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黑澤秀明看向發出聲音的人。對上了一雙灰紫色的眼睛。他立得很正, 眼神也堅定，臉上看不出任何對教官決定的不滿。
“說起來，黑澤的顏色比zero淺很多。”諸伏景光夾在兩人中間試圖緩和略顯僵硬的氣氛。
降谷零的視線立刻落在黑澤秀明的頭髮上。
“啊……頭髮？”黑澤秀明將落在額頭前的劉海往後撥, 露出光潔的額頭來，“聽執事說, 銀髮是因為我有義大利血統，不過我是個孤兒, 雖然有領養人，但他領養我之後從未與我見過面，我至今也不知道他長什麼樣。”
他看似滿不在乎地聳了下肩，“銀髮挺好的, 獨一無二不是嗎？”
“哈哈。”諸伏景光乾笑兩聲。
他說起這個話題可不是為了讓黑澤秀明說出“獨一無二”這種話。
“射擊的時候持槍的手不要繃得太緊, 另一只手反而要用更大的力氣。”降谷零走進黑澤秀明站著的隔間, 為他演示出持槍時的標準姿勢, “你上一次因為身體不適請假了，所以沒有看到教官的基礎演示，打不準也很正常。”
諸伏景光看了看降谷零又看了看黑澤秀明，為兩人捏了一把汗。
說起來剛入學的時候降谷零還和松田陣平打過架, 聽萩原說，黑澤的性格和松田稍微有點像……
降谷零和黑澤秀明今天不會因為教射擊晚上在學校附近打起來吧？
意外得是, 黑澤秀明沒有頂嘴，他仔細觀察了降谷零的姿勢, 然後自己舉起槍, 完成了完美而標準的復刻。
諸伏景光看了看兩人，放心地回到了自己的隔間，他的子彈還沒有打完。
諸伏景光還沒來得及帶上消音耳罩，邊上的隔間就傳來一聲巨響, 接著他得靶子上就憑空多出了一個十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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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伏景光：……
他不得不再次看向隔壁隔間裡的黑澤秀明，“你瞄準的是我的靶子。”
黑澤秀明沉默一瞬，帶著有些沉痛地表情輕聲道：“不，我瞄準的是自己的靶子。”
諸伏景光看了看他空空如也的靶心又看了看自己靶子上多出來的十環，沉默了。
降谷零也沉默了。
黑澤秀明在兩人的沉默中為左-輪-手手-槍裝好了剩下的五顆子彈並將練習槍和耳罩遞給降谷零，接著又後退一步讓出位置。
“你打一次給我看看，說不定是剛才我的姿勢還是有哪裡不正確。”
降谷零眯起眼，在別人的靶子上打？這不符合規定。
黑澤秀明側頭看了一眼教練的位置，確定對方看不見自己這邊的情況之後才彎起眼睛，像知道降谷零在想什麼似的說：“教練讓你來教我的時候一定也考慮過需要示範的可能性，他應該是默許的。”
“是嗎？”降谷零甩開彈膛用拇指輕輕轉了一圈又頂回去，彈匣被卡住時發出“咔”得一聲，“實彈示範的話我需要去請示一下教官。”
黑澤秀明鼓了一下腮幫。
居然沒有上當？
這個人有點難對付。
怎麼辦？
總不能讓自己的靶子上一個洞都沒有吧？
要不然……
“我站在那裡，你握著我的手幫我開一槍？”
降谷零簡直要被他得邏輯氣笑了，他意識到這個小天才偷懶的時候也是天才級別的。
“怎麼了？只不過是空了5槍就認命了？”
“人總有不擅長的事情，我當然也可以有，只是槍射不準而已，我以後多練就可以了。”
黑澤秀明的歪理還沒有說完，降谷零就打斷道：“你現在就可以多練。”
黑澤秀明：……
你這個人完全不知道變通的嗎？
他生氣得奪走降谷零手上的槍，站在靶子前，擺出了最標準的姿勢，開始思考已經瞄準了靶心的他為什麼仍會打歪。
所有的子彈都是往左歪的，證明他持槍的右手力氣過小，在後坐力的衝擊下不得已偏移本來應該在的位置。
那麼他在射擊的時候是不是可以將這個偏移位置控制在可計算範圍之內？
黑澤秀明對著靶心，緩緩移動手腕，將槍口往右側調整了一些，接著，連開五槍。
子彈的連續擊發對於他得手腕來說負擔過大，但連續擊發對於大臂處的肌肉來說卻沒那麼累。
而且——
只要算好誤差，哪怕不瞄準靶心也是可以打出十環的嘛！
“哦，黑澤，你被指導過後很有進步嘛，都能打出十環了！手感很不錯嘛。”
“不是……”
不是因為降谷零的指導，是我算出來的。
黑澤秀明將剩下的話嚥進喉嚨。
不能這麼說，直接說出來的話那這個靶子打得還有什麼意義。
“是的教官。”黑澤秀明嚴肅魁梧的鬼冢教官露出了堪稱乖巧的笑容，“是降谷先生教得好。”
如果說是自己算出來的肯定要被批評，反正他以後又不會依靠手-槍來抓人，這些簡單的體力活就交給那些金魚去做好了。
“你是算出來的吧？”降谷零離開前輕聲道。
黑澤秀明猛地僵住。
