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大森走到篝火旁，遞給他一個水囊，然後便靠著他坐了下來。
大木盯著篝火，神情是悲傷的，眼神是茫然的。
“鷂子有個瞎眼的老孃，有個媳婦，有三個閨女。”
火光在他眼裡跳躍，通紅的眼中淚水瀰漫。
“他如果不帶著我，而是帶一個老手……就不會被發現，也不會因為搭檔拖後腿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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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當兵就是這樣的。”大森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但他知道，大木這又是鑽牛角尖了，他的這個哥哥啊，啥都好，就是願意多想，該想的不想，不該想的亂七八糟總是想一堆！
“嗯。我知道。”大木哽咽道
“四哥，要不你……要不跟妹夫說一聲兒，你還是回去吧，別當兵了。你跟我和三哥不一樣，我跟三哥沒老婆孩子牽掛，爹和大伯還有別的兒子，我們出事兒了不用擔心他們。
可你不一樣，你若是……你讓四嫂和兩個孩子咋整？”
“你說，我若沒了你四嫂會不會傷心，會不會想起我的好來？”大木轉頭看大森，那哀傷絕望的眼神讓大森都心酸了。
“四哥你別瞎說，說點兒吉利的不成麼？咱們都要留著命，將來也搏一個官身，我呢，就能風光娶媳婦，說不準還能娶一個知書達理的。
你呢，就是為四嫂和孩子們拼一個前程。”
“死了就是一杯土，往後若是有人欺負四嫂，你咋整啊？還能從墳頭裡爬出來？
自己的媳婦自己個兒心疼，四嫂她心裡有怨我們都知道，這是你造的孽，得你活著才能彌補，死了……死了四嫂心裡的疙瘩誰給解？
你的魂兒還是別的男人？
先說，你死了我們可不會幫著你不讓四嫂改嫁。
四嫂長得好，性子好，人也年輕，鄉下多的是漢子想娶這樣事兒的老婆。”
大木不哭了，他給了大森一拳頭：“你這小子，就不能說點兒好聽的？”不讓他說不吉利的話，可瞧瞧這小子嘴裡禿嚕的都是些啥話？
大森歪了歪身子，順勢攬著大木的肩膀：“四哥，說好聽的那是在騙你，我是你兄弟，這輩子都不可能騙你。”
“四哥，要我是四嫂，早一腳把你給踹了，還給你生兒子……屁都不帶給你放一個的。”
大木：“……”悲傷的情緒忽然就進行不下去了，這是哪兒來的糟心弟弟？
“我去請人寫封信回去，讓你四嫂幫著照顧照顧鷂子一家人。”大木起身，大森看著他的背影笑，他四哥這是被他臊跑了。
這會熱寫信也沒人送，咋滴也得到了宿州府再說。
“尹大森。”遠處有人喊他，大森忙跑去：“咋的了？找我啥事兒？”
“郭大人找你！”來人道。“還有你兩個哥哥，他們在哪兒？”
“我去找他們，你跟大人回個話，我們馬上來！”大森忙道。
來人頷首轉身跑了，大森也跑著去找大木跟大水。
三兄弟到了郭伯顧的營帳，營帳裡已經站著好幾個人了，三兄弟跟幾個人拱手見禮，郭伯顧就道：“沈大人有令，馬百戶的人原地紮營，跟對方對峙。
由本官護著大人進山，繞開這個隘口之後便直奔宿州府。”
馬百戶聞言心裡罵了一聲兒，他遲疑道：“這樣……這樣會不會不妥？”
郭伯顧道：“大人說了，馬百戶若是不願，便請返回。”
“我可沒有這個意思！”馬百戶忙道：“指揮使大人讓我務必將沈大人安全送至宿州府，我怎麼能半途而廢。”他又不傻，沈嘯明顯將他留下當誘餌。
郭伯顧聞言就笑了：“馬大人，那你的意思是由你護送大人進山繞路去宿州府？行吧，那馬大人便去跟沈大人說，咱們兩個換一換也不是不可以。”
馬百戶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了。
開玩笑，鑽深山繞路？
那更要命！
“如今有三個選擇給馬百戶，第一，你立刻帶著你的人馬回去覆命。
第二，跟我換一換，你護送沈大人進入深山繞開這個隘口，甚至是繞開福州府，從安梁去宿州府。
第三，聽從大人的命令，在此紮營到八月三十，大人應該抵達宿州府的那一天。”
馬百戶沉默了半響，便道：“我自然是聽大人吩咐。”
郭伯顧點頭道：“既然如此，那這裡就交給馬大人了，今晚我們就要出發！”
“對了，沈大人還吩咐，如果對方打過來，還請馬大人便宜行事，不必死守。務必以保住兄弟們的性命為要。”言下之意，若是對方來襲，馬百戶就能帶著人跑。
馬百戶聽了這才真正的松了口氣。
“尹家三兄弟留下，這次大人偷偷離開除了尹家三兄弟和大人另外幾個親衛，便只有馬大人您知道。”郭伯顧意味深長地對馬百戶道。
馬百戶放下的心又立刻提了起來，麻痺的這個沈嘯防著他！
誰不知道尹家三兄弟是沈嘯的老婆的哥哥？
馬百戶走後，郭伯顧對尹家三兄弟道：“你們三個要警醒一點，平日裡多跟申家人在一起，若是有什麼不對就立刻帶著申家人撤離，不用管馬百戶。”
“是，大人！”尹家三兄弟紛紛應下。
“記住，凡事以咱們的人為先，可明白？還有，要記清楚我們走後營寨裡發生的所有事情，等你們到宿州府之後要原原本本地稟報給大人，馬百戶那頭你們三個親自輪換著盯！”郭伯顧又叮囑道，三兄弟神色嚴肅地應下。
安排好他們，郭伯顧就帶著些人人手趁夜潛入山林之中，大水本想追上妹子說兩句話，但他們走得實在是太快，大水沒有逮到機會。
……
“終於到宿州府了！”陸怡撩開馬車簾子，看著高大的城門感嘆。
她心裡高興極了。
“宿州府到了，銀子怎麼給我們？”馬車在排隊等京城，尹桃就趁著這個機會問陸怡。
陸怡仰臉：“你們把我送去總兵府，會有人給你們錢的！”
“我找誰要？”尹桃問。陸怡卡殼兒了，總兵府她一個人都不認識。
“我也不問你跟總兵府的關係，只是你要記住我在半路跟你說的話，有些事兒地爛在肚子裡，誰也不能說，包括你爹孃都不能說……”