總控制室的晶片呢？或許還可以用一次。”
“還在我身上。這段程式碼的效果不錯，但因為有點老舊，所以生效時間有點慢。”
“有用就行。”黑澤秀明閉上眼，根據之前拿到的總部電纜分佈圖應該可以找到第二個配電控制室。
排線圖和澀谷sky的立體圖在他腦中緩緩重合。
很快，上層所有排線走向上的重合點就出現在眼前。
——“是第45層最後一塊光屏後的配電箱！”
降谷零揚了一下眉，“我們現在的位置在第3層左右，透過通風管道上去至少需要15分鐘，可15分鐘之後應急供電系統就會恢復作用，我們的所有行動都會暴露在監控下，從通風管道走行不通。”
“那就走樓梯嘍。”黑澤秀明向前匍匐幾米，掀開管道通風口的鐵欄後縱身一躍，輕盈無聲地落在地面。
按照慣例，安全通道中一般不會裝載監控，成本過高，但由於這個大樓屬於烏丸蓮耶，所以由於成本過高而不裝監控這點大機率不會成立。
現在，他們該怎麼躲過安全通道中的監控？
降谷零在黑澤秀明身後落下，只探頭看了一眼，就對安全通道的構造瞭然於心。
“應急紅燈每五秒鐘亮起一次，樓層與樓層的監控之間有視野盲區，我們只要在每次應急燈亮起的時候都站在視野盲區就行，但代價是需要每五秒上2段樓梯。”
黑澤秀明算了算距離，這個速度對他來說有點勉強。
但……
“走吧，我可以。”
五公里對他來說都是忍一忍就過去的事，區區三十層，根本一點都沒有！
沒有一點……問……問題！
黑澤秀明趴在第35層視野盲區裡的樓梯扶手上喘氣，恨不得將自己掛到欄杆上休息。
還有十五層了！
區區75秒，難道不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嗎？
他大口呼吸著空氣，企圖一下子把肺部充滿。
“直起身會稍微好一點。”降谷零甚至連氣都沒有喘。
黑澤秀明感到脊背被拍了拍，真奇怪，雖然他鍛鍊的沒有zero多，但他們之間的差距也不應該這麼大才對。
沒時間休息了，下一次機會就要到來。
黑澤秀明猛地直起身，踩著應急紅燈暗下去的一瞬間竄了出去，降谷零緊隨其後。
在一樓配電室找磁片時的一分鐘很短，但爬樓梯時的最後一分鐘卻很長。
黑澤秀明趴在44-45層之間的欄杆上完成他最後一次休息。
心悸、耳鳴、兩眼發黑。
甚至連降谷零的聲音都忽遠忽近，“我們還有11分30秒。”
“守衛……45層有守衛嗎。”黑澤秀明喘息著，猛地咬了一下舌尖，血腥氣立刻在口腔瀰漫開。
“沒有。”降谷零伸手擦去黑澤秀明鬢角的汗，“你真該多吃點米飯。回去以後我會在你的每一碗米飯上灑上芝士海苔。”
黑澤秀明“蹭”地在欄杆上滾了半圈，“謝謝，我覺得我已經休息好了。”
“我們不能同時出現在45層，配電箱是烏丸蓮耶的命脈，附近一定有監控運作，如果想要計劃成功，我們——”
“——得讓烏丸蓮耶沒有看監控的時間。”降谷零接上黑澤秀明的話，“你上瞭望塔出現在烏丸蓮耶的視線中吸引他的注意力，我去破壞系統。”
“沒錯。你真瞭解我。”
黑澤秀明誇獎完，費力地直起身，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哥哥，就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
應急紅燈緩緩亮起，數秒後暗下去。
兩人瞬間邁開腳步，黑澤秀明竄上46樓的間隔，緊接著毫不停歇地往上狂奔，他從未跑的這樣快，也全然不在乎被汗水浸溼的額髮。
他直奔46層最後的扶梯，彷彿沒有意識到扶梯下那個多出來的電梯倉一般衝了上去。
劇烈運動後心臟躍動的時候帶著火燒一般的灼熱感，這種灼熱感一直從胸口燒到喉嚨，但他無暇去管。
因為他看到了之前在影片上看到的身影。
黑澤秀明衝過去，鑽進那些機械臂，擋在琴酒面前，瞪著正前方的攝像頭道：“我來了，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