降谷零看到他的反應還有什麼不知道，“果然。你在瞄準之後動作有細微的調整，並且每次擊發過後槍口都會繼續向右偏移，且幅度比前一次的偏移程度更大，但這並沒有反應在你的靶子上。”
黑澤秀明恨不得跳起來捂他的嘴。
“你將自己因為手腕而產生的射擊誤差算到了射擊過程中，於是才打出了這五個十環。”降谷零篤定道，“所以說你打出十環不是我的功勞，是你自己的。”
黑澤秀明環視一週，看到沒人注意到才揚起下顎，“當然，你的東西對我來說……”
一點用都沒有！
他看著降谷零抱在胸前的手臂剎住車。
這是防御反應，再說下去免不了要吵架。
他可沒時間做吵架這麼無聊的事情。
“你教得東西對我來說也就只有這麼點用。”黑澤秀明用食指和拇指捏出兩釐米都不到的距離，表示這點用真的非常小。
降谷零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和比自己小了五歲的小朋友計較。
畢竟他可是22歲可以飲酒的大人了，面前這個性格有缺陷的小天才身高只有176，畢業後才能成年。
降谷零臉上寫著的表情差點讓看懂了的黑澤秀明翻白眼。
本來還想稍微感謝一下。
現在？
哈，自我感動去吧你！
“那不是降谷嗎？上次英文教官留下的作業做完了嗎？那種題目對你來說做起來應該非常輕鬆吧？畢竟那個長相。”
什麼那個長相。
黑澤秀明循聲看去，說真的，在警察學校這麼貧瘠的伙食條件下，他第一次看到這麼膀大腰圓的人。
膀大腰圓身邊還有兩個小弟，他們對上黑澤秀明的視線之後立刻找到了接話的由頭。
“外國人就該和外國人好好玩！看看你們的頭髮，教官站在上面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們兩個吧？某種意義上說這種頭髮也挺好的，一個是特招天才，一個是入學第一，都不知道是怎麼來的。”
黑澤秀明側頭看了一眼似乎習以為常準備忍氣吞聲的降谷，不以為然地輕哼一聲，上前一步，“這麼著急來問英語作業，難道是因為你們不會做？想要借降谷的去抄？”
“啊，想必你們也沒時間抄吧？畢竟在躲過教官的查夜之後忙著聚集在一起打撲克呢。”
“什——”
“啊！掉了！”黑澤秀明大喊一聲，一驚一乍的語氣立刻讓他成為整個靶場的視線中心，“那張jocker是不是你的？”
“膀大腰圓”立刻一手摸向口袋，條件反射地低頭。
根本沒有什麼jocker。
“我就知道那個長方形的東西是撲克。”黑澤秀明指了指被吸引過來臉色黑沉的鬼冢教官，“學生的行李在進校之前都會接受一次檢查，除了常服和必備日常用品，零食以及撲克、手機等物品一律沒收進行統一管理。”
“你的肯定也不例外，那麼你的撲克是從哪裡來的？總不可能是外面買的，我們入學後的第一個月根本走不出校門。”
黑澤秀明頓了頓，湊上前，輕聲道：“你是偷的吧？在公共娛樂活動室裡。”
“本田伊二！”鬼冢教官指向膀大腰圓的男人，“你跟我道紀檢員那邊一起確認！”
黑澤秀明背對著教官，漲著自己的表情不會被看到，明目張膽得對著本田伊二k了一下，用口型道：“jocker~”
本田伊二看向身邊的兩人，兩隻應聲蟲立刻跑得遠遠的，深怕因為撲克的事情被牽連。
“愣在原地幹什麼！射擊課結束了！”鬼冢教官暴怒道，“解散！本田，跟我過來！”
通往外部的走廊就在不遠處，本田和鬼冢想要過去，就一定會經過黑澤秀明身邊。
本田特意落後於鬼冢一步，走過黑澤秀明身後的時候狠狠往他的脊背上一撞。
膀大腰圓還是有膀大腰圓的好處，至少在體重方面黑澤秀明根本比不過這個人。
他在即將倒地的一瞬間轉動腦袋。
怎麼才能用這次傷害獲得利益？提高本田處罰的嚴重程度？
既然鬼冢教官收到了他得心理評估報告，那麼他是不是能利用警察廳對他得特別照顧？
或許只要調整角度，摔得更重一點——
黑澤秀明剛一動，後領就被拎了起來，他反手抓住那只手臂，看向它的主人。
降谷！是你！
“沒事吧？”
什麼沒事！
有事！
我的計劃！摔一跤就能讓這個嘲笑我們髮色的人退學了你知道嗎？
放手！
降谷零用另外一隻手扶起黑澤秀明的肩膀，等人站直之後帶著點彆扭小聲道，“謝謝。”
說起來，這還是第二次有人這樣挺身而出幫他說話。
“別謝我！”
“啪。”黑澤秀明沒好氣得打掉他搭在肩膀上的手，“我可不是因為你。”
降谷零愣了一下，看向黑澤秀明紅透了的耳朵。
啊……萩原說得沒錯，確實是和松田一樣那種口是心非的性格。
“頂多算是一點感謝。”黑澤秀明掃了他一眼，小聲說完，立刻快步走向出口。
身後傳來松田的聲音，“喂！降谷你發什麼呆，收拾東西走了，那個銀髮小子呢？”
“跑了。”萩原研二起鬨，“啊……高中生真可愛啊，會為了朋友挺身而出呢。”
……
作者有話要說： 荻原研二，一個永遠跑在磕cp第一線的男人。
aki：……
ze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